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聊天

聊天

觀衆席中。

最角落的位置，一個女人隐于黑暗之中，看着籃球場中間的比賽。

女人化着精致的妝容，大紅唇，眼角上挑，頭發是大波浪，氣質出衆，是那種禦姐的氣質。

在浮遙他們沒上場之前，她一直提不起什麽興趣。只是因為被特別邀請過來觀看比賽，不過是給那些老家夥一些面子才來的。

倒真讓她看到了些有趣的東西。

她看着選手冊上的圖片，很快找到了她。

“浮遙……”

女人似是想起了什麽，掏出手機，打開一個通訊軟件，軟件的圖标上有“玄機”兩個字。

通訊錄裏只有一個人，名字是“小遙遙”。

她點擊和小遙遙的對話框，敲了幾個字發過去：“你參加武林大賽了嗎？”

——

浮遙剛結束完比賽，拿到手機，看見那位超級加倍VIP客戶居然又給她發消息了，問她是不是參加了武林大賽。

她立刻擡頭在觀衆席掃視了一圈，不會吧，不會就在這兒吧，怎麽把她認出來的？

但對面過于尊貴，尊貴到自己不得不回複消息：“是的。”

對面回複得也很快：“我在選手冊上看見你了。剛剛在場上的也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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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遙：“是的。”

她發完又覺得有些冷淡，發了個表情包過去。

對面和她聊上了，這讓浮遙有些莫名其妙。

“目标是一等獎嗎？”

“對，盡力吧。”

“是因為一等獎的獎品？”

“對，我想要寒冰蓮。”

浮遙在心裏吐槽，對面真的很像沒話找話。

唐果見她一直在看手機，也不挪動腳步，便問道：“還在玩手機？跟誰聊天呢？”

浮遙把手機遞給唐果：“你看看吧，他好奇怪。”

唐果率先注意到對面客戶的V的數量，驚訝地差點說不出話：“這、這、這……？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多V的，對面這個人咱們惹不起啊。”

“我知道，我就是覺得他有點，怎麽說……不知道怎麽講，跟他聊天像在做任務一樣。”

唐果一臉凝重地拍了拍浮遙的肩膀：“你就當是做任務吧，你一定得把這個人哄開心了。”

“怎麽感覺你把我賣了一樣。”

唐果說話毫不留情：“就是把你賣了。”

談話間，對面客戶又發來消息：“寒冰蓮？制藥嗎？”

浮遙先打了“是的”兩個字，看見上面的聊天記錄，壓力山大。

感覺自己好像個複讀機。

她還是決定對這個奇怪的客戶親切一點，把他當自己爹一樣對待。

“在制作歲半散的解藥，草藥店關門了，所以要自己去找齊材料。”

“現在還差什麽材料？”

浮遙：？

她拿着手機給唐果看：“他什麽意思？這麽關心我，暗戀我嗎？”

唐果很快地看了一眼寧星，很大聲地說：“什麽？你被一個有錢的老頭看上了？！”

別說寧星了，旁邊的路人，聽見的都轉過頭來看他們。

浮遙直接伸手去捏唐果的臉：“你給我亂說什麽呢！”

唐果：“疼、疼、疼……輕點遙妹，我錯了！”

浮遙把唐果拉到一邊：“你怎麽想的？你撮合我跟他？你真的想我跟他在一起嗎？”

雖然沒說他是誰，但她倆都知道指的是寧星。

“你聽我說啊，我查過了，寧星還真不錯，雖然看不見吧，但內力深厚，能保護你；而且他的另一個身份你也知道，‘一顆星’，只靠他自己就能掙很多錢；他家庭背景更是雄厚……”

“停停停停，你內涵誰呢？”浮遙打斷她，“什麽叫只靠自己就能掙很多錢？”

唐果“嘿嘿”一笑：“你懂我意思就好。”

“不是，這事兒要雙方都情投意合才行吧……不對，問題不是這個，我現在還在想這人能活下去嗎？”

距離歲半散埋在他身體裏已經過去了還幾天，雖說這是慢性毒藥，但材料的收集到底太繁瑣了。

兩人都沉默了，浮遙手機“滴滴”一聲，又收到了對面那人的消息。

——

女人等着浮遙的回複，看見浮遙和唐果在一邊講悄悄話。

這是對她不信任呀。

她不是很在意浮遙的這點不信任，有點防備心是好事。

女人斟酌了一段文字，給她發了過去。

“當時害你受傷了，我一直覺得挺抱歉的，想做一些什麽補償你。如果你有缺的草藥，請務必告訴我，如果我有的話可以寄給你。”

——

浮遙看着這段文字陷入沉思。

實際上，草藥的收集肯定是越快越好，但這個人真的可以被信任嗎？

唐果湊過來看了一眼，想了想：“他既然是玄機閣的高級用戶，應該不會是什麽壞人，你給他留一個周圍的快遞驿站也行，不用直接給他住址。”

浮遙覺得有理，再跟對面溝通了一下，對面表示可以提供朝陽草和萍打根。

“現在只差錦葉竹了。”

“錦葉竹？”唐果看她一眼，“剛剛不是和你說寧星他家庭背景雄厚……他家是音樂世家，老爺子住的大別墅，院子後面有一片竹林，正是錦葉竹。”

浮遙：“這麽巧？！”

唐果：“是啊，這麽巧……對了，這算不算去見家長了？”

浮遙：“滾！”

張三三有些等不住了，在一邊問道：“你倆悄悄話說完沒？還走不走啦？”

唐果攬住浮遙，笑嘻嘻地往他們那裏走：“走啦走啦。”

張三三還有些好奇她們剛才在聊什麽：“說什麽呢你們？”

唐果張嘴胡來：“在聊晚上吃什麽？”

張三三：“那晚上吃什麽？”

唐果：“火鍋，我們自己去買底料，自己做。主要是為了慶祝今天的勝利。”

張三三：“好啊，我覺得行，去誰家吃呢？”

唐果：“你家。”

張三三：“啊？”

——

最後決定在寧星家進行這場慶祝。

幾個人去逛超市買食材，浮遙推着一個小推車，往推車裏放要買的東西。

在超市裏走走停停的，另外三個人全走散了，浮遙身邊只剩下寧星了。

“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浮遙問。

寧星沒說話。浮遙換了個問法：“那你有什麽不能吃的？”

他無聲地搖了搖頭。

兩人安靜地逛了一會兒，浮遙打破了沉默：“對了，今天那個……你幫我擋了一下，謝謝你啊。”

“沒事。”

“為什麽要在那個時候保護我？”她繼續問道，“其實，讓我出局，你留在場上，肯定是更穩的。”

寧星：“就是下意識的，那一瞬間……我自己也沒想太多。”

又安靜了下來。

浮遙有些受不了這種安靜帶來的尴尬感，不停地給自己找話題。

“其實你都聽見了吧？”

“什麽？”

“剛剛我和千斤在一旁的聊天。你聽見了吧？”

別人可能聽不見，但他是寧星。

他承認了：“對。我不是故意的。”

“你聽見也沒什麽。但你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寧星打斷她：“不是那個。”

不是那個？那是哪個？

他難道不介意唐果把他們兩個說成一對嗎？

浮遙傻乎乎地問：“那是什麽？”

“你們說的草藥，最後一種，錦葉竹。”

“你們家不是有嗎？回一趟家就好了。”

他嘆了口氣：“爺爺思想有點古板，他知道我在外面做流行音樂，很生氣，不準我回家。”

浮遙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事：“那怎麽辦？”

寧星反倒先想開了，還來安慰她：“挨一頓罵，應該就行了……吧？”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糾結要不要講，最後還是說了：“過幾天，是他的生日，買點禮物回去。那個時候應該會有很多人來參加生日會，他不好在大家面前發火……我覺得是這樣。”

浮遙腦補出一個可憐兮兮的、過年也不能回家的小寧夏，同情心頓起：“那你每年過年都不回家嗎？這麽可憐的呀？”

“會回去，跟他冷戰，呆一兩天就走了，就一直這樣。”

“那你們還……挺倔強啊。”

他好像臉紅了，但臉紅得不明顯。

“我喜歡吃土豆。”他說。

聲音太小了，他說得又很突然，浮遙沒聽清：“什麽？”

寧星又不講話了。

“什麽啊，你剛剛在說什麽？”浮遙追問道。

寧星艱難地開口：“土豆。”

“噢噢，你喜歡土豆是吧，那就買呀。”浮遙不懂他在忸怩什麽，“這麽害羞幹什麽。”

浮遙邊走邊說：“寧星啊，我發現你這人——有時候吧，真像個小孩。”

她說完自己就笑了：“沒跟你開玩笑，我說真的。不過，大部分時候你都蠻正經的。”

“嗯，”寧星接過她的話，“一開始我覺得你很不講理，其實你人還不錯。”

浮遙扭頭去看他：“只是人還不錯？”

寧星：“你還想要從我嘴裏聽到什麽別的誇贊嗎？”

浮遙随便糊弄過去：“哈哈哈沒有啦。”

她在心裏默默地想。

她覺得寧星像小孩的那部分，還怪可愛的。

只是，她在寧星心裏，除了“人還不錯”，就沒有什麽別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