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月光

第72章 月光

◎“允許你随便摸。”◎

回國後, 溫幾栩尋了個空閑時間,總算赴了陳經理和楊雪的約。

肆火在團體拉力賽中的積分不算特別高,進入決賽後沒多久就被淘汰了,但對于整個車隊來說, 已經算是幾年內的最好成績, 因而大家都顯出一派喜氣洋洋。

鑒于楊雪和徐競最近有感冒的症狀, 大家都提議吃清淡點,溫幾栩在網上找了家評分不錯的烏魚片湯鍋。

推開包廂房門, 一個熟悉的面孔朝她露出虎牙,“小溫姐,好久沒見, 你又變漂亮了!”

汪珂穿得板板正正, 連發型都換了。男生在十七八歲的年紀本就變得快, 褪去曾經的青澀後, 看着倒真有幾分大人的模樣。

“嘴抹了蜜呀這是。”溫幾栩剛放下包,汪珂就紳士地替她拉開座椅, 不忘接話:“我學生天天念叨着說喜歡小溫姐,這不得替他們誇上幾句麽。”

“你當老師了?”溫幾栩疑惑。

按年紀算,汪珂今年剛成年,就算不玩賽車了, 也該被給家裏推去讀書才對。

楊雪說:“小汪現在在少年賽車興趣班當教練。”

陳經理笑:“小溫你可別把汪珂當孩子看待了,賽車培訓機構是他一手創辦的, 現在做得紅紅火火, 這商業頭腦和家裏算是一脈相承。”

徐競正給衆人倒着讓服務員加熱好的椰汁,聞言, 也說:“小汪挺适合當教練的, 性格有趣, 和孩子們能打成一片。”

被大家誇贊,汪珂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我就是覺得我沒有那麽高的天賦,做不出多大的成績,又不想完全脫離賽車,為了應付家裏人,還能做喜歡的事,才想出的這招。培訓機構都是瞎弄的。”

溫幾栩:“曲線救國啊?”

汪珂直點頭:“對對對!還是小溫姐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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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幾栩被他逗笑,衆人也笑起來,氛圍仿佛回到了當初還在星火的日子。時間不停地往前推進着,在每個人的臉上留下痕跡,卻無法覆蓋內心的純粹。

講了會各自的趣事,汪珂忍不住問溫幾栩:“小溫姐,你的決賽江少怎麽沒去啊,你們最近鬧矛盾了?”

徐競咳嗽兩聲,淡聲提醒:“小溫在和聞總談戀愛。”

汪珂目露震驚:“我靠,那江少怎麽辦?”

自從上次江鶴軒一聲不吭地送了蛋糕後,溫幾栩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收到過他發的消息了。

最近見到他,還是在朋友圈裏看到他發小周家二公子發的視頻。

江鶴軒把那頭惹眼的金發染回了黑色,額間碎發剪短了些。

唇邊再不像往日那樣噙着笑,指腹間夾着一根細長的煙,察覺到偷拍的鏡頭,掃過來的視線帶着些許不虞,鏡頭轉為混亂,伴随着一句“删了”,畫面一片漆黑,就此結束。

周家大公子跟溫沉如的關系很好,二公子性格痞氣,愛和江鶴軒一起玩,溫幾栩以前還跟他們一起玩過臺球,一群人都算是相熟的發小。

視頻不但沒删,還配文字:[活久見,江少都學會抽煙了,說是這樣有成熟男人的味道,6]

共友幾乎占據了列表的大半,一連串點贊快占了半邊屏幕。江鶴軒被調侃為宜城交際花,這條朋友圈底下光是能看見的評論就有好幾條。

[江少自從要訂婚後就開始走深沉路線了]

[有的人表面上是科技新貴,私下煙酒都沾]

[笑死,江少确定沒有搞錯你家那小祖宗的喜好?]

[阿軒:給你五百萬,删了]

[之前高中的時候,非說某個大小姐讨厭煙味,死活不肯碰煙,搞半天這原則是跟着大小姐的審美變的(微笑.jpg)]

溫幾栩将底下的評論一眼掃完。

按捺不住該死的好奇心。

江鶴軒訂婚了?和誰?

要說宜城暗戀他的人也不少,光是數得出名字的,溫幾栩就能想到好幾張面孔。

總不能是她的死對頭吧?

溫幾栩縱然八卦,在這個需要避嫌的節骨眼上,也得忍一忍。

不能主動去問,免得讓共友誤會,更重要的是,不能讓他那位訂婚對象誤會。

她才不做這種缺德事。

溫幾栩收回思緒,用金屬夾伸進燒得沸騰的菇湯中燙魚片,一邊在心底默念秒數,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汪珂你咋咋呼呼的毛病怎麽當了教練還沒改掉?說了很多次,我跟江鶴軒只是純友誼。”

汪珂嗤之以鼻:“小溫姐你怎麽這麽遲鈍,江少喜歡你,很明顯好不好?”

“對了,你可別亂在他朋友圈評論。免得讓他未婚妻查手機看到,坑了人家。”

“???”

汪珂更為震驚,見溫幾栩神色如常,只好将話咽回了心底。畢竟當初,江鶴軒對溫幾栩有多無底線縱容,他可是全程看在眼裏的。

楊雪岔開話題,這段對話才就此翻篇。

汪珂開的少年賽車培訓機構就在宜城附近,邀請溫幾栩參加他和當地賽車協會舉辦的表演賽。

其中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得了癌症,非常熱愛賽車,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見到溫幾栩,奈何治療一天也斷不了,溫幾栩後半年的賽程又多數在在國外。

“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提出這個請求時,汪珂顯得有些顧慮,低嘆了口氣。

溫幾栩看出了他大抵是沒能習慣成年人世界裏的人情互換,生怕對她的行程帶來困擾。

“邀請函發給我。”溫幾栩答應地爽快。

汪珂的眼睛瞬間變亮,鬼哭狼嚎地叫:“嗚嗚小溫姐你以後就是我親姐!!”

“別,我可不想多個顯眼包弟弟。”

徐競跟着打趣:“小溫就該把這段錄下來,到時候拿給他學生看。”

楊雪附和:“就是,一點都不穩重。”

汪珂撓了撓後腦勺,連連點頭,“雪姐教訓地是。”

定好時間後,溫幾栩跟車隊經理請了假,卻沒提前告訴某人,打算給他來個驚喜。

地處海市最繁華之地,聞氏集團坐擁一整棟高聳入雲的大樓,即便已至入夜九點,全樓層依舊燈火通明,來往的員工忙碌地穿梭其中。

溫幾栩這張臉太過明豔張揚,誰都知道她如今是身價暴漲的賽車新星,又是聞堰寒欽點培養的,總裁對她的寵溺程度早已超過了投資人與車手之間的合作雇傭關系。

因而溫幾栩說要在接待室等他時,沒人敢怠慢,各種果盤、零食、果汁、熱椰奶悉數上齊,就連游戲本都有。

“不用這麽麻煩……”

溫幾栩不想給別人增加工作量,然而這裏的裝潢太過嚴肅,讓她不得不正襟危坐。

“聞總大概什麽時候結束會議?”

“今天是前段時間推遲延期的季度會議,通常來說至少要三個小時。”

溫幾栩“噢”了一聲,抿着唇想起來。某人前幾天可不是随青野一起去國外呆了将近五天,對于日理萬機的人來說,意味着前後的日程都将安排地特別緊。

畢竟溫沉如就總是很忙,每次被溫幾栩纏着去拍賣會的時候,都得接連加班。

溫幾栩思忖了會,想着還是不耽誤他時間了。“那我先回去了,麻煩你們別跟聞總說我來過。”

能夠在全球五百強的企業做接待的都是人精,在溫幾栩剛邁出步伐之際,當即立斷地越權給徐特助打了電話。

與此同時,頂層會議室內。

正端坐在主位的人長腿交疊,無波無瀾的的神情顯得有些冷,徐特助俯身在他耳側低語幾句後,聞堰寒便拾起椅座邊緣的西服,大步生風地離開了會議室。

乘坐專屬電梯一路下至底層,正在為事業奮鬥的員工目光落向窗外放空時,剛好望見了幾乎讓人以為是幻覺的一幕。

他們那位無論什麽時候總是一副禁欲冷淡的總裁,竟将臂彎間搭着的外套為那位新星賽車手披上,将人半攬至懷中。

兩人實在是太出挑,光是站在那裏,就讓人覺得無比般配。

無比普通的一個加班夜,因為這兩人的拉扯而有了勁爆的談資。

各個小群迅速傳播讨論開來。

[救命!!快看!聞總居然也有這麽溫柔的一面!!]

[卧槽我說聞總怎麽突然中斷會議,原來是疾速追妻去了(流口水.jpg)]

[啊啊啊啊我宣布我磕到真的了]

[不是吧不是吧聞總那個冰塊居然會主動為人披外套?]

[他們倆的體型差是什麽現實版漫畫!好絕!]

聞堰寒的眸光落在溫幾栩身上,齊腰牛仔褲搭配一件極短的修身的短T,細軟的腰肢若隐若現,若是稍稍擡手,必然會露出腰側白皙的肌膚,夜裏降溫快,這樣太容易受涼。

狹長的眸子微不可聞地眯了眯,由于步伐太急,氣息不似往常平穩,“穿這麽少?”

寬大的男士西服幾乎将她窈窕有致的身體遮住,但由于兩人站位的關系,起伏有致的曲線剛好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溫幾栩被他說話時的氣音撩地心念微動。

壞心思冒了出來,輕擡手臂大方地将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展示給他看,“風度和溫度只能選擇一種,太子難道不知道?”

在看到他的眸光微不可聞地湧上黯色後,小姑娘笑得狡黠愈發狡黠。

“你快去開會,免得你的員工以為是我勾引你不務正業。”

聞堰寒挑眉,輕嗤:“笑話。”

将人攬入懷中,抵擋寒意的侵蝕,免得她經期又可憐兮兮地喊疼。

一字一頓淡聲道:“分明是我蠱惑栩栩。”

溫幾栩哼哼兩聲,“算你有自知之明。”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溫幾栩唇角翹起弧度,注意到大廈玻璃幕牆前各式探頭的視線,臉頰湧上一陣熱意,推了他一把,“你去忙,我準備回時禦公寓。”

“這裏到西城別墅只需要十幾分鐘。”聞堰寒說。

溫幾栩擡眸:“所以呢?”

“誠邀栩栩去我那。”

溫幾栩:“你家又沒什麽好看的。”

“有很多你喜歡的車。”聞堰寒凝在她面上須臾,微頓,“允許你随便摸。”

溫幾栩眼睫微撩:“也包括你嗎?”

明顯察覺到身前的人呼吸紊亂了一瞬,黑眸因她随口的一句話湧上深色。

欲念輕易被她勾起。

溫幾栩笑得不懷好意,欣賞着他被她牽引着墜入凡塵的墜落模樣。

聞堰寒睨向她,嗓音隽沉,“全部。”

到了西城別墅,遣散傭人後,鞋子都沒來得及換,冷冽的氣息襲來,他将她抵在牆邊深吻。

這個吻似乎比平時急切,氣息帶着掠奪的潮意。骨節分明的大掌在她的腰際游離,随着吻的逐漸深入,揉弄的力道稍中加重了些,連她短T的衣擺都被揉皺。

溫幾栩分神半睜着眸子觑他,輪廓分明的五官被柔和的燈光鍍了層柔焦般的光暈。

有種說不出的隐秘感受占據着她的心。

他怎麽連接吻都好看地讓人心間發顫。

察覺到聞堰寒呼吸變得更粗了些,溫幾栩輕推開他一瞬,靜靜地欣賞着這張淡漠的臉染上欲念。

深邃如潭的視線凝着她。

“怎麽了?”

溫幾栩作亂的指尖揉捏着他的耳廓。

忍不住想,為什麽他身上沒有敏感點。

“我在想,摸哪裏才能讓你失控。”

稀薄的空氣在月光下不斷升溫。

她聽到他笑了一聲,“哪裏都會。”

溫幾栩仰頭看向他。

天鵝頸的弧線精致又流暢,一雙眸子仿佛點綴着亮晶晶的水色。

她求知般地問:“那你為什麽還沒有失控呢?”

“栩栩。”聞堰寒嗓音發啞,說話的時候還在很輕地喘氣,“因為我在忍。”

溫幾栩這才滿意了,“沒說要你忍。”

見他凝向她的眸色愈來愈深,瞬間勾起了她往日的旖旎回憶片段。

臉頰發燙,揚聲警告:“但不許像之前一樣要那麽多次……我明天還有正經事要做,最多、最多只能一次。”

“好。”

見他答應,溫幾栩還沒意識到危險。

殊不知從前是憐惜她的身體,怕時間太長她承受不住,才刻意留一段間歇讓她恢複體力。

直到後來溫幾栩才發現自己着了道,撐起身子,語氣不善地诘問:

“你怎麽還沒完?”

聞堰寒指尖拂起她耳邊的一縷碎發,“栩栩不是答應了滿足我?”他微頓,強調:“一次。”

什麽一次!誰知道他把時間線拉得這麽長。

比先前幾次還累。

不愧是城府深重的資本家。

*

聞堰寒的下颚支在她的肩窩上,剛洗完澡的男人即便披上了斯文禁欲的外衣,身上依舊滾燙。

渾身都泛着熱氣似的,體溫隔着單薄的布料熨帖着她的肌膚,略顯粗粝的大掌貪戀似地撫着她精致小巧的臉。

他的骨骼本就生得大,溫幾栩在他面前,倒顯出嬌小來,寬大的掌心仿佛輕而易舉地就能罩住她整張臉。

“栩栩,你聽說過棄貓效應嗎?”

如果一只叛逆、難馴的貓遭受過被抛棄的經歷後,再被人領養回去時,就會因為害怕被再度丢棄而表現地分外乖巧。

溫幾栩累得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只能懶懶地窩在他懷裏說:“知道一點。”

聞堰寒垂眸看向她,容色清淡,嗓音沉地有些發悶,“上一次你回宜城之前,我們也像現在這樣,我以為那時候,已經等來了和你的心意相通。”

“可是你卻提出了分手。”

溫幾栩湊過去,主動吻了他唇角,“所以現在聽到我說要回宜城附近,你就會感到害怕嗎?”

“嗯。”

所以,今夜才要得格外狠麽。

似乎這樣才能從她身上得到安全感。

溫幾栩沒有試過認真地、長久地愛一個人,尋常的戀愛都不超過三個月,一腔熱意來得急去得也快,她是個索取大于奉獻的人,需要回應的時候,往往選擇逃避。

溫幾栩環上他的脖頸,凝着他的眼睛。

“聞堰寒,或許,你需要從現在起,試着信任我的愛。”

他們之間很少有這樣坦誠的時刻。

他更希望能永遠留住她的心。

而不僅僅只是,身體的吸引力。

聞堰寒眸光微動,良久,才點頭:“那就,再為你豪賭一次。”

*

峰城是個臨山的小城市,旅游業發達,城市化的進程較為緩慢。

溫幾栩看到少年培訓機構的賽道也修建地有模有樣時,不免震詫,“汪珂你小子可以啊!在星火待的那幾年沒白費。”

純公益性質的表演賽,參與的賽車手名氣不高,門票收費也低,所有的收益都将用于捐贈給當地兒童福利基金會。

能請到溫幾栩這樣的冠軍得主,本來還愁難以售罄的票一夕之間賣空,就連贊助商都多了起來。

溫幾栩不太喜歡小孩子,但只要不是特別熊,也還願意逗逗。沒想到有生之年,她的車還能被一群豆大的小孩擠着坐。

哦不,連車都是從賽車俱樂部借來的。

等到蜂擁而至的孩子們都散去,排在最後的小女孩才将手裏緊捏着的棒棒糖遞給她。

小女孩剃了光頭,看起來乖巧又安靜,惹人心疼。

紙棒似乎是被掌心的汗意蜷濕了,微微發皺。

“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溫幾栩拆開包裝紙塞進了嘴裏,笑着揉了揉女孩的頭。

見溫幾栩真的吃了她送的棒棒糖,女孩毫無血色的臉上洋溢着天真的滿足笑容,認真地問:“我以後也能像小溫姐姐一樣拿冠軍嗎?”

“當然可以。”溫幾栩送了個賽車模型給她,“只要你聽醫生和爸爸媽媽的話,好好治療,努力生活,以後肯定比姐姐更厲害。”

剛才在會議室已經接受過小女孩父母涕泗橫流的感謝,知道小女孩最近被反複的治療折磨,求生欲已經很差,情況也不容樂觀,溫幾栩的喉腔彌漫出一陣酸澀。

“能答應姐姐,再難也不要放棄嗎?”

小女孩用力地點頭,似是想到了什麽,又搖頭:“可是我聽到醫生和奶奶說,我的病是治不好的。”

“怎麽會?”溫幾栩凝着她的眼睛,“我們要相信奇跡的存在。”

和小女孩說完話後,溫幾栩和峰城賽車俱樂部的車手一前以後地沿着賽道競跑,弧線流暢的車在她的操作下宛若羚羊般輕盈,越過障礙物時,引來底下的陣陣喝彩。

為她歡呼的人群中,一道深情的視線安靜地注視着她。

接連換着跑了幾圈,表演臨近尾聲時,幾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孩不知何時鑽過阻擋區,在賽道上漫無目的地奔跑着。

通訊器裏,傳來同伴焦急地呼喊,“怎麽辦這輛車好像出了問題,我轉不了彎!”

孩子們似乎沒意識到危險,還在往失控的那輛車的方向跑去,而那位車手正在拼命踩剎車,車身擦過金屬欄杆企圖更快減速,擁有超強敏銳感知力的溫幾栩暗道不好。

車身如利箭般沖了出去。

在一片倒抽氣的驚呼聲中,溫幾栩以橫向的角度撞上了那輛車,車頭在高速下遭受沖擊,車頭驟然變形,膽子小的孩子跌坐在地上哭鬧。

還好,她替他們擋下了一劫。

不然這場公益性質的比賽,要是演變成事故,這幾個家庭都會受到強烈的沖擊,賽車俱樂部也會遭受重擊,汪珂剛起步的人生,或許也會受到影響。

溫幾栩感覺頭變得有些沉重,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

她曾以為自己是個自私利己的人。

但此刻,她似乎理解了聞堰寒的選擇。

周遭的聲音變得模糊,阖上眼皮的那一刻,溫幾栩的靈魂像是飄上了天,看到一雙泛紅的熟悉眸子。

江鶴軒顫抖地将她抱上了救護車,臉上再也不複從前的松弛。

眼淚将他的眼眶漲得通紅,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抓緊她的手,“溫溫,別怕。”

溫幾栩皺眉,伸出手想掙脫他,卻使不上半點力氣,“有點暈……”

她躺在擔架上,氣若游絲的聲音低地幾乎快要聽不見。

江鶴軒幾乎是在那一瞬跪至地面,俯身湊到她唇畔去辨別她的話,絲毫不在意江父曾言男兒膝下有黃金的教誨,渾然不覺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狽。

心如刀絞般疼地他幾乎快要窒息,好在他終于聽清了她的發音。

只依稀辨出來“疼”和“暈”字。

急救醫生說她可能有腦震蕩的風險,到達醫院前,最好保持清醒。

江鶴軒的聲線喑啞:“溫溫,你看着我,千萬不要睡過去。”

周遭的場景幾度變換,江鶴軒的五官輪廓變成了一道道重影,晃地溫幾栩眼皮越來越沉重,像是有千萬鈞的重量壓着。

耳畔聲嘶力竭的呼喚像是穿透骨髓般,帶着震顫的聲聲回響。

“溫溫,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哪裏疼?你告訴我,我像小時候那樣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澀啞的嗓音仿佛泣了血,江鶴軒雙眸發紅,聲嘶力竭地喚着她的名字。

天之驕子有一天也會跌落塵埃裏。

“求你了,你看我一眼。”

作者有話說:

溫溫沒事,只是晃暈了

這章改了無數遍,肉渣變素菜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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