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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一般沖到葉、宋二人身邊,目光灼灼盯着宋芷柔替葉瑾修擦汗的臉頰,兩人疑惑的目光同時轉向她。

席寶珠蹙着眉頭深吸一口氣,忽的一笑,明媚照人,自然而然搶過宋芷柔手上的帕子,接替她的動作,繼續在葉瑾修臉上擦了幾下,賢惠大方的對宋芷柔道:

“表妹真是太熱情了,替我夫君擦汗這種事情,怎麽能麻煩你呢。我來就好。”

席寶珠幫葉瑾修又擦了兩下,将宋芷柔的帕子拿在手裏看了兩眼:

“哎喲,這帕子是漂亮,但看着不吸汗,還是用我的吧。”

說着,席寶珠便将宋芷柔的帕子随手扔到一邊,然後将自己的帕子拿出來,替正擰眉疑惑看着自己的葉瑾修擦其實已經幹的差不多的汗。

葉瑾修不動聲色将她的帕子接過,自己擦了幾下汗津津的脖頸。

宋芷柔被席寶珠搶了帕子,心中正氣,暗自咬了咬牙,端起桌上的茶杯往葉瑾修遞去,聲音柔的仿佛能掐出水來:

“表哥,喝茶。”

葉瑾修擡眼看了看席寶珠,然後當着她的面兒,伸手接過了宋芷柔遞來的茶杯。

“喝什麽茶!”席寶珠伸手按在茶杯蓋上,指了指正往他們走來的嚴平,嚴平手裏端着個托盤:“我給夫君炖了十全大補的雞湯。”

席寶珠動作麻利的将嚴平手裏的雞湯端了過來,主動幫葉瑾修把手上的茶杯替換。

葉瑾修低頭看着手中被替換掉的雞湯,眉峰微挑:“你炖的?”

話語中滿是質疑。

席寶珠盡管心虛,但秉着輸人不輸陣的原則,硬着頭皮點了點:“嗯。”

葉瑾修端起來喝了一口,啧了啧,自言自語般:“竟與張嫂炖的味道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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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寶珠:……

葉瑾修坐下喝雞湯,席寶珠坐下給他又是扇風又是拿勺子,還不顧葉瑾修滿頭黑線的表情,兀自在旁邊捏着嗓音叮囑:

“有點燙,夫君當心。”那聲音假的差點讓葉瑾修連雞湯都喝不進去。

宋芷柔在宣平侯府住了五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丢人,便是表哥剛娶妻那段時間,她都沒有受過此般怠慢。

人家夫妻在那兒恩恩愛愛的喝雞湯,她站在旁邊,丫鬟不像丫鬟,小姐不像小姐,連呼吸都覺得尴尬。長袖一拂,輕柔轉身,卻因沒注意腳邊突石,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

要說到底是病美人,這一旋一摔間都是風情,席寶珠雙眼一眯,大意了!

宋芷柔身後的丫鬟趕忙上前攙扶:“小姐,你沒事吧。”

宋芷柔一手扶在前來攙她的丫鬟手臂上,一邊可憐兮兮的将目光聚焦到葉瑾修身上,用連席寶珠聽了都覺得委屈、無辜、心疼的聲音對葉瑾修喊道:

“表哥,我的腳扭傷了,你能送我回去嗎?”說完之後,宋芷柔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見猶憐。

席寶珠不禁感慨:啧啧啧,對手很強大啊。

葉瑾修眉頭微蹙,将手中湯碗放下,身子一動,正要開口,一旁席寶珠忽的拍桌站起,一只手攔在了葉瑾修面前:

“有事夫人服其勞,放着我來。”

說完,席寶珠走到宋芷柔身邊,彎腰把宋芷柔從地上扶了起來,還主動将她的一條胳膊,挂到自己肩膀上,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幾乎是拖着宋芷柔走了,宋芷柔從來沒有一刻覺得席寶珠有現在這般力大如牛。

待席寶珠把宋芷柔扶出演武場後,嚴平才在一旁感慨:

“夫人好身手。”

今上好病弱風,崇魏晉風流,尚弱為美,所以周圍不管男男女女全都刻意追求羸弱,便是身體康健,也不會展露出來,就好像力氣大,身體好,不拘小節便是個讓人難以啓齒的羞處,像夫人這般有活力,并不吝展露的女子,委實不多了。

葉瑾修目光落在面前雞湯上,淡淡說了句:

“今後除了老夫人與夫人,所有人不經通傳,不得踏入擎蒼院半步。”

嚴平面色一變,恭謹點頭:

“是,侯爺。今後不會了。”

從前侯爺沒有下過明确禁令,守門之人才會由着表小姐随意進入,今後卻再也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葉瑾修又喝了兩口湯,仍是不放心,又道:“你去西偏院外盯着些,別讓夫人吃了虧。”

嚴平立刻領命去辦。

**

話說另一邊,席寶珠扶着宋芷柔出了擎蒼院,确定葉瑾修不可能看到之後,就果斷把宋芷柔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直接甩開,好在另一邊還有個丫鬟扶着,要不然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宋芷柔還得再摔一跤。

宋芷柔憤憤瞪向席寶珠,只見後者正一臉無所謂的整理自己根本就不怎麽亂的衣袖,宋芷柔氣的不行,直接也甩了扶着她的丫鬟,打算跟席寶珠打個持久戰。過了好一會兒,席寶珠才姍姍發現宋芷柔的憤怒目光,見她好好的站立,完全放棄假裝受傷,哼笑了一聲:

“喲,表妹這傷好的夠快。”

宋芷柔娥眉一低,咬着後槽牙說:

“便不勞少夫人相送了。”

橫豎是吃了虧的,要再糾纏下去,宋芷柔知道對自己沒什麽好處,便打算暫退一步,從長計議,反正席寶珠又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看在表哥身邊。

說完,宋芷柔便要走,卻被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席寶珠攔住:

“那怎麽可以,我答應夫君要送你回去的,我不能失信。”挑釁一笑:“請吧。”

席寶珠對宋芷柔比了個‘請’的手勢,宋芷柔被她這嚣張的樣子氣的牙疼,怎麽就沒人看見席寶珠這咄咄逼人的樣子,怎麽就沒人來救救她這朵可憐的菟絲花,宋芷柔一跺腳,一扭身,憤憤然往前繼續走了,腳步空前輕快。

宋芷柔和宋夫人住在西偏院裏,戚氏對這個妹子确實不錯,讓府裏下人把她們當正經主子伺候着,一點都沒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宋夫人聽說席寶珠來了,倒也沒耽擱,從裏屋出來将席寶珠迎入廳堂裏招呼。

“不知少夫人要來,也沒準備什麽。”

說着,宋夫人讓下人去倒茶,席寶珠坐了下來,四周環望一眼,第一感覺便如阿銀曾說過那般,宋夫人很有錢的樣子,廳堂裏擺了好幾個多寶閣的架子,架子上擺着不少青玉、白玉、瓷器、花瓶,看着挺像那麽回事兒。

宋夫人見席寶珠四處打量,也不阻止,兀自招呼席寶珠喝茶。

宋芷柔坐在一旁生悶氣,丫鬟送來茶給她,喝了一口便驕矜的嫌棄: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我要喝的是明前龍井,你這給我喝的是什麽呀?”

丫鬟吓得趕忙退後躬身:“小姐,這便是龍井茶。”

“可這不是明前的呀。說幾遍你才能懂?真是庸俗不堪。”丫鬟被宋芷柔說的不知如何是好,宋夫人從旁道:

“都是龍井,價格卻貴了近兩倍,味道有何不同。”

“自然不同,明前的更好。娘,我不要喝這個嘛。”宋芷柔嬌滴滴的跟宋夫人撒嬌,宋夫人無奈一嘆,對伺候的丫鬟擺了擺手,那丫鬟便下去,看樣子是去替她重新泡茶了。

宋夫人見席寶珠倒是不嫌棄這茶,笑着說道:

“還是少夫人好,柔兒被我寵的委實不像個樣子。不過她與少夫人一樣,都是自小生在富貴中,沒有嘗過人間疾苦,難免驕矜些,還請少夫人見諒。”

席寶珠将目光從周圍多寶閣上收回,對宋夫人的話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心道宋芷柔是不是出生在富貴中席寶珠不知道,但驕矜确實存在。

宋夫人像是有意要顯擺,不管席寶珠願不願意聽,她又繼續說道:

“如今我們母女雖是投奔侯府,不過是看在親戚的情分上,圖個照應罷了。宋家在郾城基業頗豐,雖不是公爵侯爵府邸,卻也富甲一方的。”

丫鬟又另外給宋芷柔泡了一杯茶過來,宋芷柔這才勉強喝了一口,然後便又似不稀罕般,将茶杯擱置一旁,讓三個小丫鬟過來替她捏肩捶腿,兀自閉目養神,完全不在意廳裏還有客人在的樣子。

當然了,在宋芷柔眼裏,席寶珠可能并不算是客人吧。

“既宋家條件這般優渥,宋夫人今後可得好好的替表妹挑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才行。”

宋夫人斂目一笑:“不瞞少夫人說,柔兒這脾氣吧,你也看到了,說實話我還真不太放心把她送到別家去做小媳婦受委屈,還是放在身邊的好,無論是我還是她姨母,都能就近照料着她。”

席寶珠心裏簡直刷新了三觀和底線,這宋夫人就差當着她這個正牌兒夫人的面直言不諱,就差給宋芷柔當面提親了,你想把女兒放在身邊,那你放好了,盯着別人家老公一個勁兒的要做妾算怎麽回事兒?不過,興許她們盯上的不僅僅是一個妾的位置。

“所幸我從國公府嫁來宣平侯府,夫君與婆母對我都很好,不至于讓我覺得像小媳婦般受委屈。不過,我确實得好好的留心外頭的狐貍精,宋夫人你是不知道那些狐貍精有多不要臉,但也沒事兒,總歸我才是正室,若今後真有那不怕死的上門,我也有的是招兒對付。”

席寶珠指桑罵槐的本事還不錯,當即把宋夫人母女說的變了臉色。

宋夫人忍住怒火,不屑問:“少夫人看着不像是有手段的潑婦,你倒是說說,将來你有什麽招兒啊?”

席寶珠緩緩起身,先是勾唇一笑,然後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我會在我夫君和老夫人不在家的時候,讓人用這麽細這麽長的針紮她,這種針紮下去身上沒有痕跡,我還會讓她跪算盤,跪鐵鏈,讓她給我端洗腳水,水熱了灌她喉嚨裏,水冷了潑她身上,若是寒冬臘月裏,我便讓她全身淋濕了到風雪裏去站着……啧啧啧,想想都冷。”

宋夫人臉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一旁宋芷柔都吓得驚愕捂嘴了,看着席寶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似的。

“少夫人這般霸道,就不怕侯爺和老夫人怪罪嗎?你這可是犯了嫉妒,是要被夫家休棄的。”宋夫人臉上哪裏挂的住笑。

席寶珠無所謂的擺擺手,無所畏懼:

“不怕!宋夫人別忘了我是國公府的小姐,整死個把狐貍精能有什麽事兒?就算真有事,也自有我爹娘和國公府出面替我擔着呢。我最多也就是挨幾下手板子,禁足個幾天,不過只要能把狐貍精整死,整殘了,我挨幾下手心,禁幾天足就更不算事兒了。”

席寶珠暢快的說完這些,便和和氣氣的放下茶杯,好整以暇的起身,整理衣裙後對宋夫人福了福身子,行了個晚輩禮,客客氣氣的告辭:

“要是宋夫人沒什麽事兒,那我就先回去了。剛才表妹的腳扭了,回頭我傳太醫來給她瞧瞧,腿腳的事兒可千萬馬虎不得,萬一将來挨紮的時候,因為腿腳不便跑不快,那可就要遭殃啦。告辭。”

哼,吓不死你們!

宋家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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