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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怪事◎

短暫但分外恐怖。

仿佛從鬼門關走過一次。那些已經變成鬼的乘客是因為副本重演而顯露出害怕, 臉上的驚恐已經從骨子裏透出來了。很難想象這些人生前遭遇過什麽樣的絕望。

玩家也是真真切切經歷過一場生死，目前已知的二十五名玩家，除去因為違反規則被抹殺的六個, 還剩下二十人。

飛機恢複平穩，但乘客的情緒顯然還沒有恢複平靜，客艙裏時不時有小聲的哭泣，還有些乘客因為過度驚吓出現了心髒問題，有些呼吸困難。

善後工作一律交由機組人員, 在林施示意下，周茉去到了後艙。

客艙廣播裏适時響起了安撫的話語, 周茉的語氣愈發輕柔，她的聲調十分鎮定、而且緩慢，同時徐來發揮他作為醫生的優勢，切切實實地為身體不舒服的乘客看病——只不過，這些乘客都是鬼。

“把我眼睛蒙上，求你了！”徐來被林施拎過來時唯一的懇求。林施四下沒找到可以蒙眼睛的東西, 幹脆讓他閉着眼睛, 意思意思看看就行了。

同時為了盡快讓客艙恢複正常，林施幾人一合計，決定分發一些小零食。《乘務員手冊》上并沒有規定緊急狀況過後乘務員職責的具體細節，法無禁止即可為，理論上來說該行為是被允許的。

飛機上有兩個小廚房，林施和秦塵去了後艙，很快推着餐車出來。範澤和徐來去中間, 兩隊人各自負責兩頭。

他們從一排排座位走過。零食盒裏有酸梅汁、小果凍、餅幹和一個飯團。本來是用作下午茶。乘客分做兩側, 林施和秦塵一人負責一邊。

“您好, 您的……”

“啊！！”

林施剛把手裏的盒子遞給D列的乘客, 這一嗓子差點沒把她心髒病給吼出來，她第一反應就是——“不會飛機又出毛病了吧？”

面前的鬼乘客，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顯然也被吓了一跳，原本慘白的、沉靜的臉陡然變得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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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施暗叫不好，因為剛剛叫出這一聲的，是一名玩家。不僅乘務員要遵守規則，作為乘客的玩家也有一定的限制，雖然比乘務員好多了，但仍然不是自由的。

她趕緊找到聲音的源頭，一個燙着誇張波浪卷發的女人：“女士！女士！先保持鎮定，好嗎？”

然而沒有用，女人跟瘋了似的指着窗外，嘴裏不停地說着：“有黑影……是鬼影……他朝我笑了啊！！”女人的聲音似哭似笑，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哈哈哈哈哈……dfhkas@￥……”到了最後，林施已經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了，她嘴巴一張一合，一直在說話，但林施聽到的，只是一串完全聽不懂的咿咿呀呀，整個思維和語言非常混亂。

女人的座位正好在機翼的地方，靠近窗戶的一邊。隔板被拉開了一半，她帶着請求的語氣讓另外兩名鬼乘客起身，兩人很配合，但對着女人時臉又有微微扭曲。

林施倒不是好心，只是現在女人還不能被殺，還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

她伸手拉開了剩下的一半，順着女人盯着的地方看去，只看到了一團灰蒙蒙的雲霧，不知道飛機到了何處，天氣變得特別陰沉，一陣一陣的陰雲擦過機翼，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所以——這個女人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麽。

這時秦塵也走了過來，朝林施遞了個眼神，她搖搖頭，一無所獲。

誰知女人突然發狂，一只手揪着林施的頭發，另一只手拽住她的脖子死命地往窗邊摁去：

“你看不到嗎！！那裏！一團鬼影啊！”

這句話終于聽清了，女人目眦盡裂，眼窩深深下陷，眼球似乎要凸出來，紅血絲在白眼球中擴散，眼睛瞬間變成了紅色。

她說話的同時，林施掙脫了禁锢脖頸的手，但是還有幾縷頭發被抓着，不多，但拉着頭皮極其痛。盡管不是她自己的頭發，但是痛感相通，她幾乎都覺得自己的毛孔要被拉扯出來了。

下一刻，女人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一股散發着腥臭的血液噴濺而出，直直落在林施的臉上，她別開頭，正巧看見秦塵收回了手，“不是我做的。”

女人的頭被咬斷了一半，一根喉管連着碩大的頭顱和身軀，無力耷拉着；血液慢慢從她的眼睛和鼻孔裏流出來，一步步腐蝕了蒼白的臉。

秦塵若無其事地站直，他倒是想出手，畢竟掙一個表現不是。但是沒來得及，旁邊的鬼乘客似乎對女人已經忍無可忍，張開嘴朝着女人的脖子咬了下去，一口直接咬掉了一大半脖子，連皮、帶骨、帶肉。

久違的系統音又響了起來，在冰冷的機艙顯得格外刺耳：

[乘客xxx擾亂客艙秩序、劫持乘務員，違反《公共航空運輸旅客服務管理規定》第一百八十二條，按照規定予以制裁。再次提示，請各位乘客遵守乘客守則。]

林施面無表情推開眼前的斷頭屍，剛準備擡起袖子擦擦臉，一只手遞來了一條絲巾。

秦塵：“剛剛在後艙找到的，幹淨的。”

林施接過：“多謝。”

她用力擦着，女人的臉被她擦紅了。

目光還看了眼襲擊那個女人的鬼乘客，正在咂咂嘴。最後，秦塵聽她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我最讨厭血的味道了。”

飛機差點失事讓乘客十分恐慌，但剛才那一段意外這些鬼跟沒看見似的，只有部分玩家時不時投來關心的目光。

林施猜想他們應該只會被原本副本設定的情節影響，而這種殺違規玩家的情形并不在他們關心領域內，或者說，他們本來就被安排做這些的。

短暫的插曲過後，林施和秦塵繼續分發餐食，只不過接下來林施的臉色一直不太好就是了，活像誰欠了她百八十萬。

對此秦塵表示理解，甚至自告奮勇提出讓她去休息一會兒，接下來交給自己。但被拒絕了。

*

接下來事情順利許多，眼看着乘客情緒被安撫得差不多了，他們也算是有時間歇口氣。到了中間廚房，兩人把餐車放好，正一前一後返回後艙；準備和範澤他們會合。

一路上林施還在想剛剛那個女人的行為表現和她的話。

看到了鬼影？

可……她看向窗外，仍然是灰蒙蒙的一片。而且女人是玩家的話，在飛機上也待了這麽久，身旁兩名乘客更是鬼，按理來說該習慣了鬼的存在，至少不會被吓得的大驚失色，甚至在林施提醒了她之後還繼續“發瘋”一樣送命。

她想，要麽就是看到了比這些鬼還更可怕的存在，要麽就是，她是被迫的。林施垂眸，她個人更傾向于後一種可能。從女人的行為來看，她的行為和語言系統明顯混亂，看起來神志不清，如果——有人影響了她的生理系統呢？

“別怕……沒關系，只是幻聽……寶貝，看着我……”

“可能是你的錯覺，好嗎？鎮定下來……”

林施正想得入神，被男人的輕聲的安慰打斷。

前面的秦塵也停住了腳，顯然也聽見了。

兩人轉身，看見右後方一對男女相擁。男人不停地拍着女人的背，嘴裏碎碎念着。女人則縮在男人懷裏，身子不住地顫抖。

秦塵和林施對視一眼，都決定過去看看。副本裏每一處細節都是一個線索，一點都不能忽視。

“您好，看您愛人不舒服，請問發生什麽事了？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兩人是玩家，他們沒有判斷出林施和秦塵的身份，按照規則又不敢輕易拒絕NPC的要求。兩人明顯已經看出了他們有事情發生，于是男人不敢貿然拒絕他們。

“沒……”于是男人一頓，改口，“她可能是太累了，出現了幻覺……”

林施并沒有将男人的婉拒放在心上，因為她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一些極其微弱的味道，常人可能聞不到，但她絕對能聞到。正所謂恨比愛長久，正因為讨厭血的味道，所以她反而對血味特別敏感。再則由于某種不可說的能力，對于腥味相關的，林施總是如同帶了雷達一般。

她目光掃過兩人的座位，最後落在了女人脖子上的頭戴式耳機上。

因為耳機上還沾着血。

“請問，到底怎麽了呢？”林施臉上的微笑陡然消失，語氣帶着尖銳的逼問，變臉速度令一旁的秦塵嘆為觀止。

當然他也看出了她的想法：想借着對面兩人不清楚他們身份，假裝NPC套話。

于是他配合地掏出了一把小刀，打開，又合攏，不斷循環。看見男人的臉色也随之白了又白。

“我……”見男人不開口，趴在她懷裏的女人終于忍不住擡起了頭，她臉上還挂着淚珠，聲音帶着哽咽，“我看到了一個……女鬼，還……聽到了……聽到了她的聲音……”

“就在耳機裏，”

林施挑挑眉，這麽巧？

“她……哭喊着、好黑，救救我，她朝我伸手，她還想要拉我，我……”

眼見着愛人的情緒又變得激動，怕重蹈覆轍，男人趕緊拍拍她，自己接着她的話道：“然後倩倩的耳機裏就流出了血，我剛看了一下，她的耳朵沒有任何傷痕，也沒有血跡。”

一個人看到鬼可能會有幻覺的可能，但兩個人都看到……

那就不是鬼這麽簡單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萬更，後天萬更。

時間可能晚一點，但一定會更！！（不更就要被關小黑屋了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