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蟲蟲蟲

第62章 蟲蟲蟲

精神海域被毀(改)

自從那只雄蟲死去, 盛翎的日子好過的不是一星半點。

鏡不知是不是良心發現,很少再讓他去實驗室了。去了也沒了那些極其血腥的場面了。

冉也會時常來陪他。

日子過的悠閑自在。

*

“我們可以離開這裏麽?”

盛翎吃着午飯,問床上臉色泛紅的雌蟲。

“不能。”冉的聲音有些悶:“守衛很森嚴。”

他自己倒是能拼一把, 但是還有翎,還有那個抑制環。

盛翎也不着急, 不緊不慢道:“所以你有什麽打算?”

床上響起窸窣, 過了會冉坐了起來, 伸手理了一下稍亂的發絲:“軍部那邊應該已經在定位這一艘星船的位置了, 還需要些時間。”

“軍部不知道這艘星船的位置?”盛翎抓住關鍵詞,詫異道:“那你怎麽來的?”

冉:“……”

翎為什麽這麽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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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就不一定非要用正規的……”冉越說越小聲。

盛翎咀嚼的動作頓了下,試探問道:“……那你用的?”

冉抿了抿唇,弱弱解釋道:“聯系了一下非法勢力。”

就聯系了一下下。

盛翎:“……”

他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 冉身為軍部少将, 卻跟非法勢力聯系!

“膽子不是一般的大。”他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只希望聯絡痕跡擦幹抹盡了, 別被查到。

冉像是看出對方在想什麽, 趴在床上自信道:“查不到的。”

說話間,盛翎解決了午飯。他去衛生間洗了手,上床抱着身上溫熱的冉, 懶懶開口:“我睡着了你再走。”

“好。”

冉翻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室內沉寂下來, 呼吸漸漸清淺。即将睡着之際,盛翎卻突然開口:“你小心一點, 別被發現了。”

冉一直潛在星船上, 他身邊又有蟲看着,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免不了擔心。

想起手腕間的抑制環, 煩躁的只想睡覺。

冉見平和安靜的盛翎突然不耐, 湊近親一下,又摸了摸漆黑的發絲,聲音溫溫柔柔:“嗯,我會很小心的,翎也不要煩。很快就能離開。”

盛翎悶悶“嗯”了一聲。

冉見盛翎睡着,輕手收拾了桌子,端着餐盤離開。

在拐角處,低眉垂首的他與一只雌蟲擦身而過。

“等一下。”束轉身喊住藍發雌蟲。

冉腳步一頓,微微躬身:“隊長。”

束随意擺了下手,示意不用行禮,看着餐盤道:“這幾天都是你送的飯?”

“是。”

“看着他吃完的?”

“是。”

……

一問一答,每句話都是極簡潔。

束問完話,便放雌蟲離開了。

他站在那道緊閉的門前,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裝有透明藥劑的瓶子,眼眸漸深。不知站了過久,才徑直離去。

而拐角處的冉也邁步走了。

*

盛翎醒來時,旁邊的位置早已涼透。

他擡起手靜靜看了會手腕上的抑制環,嘗試調動着精神力。

時間一點一點安靜流逝,盛翎額間蓄了密汗,唇色慘白,平日裏黑亮的眼眸都蒙上了一層暗淡。

卻并未停住對精神力的探索,汗水滾着,浸濕了碎發、衣服,像是淋了一場細雨。

盛翎呼了口氣,慢騰騰地蜷縮起身子,骨頭疼得像是裂了縫,腦子嗡嗡個不停,眩暈感接踵而來,想吐的感覺像是海浪席卷着他略微混沌的意識。

迷迷糊糊下,他又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間沒有鐘表,窗外永遠都是漆黑不見底的靜谧宇宙,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盛翎翻了個身,身體還在隐隐刺疼,卻是比之前好了很多。這是他自帶上抑制環,第一次調用精神力。

他的精神力并非完全被抑制,只不過想要調用它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方才他調用的連1/10 都不到,卻像是走了一遍火海。

躺了一會,他踉跄地走去浴室洗去一身的粘稠 。

從浴室出來,盛翎又窩進沙發裏面,繼續閉眼養神。

這裏無聊的只能用來睡覺。

*

行駛的星船猛烈晃動了一下,然後停了一下。

盛翎被這陣晃動弄醒了,窗外好似滑過火光,沒等他細看,門陡然被推開,來的是束。

“殿下,還請您跟我去趟實驗室。”束少鮮說要帶他去哪裏,這次卻是直奔主題。

他卻瞥了眼窗外:“現在?”

“是。”

盛翎目光越過束,看了眼守在外面荷槍實彈的雌蟲。他隐隐覺得空氣中彌漫着壓抑。

“殿下,走吧。”

“噢。”

這次他們走的是條全然陌生的路,不消片刻就到了星船最底層。

門口守衛比以往增加了兩倍,神色各個肅穆莊重。而實驗室內部卻是一如既往靜谧冷清。

那副标本又再次被蒙上了黑布,靜靜伫立在一旁。

大屏幕被分成了一個又一個小窗口,此時上面充斥着數只軍艦,而鏡則是悄然站在屏幕前,面色看不出半點惶然。

盛翎站在後面等了會才聽見鏡開口:“殿下休息的還好嗎?”

盛翎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道:“還好吧。”

鏡不再盯着監控視頻,轉而看向盛翎,笑道:“那就好。星船上環境不如主星,我總是害怕殿下受了委屈。”

盛翎:“……”

最大的委屈不就是你給的嗎?!

鏡見盛翎不言語,明知故問道:“殿下怎麽不說話。”

“沒……委屈。”盛翎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這只亞雌可真會裝無辜。

鏡總給他一種看淡生死的感覺,對什麽都雲淡風輕的。哪怕眼下被軍部包圍,都還能與他談笑。

“殿下對那些星艦不好奇麽?”鏡同樣有些琢磨不透這只黑發雄蟲,他一直都看不清這只雄蟲,不管是來歷還是內心。

面對着那些血腥場面,沒有一只雄蟲能忍受得了,而盛翎的反應的确有害怕抵觸,但也能很快恢複如常。

盛翎聞言問了一嘴:“怎麽你得罪蟲了?仇家呀?”

鏡沒想到盛翎會這麽說,愣了一下,随後又笑了起來。

等他笑夠了才出聲:“是軍艦,大概是為了您來的吧。”

“看樣子,你是走不了了。”盛翎凝着屏幕,反問:“你為什麽一點也不慌?”

還是鏡有把握脫身。

只聽鏡淡定地說:“我為什麽要慌?反正有您在這裏,他們應當也不能怎麽樣。”

盛翎:“……”

他真沒那麽大面子。

盛翎還想再說什麽,樓上陡然傳來了悶悶的爆炸聲。監控滋啦滋啦黑了一塊,室內警報聲四起。

其中一塊顯示屏出現了一只藍發雌蟲身影,雌蟲長發被幹淨利索地束了起來,腳下倒了數只蟲。

從別的監控可以窺見不斷有守衛趕過去。此時藍發雌蟲身上已然有了血跡,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蟲的。

藍發雌蟲的武力明顯在那些守衛之上,不多時身影消失在監控視頻中,又很快出現在另外一個監控視頻中,一點一點靠近他的目标,星船最底層的實驗室。

盛翎靜默地看着監控中的蟲,直到出現在了右下角的視頻中,才猛然站了起來。

鏡見狀眯了下眼眸,竟是不知星船上什麽時候潛入了這麽一只蟲。

束卻是暗自摸了一下腰間的配槍,低聲自語:“是他……”

這聲喃呢聲并未逃過鏡的耳朵:“怎麽,你認識?”

“不認識,但是……”束猶豫了下,道:“他為殿下送過幾次飯。”

盛翎的視線與鏡相對,誰也沒有率先移開。

還是鏡先打破了沉默:“我倒是小瞧了你。”

盛翎索性也不裝柔弱了,淡淡譏諷道:“也沒蟲能想的到一只柔弱的亞雌能讓軍部出動這麽多星艦圍捕。”

鏡攤手:“我的榮幸,或許百年之後他們還能記得我。”

他看向盛翎繼續道:“就是不知道殿下會不會記得我呢?”

“沒興趣記得你。”盛翎淡聲道。

此時,門外接二連三的槍聲響起。軍艦也愈發逼近,喇叭上放下武器,繳械投降的聲音響了一聲又一聲,架起的炮口對準了他們。

盛翎甚至都聞到了交火留下的硝煙氣,從未想過有一天能置身于戰場之上。

他不想再跟鏡廢話,說了這麽多也只不過是因為守着的雌蟲,外頭既然亂了起來,他的顧慮也就沒那麽多了。

“束,攔住他。”鏡對一直靜立在門口的束下達命令。

盛翎腳步頓住,擰眉看着雌蟲,冷聲道:“讓開。”

束則是遠遠看了眼他身後的鏡,微微低頭:“抱歉殿下。”

他總歸還是要聽大人的,是鏡把他撿回去養大。

且從未限制過他什麽,所做的事全随他心意,讓他像一個普通雌蟲過活。

只不過大人心裏的執念太深,偏執入魔。他試圖阻攔卻是沒半點起效,甚至将他驅離了身邊,若不是這次帶了盛翎回來,大人還是不會見他。

就算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把盛翎帶回來。他太久沒有見大人了,像是雛鳥沒有歸處。

盛翎不想多說廢話,跟束動了手,出手狠厲拳拳生風。

雌蟲的優勢在于天生的力量,而盛翎的優勢在于出其不意。

束驚愕的防守,從未想到盛翎會有如此厲害的身手,一時沒反應過來:“殿下,您……”

盛翎擡腿橫掃了過去,束躲閃不及,腹部重重受了一擊,踉跄後退了幾步,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他接招接得竟然有些吃力,那些招式他從未見到過。況且還是一只雄蟲所使用出來的。

盛翎并未給束喘氣時間,眨眼間又迎了上去。這一次的出手更加不留情面,招招致命狠厲。每一次出手都快得只留下道道殘影。

知道他身手好的蟲幾乎沒有,就算是在格勒,他也沒怎麽出過手,就算有心去調查,也差不出來什麽,頂多認為他只會些基礎的保命手段。

所以,他才一開始就在束面前表現的柔弱了些,試圖博取些同情。

效果顯著,束跟他打時,能感覺到收斂了力量,否則他根本堅持不了太久,力量上的懸差太大。

他也沒指望在這裏贏了受過嚴格軍事的訓練束。

他的目标……

門外的槍聲持續不斷,裏面的打鬥也漸漸分出勝負。雄蟲肉眼可見的體力不支,被逼得節節敗退。

“砰——”

室內響了一聲刺耳的槍聲,不知道是誰開的槍。

盛翎不知何時摸到了配槍,在實驗室門開的瞬間扣動了扳機,一顆子彈滑過冉的眼前,射進了束的胸口。

盛翎不做停留,轉手又朝鏡的方向開了一槍,不知為何子彈卻停在了對方的眉心前,不能再前進半分,像是被一層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一般。

冉見狀上前一步,将盛翎擋在了身後。

開門就見一顆子彈滑過,吓得他以為是翎出了什麽事。

鏡卻是冷冷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束,又收回了眼眸:“你還真是讓我失望。”

子彈偏了一分,并未打中心髒,一時之間斃不了命。束聽到那道淡漠的聲音想要掙紮着站起來,卻又被一聲槍響打在了手腕處。

手驀然一軟,又再次摔在了地下,讷讷道:“對…不起……”

盛翎才不管他們之間的事呢,拿着槍趴在冉的肩頭,聲音包涵了委屈:“他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冉擡起槍對準鏡,修長的手指扣上扳機,眼眸染上冰霜,歪頭對盛翎道:“怎麽欺負你了?”

盛翎手臂悄然環上冉的腰身,像是個有家長撐腰的孩童,公然告狀:“他們打我,特別過分。”

“砰——”

彈殼應聲落地,子彈毫不留情的射了出去,卻未挨到鏡分毫,仍舊是停了下來。

冉見狀心中驚懼,耳邊卻是響起盛翎的聲音:“精神力。”

盛翎也不清楚鏡為什麽會有精神力,但現在也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或許冉感覺不到,但他卻實打實的察覺到了一股詭異的精神力繞在了他們周身,朝他們逼近,擠壓着他們的生存空間。

就像是溫水煮青蛙,死得不知不覺。

盛翎壓下心中驚訝,瞥了眼手環,又淡定收回視線。

鏡歪了歪頭,伸手接下懸浮在半空的子彈,拿在手裏把玩。良久才意味不明道:“上次還是我哥送了我子彈殼,我求了好久都不送我子彈。”

冉的眉梢皺的更緊了,隐約感受到了來自外界的壓迫,卻又好像被什麽隔絕了。

他偏頭想看趴在肩頭的盛翎,卻被一雙手阻止:“別看我,戰場之上怎麽能分心呢。”

冉握緊了手裏的槍,思索着對策。

只有高等級雌蟲才會不受低級雄蟲精神力的影響。而他的等級屬于雌蟲裏面的佼佼者,卻被精神力壓的有些喘不過來氣。

若是沒有翎的保護……

想到這裏,冉錯亂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突然想起盛翎手上抑制環,為什麽……還能用精神力。

他冰涼的指尖摸上了扣在他腰間的手,摸索到了抑制環。

指腹滾燙的觸感,一下一下灼着他的理智。

翎在強行動用精神力,他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眼前卻閃過他雌父對抗抑制環的場景,最後又無可奈何的認命。

那盛翎呢……

鏡因為動用精神力的緣故,臉色幾近變得透明。他看着臉色同樣蒼白的盛翎,突然笑了:“抑制環對你沒有用?”

盛翎輕“啊”了一聲:“有用啊……”

他都快疼死了好麽!

哪只眼睛看出來對他沒有用的!

腕間皮膚的灼痛,他懷疑那層皮都掉了。

不止手腕,腦子也不太清明了。

“那你怎麽……”鏡像是想起來什麽:“束竟然沒給你用藥劑?”

也不能說是意料之外,算是意料之中。束為盛翎求情的時候,他便知曉了。

他只下達命令,至于做不做就是束的事了。

盛翎從口袋裏掏出一瓶藥劑,丢在地上:“你說這個?”

他剛剛從束身上摸出來的,以前跟着一個人學了些旁門左道,只不過一直沒用過,今天倒是試了試。

有些生疏了。

冉聽着他們的對話,怪不得翎一直趴在他身上,還不讓他回頭。他想去查看盛翎的狀況,卻又被對方按着頭。他有些擔憂:“翎,你怎麽樣了?別用精神力了。”

盛翎眨了下眼:“沒事,你讓軍雌別登陸這艘星船,來了也是送死。”

冉想了想,果斷聯系了此次行動的指揮官,讓他們不要登陸星船。

外頭的對戰也落下帷幕,鏡一直都沒進行過指揮,全憑那些雌蟲自行安排,沒有指揮官的隊伍,像是無頭的蒼蠅,胡亂飛舞。

星船上的爆炸聲一直都在響,晃動也越來越劇烈。

盛翎看着黑了一塊又一塊的監控,心道這艘星船堅持不了太久,已是窮途末路。

他可不想留這裏。

盛翎偏了下頭,低聲對冉道:“等一會你朝鏡攻過去,不用非要挨到他。做做樣子就成。”

冉不放心盛翎:“那你怎麽辦?”

盛翎扯了扯藍色發梢,嘟囔道:“我在你後面能受什麽傷,瞎操心。”

冉想了想便同意了,他攻過去的話,鏡勢必要撤回精神力抵抗他,翎的壓力也會小上不少。

“年輕蟲就是有情調,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還能調情。”

盛翎擡眼瞥了眼鏡戲谑出聲的蟲:“我跟我雌君調情又沒礙你事。你看不得就用精神力殺了我們啊。”

鏡聽聞眯了眯眼,沒想到帶着抑制環的盛翎竟然能調用精神力堅持到現在。從一開始他就大意了,以為只不過是只普通的S級雄蟲罷了。

他臉上挂着殘忍地笑:“你這麽用精神力想過後果嗎?想過抑制環對你的反噬,想過……你會死在這裏嗎?”

盛翎不以為意:“我首先要考慮的應該是怎麽殺掉你,然後再考慮你說的那些。”

鏡:“你倒是……”

話說一半便猛然收了聲,只見那個一直安靜待在盛翎懷裏的藍發雌蟲強硬突破精神力的禁锢,展開骨翼朝他急沖而來,蟲爪泛着幽冷的寒光。

離開盛翎的身邊,他的精神力足以将其絞殺,血肉不留。

不知道雌蟲是真蠢還是假蠢。

鏡抽出了一縷壓在盛翎身上的精神力,想要将雌蟲揮到一邊,卻發現雌蟲身上萦繞着另外一道強悍磅礴的力量。

而後面的盛翎臉色卻泛了灰白,腥甜的血液湧向喉嚨。

他把大半精神力覆在了冉身上,而剩下的精神力都注入到了手裏的槍支上。

詭異的精神力瞬間擠壓在他身上,五髒六腑都在疼。

鏡眼看着雌蟲沖到了他面前,只得收回了大半精神力用來抵抗雌蟲的攻擊。還未來得及解決藍色雌蟲,餘光便瞥間盛翎擡起手,槍口直指牆邊的黑布。

“砰-”

鏡臉色突變,堪堪躲開雌蟲的攻擊。不顧身體承受能力釋放全部精神力,想要阻截那顆子彈。

盛翎無力地靠在牆上笑了,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平靜地盯着鏡。

盛翎對于盒子裏的雌蟲也只能說聲對不起。

鏡的精神力不像是先天就有的,那股精神力夾雜了詭異血氣。

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來那只死去的雄蟲,他感受不到雄蟲身上的半點精神力波動,像是被什麽吸食殆盡,只留下空殼。

子彈像是勢不可擋的流星,将鏡的精神力無視了個徹底,直奔黑布盒子而去。

鏡被冉重重打落在地,大口吐着鮮血。

他的身體本就是強弓末弩,如今又用了超過身體負荷的能力。

他不在乎自己如何,只是哥哥又再次毀壞在面前,絕望地看着那顆子彈,看着玻璃碎裂,看着哥哥肉身毀壞……

預想的結果并未出現,子彈打在了束身上。束為哥哥擋了這一槍,随後撞擊在了玻璃上。

冉此時早已回到盛翎身邊,雙手哆嗦 地扶住靠在牆上的盛翎。

盛翎竟然用精神力全全護住了他,而徒留自己暴露在鏡的攻擊之下 。

現下,盛翎那只帶着抑制環的手腕血肉模糊,大片大片的灼傷,猩紅的鮮血汩汩湧了出來,腦海像是有一把利刀割着每一個神經,頭疼欲裂。

盛翎感覺靈魂都在顫栗,呼吸間都帶着血肉的疼,偏偏還暈不了。

他想安撫一下這只明顯被吓壞了的雌蟲,開口卻是溢出了血。

冉抱着盛翎吓得都不敢呼吸了,空氣裏滿是鐵鏽味。他的手上、身上,哪裏都是血,都是……翎的血。

“為什麽,怎麽會……這樣?”他嘴唇不受控制的顫抖,磕磕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這些傷本該是他要承受的,卻全都轉到了翎身上。

還是在他眼前傷成了這副模樣。

冉小心翼翼地抱起盛翎,很怕碰到看不見的傷口,嘴裏喃喃自語,做着無用的安慰:“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盛翎安靜地待在冉懷裏,走之前看了眼努力往牆邊爬的鏡,他身下是拖曳了一地的血跡,眼睛卻是一直盯着那個被黑布罩起來的大盒子。

他面目表情地收回目光,鏡的精神海域算是毀了,就算僥幸活下來,也會變得癡傻痛苦一生。

盛翎艱難擡起手,摸了摸神色冉的臉頰,卻在那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血跡。盛翎看了半晌,還是選擇老老實實靠在對方懷裏,心裏複雜萬分。

那他呢……

他的精神海域也被毀的七七八八了,如同被浪潮席卷而過,只留了一片狼藉。

這是鏡說得後果,強硬突破受到的反噬……

他并不懼怕死亡,只是這只雌蟲怎麽辦……

*

鏡艱難爬到黑布面前,擡起髒污的手扯下了黑布,露出聖潔不染塵埃的雌蟲。

他看了眼倒在一邊的束,罕見流露悲怆的眸光,擡手将手裏的黑布蓋了上去。

鏡靠坐在雌蟲腳下,視線盯着盛翎消失的方向。良久才輕聲道:“這就算是給我的賠償吧。”

說完,他又垂眸看着一直被他拿在手裏的子彈,對着空氣自言自語:“哥,你給我的子彈殼被我弄丢了,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你跟我一起留在這裏吧,就只有我們。”

“嗯……還有我收養的這只幼崽,你應當也會喜歡他。有時候特別像你,愛笑。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變了,可也像你,像後來沉默寡言的你。”

鏡把頭輕輕抵在玻璃上,手指在空中描繪着什麽,低喃開口:“你怪不怪我把你弄成了這副模樣,我都恨我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你的異常,這樣你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我們都不會變成這樣。”

他眼裏閃着無措:“哥,你別罵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輕。鏡懸浮半空中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鼻腔裏湧出大量鮮血,滴在子彈上,染紅了衣服。

*

實驗室的爆炸聲轟然響起,無垠的宇宙亮起了一道微不足道的煙火。

稍縱即逝,帶不起任何波瀾,也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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