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真相（二）

第65章 真相（二）

◎末日傳聞◎

瑪雅人的歷法循環正好終結在2012, 于是全世界都在宣稱地球将在2012年12月21日發生重大災難，或出現“連續的三天黑夜”等異象。有人甚至斷言，世界末日的具體時刻是2012年12月21日下午3時14分35秒。[1]

[對于這個傳言, 世界範圍內的人都深信不疑，都記得21號這天是傳說中的世界末日。總臺街頭采訪時有個視頻，一位戴着毛氈帽的女士說，她做了個夢：夢見一個月亮墜落在了地裏，周圍迅速燃起了火, 烈火熊熊，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還有一位穿着棉襖的男人, 他也附和，說自己也做了個夢，夢裏面大地翻覆、地動山搖。]

秦塵看到這裏，不禁想起了範澤某次也說自己做了一個夢，月亮墜落、地面翻覆，甚至日月同輝。這二者之間一定有什麽聯系, 于是他繼續看下去：

[最終, 這一天沒有迎來世界末日，2012年12月22日，新聞聯播報道：“2012.12.22，太陽照常升起。”這個預言的影響範圍很大，但是其中這幾個人的夢，似乎沒有人關注，當然, 我也沒有, 直到, 我第一次進入游戲, 進入到那個世界，我把它稱之為：“裏世界”。]

2012年，秦塵14歲，還是個清純的男高，整天在學校招蜂引蝶——至少班主任是這麽給秦策說的。當時秦策剛升任隊長，天天忙得要命。傳聞中的世界末日這天，局裏還特別加強了巡視，就怕有人生事，所以對于這天發生的事，秦策記得很清楚。

終于，到了夜裏，已經快要十二點，末日這天就要結束了。

秦策從局裏駕車回家，正好周五，秦塵放假回家，路上決定給就不見面的弟弟買了點夜宵。

或許是由于末日傳言的緣故，路上的商鋪都早早地關了門，路上也沒了車，只有秦策。車燈照在瓷磚上、照在水泥路面、照在電線杆……反射出孤冷的光。

兄弟倆居住的小區比較偏，有一段路沒什麽商鋪。本來還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但開到那段路的時候，秦策感覺有點不對勁。

多年刑警的經驗告訴他，這種不對勁是真實存在的。就像是有人盯着他、圍住他。

于是秦策放慢了車速，但沒有停下來，這種情況停下來下車，無異于是恐怖片脆皮主角的行為，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甩開“這些人”再回家。

夜色驟然變得很深，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彌散開了霧氣，除了引擎的聲音，秦策聽不見任何其他動靜。

[然後我陷入了昏迷，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車子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座古宅，接着就是一連串的系統提示。當時我也是看了《無限恐怖》的人，雖然心有懷疑，但也明白過來大概率是到了副本裏面。不過那時我只以為是游戲闖關，心裏想着就是運氣不好被選中了，要麽一輩子闖關活下去，要麽就是死在副本裏，但是我沒想到，游戲只是一個通道。]

秦策在信裏說，那時的游戲系統還處于初級階段，所以能看得出一些bug的存在。比如忽然出現的末日場景，甚至有些和21號那天大家做的夢一模一樣。再比如，有些NPC會突然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後來我把這些線索串起來才發現，我到的是一個真實世界，裏世界。]

那時候游戲處于初級，對于一些bug無法修複，甚至也還沒有所謂的工作人員，秦策他們得以窺見很多秘辛。裏世界，是廢棄的、進入到破落時代的又一個文明。

[秩序崩壞，貧富差距極大。高層的科技發展甚至到了未來水平，而最底層的人民甚至比不上春秋戰國農耕技術。

不知道什麽時候，裏世界靈氣複蘇，各種鬼氣滋生，世界開始進入毀滅時代。

毀滅前，僅存的核心人物發明了這個轉換機制的游戲，并予以投放，企圖侵占他界文明，但一直沒能實現。

于是只能另辟蹊徑，準備将其他世界生靈的生氣吸收到自己世界；同時，這個游戲能夠鏈接到目标世界。所以，游戲副本是真實存在的碎片化世界，創作者将裏世界的時間劃分成了不同的板塊，從而形成不同的副本。]

秦塵想起林施提到的，在陳宅的時候看到的空難報道、以及在飛機上聽到的有關陳宅的報道和女校的談論。原來這并不是什麽對下一個副本的提示，每個時間線是錯亂的，只是偶爾發生了交織，正好被他們發現。

信很長，還好夜也很長，秦塵覺得秦策會把這封信留在這裏的原因之一，大抵是因為有足夠的時間去消化信的內容。

秦塵的心情已經平複，他打開門。

“看完了？”林施見狀，問道。

“沒有，只是覺得，該給你一起看。”

秦塵搖頭，坐到了林施那邊，攤開信。

秦策繼續寫道：[我們見到的黑氣，就是滋生的鬼氣。游戲不斷吸納玩家，一方面是想吸收生氣，給黑氣提供生靈。防止黑氣進一步侵蝕到游戲元核。另一方面，被選中副本的人都是些惡人——至少在他們的判斷中是這樣的。惡人的死亡才不會引起人的注意，方便游戲潛藏，同時惡人具備一定的戰鬥力，能夠和被鬼氣污染的“人”對抗。這樣開源節流，總有一日能夠使得裏世界恢複生機。]

這和林施他們所想的不謀而合。

[如果只是這樣，那被選中的人只能自認倒黴。然而，後來我發現這個游戲會升級。前面我說了，這個游戲是一個通道。吸收玩家讓玩家去淨化鬼氣，這只是他們游戲最初級的形态，游戲的設計者很高明，随着吸納的生氣越來越多，鬼氣越來越少，游戲似乎會自動地更新疊代。

有時候我甚至能在現實世界看到游戲人物，和人形鬼氣。直到有一天，我被游戲的修複系統判斷為病毒，遭到系統的追殺 流落到一處深山。

那時候正好天黑，我看見一個小姑娘被一個男人扔在路邊，我打算擺脫掉系統後，把小姑娘先接到警局。當我回來的時候正看見那個男人又回來了，罵罵咧咧地接走了一個小女孩。

然而我看見他接走的卻是一團黑氣，正是追殺我的修複系統，那個小姑娘依然還站在路邊。

我把她接走了，但一路上沒有說話。我将人送回了家，但出于謹慎，我将人送到了樓上，看見那個男人神色正常沒什麽意外，我才離開。

可不久之後，我剛從副本回來，局裏一個老大哥出的警。說是有人報警，有一個小姑娘殺人了。本來我沒放在心上……]

2013年8月24日，那天秦策剛剛逃過又一輪游戲追殺，身心俱疲，只想回自己的床鋪躺一下。回來後聽見這個消息也沒多想，他們這個職業對于一些窮兇案件已經見怪不怪了。

于是他随口問：“離咱遠嗎？”

“有點距離，在華山支路的一個老小區內，那小姑娘看着文文弱弱，沒想到下手……”

“芙蓉苑三單元？”秦策試探着問。

“你知道？看來消息傳的挺廣的啊！還這麽詳細？诶，小子你走哪去！！！”

秦策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趕緊去了案發現場。

樓棟周圍拉滿了警戒條，小區的居民對此都避諱，晚上更沒有人。秦策和同事打了聲招呼就進去了。

聽同事的形容，受害者已經是一灘爛肉，但是奇怪的是，現場沒有絲毫打鬥痕跡，看起來就像是小姑娘單方面的施暴。

秦策心存疑慮：兩個成年人會對一個看起來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嗎？

這也是所有辦案刑警心頭的疑問。但是，證據确鑿，即便那個小姑娘說自己殺的不是人。

正由于她一直以來的“認知障礙”，加上未成年人的身份，才沒有定罪，而是被斷定為精神病，在東城病院療養。

[辦案期間，我又被拉近了副本，這次耽擱的時間久了一些。對了那時候副本時間流動和現實事一樣的，所以在你眼裏我可能時不時失蹤一會兒。到了後面才升級，多了個時間停滞的功能。說回來，出副本後，我一直想要見這姑娘一面，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她一直拒絕探視。

但我敢肯定這和游戲有關。一旦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到了适當的時候，這顆種子就會發芽。

而我後來在游戲裏遇到了比我更早進入游戲的人，這顆種子終于發芽了。這時候我才了解到，游戲疊代更新的最終形态，是打開異世界通道……]

[這個世界的人，他們并沒有滅絕，而是以某種科技手段陷入了沉睡，并且保留了文明的火種。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借助鬼氣侵入另一個文明，從而實現重生和占領。

包括這起殺人事件在內，世界各地發生了不少。我沒能見到這女孩，但是卷宗之中的訊問筆錄非常清晰，只不過當時被大家當做胡言亂語。

她說：“他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他們占據了我舅舅和舅媽的身體，那些殘肢斷臂不是我砍的，而是他們在掙脫身體的時候崩斷了。他們想要殺我，所以我只能反擊。”

“為什麽笑？确實有些許幸災樂禍，畢竟侵占我父母家産、虐待我的人死了，是該開心吧？”

……]

[從他們能設計出這個游戲可以窺見，這個文明高于地球文明，如果真的有入侵的那一天，我們都覺得，人類是無法抵抗的。]

“原來，當時那人竟是你哥……”

林施只記得有一輛警車，因為路上她都在想另外一個“小女孩”是什麽東西，所以也沒有刻意去記下這人的樣子。

沒想到冥冥之中，他們早就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