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第 1 章

我是萬人迷的跟班。

一天到晚沒事可做，就是跟着萬人迷到處走。

有人追他，我跳出來嘲諷：“憑你也想追我們xx，瘌□□想吃天鵝肉。”

有人給他遞情書，我毫不留情撕碎，扔進垃圾桶。

有人送他禮物，我全部自己拿走。

每一個被他拒絕過的人都看不起我。

我無所謂。

我一個月在萬人迷身上撈的比我打工一年還多。

我當了他三年跟班。

高中畢業了，萬人迷考上了最高學府，我考上了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學校。

畢業時有人邀請萬人迷去聚會，把我也捎上了。

萬人迷被一堆人圍在中間，游刃有餘。

我在角落，美美蹭吃。

萬人迷喝醉了，我扶着他，打了幾只鹹豬手，把他送到車裏。

司機載着他回家，我摸着鼓鼓的肚子慢悠悠溜達。

Advertisement

聚會的是個陌生地方，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越往前越僻靜，果不其然遇見了堵我的。

都畢業了，有意思嗎？

一幫傻缺，連我的戰鬥力都不清楚就敢來。

……

吃撐了不應該劇烈運動。

我現在胃疼。

一輛車停在我前面，車牌略顯眼熟。

萬人迷倚着車門，裝逼中。

他不是醉了嗎，感情是裝的？

我挪到他跟前。

“哥，勞駕送我去個醫院。”

他嘲笑我：“讓你吃那麽多。”

唉，誰還沒個嘴饞的時候。

去醫院開了點藥，萬人迷請我去他家裏過夜，理由是我自己不知道吃藥。

開玩笑，藥也是花錢買的，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吃？

但我也拗不過他。

萬人迷家裏有我的床，專屬硬床板。

這人吶就是賤，高檔床睡不慣。

半夜喝了藥，我睡的很香，一覺直到大中午，直接吃午飯。

吃完揉肚子，萬人迷問我暑假幹什麽。

我說先去學校在的那個城市打零工，熟悉環境。

萬人迷沉吟一會兒，說，他跟我一起去。

？？？

不是大少爺你圖啥，體驗生活啊？

但是他拍板的事，我是改變不了的。

行吧，愛去就去。

我回去收拾我的家當。

沒用的東西一大堆，賣給收破爛的。

其他的都是萬人迷送我的。

背包，衣服，鞋……都是名牌貨，很貴。

打包起來賣二手。

到最後剩下一鑲鑽耳釘，是高二那年的生日禮物。

我本來有倆耳洞，一個長嚴實了，另一個被萬人迷偶爾瞥見，他就送了我這個。

老實說，沒啥用，學校裏又不讓戴，二手鑽跟一手的價格差太遠了，賣掉也不劃算。

萬人迷本來幫我打包，看見了湊過來。

“現在可以戴了，我給你戴上？”

戴就戴，你不要往我耳朵裏吹氣行不？什麽毛病。

收拾了一大堆，最後賣剩下的，可以帶走的，剛塞滿一個行李箱。

萬人迷環視空蕩蕩的房子。

“不打算再回來了？”

這麽破的房子還是租來的有什麽回來的必要嗎？

毫不留戀地走了。

……

打了一個暑假的工，累的要命。

萬人迷跟我住一塊，我出房租，他負責夥食。

從菜色來看，我懷疑夥食費比我那小破出租屋的房租還高。

白天我出去打工，走的時候萬人迷不在，晚上還要等一會他才回來。

也不知道在幹嘛，總之就是很忙。

唉，比你優秀的人比你還努力，這上哪說理去。

大學好像比高中還事多，整天忙來忙去，累得像條狗。

萬人迷一放假就來找我，還是住我那出租屋裏，早出晚歸。

我找了個游戲代練的活，他有時候就把下巴擱我肩膀上，看我重複枯燥無味的游戲日常。

哥們兒，我知道你是太累了小憩一會，但你有沒有考慮過你下巴骨頭真的挺硌。

一晃眼四年過去。

我正煩找工作的事呢，萬人迷突然來找我。

拎着一大行李箱，風塵仆仆。

這個時候他應該進自家公司工作了才是。

我問他怎麽回事，他說家裏逼他結婚，他和家裏決裂了。

萬人迷父母确實都挺奇葩的，只看利益不看感情，養兒子跟養工具似的。

我能理解他捍衛婚姻自由的心，大學畢業就結婚也确實太早了。

但是犯得着決裂嗎？

也許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隐情吧。

他不說，我也不問。

萬人迷開始在我這蹭住。

沒錢訂餐了，自己研究着做飯。

他廚藝還行，比我的好。看來學霸學什麽都快。

我找了個比較忙的工作，過上了996的生活。身體素質直線下降。

一段時間後，萬人迷看不下去了，讓我去他的公司工作。

不是你什麽時候開的公司？

他坦白是大一來我這兒看我的時候。

好家夥。

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該誇他确實眼光長遠外加能力過人嗎？

他說他父母的企業早就跟不上時代開始走下坡路了，遲早會被淘汰，就算他繼承了公司也救不了太多，不如幹脆另起爐竈。

我只能直呼666。

他又說如果我怕被人說閑話，可以去他合作夥伴的公司。

真是想太多了，我這麽不要臉的人怎麽可能怕被人說閑話。

我光速辭職又入職。

新工作錢多事少還可以摸魚，我閑下來了，萬人迷跟我要生日禮物。

不是每年一條圍巾他還不膩嗎？

要不今年換個花樣得了。

于是我在工位上織毛衣。

大家都知道我是走最上邊大老板的關系進來的，沒人多說什麽。

他生日那天辦了個宴會。觥籌交錯，衣香鬓影。

我負責收禮物。

唉，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從前。

宴會過後，他沒讓司機送，我開車回到出租屋。

論大老板為什麽要跟我住小出租屋這件事。

八成是體察民情上瘾了。

我把織好的毛衣拿給他。

他穿上很高興，還轉了一圈。

得，喝醉了。

比他轉圈圈更直觀的證據是他轉完撲我身上，我一推開他就咬我。

我這是造的什麽孽。

我把他弄到床上，他抓着我不放，含糊不清地說什麽。

我湊近一聽，傻了。

“……我喜歡你。”

那四個字前邊是我的名字。

我抹了把臉，強行冷靜下來，看着床上的人。

“別裝睡了。”

他睜開眼，慢慢坐起身，笑：“怎麽看出來的。”

踏馬的你那酒量畢業聚會的時候就暴露了，我一時沒想起來現在還能想不起來嗎？

裝醉耍我幾個意思啊你？

他站起來晃了一晃，走過來把我抱住。

這要是換別人我就一腳飛出去了我說。

他又舔了舔剛才咬出來的傷口。

更疼了。

“哎我是真的喜歡你，這麽多年了你怎麽一點都不開竅呢？”

我他娘的開什麽竅啊！

“其實你也喜歡我是不是，不然為什麽一直在我身邊，為什麽趕走追我的人，為什麽每一年給我織圍巾？”

我就是撈太多了還你點人情不行嗎？

話還沒說出口他直接給我預判了：“你可別說是為了還我什麽，你這麽厚臉皮的人真在乎這些？”

這還讓我怎麽說。

他松開我，又給我按牆上。

他要是敢強吻我，我這一腳可真就收不住了。

還好沒有，不然他進醫院我進牢房。

他盯着我的眼睛：“我不要別的，只要你考慮考慮我。我家裏管不着我了，公司是我一手開出來的，外界沒有阻礙，你要什麽樣的生活我都能給你。只要你心裏能有我的位置，什麽都不是問題。”

我……

唉，其實萬人迷這條件我不是對他沒一點好感。

但是真的只有一點點。

其他的都是對大款的尊敬和對朋友的關愛。

我以為他也是一樣來着。

他到底為什麽喜歡我？

我問了出來。

他想了想，慢慢回憶：“你還記得剛上高中的時候嗎，我那會兒差點被人綁架了，你從天而降一打十，太帥了，我一下子就動心了。”

就這？這種事我不是經常幹？

“後來你又坐我旁邊，離我那麽近，越接觸我就越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特別可愛。”

怎麽的我撈錢的姿勢特別清新脫俗嗎？

他繼續說：“我身邊那麽多各懷心思的人，就你一不跟我要錢二不要人脈地位，一缺錢就賣我的禮物，你知道嗎，你嘴上說喜歡錢其實眼睛特別幹淨。”

我兩眼八百度近視加散光，真是謝謝你誇我了。

一時間我搞不清楚我倆到底誰近視。

冷靜啊冷靜，不要被這些浮華的詞迷惑了雙眼。

我冷靜了，我說：“你還是先搬出去吧。”

他神色沒一點變化，柔聲說：“好，不着急。”

……

我真傻，真的。

我以為他搬出去以後就會漸漸認清事實，放下濾鏡擁抱新生活。

我沒想到他那麽有毅力。

三年啊三年。

三年過去了，他父母都破産攜二胎跑路了。

他還沒放棄。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追我了。

到後來都默認我名草有主了。

我真的服氣。

我承認，我有罪，我忏悔。

我不堅定，我動搖了，我喜歡上了。

我答應了。

于是他又搬到我新買的小房子裏，還讓我房産證上加個名字。

“不是，你知道光加名字沒有什麽實際意義的嗎？”

他笑着回答：“我知道啊。”

行吧，加就加。

手上多了個戒指，床上多了個人。

一切都很好。

但是你床上能不能不要這麽激動啊，還有咬我耳朵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我一邊給他塗藥一邊咬牙切齒。

他趴着笑得樂不可支。

……

我先是萬人迷的跟班。

後來是萬人迷的男友。

後來是萬人迷的老伴。

再後來啊，我們埋在一個墓裏。

奈何橋上，他說，我們下輩子還在一起。

我說好。

下輩子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