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回歸

第24章 回歸

我也要哭了…

“沒意思。”治将身上染血的衣服脫了下來, 丢在試驗臺的屍體上，抱怨聲透過面具傳來，引得囚籠裏的雌蟲發抖。

治将目光慢悠悠地轉向盛翎所在的方位, 帶着審視興趣。

盛翎見治的視線落到他的身上，背後一片毛骨悚然, 他下意識地調整了下身姿, 企圖擺脫掉那股陰寒。

盛翎只能坐在激光束線裏面, 圓盤的高度完全不夠盛翎站起來, 就像關野獸的籠子，活動區域有限，不至于太難受，但也不會舒服。

治帶着一身血腥氣朝盛翎走來, 盯着盛翎漆黑的眼眸, 笑出了聲：“要不把眼睛單獨做成标本吧, 拿在手上可以随時觀賞。”

盛翎忍不住失聲：“你也太變态了吧？”

說完他就後悔了, 怎麽就沒管住自己的嘴, 萬一把對方惹惱了，慘的就是他了，不過就是不惹惱對方他也會被做成标本。

治見面前的蟲剛剛經歷過血腥場面還如此大膽, 不由得更加感興趣了, 認真思考了一下對方說的話：“嗯……可能吧。”

盛翎抿了抿唇角，只覺得這個世界不正常的蟲, 是真多。

治歪了下頭, 語氣單純地問道：“你的頭發跟眼睛為什麽是黑色的。”

“不知道。”盛翎沉默了片刻回道，先穩住對方再說吧。

“哦, 等一下制作的時候, 順帶提取一下你的基因就好了。”

.……一言不合就上實驗臺啊！

“把他拉出來。”治對實驗臺邊的助手淡淡地下着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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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翎看着走過來的助手, 寒毛都炸起了，身體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下，準備在對方把激光線束關掉的那一瞬間出手。

“警告A區遭到襲擊，請做好防禦準備……”

助手走到盛翎面前站定，彎腰想要關掉圓盤的激光線束，就聽見一道機械聲自頭頂傳來。

盛翎聽到聲響背部微微挺直，A區……是冉被送去的地方，所以他不用被解剖！！！

治去往實驗臺的腳步頓住，內心詫異。

随即轉身目光落到盛翎的身上，對方掩藏在眼底深處的光亮被他發現，他轉變去往實驗臺的方向，來到盛翎面前，帶有電流的聲音響起：“你的同伴？”

對方說的雖然是疑問句，但卻不是詢問的語氣。盛翎驚訝對方的敏銳，冷靜道：“不知道。”

“治主，我們離開這裏吧。”助手帶着試探地說道。

雌蟲明明身材高大，卻對身高矮了他一個頭的治如此恭敬小心，讓盛翎愈加好奇對方的身份，不過此時并不是他探尋的時機。

治并未理會旁邊雌蟲的聲音，徑直略過雌蟲來到主控臺，只見治在主控臺上按了幾下，面前就出現了整個實驗室的錄影。

屏幕中全副武裝的雌蟲，快速且井然有序地趕往被襲擊的區域。身穿白色工作服的蟲慌亂地奔走在潔白的過道中，因為慌不擇路而接二連三地撞到了擺放在旁邊的器具，霎時一片混亂。

治将A區的顯示屏調了出來，屏幕上只有淩亂倒地的蟲，地面上散落着亂七八糟的東西，唯獨不見冉的身影。

面具下的治逐漸皺起了眉頭，在各個小屏幕中尋找着入侵者的蹤跡，突然其中一個屏幕灰暗了下去，在短短兩分鐘之內，已經有好幾個屏幕看不見畫面了。

治盯着灰下去的屏幕，血色的眼瞳閃着意味不明的幽光。

雌蟲緊盯着屏幕，突然反應過來，大驚失色喊道：“這、這幾個監控，是、通往中心實驗……”

雌蟲的話語在喉嚨裏戛然而止，緩緩地倒了下去，不可置信的眼睛剛好直愣愣地瞪向盛翎。

“話多。”治無情地說道。

盛翎暗自咬了下後槽牙，他覺得再這麽驚吓下去，不用治動手，他自己率先就要精神失常了。在地球，再怎麽艱難也沒有生命危險，來到蟲族睜眼就是一地屍骨，現在面前這個戴面具的蟲，殺蟲跟喝水一樣随意，怎麽？蟲命不是命？

治見盛翎一副呆愣的模樣，不緊不慢道：“怎麽？吓到了？”

盛翎不搭話。

治似是不滿意對方的沉默，擡腳往盛翎的方向走來。

門外乍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打斷了治前行的腳步，他靜立了一瞬，返回主控臺，手指飛快的在主控臺上按着，只留下一道道殘影。

“是否啓動自毀程序。”

……

盛翎震悚，抿了下幹涸的嘴唇，試圖勸說：“那個你別沖動，一旦自毀，這裏面的所有數據都會毀掉的，你的心血就這麽浪費了……”

治仍舊頭也不擡的在主控臺上操作。

“自毀程序已啓動。”

燈光開始閃爍，忽明忽暗，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實驗室。

治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聲音好像從地獄傳進盛翎耳中：“希望我們還能再見，祝你好運。”

他望着激光線束裏面的蟲，這次沒有制成标本真是可惜，希望別這麽死了。

盛翎無可奈何地看着治走進暗門中，心中無比憤恨，若是能夠得到對方，他一定要把對方拖到激光線束上去。

倏忽，他的餘光中出現了冉的身影，指着即将關閉的暗門，喊道：“冉，快抓住他。”

冉只是望了眼盛翎指的方向，只能看見消失在拐角處的衣角。

他并未去理會那片衣角，徑直去了主控臺。

盛翎盯着冉放在主控臺上的手，看了一會兒，只覺得眼花缭亂。

周圍的雌蟲好像感覺到了希望，不再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紛紛向操作主控臺的冉求救。

冉停下手指的那刻，圓盤上的激光線束消失不見，他轉身對着圓盤裏的其他雌蟲下命令：“你們趕緊走。”

盛翎也趕忙起身從圓盤上跳了下來，來到冉的旁邊，聲音慌亂：“這裏啓動了自毀程序。”

冉平靜的“嗯”了聲：“你先跟着他們離開。”

同時，冉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漆黑金屬，放在了主控臺的凹槽處，手指游走在主控臺之上。

盛翎并沒有聽從冉的話離開，而是靜靜伫立在一旁。

盛翎沒有忘記自毀程序的啓動，但冉在旁邊他也就沒有那麽焦慮了。他感覺冉應該還有一會兒，便去了治消失的暗門邊，仔細摸索，半天也沒見有什麽發現，最終又緩緩來到了挂着那副精美标本的牆壁前，這一次遠比在激光線束中感受得要震撼。

他看了會兒，目光不知不覺地落到了認真操作的冉身上，眼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什麽。

盛翎見冉收起了凹槽裏的金屬，快步有了上去。

冉察覺有蟲的靠近，眼裏泛起肅殺之氣，見是盛翎快速掩下眼眸，又恢複了平常的溫和。

盛翎被冉眼中的殺氣鎮住，腳步微亂了一下，随即面無異色地牽住了冉，低聲詢問：“走嗎？”

冉點頭。

冉進來的時候大致掃了一眼裏面的情況，牆上被制作成标本的雌蟲，還有那只躺在試驗臺上剛死不久的幹瘦雌蟲，揭映在眼底，不知道翎有沒有被吓着。

得到同意，盛翎拉着冉奔馳在充滿警報的通道中，忽然眼前出現了岔路口，盛翎放緩了腳步：“冉？”

冉腦海中浮現出整個地下實驗室的地形圖，不假思索：“這邊。”

警報聲越加急促刺耳，倒計時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震人心魄，實驗室已然沒了旁人，只剩下盛翎和冉飛奔的身影。

“砰……轟”

爆炸聲從身後傳來，地面被震得微微晃動，頭頂的白熾燈“叮呤咣啷”作響，砸在盛翎腳邊。

盛翎用手擋着頭頂落下的石塊，緊跟着冉。他現在已經沒有之前的慌亂了，內心如同無波的水面般平靜，或許這就是越危急越淡然吧。

此時，冉卻沒有盛翎那般冷靜，盛翎本不該牽連進來，卻因為他的緣故數次陷入險境，他根本無法想象盛翎若出了事，他會怎麽樣。

冉帶着盛翎來到最初進入的大廳中，不知道冉在主控臺上做了什麽，現如今實驗室裏的系統全部癱瘓，大門失控的敞開。

趕在大規模的爆炸之前，他們成功從地下逃了出來。

“轟——”

盛翎尋聲回頭，因為地下實驗室的爆炸，地面沒有了支撐紛紛下陷，出現了一個極大的坑，空氣中塵土陣陣飛揚。

盛翎緩了會兒，可憐兮兮地看向冉，尾音拖長：“冉……”

實驗室的事情，他确實有點不能接受。

冉靜默了一會兒，眼裏猶豫，最終還是伸手抱住了委屈的盛翎，學着盛翎以前的動作，摸了摸懷裏漆黑的腦袋，讓他哄蟲崽還行，但是哄成年蟲，他不太會。

盛翎感受着頭上笨拙的動作，又往冉的懷裏埋了下，低聲笑了起來，沉悶的心情都消散了不少，甕聲道：“回家。”

————

“墨，我們回來了。”盛翎還未進門便沖門裏面喊道。

室內靜悄悄一片，沒有發現墨的身影，透過月光隐約能看見床中間微微鼓起了一塊。

盛翎眉間疑惑，他們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墨這是已經睡覺了？

冉将房間的燈光打開，暖黃色的光線傾瀉而下，照亮一室。

盛翎走至床邊，發現被子有細微地抖動，心下了然，開口對着空氣說道：“唉，冉不見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就自己先回來了。”

墨猛地掀開了裹在身上的被子，一頭亂糟糟的金色頭發炸毛在頭上，小臉垮起，淚珠搖搖欲墜地挂在眼睫上，随時準備落下來。

墨帶着哭意：“翎……”

他們一整天都沒有回來，墨以為跟雌父一樣被抓走了，他惶惶不安地等了一天，也不敢亂跑，好不容易等到開門聲，就聽見外面說冉哥哥失蹤的消息。

他從被子裏面出來想問翎，冉哥哥為什麽會不見，就見冉站在門口，緊繃一天的弦斷裂，直接放聲哭了出來：“冉哥哥……”

盛翎就是想讓在被子裏裝睡的墨出來罷了，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是他錯了，以後再也不吓唬小孩了。

盛翎手慌腳亂地安慰哭狠了的墨，只見墨哭的更狼狽了。他只得将求救的目光落到一副事不關緊要的冉身上，希望冉過來幫幫忙：“冉……我、我，這怎麽弄啊？”

盛翎救急道：“你快過來，你再不過來我也要哭了。”

冉在盛翎出聲的那一刻就想出聲阻止的，不過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他阻止的話又咽了回去。

最終墨還是在冉的幫助下止住了哭聲。

此時，盛翎坐在床上瞅着非要跟冉睡的墨，磨了下牙，誘哄道：“過來跟我睡，地上涼，還硬，很不舒服。”

墨氣鼓鼓地轉頭，只給盛翎留下一個後腦勺，沉默以對。

盛翎內心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沒事招惹墨幹什麽？

他又去看冉，對方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沒法子，墨向來獨立。

盛翎妥協：“行，那你跟冉睡吧。”

他順手把唯一的被子，丢到墨的身上：“出去可別說我虐待小孩啊？”

墨從被子裏面探出腦袋，小聲嘀咕道：“翎，是壞蟲！”

盛翎：……

他耳力向來好，他聽見了！

行吧，本來就是他不對，認了。

冉嘴角泛起笑意，溫柔地看着不對付的一大一小，鬧騰點也挺好的：“翎……折騰一天了，休息吧。”

盛翎不爽地看着霸占他位置的小家夥，撇了撇嘴：“嗯……”

月明星稀

盛翎感覺墨已經安然熟睡，緩緩從床上下來，将墨連帶被子從地下抱回了床上。盛翎見墨在床身滾了兩圈，以為是他的動作太大，吵醒了墨，還好只是翻身。

冉在黑夜中緩緩睜開了眼眸，無聲地注視着盛翎的舉動，并未阻止。

盛翎将墨安置好，自己則躺在了冉的身邊：“我這也不算跟墨一起睡。”

冉看着盛翎小孩的舉動，寵溺道：“嗯，不算。”

地上是有點涼，盛翎往冉那邊湊近，聞着冉身上傳來陣陣的清香。

盛翎放低聲音：“冉，墨的雌父……”

“可能已經去世了。”

盛翎身體僵了一瞬，良久沒有說話。

冉：“找到時間告訴墨吧。”

“能行嗎？墨還那麽小。”

“早晚要知道的。”

盛翎沒有說話，其實在實驗室看到那些恐怖場景時，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是沒想到真的如他所想。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漸漸困意襲來，盛翎睡了過去。

————

冉見盛翎呼吸平穩，才輕手輕腳地起身離開房屋。

在冉關門的那一刻，盛翎睜開了眼眸，一片清明，毫無睡意。在冉拿出金屬放置在凹槽處時，他就知道冉的身份不簡單。

不過他也有事隐瞞冉，很公平。

他斂下眼底的暗光，閉眼繼續睡覺。

冉來到一處隐蔽處，只見已經有兩只雌蟲在等他了，冉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這是實驗室的所有信息，你們先帶回去。”

“少将，你不跟我們一同回去？”

冉平靜地說道：“我過段時間會回去。”

兩只雌蟲相互對視了一眼，少将向來有分寸，應該是還有事要處理：“那好，少将保重。”

雌蟲消失在月色中，冉與他們碰面也不過短短兩三分鐘。

冉見他們離開，筆挺孤寂的身子緩緩靠在了牆上，眼眸半阖，直至身上傳來涼意，才動了動身體，離開此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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