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道歉

第11章 道歉

情不知所起

冉帶着吃飽喝足的墨去洗澡，只留盛翎一人在屋子裏，他閑逛似地轉悠了一圈，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東西都有，整齊有序地擺放着，看得出來屋子被主人收拾的井井有條，倒也像冉的性子，可能是長時間無人居住，表面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盛翎耳邊水聲間歇，冉抱着洗幹淨的墨從拐角的隔間出來，他挑了挑眉，洗幹淨的墨不似剛才那般，黑白分明的眼睛怯生生望着盛翎，顯然墨還記得盛翎吓唬他的事情，臉上皮膚白嫩帶着點營養不良的病态，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地罩在墨的身上，看樣子應該是冉這裏沒有适合小孩穿的衣服，臨時拿了自己的一件衣服湊合。

盛翎瞥見冉身上被水打濕的衣服，皺眉道:"你去收拾一下，把墨給我抱。"

語擺擡手便要接過趴在冉懷的墨，只見墨的小短手緊緊抱着冉，濕噠噠的腦袋使勁的往冉脖頸間拱，拒絕之意不言而喻。

盛翎：“......”

他很恐怖嗎？還是在記仇剛才吓唬他的事？

冉看着不願意離開他懷抱的墨，墨不是那種認生的蟲崽，他以為是墨這幾日受的驚吓還沒有緩過來，并沒有多想：“墨可能有點認生，我抱着他就好了。”

冉走到床邊低聲哄了幾句，墨才松開了放在他脖頸間的手，冉笑着溫柔地揉了揉蟲崽的小腦袋。

冉從床下拉出一個箱子，從裏面翻找起來，轉身把拿在手裏的衣服遞給盛翎，溫和道：“這些衣服應該合身，都是洗幹淨的，你去洗漱一下，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吧。”

盛翎沉默地接過冉手裏的深色衣服去了隔間，快速清洗了一遍，果不其然，夜裏被撞的那條腿青紫了一塊，他按了一下在森林裏被踢過的胸口，痛感已經下去了很多，大概再過幾天應該完全恢複，盛翎無所地想着。

盛翎随意擦了下濕潤的黑色短發，就邁着步子晃悠了出去，只見冉把墨裹成了一團，只露出了一個金色的腦袋在外面，他上前接替冉給墨擦頭發的動作，盯着對方浸濕的衣服，催促道：“好了，我給他擦，你快去換衣服。”

墨還想反抗，說自己也能擦頭發，讓冉哥哥不用管他，結果被盛翎慢悠悠瞟過來的眼神給吓住了，乖巧地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冉望着一臉乖巧的墨，又低頭看了眼自己，他确實該去收拾一下，應道：“好。”

盛翎靜靜看着冉離開的背影，回頭視線落到一臉不情願的小孩身上，平靜道：“過來，我給你把頭發擦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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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跟小孩子相處過，也沒有什麽經驗，只能盡量用比較溫和的語氣說話，盛翎自認為語氣已經很溫和了，但是落在墨的耳中還是無比生硬。

墨癟着嘴，畏怯地看了一眼盛翎又快速低頭,小聲道：“我......我自己擦。”

盛翎眉梢微挑，不理會墨的意願，把床裏側縮成團的墨連帶被子抱到身邊，他自己則是懶散地斜歪在床上，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擦着墨毛茸茸的腦袋。

盛翎擦了一會，手下的墨就開始不老實的亂動起來，想要掙脫裹在身上的被子，夜裏風涼，盛翎怕他感冒，語氣微沉：“別動。”

墨聽到頭上傳來的聲音，便緊張的不再動彈了，只是眼睛時不時瞟向房間的拐角處，期望冉哥哥能快點出來。

盛翎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小家夥，心想：他真有這麽不招待見這小家夥怎麽一副要趕緊逃離的模樣。

“別看了，你的冉哥哥一時半會出不來。”盛翎殘忍打斷墨的期許目光，只見墨一臉失落的低垂着頭。

盛翎撐着頭想了一會兒，伸手輕捏着墨細軟的小臉上，迫使低垂着的小腦袋擡起頭與他對視，認真道：“我為剛才吓唬你的事道歉，嗯？”

墨黑白分明的眼裏充滿詫異，他不懂面前頭發漆黑的蟲為什麽會給他一只小蟲崽道歉，雌父和冉哥哥一直都覺得他是只什麽都不懂蟲崽，其實他什麽都懂。

“原諒我？”盛翎盡量放緩自己的聲音。

墨在被子裏的手無措的絞在一起，墨色的眼睛撲閃着，歪頭認真想了一會兒，朝着盛翎重重點頭，聲音稚嫩：“嗯，那墨原諒你。”

面前的雌蟲雖然吓了他，但是他是冉哥哥的朋友，那也是他的朋友了，而且他還道歉了。

盛翎嘴角揚起笑意，好心情地撫了把金色腦袋，随意地問着墨：“墨，你多大了？”

“已經三歲了。”

“哦，那剛剛的營養液好喝嗎？”

“嗯，好喝。”

盛翎眼底閃過暗光，看來只有他受不了營養液的味道。

墨補充道：“墨很快會長高的。”

盛翎無奈失笑，這小家夥還挺記仇，柔捏了一下墨消瘦的小臉：“嗯，那墨為什麽想長高啊？”

墨認真答道：“長大就可以保護雌父和冉哥哥了。”

盛翎稍微換了個姿勢，繼續問道：“那這麽晚了，墨怎麽獨自呆在這裏，你的雌、雌父呢？”

墨沒了放才的輕快，聲音哽咽：“雌父，被抓走了。”

盛翎連帶被子将墨攔在懷裏，輕輕拍着墨的後背，安慰道：“墨不哭，會被看不起的。”

墨強忍着哭意，吸了吸鼻子：“嗯！”

“墨知道那是什麽人、蟲嗎？”盛翎将嘴邊的人字咽了下出，生生轉化成了蟲。

墨在盛翎懷裏搖了搖頭，聲音軟糯：“不知道，他們很兇，穿着黑衣服，雌父打不過他們。”

“好，我會告訴冉哥哥的，冉哥哥會把你雌父救回來的”盛翎看着強撐着睡意不肯睡過去的墨，低聲輕哄：“現在很晚了，墨要睡覺了。”

墨覺得冉哥哥帶回來的朋友身上很香，他在雌父和冉哥哥身上都沒有聞到過，這股香味引得他想睡覺。

盛翎沒哄過小孩睡覺，他爺爺在小時候會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盛翎照葫蘆畫瓢地輕拍着墨。

盛翎斂眸看着沉睡過去墨，他看似随意地問話，也只不過是在步步引誘墨放下心裏的戒心而已。

冉洗漱完出來就見盛翎斜躺在床上輕哄熟睡的墨，莫名給他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盛翎餘光瞥見站在拐角處的冉，輕輕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又指了指懷裏的墨。

冉的灰色長發披散在身後，水滴偶爾順着發絲滴落着，暈在地上一片潮濕，白皙精致的臉上氤氲着紅潤。

盛翎把懷裏的墨小心地放在床上，緩緩坐起身體，盤腿面對着冉，低聲開口：“怎麽不把頭發擦幹？”

冉下意思摸了下滴水的頭發，不在意道：“沒事。”

盛翎眉尖輕皺，既然對方不在意，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冉走到床邊，查看了下安睡的墨，眼中微微詫異，墨竟然會在陌生蟲旁邊睡着。

盛翎緩聲道：“墨說，他雌父被一群黑衣蟲抓走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冉直起身，垂眸略微沉思了片刻，輕聲道：“嗯，我知道了，明天我會去查看一下。”

“時間不早了，先休息吧。”

盛翎曲起一條腿用手托着下巴，瞥了眼身下的單人床，還被墨占了一半，語氣散漫：“怎麽睡？”

冉微微錯愕，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思考片刻：“你跟墨一起睡，我睡地上。”

語罷就把用來遮床的長布扯了下來，動作熟練地鋪在地上，走到牆邊把燈關掉，摸黑徑直躺在了地上。

盛翎無聲地盯着冉利索的舉動，半晌深深嘆了口氣，語氣無奈：“起來，等會再睡。”

他下床去了趟彎角的隔間，在裏面找了一條比較幹的毛巾，趁着月色席地坐在了冉身後，将手上幹布覆在冉的長發上，一點一點認真擦拭着。

冉在聽到空氣中輕微的嘆息那一刻，就緩緩坐了起來，不解地注視盛翎的行為，只見對方去了一趟拐角不一會就出來了，直到頭上被一條毛巾蓋住，眨着眼才反應過來。

“夜裏有點冷，着涼了就不好了。”盛翎像大提琴一樣醇厚的聲音響在冉身後，尾音帶着關心讓冉迷失在其中，任由對方不算溫柔地擦拭着。

盛翎摸着冉柔軟的發絲，像綢緞般順滑，直至手中的頭發不再濕潤，他才慢悠悠停下動作:"好了。"

“你去跟墨一起睡。”這一路如果不是冉，他不可能這麽順利，況且這還是人家家裏呢，他還沒不要臉到鸠占鵲巢的程度。

盛翎見冉盯着前方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壞心地伸手輕扯了一下滑落在肩膀處的一縷發絲。

冉頭皮傳來的酥麻讓他稍稍回神，眼中迷茫：“什麽？”

盛翎眯着眼湊近：“我說，你去跟墨睡。”

冉身體不着痕跡的微微後退，正色道：“不用，我身體比你好，不會生病。”

“冉......”

盛翎還想在說些什麽，就被冉快速打斷，催促道：“你快回去睡覺。”

盛翎挑眉，饒有興趣地注視着冉，他總感覺平時冷靜的冉此時帶着點慌亂無措。

他默默地了凝視一會，撇了撇嘴角不再理會有點逃避的冉，自顧自地伸了個懶腰：“好吧。”

冉聽到盛翎起身離開的動作，暗自松了一口氣，藏在身後的指尖無意識地摳弄着食指，他在幹什麽，對方是只雌蟲他怎麽、怎麽會.....

冉狠狠閉眼甩了甩腦袋，将腦海裏不切實際的思緒丢出去。

盛翎躺在床上沒一會，就聽到冉略帶低啞的聲音響起:"謝謝。"

盛翎緩緩睜開眼睛并未答話，眼裏閃過一道不明意味，過了一會阖眼睡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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