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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最終夜◎

一下午一無所獲，經歷過一場生死逃亡之後，四個人都筋疲力盡，晚上說不定還有一場惡戰，于是一致決定先回房間休息，等待系統開飯。

林施不複以往那樣情緒高昂，而且多次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到了自己房間，随意擺擺手，就進去了。

她轉身，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如果系統是會出錯的，那麽自己該怎麽知道什麽時候是錯的，什麽時候又是正常？她覺得自己和系統産生了第一次信任危機。

對此，林施對自己的未來有些憂慮。

她打開燈，躺在床上，目光漫無目的在房間裏游蕩，越過床簾、窗戶、桌子、杯子、報紙……

等等，林施眼神忽然一變，報紙？

她猛地坐起來，整個人脊背繃起，進入警戒狀态。

這間房子裏的每一樣東西她都爛熟于心，多了什麽、少了什麽一眼就能看出不和諧，這是副本生存技能之一。

林施清楚地記得，這張桌子上，是沒有報紙的。

*

某間房間內，一男一女靜坐在桌子旁。男人食指和中指夾着一張卡牌，女人則半低着頭，半晌，不解地問他：“你下午為什麽……要殺她？”

不是……想要和她合作麽……

男人看出了她的意思，直接否決了她的想法：“我不是殺她，而是在幫她。”

更何況……男人微微一笑，他一開始想要合作的人，就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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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該收到了自己送上的一份大禮了。

*

窗戶半開，報紙被微風卷起一個邊角，一漾一漾的。

林施微眯了下眼，如果她沒看錯的話，裏面似乎有東西。莫非，是系統給的提示？

周圍沒有感受到任何侵略的氣息，不像是害人的東西。盡管如此，林施還是等了有一刻鐘，确實無事發生之後，才走上前。

距離變得更近，她看清楚了躺在報紙中央的東西——一張卡牌。

伸手拿起來，無意間瞥了眼下面墊着的報紙，好像在說什麽空難事件，配圖是一架大型客機，下面有一行小字：恐克A320.

這個名稱實在是太顯眼，看起來像是仿造現實世界随便編了一個飛機型號。她拿起來迅速的浏覽了一遍，只報道了事故現象，沒有發現其他異樣，于是林施看完就沒再管，專注研究起手上的卡牌。

複活卡或者替身卡之類的？

但是不太像。卡牌上沒有任何文字信息，就是純黑色，燈光照在上面，出現一道道亮痕。林施鼓了鼓腮幫子，似乎無從下手。

“算了……”她正準備先收起來，結果不知道哪個角度的光線照射下，黑色地卡面上竟然浮現了一點字跡。林施精神一振，趕緊調整角度，對着頭頂的燈光，不斷變幻着位置。

終于……

半個小時後，桌上的報紙被撕成了好幾塊，每張上面都亂七八糟地寫了字。林施放下卡，将報紙重新拼了起來。越往後看，神情越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剝離卡……用于複活……NPC？”語氣懷疑中夾雜着一絲不确定。

嗯，再看看。

“玩家可将NPC帶至現實世界，使其脫離游戲束縛，擁有穿梭現實和副本的自由。”

“但本卡有副作用，須……定期……副……吸……死……”

後面像是被刮掉，林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湊出幾個字，半個小時幾乎全在辨認最後一句話。遺憾的是依然沒有還原。

能夠把副本人物帶到現實世界。聽起來權限很大、獎勵很好、很誘人，但是林施細想，似乎沒什麽用處。副本人物就是副本人物，誰吃多了會把一個NPC帶到真實世界去？不僅沒什麽用，或許還會出現意外。

不過在她把卡牌收起來的那一刻，不知怎麽的，不期然地想到了秦塵。

如果把秦塵帶到現實世界，以後下副本帶上他……她心裏微動，現在系統似乎存在bug，要是真能把秦塵帶出去，那她屬實多了個擋箭牌。

然而下一秒，她想到自己在現實的處境——一個精神病人，帶着人往哪兒擱去。

林施嘴角牽了牽，眼裏帶着一絲諷刺。

*

晚上六點副本準時開飯，哪怕剩下有人再不願意也得去桌子上坐着。

懷着吃飯如上墳的心情，喬伊惴惴不安地坐在了老位置上，大廳裏每一聲動靜都讓她如同驚弓之鳥，身體吓得一顫。

林施閑來無事就提前下來了，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喬伊縮在位置上，樣子十分可憐。不過她移開了眼，權當看不見。

小姑娘也發現了林施，桌子上只有她兩人。比起她的惶恐不安，林施靠在椅背上，指顧從容。

“……林小姐……”

“林小姐……？”

林施正閉目養神中，聽見一個蚊子大小的聲音顫顫巍巍喊着她。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什麽鬼怪作祟，不是有那什麽傳聞嗎，夜裏有人叫你，如果沒看清楚人就千萬別答應，是有髒東西在喊替身。

結果聲音越來越近，就像在身邊一樣……林施猛然睜眼，把正欲靠近的喬伊吓了一大跳。

“林小姐！！”她記得白芷是這麽叫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仿佛歷史重演，喬伊煞白着臉，哀求地看着林施。

然後這次不等她說話，林施不近人情的聲音打斷她：“既然當顆牆頭草，就得有牆頭草的覺悟。牆倒了，草自然不能活。”

覆巢之下無完卵。

這是林施從小懂得的道理。就像……她爹媽死了，她就必須得跟着死一樣。不死就被關進精神病院。

兩人奇怪的氣氛被後來的周茉和範澤打破。兩人一前一後下來，全程沒有任何交流。周茉先走近，看見喬伊欲哭無淚的樣子，再看看林施，一瞬間就明白了，但是她也什麽都沒說。倒是範澤繞過桌子坐下後象征性關心了一句，但除了收獲一堆眼淚，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安慰。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用餐時間過得格外快。

剛放下筷子的一瞬間，系統的提示顯現：

【請玩家開始投票。】

和前幾次不同的是，預留的時間變長了。上空的倒計時從4:59開始遞減。

“我們……”

“別投我！！”秦塵想打破這種凝固的氣氛，剛張嘴就看見喬伊情緒激動地站了起來。

她從身上掏出一張卡，指着範澤：

“這張替身卡是範澤給我的！他說自己心灰意冷，想要一死百了，讓我在你們選我時可以換成他！”

其餘人，包括林施，都看向了對面第一位的男人。

絕望的情緒如同狂潮一般湧上來，幾乎要将她淹死，喬伊沒辦法，又哀聲道：“雖然我是一竅不通靠着別人才能走出副本，正因為這樣，我知道副本裏不會有那麽多好心人，加上……”她緩了緩，“加上孫年也說過，範澤和他說了什麽，林小姐，現在我将這張替身卡交給你，你……”

【玩家範澤使用處決卡，處決對象，喬伊。】

每說一句，範澤嘴角的笑就大一分，甚至到最後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狂妄。連白芷都看得出來，他要搞事了。

“不要……不要！！!”随着對面牆壁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喬伊，她尖叫，下意識往樓上跑。可無論她往哪裏走，那把槍始終對着她。

“砰！！！”

槍聲響起，尖叫聲戛然而止；短促地一聲掙紮聲過後，又停滞了。林施沒有轉過頭去，只聽見一聲悶響，然後有什麽東西滾下了樓梯。

對面範澤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咔嚓。”

子彈上膛，秦塵的槍已經對準了範澤的太陽穴，蓄勢待發。

“哼。”範澤輕笑，似乎被拿槍指着的人不是自己，語氣輕松又倨傲，“你殺不了我。”

他對着秦塵說。

“不信試試？”

“砰！”試試就試試。

林施和範澤似乎都沒想到他這麽虎，子彈穿過範澤的大腦，留下一個直徑一厘米的洞，然而下一刻，洞一點點愈合，又恢複成了原樣。

而範澤的臉色，除了一開始的驚訝外，沒有絲毫痛苦的神情。

“試了，果然殺不了。”秦塵這才點點頭，附和範澤剛剛說的話。

範澤：……

“你他媽……”範澤笑罵兩句，但終究沒說什麽，反而看秦塵的眼神更加有種不掩飾的欣賞。

白芷在林施耳邊小聲道：“他看秦哥這眼神不大對勁兒啊。”不确定，再看看。

“就想……看到大白菜想拱的眼神……”

聽了她的比喻，林施繃不住一笑，倒是話糙理不糙。

喬伊被處決，投票按理來說剩下的人仍要繼續，但是林施眼睜睜看着投票界面在眼前消失，血字也消散了。

怎麽回事？

她看向範澤，他似乎毫不意外，神色十分平靜。

“現在，只需要找到管家的屍體就成了麽？”範澤漫不經心開口，說完後，卻突兀地對着林施開口，“林小姐，不如我們合作？”

“殺了孫年和喬伊是我的誠意。”

“話別說得這麽好聽，你也不過是怕他們說錯話将你賣了。”林施不買他的賬，但是她話鋒一轉，“不過，只要最終目的能達成，我不在乎你是誰、又想要隐瞞什麽，別礙着我的路，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範澤身上有秘密無所謂，只要不牽扯到她。

“自然。”範澤應聲。

＊

投票界面的消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一個話題，總而言之，按照範澤的說法，他們只需要找管家拿到鑰匙就能夠出去了。

自從範澤露出真面目以後，周茉就跟着向大家坦白他倆才是隊友關系。

“能問你三個問題嗎？”林施真誠發問，對着範澤，并且有分寸的限制了個數，不至于被一口回絕。

範澤作了個請便的手勢。

“你和齊莎莎的綁定也不像作假，怎麽做到的？”

“從上個副本帶出來的情侶手環，改改名字就用咯。”

還能這樣！？

“副本的東西不是不允許帶出嗎？”

“這算是第二個了，你确定要浪費嗎？”到這兒，範澤卻只笑笑，轉移話題不再說了。

林施被他吊得一口氣堵在心頭，不上不下。眼前這個男人似乎知道得很多，或許他自己都沒注意，看他們的眼神偶爾會流露出一絲憐憫和自得。

憐憫什麽？

又在自得什麽？

【作者有話說】

或許可以猜猜範澤的身份？我覺得提示得很明顯了！

冷評體質的我求求大家的評論，或許能找到一點靈感，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