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黎明
第35章 黎明
◎象征着傾斜的愛◎
溫沉如穿着西裝, 負手而立,正擡眸看着玻璃展櫃裏的各式獎杯和獎章。這裏是星火接待客人的大廳,成片的榮譽都挂在此處。
溫幾栩給自己接了一杯溫水,喝完過後, 才說:“你在這看了半天, 找到我拿的獎杯了嗎?”
溫沉如回過頭, 視線在落到溫幾栩臉上時,眉心緊皺, 直奔主題:“說吧,什麽時候辍的學。”
“幾個月前啊。”溫幾栩在沙發上坐下,不動聲色地将袖口扯了扯, “早跟你說了, 我對金融不感興趣, 再說了, 家業有你繼承,我才不想管公司。”
一來就是這種話, 溫沉如揉着眉心,“家裏給你安排好的路,哪一條不比玩賽車好走?”
溫幾栩無所謂地扯起嘴角:“好走,但是沒意思。人生就這麽一次, 總要為夢想試試,而且我又不是沒那個天賦。”
溫沉如:“你能瞞我們這麽久, 江家那小子費了不少心吧?”
溫幾栩不置可否, 站起身,繞到第二排展櫃後面, 指着通體泛金的獎杯道:“這樣的獎杯, 我以後還能拿很多。”
溫沉如沒有說話, 見狀,溫幾栩知道自小寵着她、遷就她,就連她闖禍以後,也總是配合着幫她解決麻煩的溫沉如,一定不會太過為難她。
她軟了語氣,拽着溫沉如來到她拿下的第一個獎杯前,“哥,我是真的很喜歡賽車,你能不能不要告訴爸媽?”
“玩車可以,你要是真想玩,喜歡什麽,但凡承擔得起的,都不是問題。”溫沉如無奈地嘆了口氣,“但是賽車太危險了,車隊裏人員關系又複雜,你是我們家唯一的小公主,經不起這樣的冒險。”
“比賽都有嚴格的規格,哪有你說的那麽多意外。”
溫沉如:“你忘了爸的腿傷是怎麽來得了?”
“那是他年輕時太過不馴惹下的禍,我又不是他,你們簡直就是杞人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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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沉如擰眉,不再同她争論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直接下了最後通牒:“去收拾一下東西,明天跟我一起回宜城,你們陳經理和老板那邊,我都打過招呼了。”
溫幾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憑什麽不經過我的允許就幹涉我的事?!”
溫沉如做下的決定沒有轉圜的餘地:“爸媽那邊我會繼續幫你瞞着,接下來是打算重新申請學校,還是在國內讀,都随你。你已經将近半年沒有回家了,這此就當是假期,提前回去看他們。”
“不行,今年的錦标賽,我一定要參加。”
溫沉如:“什麽時候?”
“二月初,除夕前幾天。”溫幾栩說。
見溫沉如不語,溫幾栩眼睛一轉,想出了緩兵之計,“只要你讓我參加完這個比賽,我保證以後乖乖讀書。”
溫沉如還能不知道他們家妹妹腦子在想什麽,“最多元旦之前。”
“來之前我問過你們車隊負責人,除了海市的年度錦标賽,大大小小的比賽還有很多。”
反正都緩到元旦再說,剩下的日子溫幾栩再想別的辦法。
想到這裏,溫幾栩的攻擊性也不似先前那麽強,“沒想到溫大總裁還有時間研究賽車比賽,當初岑然姐走的時候,你要是也能像現在就這樣就好了。”
埋在心底許久不曾出現的名字,被措不及防地提起,像是一根骨刺緩緩長出,将經年累月覆下的傷刺破。
溫沉如緩滞一瞬,才擡眸輕斥:“栩栩,別提那個名字。”
溫幾栩笑:“怎麽?岑然姐把你傷得這麽深,連名字都不能提了?”
溫沉如:“我先回去了,你今晚早點收拾東西,最好多準備點說辭,免得到時候爸媽問起你在外面生活的細節,你一個也答不上來。”
語罷,溫沉如便驅車離開。
回到房間裏,溫幾栩掃視一周,覺得也沒什麽可帶的。家裏什麽都有,哪怕她不在家的日子裏,溫母也會派人定期更換她常用的護膚和日用品。
她只需要帶個人回去就好。
溫幾栩滑開手機屏幕,清除完小紅點後,才看到和遲硯的聊天框,大概是在她和聞堰寒上樓時發的。
[遲硯:抱歉,今晚失态了]
溫幾栩沒再回複,打算等過一段時間再删掉遲硯,她不喜歡過分糾纏的男人。
切到和聞堰寒聊天的界面,給他回了一句:[晚安]
[V.:嗯]
他怎麽這麽高冷!
-
宜城地處南方,溫度比海市還要高上幾度,溫幾栩下了頭等艙,坐着賓利到了溫宅前,溫父溫母已經在門口候着了。
看到兄妹倆一前一後地走過來,溫母激動地牽着女兒的手,保養得雍容得體的臉上滿是笑意,“栩栩,坐飛機累不累?在路上有沒有覺得難受?”
溫幾栩脫下羽絨服,溫父順勢接過,輕笑:“你媽知道你今天要回來,大早上六點就起來給你挑選食材,要做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和金沙玉米。”
離家幾個月,溫幾栩心裏也是想他們的,眼眶一酸:“那我今天非得撐破肚皮。”
家裏的布局仍舊維持着先前的樣子,溫父将她的羽絨服遞給傭人挂上,才同溫沉如在中式長椅上坐下,問:“和越光的事談得怎麽樣?”
父子倆一樣都是工作狂,剛及家不久,便開始讨論生意上的話題。
“你們倆都不喝口水再說話,真是的。”溫母嘆道,也不管着這兩人了,拉着溫幾栩轉了一圈,左看右看,最好心疼地說:“瘦了,在外面吃不習慣嗎?”
深谙糊弄學的溫幾栩吸了吸鼻子,撒嬌似地埋在溫母胸前,“我室友會做中餐,我偶爾可以蹭一點。不過我現在都會西紅柿炒雞蛋了,還會煮意面!”
溫幾栩說到這裏,想起聞堰寒給她做的三明治,明明她是個在廚藝方面一竅不通的人,就算是做飯也得把教學視頻放在一旁循環播放,而他給做的那個三明治的步驟,卻清晰地印在了腦海裏。
她心念一動,補充道:“還會做三明治!”
溫母慈愛地摸了摸溫幾栩的頭,誇贊道:“我們栩栩真棒。”
溫幾栩揚唇:“那是當然。”
溫幾栩又拉着溫母說了好多她在外面讀書的趣事,多是從她的間諜閨蜜那搜羅來的,被她繪聲繪色地一加工,将溫母逗的喜笑顏開。
聊了好一陣,溫母起身去廚房為女兒準備硬菜,溫父和溫沉如也結束了談話,傭人自大門外引着三人過來,同幾人對上視線,彼此微微颔首示意。
溫幾栩乖巧地喊人:“江叔叔,趙阿姨。”
溫父說:“你江叔叔和趙阿姨知道你今天回來,特意推了行程,專程來聚一聚,為你接風洗塵。”
溫幾栩從善如流地說:“謝謝江叔叔和岑阿姨來看我,你們先坐一會,我新學了做奶茶的技巧,今天你們有口福了。”
江叔叔和趙阿姨笑得合不攏嘴,對溫父道:“瞧我說什麽,還是女兒會疼人,要是我們當初也要個女兒就好了,不像兒子,慣會氣人。”
語罷,看了剛進門就大喇喇地往沙發上一坐的江鶴軒一眼,沒好氣道:“也不知道去給小栩幫下忙。”
江鶴軒擡腳,跟着溫幾栩進了茶室,順手将門半阖上,隔絕外頭長輩的視線。
溫大小姐頭也沒回,就開始使喚起了人,“江鶴軒,幫我拿一下廚房裏的牛奶。”
江鶴栩将懷揣的一大瓶牛奶擱在臺面上,看着她忙碌,“那天一聲不吭地就從飯局上跑路,連個道歉都不跟我說?”
溫幾栩專心煮着紅茶,她還沒興師問罪呢,他倒是先指責起她來了。
“江大少爺這麽懂表,明知道我要送聞堰寒禮物,卻給我挑了一塊送給長輩的,你又是什麽意思?”
江鶴栩微哽,笑了一聲:“你知道了?”
水溫攀升,紅茶将清亮的水染上一層紅褐色,茶葉翻滾,溫幾栩将火關小了一點,轉身看他:“你故意的?”
“是又怎麽樣。”江鶴軒唇邊含着抹混不吝的笑意,“碰壁了?”
溫幾栩蹙眉看着他,怒火中燒,“你成心想讓我在他面前出醜,為什麽?”
江鶴軒也望着她,視線在空中凝出簇簇火花,有那麽一瞬,他想将埋藏在心底的話全盤拖出。
可是他不能,遲硯這樣的例子太多。
知道她玩心未定,又是初入社會的年紀,對誰都不會上心太久。江鶴軒要做最後的贏家,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只是聞堰寒的出現,讓他第一次有了危機感,所以才會一時沖動,為的就是不痛不癢地刺聞堰寒。
他知道,以聞堰寒的城府,一定不難猜出這塊表是出自他之手,若是他足夠有耐性,自然會在官網上查到江姓的訂購名。
聞堰寒這樣久居高位的人,必然會對此時心懷芥蒂,這樣,就算等不到溫幾栩放棄,也能讓聞堰寒遠離她。
江鶴軒思及此,壓下情緒,站起身,用剪刀替她剪開封口,慢悠悠道:“聞堰寒是什麽人,想要借此生日的由頭給他送禮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不耍點心計,你真以為你送的東西能引起他的注意?”
溫幾栩目露狐疑,對于聞堰寒的推測,她倒是寧願更相信這個自小幫她圓過無數謊的發小,也是,江鶴軒怎麽可能喜歡她?他巴不得她早點嫁出去,免得兩家長輩總念叨撮合他們倆。
察覺到溫幾栩的目光,江鶴軒俊眉倒豎:“溫溫,你這是什麽表情,你他媽懷疑我?!”
“再罵髒話割了你的舌頭。”溫幾栩不自在地別開眼,惡狠狠地威脅道,總覺得誤會他們之間的革命友誼,是對兄弟發小情的不尊重。
江鶴軒把剪刀遞給她:“來來來,求你,現在就割。”
“算了,別弄髒了我的剪刀。”
江鶴軒不客氣地回怼:“說得好像你那剪刀是金子做的一樣。”
溫幾栩:“反正比你那張破嘴值錢。”
-
茶室裏,兩人毫無顧忌的吵嚷聲傳來,江父撫額,同好友傾訴:“這兩人怎麽還是一見面就吵,要是鶴軒有沉如一般穩重就好了。”
溫父:“年輕人有活力是好事,總像沉如一樣死氣沉沉的也不好。”他微頓,又道:“再說鶴軒最近上手集團的事也做得不錯,我看,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兩位舊友相視一笑,又說了幾句生意上的事。
傭人捧着一個絲絨盒子走過來,恭敬道:“先生,這是從小姐的羽絨服帽子裏掉出來的,您收好。”
談話的衆人淡淡投來視線,卻在看到戒指盒的外觀時,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DM獨家定制的款式,每一顆鑽石都以極其奢昂的價格拍下,并配有專屬的盒子,機關巧妙之處,足以藏進浪漫玄機,特定情況下,可以投影出畫面和文字,是上流圈聯姻時最高規格的排面。
溫、江兩家的投資都有涉及珠寶,因而對業內頂級藏品的流通并不陌生。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個盒子裏裝着的,正該是那枚前不久被京圈太子爺聞堰寒以5.7億拍下的那枚粉鑽。
象征着天平傾斜的愛。
作者有話說:
大家聖誕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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