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 月光(增加細節)

87   月光(增加細節)

◎“別跑,再過來親會兒。”◎

婚宴過後的隔日便是除夕。

這是兩人婚後一起度過的第一個跨年夜, 按照大部分家庭的習俗,應該在京市度過才對,但溫幾栩在家陪伴父母的時間本來就少, 一家人又是年年都相伴着守歲的, 她更想留在宜城。

溫幾栩想的是實在不行就分開,反正結婚也不能影響她的生活習慣,不想被婚姻捆綁改變自己。

将想法告訴聞堰寒時,他未置可否, 微斂的眉梢辨不出什麽情緒。

她以為他不太高興。

“你要是不願意的話, 我們就換着來,比如今年在宜城過,明年回宜城陪聞叔叔。”

溫幾栩只見過聞仲衍一次,那位傳聞中從腥風血雨中厮殺出來的聞家幼子, 兩鬓蒼白,在四合院裏久久伫立,背影顯得落寞而蕭條。

得知她們打算共度婚姻殿堂的決定, 聞仲衍的目光在他們身上盤旋須臾, 眼底不知為何隐有淚光。

命人将鉑金鑽冕‘永愛’贈予她。

共鑲嵌有985顆鑽石, 約700克拉,被譽為皇室不朽的傳奇。

這曾是法國皇室的禦用珠寶匠奧貝爾為數不多僅存于世的作品之一,象征着永恒的愛意,三十年前還屬于銀行珍藏, 聞仲衍為發妻數十次奔赴巴黎,終于得以用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打動人心,以震撼世人的天價請回了國, 那場婚禮的奢靡程度, 至今仍為不少專挖豪門八卦的媒體津津樂道。

只是個中曲折, 除了身處局中的三人,旁人又如何能體會他們的心境。

這份贈禮太過貴重,更何況那是聞堰寒已故母親的東西,溫幾栩不知該怎樣拒絕,下意識看向聞堰寒。

“我代栩栩,了謝父親祝願。”

聞仲衍望向獨子的目光閃爍,那樣的眼神太過複雜,像是在透過他,遙看着曾經的自己。

終于,他長嘆一聲,單獨同溫幾栩說了幾句話。

後來聞堰寒也沒有問她,兩人到底談了什麽,溫幾栩本欲主動告知,卻被聞堰寒緩聲回絕。

“栩栩,你不用告訴我。他是在給你留後路,怕以後你膩了、倦了,我會用強硬的手段将你鎖在身邊,避免我們步當年他的後塵。”

思緒漸漸回籠,溫幾栩上前一步,環緊他勁瘦的腰身,臉頰貼着他挺拔的脊背,“你怎麽不說話?”

聞堰寒将杯中的姜茶置于島臺,長眸深凝着她,壓低的眉梢像是萦着深重的戾氣,卻被他壓着,周身都籠罩着一股讓人窒悶的壓迫感。

往常只要她主動,他都會轉過身回以擁抱。

但這次并沒有。

“為這麽點小事,你竟然想過和我分開?”

聽到他藏着不虞的話,溫幾栩微微發愣半晌。

而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換來他透着絲絲危險意味的錯目,腰肢被大掌握住,使得彼此的身體緊貼,卻控制住了力道,不至于讓她難受。

溫幾栩定了定心神,對上那雙深寂幽冷的眸子,解釋道:“我說的是分開過除夕。”

眼尾殘留着些許笑意,她頓了會,問:“你想成什麽了?”

掃過來的目光仍舊帶着點猶疑,卻好歹不似先前那樣冷硬了。

勾着她的腰令她轉過身面朝向自己,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軟腰,像是在辨別她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假。

聞堰寒察覺到自己太過草木皆兵,無可奈何地輕嘆了一聲。

溫幾栩仰頭觀察着他的神情變化,纖長的眼睫顫了顫,故意追問:“該不會以為我要和你分開吧?”

聞堰寒不言。

“我們都結婚了,法律認可、粉絲認可、父母認可。”溫幾栩抿唇,抛磚引玉道:“最重要的是,我也認可。所以,不會輕易再把分離挂在嘴邊。”

聞堰寒估摸着姜茶溫度降得适宜了,才執起杯沿遞給她。

窗外的藍花楹樹影罩在他身上,聽見她溫聲軟語地哄句,那駭人的氣質才散去不少。

怎麽今天這麽難哄啊。

溫幾栩見狀,倏地踮起腳去掰他的後頸,唇瓣湊到他下颚邊緣。聞堰寒沒料到她會這麽主動,手中的姜茶險些晃灑。

為了方便吻她,他俯低了稍許,含住她的唇。

本意只想輕輕印下一吻的溫幾栩正欲逃離,就被他锢住腰肢,長腿側靠在島臺上,随着瓷杯的碰撞聲響起,他一條腿曲着,将她環置于腿邊半坐着,嗓音帶着低磁的喑啞。

“栩栩,這不是什麽難題。以後每一年,我都會陪你回宜城。”

溫幾栩見姜茶被推遠了些,又有他的許諾,唇角勾起細微的弧度。

揉按着腰際的手逐漸發了力,“別跑,再過來親會兒。”

溫幾栩對上那雙依舊淌着烏暗的眸子,“剛才不是親過了。”

“你管那叫親?”他揚眉,似是不滿。

溫幾栩長睫輕煽,歪着頭望着他,被他炙燙的掌心揉地很舒服,不自覺地溢出嬌憨的一聲輕哼,細眉也舒展開來。

小狐貍向來只顧着自己舒服,哄人也沒什麽太大的誠意,蜻蜓點水般地落下一吻,勾起他心底的燥欲便要逃跑。

沒良心的家夥。

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近在咫尺,還用那樣一雙灼熱的眼神盯着她,又是這樣親昵的環抱姿勢,溫幾栩眼前不可抑制地閃過一些旖旎的想法,微微耳熱之際。

聽到他抵唇道:“還難受嗎?”

溫幾栩假裝聽不懂他的話,含糊搖了搖頭,這樣的鴕鳥心态哪裏逃得過他的眼睛。

拖着她的臀往上帶了些許,雙腿也被毫不留情地分開。

兩人明明衣冠齊整,這樣引人遐思的暧昧姿勢卻讓人心跳都跟着怦然震顫。

可他似乎真的只是想和她接吻而已。

不再止步于先前的淺嘗辄止,他早已熟稔于她身上的每一處敏感點,熾熱的指腹揉捏着她軟嫩的耳垂,引得懷中的人驚呼,嚴防死守的唇關便被輕易撬開。

長驅直入地翻攪風浪,将她的眼尾都吻地透着濕漉的瑩色,才慢條斯理地松開她,靜默着等待着她整理微亂的呼吸。

“怎麽辦。”他吐息的時候并未刻意壓低嗓音,卻因含了一層無奈而透出性感的啞意,“想要你。”

聽到那三個字,溫幾栩的眸子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恢複了清明,胡亂掙紮着從他身上下來,卻又被他拽了回來,兩人拉扯間,那令人心跳驟亂的柔軟措不及防地撞上男人堅硬的胸膛。

兩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聞堰寒擡起她的下颚,“這次也是故意的?”

“真不是!”

溫幾栩臉色緋紅地避讓,卻見他沒再追究真假,而是端起那杯姜茶。

溫幾栩不太喜歡濃姜的味道,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小口,又不想接上先前危險的話題,于是道:“那我們初二去京市,給聞叔叔拜年?”

聞堰寒眸光落在她唇邊,“都依你,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行。聞家那些冗雜的老規矩早就沒人遵守了,我父親也不會在意。”

溫幾栩默默将茶杯放回桌面,“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沒什麽不好。他不會在意。”聞堰寒說,“畢竟往常我也未必會回家。”

他們父子的關系,說緩和,不恰當,說僵硬,倒也算不上。

比起在他面前,勾起他對往事的悔念,倒不如就這樣,各自為安。

溫幾栩若有所思般點點頭。

正欲腳底抹油開溜,就被人一把撈了回來,嗓音淡沉:“喝完才準走。”

溫幾栩一聽,臉就垮了下來,聲線軟乎乎的,“我剛才已經喝了……”

“就抿那麽一小口,有用?”

溫幾栩:“我不喜歡這味道。”

聞堰寒眉心攏着,低聲耐心地哄道:“昨晚在門邊做了太久,宜城夜裏太過濕冷,你背上又出了汗,容易受涼。聽話。”

昨晚纏綿的記憶溫幾栩酒醒後根本不記得,只從鏡子裏看到腰際連綿往上深深淺淺的吻痕,酸軟深倦的身體反應告訴她,究竟有多瘋狂。

但具體的片段,她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門、門邊……?”

雖說東湖灣這只住了他們倆,連傭人都沒有,只是有家政公司的人定期過來打掃。

溫幾栩還是被他輕描淡寫提及的地點驚到了。

聞言,他慢條斯理看向她。

“是。”

就在溫幾栩還在消化這個信息點時,如玉般的長指将毛衣領口拉下稍許,幾個淡青色的齒痕印記尤為明顯。

這張令人心跳怦然的神顏近在咫尺,溫幾栩擡眸便撞入他深晦不明的眸中,聽見他逐字逐句地溫聲解釋:“在婚宴休息室就纏着讓我隔着內褲摸你。”

“栩栩,我不是聖人。”

言下之意,能忍到回家才和她親熱,已是極限。

無需過多描述,溫幾栩也知道自己喝醉了以後是什麽鬼樣子。

思緒很慢地轉了一會,似乎明白過來他最後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溫幾栩垂下頭,腦子卻不受控制地發散聯想。

東湖灣這處疊墅的構造是休閑大于實用的,可供休息的房間設立在二樓和三樓,需要從客廳觀景臺旁的樓梯走上去。

她究竟是撩到什麽過火的程度,才會讓他連這點距離都等不及。

在門邊……

越是深想,昨夜被遺忘的旖旎記憶碎片反倒零散地冒了些出來。

溫幾栩臉頰有些燙,也不覺姜茶苦了,仰頭咕嚕幾聲一飲而盡,只想趕緊離開這看似平和卻危機四伏的境地。

手腕被他拽住,男人垂眸落過來的視線缱绻不明,藏鋒深隽的眉骨微揚,俯下身時,溫熱的鼻息灑在額間。

她幾乎下意識閉眼。

意料之中的吻卻并沒有壓下來,粗粝的指腹溫柔地撇去她唇角的茶漬。

“好了,去玩吧。”

溫幾栩睜開眼,有些心虛,怕他看出來,胡亂地點了頭就去拿手機。

聞堰寒眸光微動,“很怕聽我講細節?”

她才不要聽他一本正經地用自帶先天優勢的低磁嗓音描述。

臨近年關,全國各處幾乎都處于春節假期的悠閑狀态,家裏的年貨溫母老早就安排管家置辦好了,又将溫宅裏裏外外的角落都清理了個遍,連東湖灣的大門也挂上了兩個紅燈籠。

庭院裏的白繡球枝葉已落盡,朱姨不懂西氏裝修風格,擔憂他們這裏顏色單調,做了好幾個紅紙剪彩的小挂件,風掠過時,裏面的小風鈴會發出叮當聲響。

小侄子将将兩個月大,取名溫天城,岑然說這名字太拗口,讓溫幾栩想個耳熟能詳又接地氣的小名。

粉團子一雙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溫幾栩,可愛極了,溫幾栩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

“要不就叫小石頭好了,像你媽媽一樣堅韌勇敢。”

溫沉如正将食指伸過去逗着小家夥抓住,唇邊含着柔和的笑意,餘光卻落在岑然身上,“我覺得栩栩取的這個小名挺好的,阿然你說呢?”

岑然同他對視,忍不住擡手拍了他一下。

溫幾栩将這對夫妻的小動作看在眼裏,錯不及防被兜頭喂了一嘴狗糧,心情出奇地好,“岑然姐肯定也說我想的不錯。”

溫父點頭:“男孩取這種名字好,有陽剛之氣,以後才好頂天立地。”

溫母:“小石頭念起來挺順口,當初沉如的小名還是你們姥姥取的,叫彬彬,希望他長大以後彬彬有禮。”

岑然應聲而笑,鼻尖湊近小家夥,低喚了好幾聲小石頭。

兩個月大的嬰孩哪裏聽得懂大人們在說什麽,只是用炯炯有神的眼神盯着大家。

溫幾栩扯了扯聞堰寒的衣袖,“你看他喜歡我取的名字。”

聞堰寒對小孩子并無太多喜歡,相反,在這之前,他從未設想過能有這樣溫馨和睦的場景。

一家人坐在花園的藤椅上,毫無戒心地閑聊曬太陽。

日子平靜似水,沒有複雜的家族争鬥,也沒有危機重重的紛争暗算,家人之間沒有任何隔閡,所有人的心都緊緊凝在一起。

無論今後遇到什麽樣的困難,都會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時至今日,他才明白,為何溫家人初見他那日,會對他作出那樣警惕的防禦姿态。

她帶他見到了一個正常的家庭應該有的樣子。

這是超出他認知以外的。

與其說是,她引誘他墜入凡塵,不如說是,她給予了他一片全新的天空。

是她将他從陰暗泥沼中救贖。

聞堰寒長指扣住她,同她掌心交握,心髒也像是被熨帖填滿,溫聲道:“嗯,好聽。”

溫幾栩癟嘴:“小石頭這個小名怎麽也跟好聽不沾邊吧?”

聞堰寒從善如流:“栩栩取的都好。”

他微頓片刻,低聲說:“我都不知道栩栩還有小名。”

嗓音帶着慣有的磁,與平常說話的語氣沒什麽不同,溫幾栩卻聽出了他的意思,這是在對她不告訴他的事情暗自在意。

溫幾栩冤枉,“我也不知道啊。”她轉頭問溫母,“媽媽,我怎麽不知道我也有小名呢?”

溫沉如說:“姥姥還在的時候,喜歡叫你安安,寓意平安順遂。”

溫父出身富裕家庭,父輩那幾個兄弟皆是不同房所出,為了争奪家中産業,親情淡薄,他是家中最小的,不得重用,在母親的庇佑下才平安長大,同母親挂念深重。

溫幾栩年紀小,對總是和藹笑着的姥姥印象不深,卻知道自她離世後,溫父很長一段時間都未曾走出來。

她抿唇,看向父親。

過了這麽多年,對昔日也已釋懷不少,溫父面上并無太大變化,應聲說:“給兒孫輩取小名這個傳統,就延續下去吧。”

溫幾栩點頭說好,聞堰寒也低聲許諾。

衆人坐在院子裏待了會,夕陽落陰,除夕夜家家燈火通明,宜城年年都在政府允許的廣場範圍內燃放煙花。

溫幾栩喜歡過年的氛圍感。

是夜,整個宜城都知曉,千尺玉朵朵綻放,絢爛焰火将浪漫與新年願景延續了一整夜。

這座承載着一千三百萬人口的城市。

在當夜便以震撼全國的讨論度上了各個社交平臺的熱點。

網友們津津樂道于沾着喜氣的高調示愛。

與此同時,同在宜城的江家。江鶴軒敲下最後一行英文郵件,疲憊地揉着眉心之際,被窗外投落而下的光影吸引,擡眸落向那夜放如星雨墜落的絢爛盛景。

溫幾栩站在露臺前,興致勃勃地阖眼許願。

夜空閃爍的焰黃色光落在她瓷白的臉龐上,夜涼如水,脖頸就這樣露于寒風中,聞堰寒皺眉,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掌心搭着她的肩。

溫幾栩許完願,笑吟吟朝他道:“你怎麽不問我許的什麽願望?”

她以為他要說願望說出來了就不靈了之類的話,卻見他緩緩轉身,掌心将她泛涼的指尖收攏握住。

“那不重要。”

鋒棱冷峭的俊顏透着桀骜,下颚微揚,一如初見之時那股目下無塵的冷傲,她聽見他落嗓:

“無論什麽願望,我都會竭盡所能帶你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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