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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主人,您收到學校的公開通知信了嗎?”納德司站在衛生間門口。
徐牧正在刷牙,滿嘴牙膏泡沫,含糊地說:“收到了,四天後是新生入學,我們延後三天報道,但也要參加全校的開學典禮。”
他漱完口,放好牙膏,又拿毛巾浸透熱水,放在臉上,喟嘆一聲。
——舒服啊。
“哎,通知說的學院制服在哪?”徐牧問,“我在衣櫃沒找到。”
納德司說:“我替您找找。”
“好。”
十分鐘後,納德司捧着已經熨好的靛藍色學院制服,在客廳等待。
徐牧展開衣服,抓着袖子左右看,心想還挺貴族範兒的,難怪叫聖得比特維納大學。
“您要不要試試?因為您最近健身,飲食習慣變化大,可能會不合身。”納德司說。
“嗯,我試試。”他現在的體型和原主相比,确實有點區別。
徐牧回房間換,速度很快,推門出來,納德司站在門口等候。
“親愛的主人,您穿上這身制服真是英俊極了。”
“是嗎?”徐牧微微低頭,對着鏡子整理領帶。
西裝外套裁剪線條利落,細節弧度的設計有巧思,胸口處是銀、黑、棕三種顏色組合成的校徽圓章,袖子的紐扣刻着大學的花體縮寫符號加上一頂智慧葉皇冠,內裏的白襯衫領口是金色刺繡,宛如蜿蜒的藤蔓,領帶是中規中矩的深藍條紋,低調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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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納德司說,“不過您肩膀位置需要小小修改一下,更能襯托出您的帥氣。”
徐牧側了側身子,“嗯?有什麽問題嗎?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之前您因為太瘦了,手臂沒有肌肉,肩寬剛好,現在有一點點的改變,自然需要再裁剪修飾一下。”納德司說,“您相信我的電子眼,它不會出錯的。”
“好吧。”徐牧颌首,往外走了幾步。
靜站不覺得肩膀有什麽問題,走動了,才隐約覺得這個位置緊繃。
“我怎麽覺得這件學院制服,有點冷呢?”徐牧摸了摸手臂,滿是雞皮疙瘩。他打開門,在樓層的長廊逛了一圈,忍不住牙齒哆嗦。
“我鍛煉不夠?”他自言自語,“不行,我要加大鍛煉強度。”
“美觀和保暖不能同時擁有。”納德司說,“如果想有,就要花錢了。極薄發熱衣,不便宜。”
徐牧:“……哦,那我到時穿個極薄保暖衣就行了。”
“當然,也有可能您是個冷血動物,調節溫度的能力差。”
徐牧:“你還挺幽默的。”會講冷笑話。
“您如果實在冷,可以把家裏的玩偶改造成暖手寶。”納德司說,“反正您這麽愛摸它。”
“玩偶?”
“房間裏的垂耳兔。”
“哦哦,它啊。”徐牧恍然,“怎麽改?”
“回去我幫您弄。”
-
徐牧這幾天的日子依舊過得規律,學習和打游戲賺錢不緊不慢地進行着。
“靠!”徐牧低罵了聲,無語地看着游戲公屏一直在罵髒話的ID。
他眉頭緊皺,和單主打字。
[Xu:不用管,我們先下線]
[匿名者:我真**服了,哪來的SB,明明是我們撬開了三個鎖,最後的九板斧也是我們砸的,他就摸了邊界,就變成他先到了?真傻叉,回頭老子舉報他,去他**********]
[Xu:到時敲客服解決吧]
[匿名者:行,兄弟辛苦你了,回頭給你好評]
[Xu:嗯,我下了]
徐牧從游戲下線,點開光腦的另一個頁面。
他猶豫了一下,發出消息。
[Xu:念也哥,今天還咳嗽嗎?潤喉糖吃完沒?]
同樣的詢問已經持續了幾天,往上一翻,有好幾條相似的詢問。
大概過了幾分鐘,對面回複。
[柏:好多了,還有一點]
[Xu:嗯,好,吃完的話我這裏還有,或者我等下拿過去給你?]
[柏:我還在回家的路上,我到家自己來拿吧]
徐牧嘴角微揚,快速回複。
[Xu:好]
[Xu: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嗎?納德司說要煲火鍋,多點人吃更熱鬧。]
[柏:可以啊]
[Xu:嗯]
徐牧躺回懶人沙發,懷裏的毛絨垂耳兔砸下來,他握着小爪子,和它說話。
“小棕,今晚我家有三個人吃飯。”徐牧給房間的垂耳兔取了名字。
垂耳兔一動不動,只默默地烘出熱氣。
徐牧的手心發燙,他換成手背挨着毛絨兔。
這幾天氣溫都挺低的,徐牧已經愛上了兔子牌“暖手寶”,甚至睡覺也會抱着。
不過,如果是真實的兔子,應該會更舒服吧。
徐牧把臉埋進玩偶兔的肚子,因為靠近發熱裝置,滾燙至極,挨久了刺痛。
“還是兔兔好,埋起來暖和,也更軟,還不會燙人。”他呼出一口氣,臉枕住短短的尾巴。
納德司改造得很成功,連尾巴也有溫度。
不像肚子中心過燙,反而是标準的37度。
嘭嘭嘭——
“biu!!!”房間的門被玩具車撞開,烨烨坐在上面,嗷嗷亂叫。
徐牧扶額,“烨烨,你在我家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完全不像第一次見面的安靜、羞澀。
烨烨露出有豁口的門牙,張大雙臂,“抱!”
徐牧嘴裏這麽說,手卻誠實地伸出:“來,抱。”
“晚點你爸爸就要過來,你這麽皮是要被訓的。”
烨烨嘟嘴,“知道了……”
“昨天才被打了手心,今天還要?”徐牧挑眉問。
烨烨低着頭,“爸爸平時……溫柔……”
徐牧樂了,捏他鼻子,“對,你爸爸溫柔,但你犯錯了,他該不該教育你?”
“該……”
“而且生氣對身體不好,你以後也別惹爸爸生氣,知道嗎?”
“知道!不惹爸爸生氣!”烨烨重重點頭。
徐牧摸他頭,“乖孩子。”
-
“念也哥,你下班了?”徐牧一聽到門鈴,飛快地過去開門。
柏念也剛下班,穿了一套淺咖色的大衣,裏面是标準的西裝襯衫。他臉色有點蒼白,下巴尖,黑框眼鏡遮住大半張臉,但聲音卻是如往常般溫柔。
“阿牧。”他笑了笑,“烨烨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徐牧搖頭,“他很乖的。”
柏念也無奈,說:“你就哄着他吧。”
“爸爸!”烨烨飛奔而來,撞進柏念也懷裏。
柏念也順手将人抱起,走進玄關。
“納德司已經溫好湯底了。”徐牧說。
“看來就等我一個了。”柏念也輕聲說,“你和烨烨餓了的話,可以先吃。”
徐牧認真地看着他,“我和烨烨都想等你。”
柏念也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好。”
“烨烨,先去洗手。”徐牧說,“順便把自己的小碗洗幹淨,拿出來。”
“好。”烨烨乖乖跟着納德司進廚房。
“念也哥,你坐哪邊?”
“我都行,就這裏吧。”
室內有暖氣,柏念也把大衣脫下,挂在沙發扶手。
飯桌中央的大鍋蒸騰寥寥的白氣,咕嚕咕嚕冒着泡,被頂端的暖黃燈光照出鮮豔的光澤。
“念也哥,你想吃什麽?”徐牧準備下菜,躍躍欲試。
“都行。”
徐牧憑着經驗,挑了柏念也常吃的幾道菜,“那我下了。”
柏念也一頓,掩飾般地喝了口茶。
他指腹摩挲杯沿,“怎麽突然想到邀請我吃飯了?”
徐牧擡眼,“沒什麽理由,就是覺得一個人吃飯太悶了,哦,不對,是兩個人。”
“兩個人也悶啊,就我和烨烨。”他語氣平常,像談論天氣一樣,“好久沒和念也哥一起吃飯了。”
柏念也沒由得來慌張,“是、是嗎?”
“是呀,我喜歡和念也哥待在一起——”
以前徐牧習慣單獨吃飯、點外賣,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認識柏念也和烨烨後,他發現曾經的習慣有些寂寞。
原來他是喜歡幾個人一起吃飯的氣氛啊,只不過沒機會嘗試,又或者說,柏念也和烨烨給他一種溫暖得像家的錯覺。
幾個人圍在一張桌子,漫無邊際地閑聊,明亮的燈光照下像暖爐旁的火光。
他不知道怎麽形容,內心感到平和滿足。
徐牧沒說下去,只道,“那種感覺很愉悅、很開心。”
他坦然直視,柏念也像被青年的目光燙到,僵直地移開。
最後一盤的豆腐下完,徐牧放好碟子。
他對柏念也說:“這段時間我和念也哥也沒怎麽見面。”
柏念也又喝了幾口茶,低聲說:“……工作忙。”
“工作重要,也要注意身體。嗓子真沒咳了吧?”
鍋裏的熱氣一直往柏念也那邊吹,透明鏡片鍍了層霧,朦朦胧胧。
柏念也看不清,把眼鏡摘下來。
“真沒咳了。”他說,“難道我還要拿這個騙你?”
“沒辦法,念也哥太能忍了。”徐牧起身,“手受傷流血到現在,也一聲不吭的。”
柏念也怔住,一只手不自覺摸過去,輕微的刺痛,帶着些許濕潤。
破皮了,滲了點血。
徐牧拿回醫藥箱,放在桌面,他坐在柏念也旁邊,随口說:“又是見義勇為?”
柏念也眼皮顫了顫,“算吧,今天公共飛艦有個搶小孩座位的人,說話難聽,流裏流氣的,我就上去理論了一下。沒動手,就剛好撞到艙板了。”
“這樣啊……”徐牧點頭,示意對方擡手,“那也算英雄的勳章了。”
柏念也喉結極輕地滑動一下,“你別亂說。”
“嗯,我亂說的。”
在柏念也的視角,能看到青年棱角分明的線條輪廓,眉骨高,睫毛很長,鼻梁挺直,兩片薄唇抿成冷淡的弧度。
柏念也莫名心慌,“下次我會注意的。”
徐牧撩起眼皮,“真難得,念也哥。”
柏念也不确定,青年話裏似有幾分隐隐的戲谑,但很快又消匿。
像石落池面,尋不到蹤跡,只有層層波瀾。
徐牧說:“稍微過來點,手,內側對着我。”
柏念也伸手過去,翻開掌心。
“不是。”徐牧指尖刮了刮他手心的軟肉,“我的意思是,虎口的位置對着我,方便我擦藥。”
柏念也耳根微紅,“好、好的。”
徐牧用藥水清理一遍傷口,周圍殘留些結痂的血漬,他用紙巾沾水,一點點搽幹淨,動作很輕。接着打開紫外線器,照了半分鐘,再拿治療儀對準傷口照,最後貼了防水繃帶。
“好了。”
柏念也道謝,徐牧應了聲不客氣,還問綁得會不會太緊,影響吃飯。
“不會,你包得很好。”柏念也想到之前兩次,自己拟态受傷,對方也是這樣細致地包紮,“你以前系統學過包紮嗎?”
徐牧笑了,“怎麽可能系統地學過,我是……”他頓了頓,“練過幾次,有經驗了。”
“怎麽練?”柏念也下意識追問。
徐牧想到了那只垂耳兔,唇角的弧度壓不住,連眉眼的鋒利也淡了幾分。
“從一只兔子身上練的。”
柏念也睜大眼,有點懵,灰藍眼珠失去鏡片遮掩,似蒙上淡淡的霧氣。
慢慢的,他蒼白的臉龐湧上粉意,像晚霞的餘晖照在入道雲,倏然炸開的粉煙炸彈。
是畫筆無法塗抹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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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