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34  第三十四章

◎你配得上她嗎◎

許皎心裏有種軟軟的, 像輕輕塌陷了一小塊的感覺。

“你身上還有其他地方傷到了嗎？”她小臉十分嚴肅，在他開口之前又快速道：“這次不許騙我了。”

剛要否認的陳遂：“……”

“就身上還有一點淤青。”

許皎看着他一副不怎麽在意的樣子，卻并不相信真就一點淤青, 她咬了咬唇：“現在去你家, 你把衣服撩起來給我看看。”

陳遂一瞬以為自己聽錯了，滿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許皎說完自己臉先羞紅了, 但按照他對自己身體這麽不上心的态度，她是一定要看一看才放心的。

“……不用了吧。”陳遂還想拒絕, 她已經進了他家, 找出拖鞋自己換上了。

“……”

雖然是被她強行要求的, 陳遂還是有種在占小姑娘便宜的感覺, 他身上就一件衛衣, 手扯着衣擺邊緣往上撩起一點。

“你再往上撩一點呀。”許皎臉得不行, 卻小聲又不滿道。

陳遂嘆口氣, 只得照做。

他露出的後背瘦卻沒有嶙峋感, 每處骨骼線條清晰而漂亮, 但傷痕同樣明顯，右側腰, 後背，小腹處都有着大小不一的幾塊淤青

這哪兒是一點啊？！看完許皎剛消下去的氣又騰的升起來，這人怎麽那麽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啊？！

“我們現在去醫院，拍個片子, 看肋骨有沒有事，有沒有內傷。”她立刻道。

打架得多了, 這些對陳遂來說這都不算什麽。他小時候剛打架那會兒不怎麽熟練, 但性子倔得很, 被幾個人按在地上也服輸, 因此傷筋動骨也是常有的事，又沒人帶他去醫院，自己躺躺就好了。

“不用去醫院，這些就看着唬人，其實都是皮外傷，沒什麽……”他還沒說完的話在看到少女快鼓成了小包子的臉頰時就消音了。

“行，我一會兒就去醫院。”他迅速改了口，小姑娘還挺容易生氣的。

“現在就去，我和你一起去。”許皎很堅持。

她動作很快，立刻去門口換好鞋子，轉頭催他：“你也快點啊。”

兩人在小區外攔了輛出租，十塊錢的起步價就到了兩站路外的一家醫院，許皎搶先一步把拍ct的錢付了。

等片子出來後拿給醫生看，肋骨沒斷，也沒什麽內傷，醫生給他們開了幾瓶活血化瘀和止疼消炎的藥。

走出看診室，陳遂偏頭看着許皎，笑了聲道：“我說了沒事吧，這兩百多塊你留着買糖吃多好。”

“檢查了我才放心，要不我擔心得都要睡不着覺了。”許皎一直蹙起的眉總算舒展開，仰起臉極認真地看着他道：“你以後別這樣做了，對朋友好也不該以傷害自己為代價呀。”

朋友嗎？陳遂扯了扯唇，讓她這樣認為也挺好的，不然又還能是什麽關系呢。

“我知道了”

許皎把ct的片子裝進袋子，又去繳費拿藥。

再回去時天色都暗了，她跟着他一起進了家，督促道：“你先把消炎止疼的藥吃了。”

“好。”陳遂很順從地應，以為她過來就只是監督自己吃藥，結果兩片藥就着水咽下去之後就聽見她擡起了臉——

“我剛看了說明書，這瓶萬花油要在淤傷處揉搓到發熱才更有效，你腹部的傷自己能搓，但你肩部和後背揉起來還是不太方便的……”

說到這兒許皎抿了抿唇，話到了嘴邊又很不好意思說出口。

讓他撩起衣服給她看後背就很不好意思了，她手還親自上去揉，怎麽想怎麽臉紅。

可他畢竟是為了她才受傷的，她想他快點好起來。

她呼出口氣，下定很大決心似的表情，飛快說道：“所以後背我幫你抹藥上去吧。”

陳遂：“？！！！”

陳遂要驚呆了，原地站着半晌沒說話也沒動，像是沒反應過來。

許皎覺得越拖越難為情，還不如速戰速決，她從袋子裏拿出那瓶萬花油，坐到沙發上：“你快點啊，給你擦完了藥我還要回去寫作業。”

羞怯的嗓音聽着又嬌又軟的。

陳遂看着少女紅成了番茄的小臉，沉默地走了過去，背對着她坐下，反手脫了衛衣。

許皎往手心倒了幾滴活絡油，抹勻之後分別按在他的傷處用掌心慢慢摩挲。

“我要開始用勁了，不然藥物不好吸收，要是弄疼了你就告訴我一聲。”她提前道。

過了好幾秒，陳遂才反應遲鈍地動了動喉嚨，應出極啞的一聲“嗯”。

她溫軟的掌心觸碰上去起，他腦子混沌一片，又仿佛要炸開，身體的某個部位也是。他知道自己這反應下流又不要臉，但是這根本由不得他控制。

整個人像仿佛被架在火上烤，她每一下揉搓，都像是往熊熊燃燒的火裏又添了一把柴。

那種感覺折磨，也很羞愧。

因為無法否認的是，還有種不由意志操控，隐秘的，從四肢百骸滲出的爽感。

“好了沒啊？”他沙啞着聲問，兩只腿反複翹起交疊又放下，生怕給她看出異樣。

“說明書上至少要揉十五分鐘才能見效。”許皎專心地給他揉着傷口，幺污兒而漆無二吧椅歡迎加入每日更新沒察覺到什麽不對，只以為他是坐得有些不耐煩了：“你別急，再耐心等等啊。”

陳遂差點被這她軟軟的，還帶着哄的嗓音搞得去了半條命。

他算是徹底體會到度秒如年是什麽感覺。

“現在應該好了。”許皎看了眼時間後道，手終于從他背上離開，拿起茶幾上的蓋子擰上瓶。

她從沙發站起了身，耳朵也是燒紅了的：“那我先回去啦，你要有什麽不舒服的情況就給我打電話。”

陳遂不方便去送她，就坐着沒動，許皎把他當作傷患，也沒覺得有什麽不禮貌。

等她一走，陳遂立即倒了一整杯的涼白開，零下幾度的天裏，一口灌下後直接就是透心涼，然而依然壓不過身上那股火燒火燎的躁意。

他不想去廁所解決，不是沒用過手，可這會兒絕對不行，因為他會控制不住地會想她。

而只是想想，他都覺得是對她的亵渎。

陳遂把窗戶拉開，冷風呼啦啦灌進來，吹得他人快凍成了冰柱子，卻總算感覺好受了點。

-

寒假放到初五就要上學了，街上邊還有些鞭炮燃盡後紅色的碎紙屑沒掃盡，空氣裏也殘留着淡淡的硝石味，仿佛過年的餘韻。

七點鐘的天半黑不亮的，偌大的校園除了高三那棟樓，其他建築還掩映在一片暗色裏，上樓梯時許皎都能聽見自己腳步的回聲。

直到教室門，進了班，耳邊才有了熱鬧的聲音。

好些人在補作業，見她來仿佛看到救星，她的作業很快被瓜分幹淨。

許皎揣在兜裏的那袋牛奶還是溫的，她拿剪刀剪開一個小角，戳進去根吸管邊喝邊認真地看書。

又過了十幾分鐘，身邊的椅子拉出一聲輕響，沈昱瑾坐了下來，書包還沒從一邊肩上卸下拉就望向她道：“皎皎，新年好。”

聲音裏帶着些緊張，他怕她還再生他的氣不願意理他。

許皎側過頭，嫣紅的唇瓣沾着牛奶，一張唇時空氣裏也多了幾分甜甜的奶香味。

“新年好。”她也對他道。

沈昱瑾神色一喜，覺得她還願意和他說話，那應該是氣消了吧。

他還想說什麽，但許皎打完招呼了就轉回了頭繼續看書，往日的親昵不複存在，這态度就和對其他同學一樣。

沈昱瑾想起除夕那天她說的那些，她不是氣話，真就只把他當做普通同學看待，他心裏也真的開始慌了。

這時班主任進來了，巡視了一圈班裏的情況後走到他們這邊：“沈昱瑾，許皎，你們兩個跟我到辦公室一趟。”

許皎不明所以，但也乖乖地起身出去，沈昱瑾微皺着眉走在她後面。

班上看似平靜無異，大家看書的看書，寫題的寫題，等門一關上就炸開了鍋——

“怎麽才開學就把他們倆叫出去了啊？是不是早戀暴露了要找他們談話？”

“我要是早戀還能考702分，我爸媽恨不得我天天早戀好吧。”

“那不然還能因為什麽啊？總不可能是因為他們考得好就交到辦公室發一箱牛奶獎勵吧。”

“我真覺得他們倆可般配了，可別被老班棒打鴛鴦了呀。”

辦公室裏。

班主任讓他們在小茶幾旁的軟皮沙發上坐下，還分別拿紙杯倒了兩杯溫水放到兩人面前：“先喝點水。”

許皎忙不疊說謝謝，雖然不渴，也拿起來喝了兩口。

沈昱瑾沒動，擡起眼看向班主任，客氣之中帶着股與生俱來般的矜傲：“老師，您找我們倆來是有什麽事嗎？”

“你們倆這次期末成績都十分優異，要是高考也能這個分，市狀元都不在話下，當然了，老師這麽說不是想給你們增添壓力，就是讓你們心裏對自己有個底。”

班主任說完這些戰術性地呷了口茶，才繼續道：“離高考就五個月不到的時間了，你們最好使心态一直處于平穩的狀态，不要有情緒上的大幅度波動，也不要被其他的人或事分心，所以呢老師決定把你們兩個座位調一下。”

成績很好卻因為吵架而影響了心情，最後考砸的情侶屢見不鮮。

許皎和沈昱瑾都是今年高考沖狀元最有希望的兩名同學，學校不敢掉以輕心，生怕在他們身上也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沈昱瑾不滿地立刻反駁：“方老師，我和許皎的成績不會被您說的那些影響，相反我們坐一塊兒還能相互請教，突然換座位沒必要吧。”

班主任正想着怎麽說服他，一直安安靜靜的許皎開了口：“老師我沒問題，我願意換座位。”

沈昱瑾轉頭受傷又震驚地看向她。

班主任看她松了口，笑逐顏開道：“那行，你等會兒就把桌子搬到周嘉儀旁邊，和她坐同桌，我沒什麽事了，你們回去自習吧。”

許皎走出辦公室，沈昱瑾一大步攔到她身前，拉着她手到了走廊轉角。

他語氣很不高興，還有點像是被背叛的委屈：“皎皎，你為什麽答應換座位？那件事我道歉了，你要怎麽才能原諒我？”

許皎掙開了他手上的桎梏，眉眼平靜地看向他：“我沒有再生你的氣了，但之後幾個月很關鍵，我想安心地學習，不想因為我們倆坐同桌，有什麽事就被別人議論來議論去。”

她說完往樓上教室走去。

班上同學還沒讨論出個結果，他們就回來了，然而許皎一臉平靜的神色，沈昱瑾卻沉着張臉，明擺的不爽。

大家眼神相互交流了一圈，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到班主任走進來，讓許皎和宋哲明把座位換了。

等早自習一下許皎就把桌椅搬了過去，周嘉儀作為一個顏控，天天一轉頭就能看見一張頂級美貌的臉，上學心情都能還不少。

關鍵是許皎成績好，講題時溫柔又耐心，她開心得都要冒泡了。

“皎皎，你能當我同桌太好啦。”周嘉儀興奮之餘又有點不好意思：“但座位這麽一換，就感覺我成了你和沈昱瑾之間那根棒打鴛鴦的棒了。”

“嘉儀，你別這樣說了。”許皎柔聲說，表情卻很一本正經：“我和沈昱瑾就是普通的同學，除此之外沒別的關系了。”

這下不僅周嘉儀，連周圍悄悄豎着耳朵聽的同學都震驚了。

啊啊啊啊啊就被叫去談了不到十分鐘就分了？！老班的洗腦功力也太絕了吧！！

晚自習前沈昱瑾和衛洋路明澤一起去食堂買飯，一路上被他們各種打聽和許皎怎麽回事。

“年級裏都在傳你們倆被老方叫去辦公室談話後就分手了？真的假的？”

“你們怎麽這麽老實啊，明面的不行就搞地下戀呗。”

沈昱瑾很煩：“談都沒談，分手個屁。”

許皎說沒再生他的氣了，是真的，他和她說話時她都心平氣和的，并不是還介意着那件事的樣子。

但她對他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沈昱瑾想不到怎麽哄好她，本來就心情煩躁，更不想這會兒還被追着問東問西，他幾大步和他們倆分開了距離，自己單獨去買飯。

年還沒過完，校外的攤販都沒出來，大家只能去食堂，每個窗口都排着長長隊伍。

沈昱瑾走到一個蓋澆飯的長隊前，發現前頭站着的是陳遂，本想換個地吃，又一想，自己憑什麽避着他？

于是就在他後面站定。

旁邊另一條魚丸面的隊伍，倆女生一人一句八卦着——

“老班什麽時候這麽會洗腦了啊？就把他們叫到辦公室聊了幾分鐘，兩人就分手了，怎麽也不負隅頑抗一下啊？反正兩人成績那麽好，就算繼續談學校也不敢讓他們回家反省。”

“說不定是許皎變心了呢，我之前晚上回家看見好幾次她和陳遂一起走，她還抽查陳遂單詞課文呢？這要不是喜歡，高三自己都累死了誰還有閑心去管別人學不學啊。”

“怪不得陳遂期末好像又考高了幾名，以前他可是次次倒數的。其實我一直覺得雖然陳遂兇了點，還愛打架，但長得是真帥。有次我路過籃球場看他打籃球，他撩起衣擺擦汗，露出的腹肌讓我差點流鼻血。”

“長得帥有什麽用啊，就算他再進步一百名，能像沈昱瑾一樣考全國最好的大學嗎？他和沈昱瑾的家境也是天差地別的好吧！沈昱瑾家的車可是賓利诶！陳遂就長相一個優勢，沈昱瑾有錢，長得好，成績好，性格也好，有眼睛的都知道選誰好吧。”

兩女生說得興致勃勃，等買完了一回頭就看見旁邊那條隊的陳遂和沈昱瑾，全吓得臉色白了。

石化了幾秒之後兩人飛快跑走，她們剛可是說了陳遂不少壞話，被抓住還不得被狠揍一頓！

陳遂卻神色如常的，買了飯就要離開，拎回教室，邊吃還能邊背幾個單詞。

一道身影攔住他去路，陳遂擡起頭，目光發冷。

“你不會也以為皎皎喜歡你吧？”沈昱瑾似覺得自己說出來都荒謬，譏诮地勾了勾唇。

他有着不甘，也有着打心底裏的瞧不起：“她就是善良，從小就這樣，路邊見到流浪的小貓都想帶回家收養，你在她眼裏，不過也就是一只沒人管，可憐的流浪貓而已。”

“剛那些話你應該也聽見了，所以你應該清楚，你配得上她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Wish、松田的腿部挂件、南風向北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