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月光
第77章 月光
◎你确定?◎
溫幾栩盯着他凝了半晌。
聞堰寒依舊是那副從容淡定的姿态, 仿佛剛才與她讨論的只是今日天氣那樣尋常的事情。
訂婚宴請帖裏的名字驟然換掉,繞是從小聽過不少圈子八卦的溫幾栩也被這操作驚得失語。
更何況還是同溫氏有着雲泥之別的聞家,多少人費盡心機想攀附,卻礙于聞堰寒桀骜恣肆的秉性, 畏懼他的狠戾手段, 光是這個名字, 就足以震懾所有試圖窺伺笑話的人。
然而她的沉默不語落在聞堰寒眼裏,則成了臨陣退縮的猶豫。
面上仍舊不動聲色地輕拖着她的下巴, 侵略的視線卻已依次掃過她的唇、耳垂,以及那雙微微發懵的桃花眸。
“沒有記錯的話,栩栩曾答應過要和我訂婚。”
淡雅嗓音徐徐開口, 明明帶着溫和的笑意, 欺身而進落下的吐息卻讓溫幾栩本能地察覺到危險。
“是答應過……但這太早了, 我還沒滿二十一歲。”
按照正常的培養模式, 這個年紀她應該還在修讀大學學業,就算是只讀四年, 至少也得二十二歲才能畢業。還沒畢業,那就還是孩子,過年她還能厚着臉皮找父母和哥哥要紅包呢,談婚論嫁的事情, 等到二十二歲再商量,也不晚。
溫幾栩瑟縮着脖子, 伸手抵在兩人身前, 生怕他又纏綿着吻上來,這兒又沒機會換衣物, 被他撩撥得泛了潮意後, 只會愈發不舒服。
難怪說不要輕易偷嘗禁果, 一旦嘗過極致歡愉下繃緊的足弓的滋味後,一個眼神、一句話,都足以勾起同他之間留下的旖旎碎片回憶。
滾燙,熾熱,将她這團水也熨得滾燙。
見她低斂着眸不說話,聞堰寒有些暴戾地拉下他的毛衣領口,隐約可見胸膛流暢的肌理線條,深凹起伏的紋路下,是獨屬于成年男性爆發性的力量蟄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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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肌肉并不是那種嚴格控制蛋白質攝入的大塊頭,而是長年自律下的恰到好處,穿上西裝時,極具壓迫性的身高使得他整個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淡漠淩厲感。
溫幾栩走神胡思亂想了幾秒,思緒回籠時,正對上一雙暗潮洶湧的長眸,如玉般的指尖所落之處,道道惹人遐思的暧昧紅痕分外惹眼。
他低笑了一聲,舌根往後抵了抵,“你所有的膽子都用來睡我了?”
溫幾栩:“……”
“二十歲的時候。”聞堰寒微頓,糾正道:“十九歲的時候,就敢來招惹我,怎麽現在越活越回去了?”
溫幾栩慌亂地替他攏好衣衫,腦子裏不受控地浮現出他先前說,在車裏做的那些話,耳根一熱,急忙捂住他的唇。
明明是她自己做過的事,只不過是被他換了種方式陳述,她倒是羞囧了起來。
同昨夜纏着他,說這裏難受需要揉揉,那裏不舒服需要蹭蹭,判若兩人。
兩人間的局勢反轉,溫幾栩才軟聲軟氣地哄,“要不等我二十三的時候,我們再訂婚?” 她掰着手指數了下生肖,“而且後年還是龍年哦,非常吉利。”
“栩栩,你二十三歲那年,我已經三十歲了。”
聞堰寒停駐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灼傷,溫幾栩從他極力維持鎮靜的語氣中,敏銳地辨出了不安和淡澀。
她差點忘了,他們之間有着足足七年的年齡差。
“光是準備本年度的冬季賽,就需要花費近十個月的時間,奔波于世界各地的分站。”
他的眼神猶如一張細密的蛛網,将她整個人輕柔又強勢地罩住,不肯留給她任何一絲逃離的機會。
“栩栩。”
一聲呢喃,像是撞擊着心底的宇宙。
“我等不了那麽久。”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明珠太過耀眼,她身邊更是猶如群狼環伺,遲一天,晚一秒,都會讓他忐忑。
回到溫宅後,溫父溫母已經接到了江鶴軒的電話,衆人面上都挂着遺憾的神情,溫父知道江鶴軒自小對溫幾栩言聽計從,嘆氣唏噓了好一陣,還是老友江父在旁寬慰,說做不成親家,也不影響兩家的關系。
等人都散了,溫幾栩坐在父母身邊,商量着後續的事如何解決。
……
“他們同意了?”
溫幾栩陪家人吃完晚飯,等人夜裏休息下了,才蹑手蹑腳地跑下樓,在停靠在大門外的卡宴被人撈入了懷中,聞堰寒的嗓音帶着點不确定。
溫幾栩點頭,悄悄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如蚊吶般道:“咳咳,但是用了一點小心機,記得和我打掩護,可別說漏嘴了。”
這個答案倒是在聞堰寒的意料之外,畢竟當初溫家對他的抵觸心裏太過明顯,現在又多了岑然這層關系,他并沒有打算瞞着。
但溫幾栩略顯躲閃的神情,讓他本能地生出猶疑,唇線弧度輕扯:“先說來聽聽。”
溫幾栩抿唇,臉色熱紅,“我說……我懷了你的孩子。”
環住她的男人神情幾度變換,深不見底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睨着她,就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良久,才将食指抵在眉心揉了揉,額間青筋微跳,留給她的側顏線條繃地像是鋒利刀鞘。
他忽而厲聲喚她全名,她倒好,軟軟糯糯地應聲,末了,還要補上一句,我在呢。
“你現在膽肥了,什麽話都能說得出口。”
溫幾栩兩手一攤,呈擺爛狀:“不然他們肯定不會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
聞堰寒被她氣得不輕,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聽她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能說服溫父溫母,在這按兵不動地等了她四個小時。
也是,懷裏的小狐貍再狡猾,不過也才成年不久,所謂的談判、周旋,該抛出多少籌碼,又該在什麽時候動之以情,她從未接受過相關的培養,哪會知曉這些。
反倒是他,沉浮商場也足足有八年,卻還是被她帶地偏了航向,失了章法。
聞堰寒擡眼,對前排陷入淺眠的鄭叔道:“去東湖灣。”
車身平穩啓動,自從上次來宜城捉了沒心沒肺的人後,他就在宜城置辦了一處房産,溫幾栩對東湖灣并不陌生,成人禮那天,溫母還帶着她去看過戶型,依山傍水,環境很是清幽。
溫幾栩嫌離家太遠,最後只買下了市區的另一套平層。
入戶花園裏,大片玫瑰悠然綻放,從二層的落地窗望出去,剛好能将不遠處的亭臺樓閣、清幽湖景盡收眼底。
機器人從樓下送來拖鞋,房間內的光源待來人适應了一陣後,才緩緩自動調整亮度,溫幾栩好奇地四處參觀,才看向正拎着毛絨玉桂兔拖鞋的聞堰寒。
“去沙發上換。”
“不想去。”溫幾栩攀着他的肩,擡起一只腳,驕矜道:“坐一天了,我就想站會兒。”
耳邊似是傳來一聲妥協的嘆息,而後,她滿意地換上了鞋子。
“你什麽時候買的?”溫幾栩問。
“感覺你可能會喜歡這類幼稚的東西。”
“……”
溫幾栩不樂意了:“給你五秒鐘的時間重新組織下語言,這哪裏幼稚了?很可愛好不好?不懂玉桂狗的人,真沒品味。”
“行。”聞堰寒從善如流地說,“感覺你可能會喜歡這類可愛的東西。”
他說話的時候,臉上仍舊沒有太大波瀾,唯有注視着她的那雙眸子,泛着缱绻的柔情。
“你這裏的裝修,該不會也是琢磨着我喜歡的風格吧?”
溫幾栩眼珠一轉,不懷好意地說:“就連窗簾,都和我的房間是同款耶。”
不怪她多想,她的窗簾可是獨一無二的設計款,這類型的配色不算少見,但要是整棟別墅的裝潢都同她的房間擺放、設計高度一致,要說不是他故意為之,狗都不信。
聞堰寒慢條斯理地按下房內的自動窗簾關閉鍵。
一步步朝她走進,溫幾栩沒有躲,被他環住腰肢,單手将她抱了起來,兩人就這樣毫無形象地滾到了柔軟的沙發上。
“我以為你會感到害怕。”
溫幾栩被他親昵的動作蹭到癢處,咯咯地笑出了聲,這裏的獨棟別墅都間隔地很遠,綠化面積相當寬闊,也不擔心會擾民。
“剛認識的時候确實有點,不過還好,現在早就不怕你了。”溫幾栩如實說。
她若有似無地把玩着他耳廓間的那枚粉鑽耳釘,“你還怪能裝的。”
追憶了會他那日從直升機跳下露臺的片段,又想到他買下OR車隊那日,端着一副清貴端方的姿态,卻指着自己的喉結讓她替他擦并不存在的酒液。
虧她還以為他早就放下了。
結果呢,某人蓄謀已久,步步逼近,最後成功将她的心房攻陷。
“挺難裝的。”聞堰寒說,“尤其是你回青野後,跟程子幕整日待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栩栩,我只能強令自己壓下妒忌和羨慕。”
“啊……我和別人也會有正常交流,比如阿言、徐哥、趙經理、楊工……”溫幾栩正掰着手指頭數人頭,打算把基地裏所有人的名字都念個遍,剛數了沒幾個,唇瓣就被他封住。
“不要再說了。”聞堰寒眸色深冷,待她終于不再念着那些讓他心緒失穩的名字,才退回原本的位置。“從監控裏看到你和他們說話的時候,我的确産生過狠絕的陰暗心思。”
溫幾栩“呀”了一聲,唇角彎起淺淡的弧度,評價道:“亞洲醋王。”
“可惜我學的是賽車,身邊的隊友、同事,大多是異性。”溫幾栩抿唇,開玩笑似地說:“要不你創個女子賽車隊,專門培養一群女性賽車手好了。”
“栩栩,你的女粉也不少。”聞堰寒耐心提醒。
溫幾栩不明所以,“嗯?”
“上次在毛裏塔尼亞的開幕式上,有幾個模特牽着你的手一起跳舞。”
溫幾栩想起來了,“她們太熱情了。而且還挺好玩的,黑皮辣姐,大胸細腰,她們還對我微笑。”
換做誰也會不忍心拒絕吧。
她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只不過也喜歡和漂亮姐姐貼貼罷了。
聞堰寒手肘撐在她兩側,漆黑的眸子凝視了她半晌。
“那些模特裏,有多少是變性人,你能分辨得清嗎?”
溫幾栩:“???”
挂在臉上的笑意有些許崩裂,溫幾栩完全沒想到這點,難怪比賽結束後,他索求無度地纏着她要了一整夜。往常就算是做得再狠,也會柔情蜜意地吻她的鎖骨,哄她的嗓音帶着令人眩暈的低磁。
唯獨那天沒有。
溫幾栩只當他是在吃程子幕的醋,畢竟兩人在比賽中默契合作,橫穿無人之境。
沒想到的,醋味來源竟然不止一處。
溫幾栩并不歧視有性別認知障礙,或者為了謀生不得不改造身體的人,但一想到跳貼身辣舞的人可能是陌生異性,不由得生出一股惡寒。
“算了,我還是有點接受不了。保險起見,以後還是遠離熱情辣妹吧。”
明知她說這句話,只不過是個性使然,同他沒有半點關系,聞堰寒也被取悅到了,沒再深言。
認識她以前,聞堰寒本就惜字如金。起初,他從不掩飾性格裏的強勢,不然也不會有同遲硯對峙,要她與江鶴軒僅一牆之隔吻他。重逢之後,骨子裏這份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勢被他一壓再壓。
溫幾栩心裏湧起一陣陌生的奇異滋味,酸澀中泛着甜意。忍不住湊過來親他的耳垂,他作勢要躲,她則扭動着去追他。
溫幾栩本來也是不服輸的性子,昨晚勾地他欲/火焚身,卻也無處纾解後,她像是上了瘾,忍不住故技重施。
壞心思地将雙腿攀纏在他腰間。
她晚上在家裏洗了澡,長款風衣外套裏僅着一條及膝的睡裙,連安全褲都沒穿。外套早在剛才進門時,就被他挂在了木架上。
聞堰寒的大掌在她膝骨順着腿腹逐漸往上游離,直到指尖毫無阻礙地抵着腿根,摩挲着蕾絲花紋的邊緣,神情逐漸變得凝冷,眸色深晦地好似能将她吸進去的無底深淵。
“就這麽跑出來找我,溫幾栩,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溫幾栩:“反正出門就能看見你了,在你身邊,有安全感才會這樣。”
“安全感。”聞堰寒近乎咬牙切齒般地重複着那三個字,炙燙的手掌拖着她的臀往自己身上壓了壓。
胯骨重重地頂了她一下,盯着她躲閃泛羞的桃花眸,薄長眼皮撩起,輕緩落嗓:“你确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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