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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接下來的日子裏,金秀珠就更忙了。早上去食堂,上午回來鑽研食物,下午再睡個覺,然後起來學習練字,晚上上課和去食堂準備第二天的食材。

反正一整天都沒個歇,比她當初在侯府管理小院和外面生意還要累,那時候她只需要動動嘴,底下人就會幫她辦好。

不過雖然很累,但金秀珠也沒想過偷懶,每天都盡量想出一個菜,有的是自己吃過的,有的是自己和女兒一起想的新食物。下午的作業,除了兩位老師布置的,她還自己抄課文和背書,

江明川的鋼筆她用着不順手,以前她能寫一手漂亮的小楷,這種硬硬的筆不太好寫出筆鋒,不過也相當不錯了。

比起江明川的那一手鬼畫符,金秀珠的字簡直就是大師級別的。

江明川的字單獨拎出來還行,但湊在一起是真的醜,大小不一不說,寫着寫着還飄了起來,金秀珠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心裏嫌棄的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金秀珠太卷了,逼得江明川和賀岩都緊張起來,父子倆有空也拿出紙筆練字,就拿金秀珠的字當字帖,在廢棄的報紙上寫。

寫完金秀珠會給他們改,有進步的會給圈出來。

大概上了兩個星期的課後,去掃盲班的軍嫂就少了一大半,很多還是被抓來的,原本坐不下的教室也變得空蕩蕩的。

金秀珠和往常一樣來的很早,她其實不太懂這些軍嫂在想什麽,在大景朝只有男孩子才能上學堂,拜師禮和學費幾乎要掏空一個普通家庭的半年收益,更別說還有筆墨紙硯那些花銷,當初家裏賣掉她和二姐,除了是家裏太窮了,也是想給弟弟讀書。

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地方,雖然窮點苦了點,但普通孩子想要讀書就能讀的,女孩子也可以。

金秀珠拿着本子複習昨天的內容,女兒乖乖坐在她腿上,不哭也不鬧,玩着自己手中的小老虎。

這是金秀珠給她做的第一個玩偶,後面看她喜歡,又做了小狗和小貓,但付燕燕最喜歡的還是這個。

她剛坐下不久,錢玉鳳就和一個眼熟的軍嫂喪着臉進來了,這人金秀珠也認識,叫李桂蘭,跟錢玉鳳玩得挺好的,這幾天錢玉鳳都是躲在她家逃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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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坐在第一排的金秀珠,兩人神色恹恹地走到金秀珠左邊坐下,然後嘆了口氣。

金秀珠好奇偏過頭看她們,問: “今天怎麽過來了”

錢玉鳳無奈地擺了擺手, “別說了,小軍那個死孩子,跟他奶告狀,說我天天逃課,我婆婆跑到她家把我倆逮住了,讓我們來上課。”

說完沒好氣道: “你說我都這麽大年紀了,學這些東西幹嘛這麽多年不都好好過來了嗎也不知道大丫為什麽哭着鬧着要上學”

反正她是一點都不喜歡。

錢玉鳳旁邊的李桂蘭也嘆了口氣, “今天真倒黴,我倆正聊得起勁兒呢。”

“就是。”

錢玉鳳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扭過頭對金秀珠小聲道: “你知道你家小岩被人欺負是誰說的嗎”

金秀珠本來不想理她,聽到這話,下意識扭過頭看向她, “誰呀”

之前她就覺得不對勁兒,她在食堂裏工作的事還有小岩被領養的事,只有軍嫂們知道,那個叫周國文的孩子是生産隊裏的,肯定是有誰跟他說了什麽。

坐在金秀珠腿上的付燕燕同步扭過頭看向錢玉鳳,一大一小,眉眼相似,連神态都一模一樣,眼裏帶着了幾分不爽和惱怒。

錢玉鳳看了有些想笑,覺得這孩子小大人模樣挺好玩。

她壓低聲音道: “還能有誰劉紅月啊,當初你剛來這邊時去嚴團長家吃飯,被人欺負了,你問我那人是誰,就是她,還記不記得”

錢玉鳳這麽一說,金秀珠就知道是誰了,可是她不解, “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連團長愛人汪玲都朝她示好了,前段時間她讓江明川帶點糕點給嚴團長,後面汪玲特意讓孩子給他們家送來四個鹹鴨蛋,說糕點好吃,這些天兩家互送不少東西。

李桂蘭忍不住插了一嘴, “過去什麽了呀兩碼事呢,不管誰在食堂裏工作,她心裏都不會服氣的。”

“她這人吧,就是見不得人好,當初住在她隔壁的劉妹子,就因為家裏買了一輛自行車被她看到了,天天各種找茬,又是說她家孩子吵到她睡覺了,又是說做飯煙囪裏的煙吹到她家了……也不知道她男人怎麽受得了晚上睡一個被窩該不會也嫌擠吧嘿嘿嘿。”

說完捂着嘴壞笑。

錢玉鳳也笑的賊眉鼠眼。

坐在金秀珠腿上的付燕燕聽得臉上一囧,覺得她們聊得也太那啥了,還有孩子在這裏呢。

只有金秀珠皺眉, “那就不好辦了。”

如果是兩家有龃龉,還能想辦法化解,但這種被人眼紅一直盯着,就不知道人家什麽時候耍手段了。

忍不住問了一句, “她男人怎麽樣”

錢玉鳳搖頭, “不知道,戚營長沒見過幾回。”

三人沉默下來,哪知坐在金秀珠右邊的軍嫂突然把頭偏過來小聲道: “你們說的戚營長是不是戚敏我知道呀。”

聽到這話,三大一小的頭同時轉過去。

女人紮着兩個麻花辮,圓臉大眼,就是皮膚有點黑,笑起來的時候牙很白,她壓低聲音鬼鬼祟祟道: “她男人當初是被騙婚的。”

金秀珠幾個頓時睜大眼睛,都有些驚訝的看向她,錢玉鳳更是迫不及待問: “怎麽說”

女人很滿意幾人的反應,這才接着道: “她男人當初相看的人是她堂妹,又漂亮又聰明,還是個高中生,哪知道結婚當天就換成了她,男方家一直被蒙在鼓裏,當天發現了想反悔,但被女方家拉着不讓,尤其來了那麽多的親朋好友,怕看了笑話,就礙着面子娶了她。別說嫌被窩擠了,人家都不在一個被窩睡。”

看樣子,剛才的談話她全都聽見了。

金秀珠震驚不已,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事。

李桂蘭也震驚,忍不住問了句, “這你都知道”

女人得意的挑了挑眉, “那可不,我男人跟她男人以前經常一起吃飯,她男人自己說的。”

三人砸咂舌,一時間有些回味無窮,沒想到還有這麽個緣故在裏面。

錢玉鳳還想再問些什麽,陳老師就過來了,吓得趕緊坐直身板。

兩堂課下來,金秀珠又學到不少知識,剛起身的功夫,錢玉鳳和李桂蘭就已經跑了,金秀珠帶着女兒去找還站在講臺上的方敏。

方敏也在等着她,金秀珠之前聽說方敏在家寫詩寫文章賺錢,但具體怎麽個賺錢法子,錢玉鳳就不知道了,金秀珠只好委婉向方敏打聽,說想看看她寫的詩和文章,方敏沒有拒絕,說明天給她。

方敏從書中拿出兩份報紙, “筆名忘憂君便是我,你要是喜歡的話,我下次再帶給你。”

金秀珠笑笑, “多謝嫂子了。”

方敏搖了搖頭,跟她揮了揮手就走了。

金秀珠仔細疊好放進書包裏。

付燕燕沉默看着,不知道為什麽,她從現在的金秀珠身上,看到了一種強烈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感覺她在如饑似渴的充實着自己。

心裏忍不住想,如果上輩子她遇到的是現在的金秀珠,就算每天被逼着學習,應該也不會覺得太累,因為金秀珠比她努力多了。

就像賀岩,上輩子的他幾乎不怎麽學習,還是後來想考軍校才拼了命的發奮圖強。但現在,他每天都認認真真寫作業背書,每次考試都是班上前幾名。,

母女倆出了門,就看到等在門口不遠處的賀岩。江明川不在家,這幾天帶兵出去訓練了。

金秀珠大概也意外他會過來,朝人招招手。

賀岩就噠噠噠跑過來,近了後,主動伸出手去牽妹妹的,付燕燕忍了忍,看在金秀珠的面子上沒有甩開。

金秀珠将上課前聽到的事說給他聽,最後問他, “你要怎麽做”

賀岩悶着頭想一會兒,搖搖頭,然後不确定的看向媽媽和妹妹。

金秀珠對上賀岩清澈的眼神,心頭一軟,壓下心中的那絲惡念,笑了笑道: “咱們不要學他們,君子如珩,嘉言懿行。咱們要做一個正人君子,要有美好的品德和品行,這種壞的咱們不學。”

賀岩懵懵懂懂的點頭,大致明白金秀珠的意思,就是不要像那些人一樣在背後做壞事,要做個好人。

走在金秀珠身側的付燕燕沉默不語,然後松了些牽着金秀珠的手。

晚上付燕燕跟金秀珠睡,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時候,付燕燕有些睡不着。最後,她努力用平靜的聲音問: “為什麽媽媽教我不要對任何人心軟,卻教哥哥做君子”

這句話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和力量。

她不懂,上輩子也是, “金秀珠”為什麽總是偏偏拿她和別人比對于賀岩,就從來沒有這些要求,對誰都誇賀岩聰明能幹,她則笨得要死。

逼着她學習,比不過後就罵她沒用,也不給她收拾,天天撿人家的舊衣服髒衣服穿,然後又罵她醜,嫌棄她丢人……

金秀珠一愣,沒想到女兒會問出這個,她睜開眼睛看向躺在自己身側的小人,伸手摸了摸她小腦袋,笑着寵溺道: “別看你人小小的,心思倒是不少。”

她也不瞞着,直接就道: “其實媽媽在跟哥哥說那句話之前,心裏則想的是,咱們必須要以牙還牙,讓你哥哥也去學校說說他們家的破事,讓他們家也受這些罪。但是,就在那念頭出現的一瞬間,媽媽覺得這樣不好,因為你哥哥還小,他的人生還很長,沒必要把眼睛盯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盯在這些壞心眼的事情上,做一個君子比做一個小人坦蕩,活得也更輕松。”

“媽媽的心眼很小,小到睚眦必報的那種,但就在今晚,媽媽突然覺得你爸爸說的對,有些東西你們不用學,媽媽不想你們跟我一樣活得那麽累。”

“對于你哥哥是這樣,對于你也是這樣,我之前想把所有有用的經驗都教給你,這樣你以後就能少走很多彎路,可是你終究和我是不一樣的,你有愛你的父母,不管你以後遇到什麽,我和你爸爸都會給你依靠。”

可是她沒有,她當初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後來的路才會越走越窄。

說到這裏,金秀珠語調有些感傷,但更多的其實是釋然。

付燕燕不太懂她的意思,但她聽出來了,金秀珠并沒有偏心。

她心裏莫名松了口氣。

金秀珠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溫柔道: “媽媽不偏心,睡吧。”

付燕燕眼角一濕,乖乖閉上了眼睛。

心想,她終于等到了這句話。

——

很快就到端午節了,食堂裏的早點也有了些變化,多了粽子和鹹鴨蛋這些,金秀珠也大顯身手起來,做了黃金酥餅,翡翠蓮花糕,桂花山藥酥以及糖蒸酥酪,她一個人做不了多少,後來幹脆把其他人拉着一起做了,也不管人家學會多少。

看金秀珠如此大方,其他幾個炊事兵都感念她的好,一般都将剩下的食材給她帶回去,有的甚至還給她做好。

不得不說,食堂裏的工作雖然忙了一些,但他們一家确實在夥食上改善了不少,僅僅半年時間,賀岩就竄了一大截個子,女兒也長得越發圓潤可愛,皮膚白白嫩嫩的,眼睛水汪汪的,瞧着就像年畫娃娃似的,任誰瞧見了都以為是城裏孩子。

金秀珠就更別說了,皮膚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來,別人問起,她就一口咬定是廚房熱氣蒸的,聽得很多軍嫂做飯的時候都喜歡用熱氣蒸臉,最後有個軍嫂不小心被熱氣燙了,還找上門來問咋回事

這事被江明川知道了,好聲好氣将人送走,回頭将金秀珠說教一頓,讓她不要在外面亂說。

金秀珠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端午節這天,金秀珠早上忙完後,就帶着一籃子的吃的回了家,這些也算是食堂工作人員的賞賜吧,有粽子糕點,還有張大廚做的兩道菜。

張大廚一早就起來忙活了,今天有領導過來視察,所以廚房裏特別熱鬧。

母女倆一路走一路吃,回到家,賀岩正蹲在大門口板凳上寫作業,聽到動靜擡起頭,看到是金秀珠她們,眼睛一亮。

金秀珠朝他招招手, “快過來吃。”

賀岩這幾天吃了不少粽子,不過聽到這話,還是扔下筆蹬蹬蹬跑過去,挑了一個自己最愛吃的蜜棗粽子。

回到家,金秀珠将籃子裏的粽子糕點拿出來,然後再去廚房拿了碟子分,除了食堂裏早餐擺出來的鹹肉粽子和蜜棗粽子,張大廚還自己湊錢買食材做了蛋黃菌菇粽子和火腿鮮肉粽子,這是張大廚老家那邊的吃法,年紀大了就饞這一口。

粽子并不大,金秀珠數着人數一盤子放幾個,然後吩咐兩個孩子, “你們去把這盤子送給嚴團長家,就說我爸爸媽媽祝你們中秋節花好月圓人長久,可記住了”

其實最好還是金秀珠親自送過去,但防止別人說閑話,兩個孩子送去正正好。

賀岩将嘴巴塞得滿滿,用力點頭,然後小心拎着籃子出門了,付燕燕跟在後面。

金秀珠自己則端着另外兩盤子的粽子糕點去了隔壁。

隔壁比他們家熱鬧多了,今天學校放假,吳小軍和大丫都在家,吳婆子比較傳統,一早就讓他們打掃屋子,自己帶着錢玉鳳在廚房忙活。

大丫在院子裏洗刷鞋子,一段時間不見,大丫膽子大不少,看到金秀珠,大大方方地擡起頭打招呼,喊道: “金嬸——”

金秀珠點頭, “你媽和你奶呢”

吳小軍在院子裏劈柴,哪怕是寵着長大的男孩,該幹活的時候還是得幹活。

聽到這話,他朝廚房大喊一聲, “媽——金嬸過來了。”

劈完手中的那根柴,他就扔掉斧頭,笑嘻嘻湊過來道: “嬸,你拿了什麽好吃的”

金秀珠将糕點遞給他, “你嘗嘗看,早上新做的。”

吳小軍就不客氣拿了嘗。

錢玉鳳出來看,金秀珠跟她聊了兩句就準備走,吳婆子從廚房裏拿出來兩根臘腸給她, “這是老家寄過來的,蒸着炒着都好吃,你拿回去嘗嘗。”

金秀珠笑: “那就不跟您客氣了。”

“跟我們家客氣什麽”

錢玉鳳送她出門,金秀珠好奇問: “這臘腸是你家小軍大伯寄過來的嗎”

如果是的話,那也還不錯。

錢玉鳳臉上露出不屑, “怎麽可能是我婆婆弟弟一家寄過來的,想讓柱子給他們家孫女找個對象,他們家是城裏人,以前瞧不上我們家,現在他家孫女要下鄉當知青去了,才急着找柱子問有沒有合适的人,我婆婆還想幫,可一般人他們家又看不上。”

金秀珠不好說什麽,只道: “嫂子在我面前說說就行了,可別在吳嬸嬸面前說這些。”

錢玉鳳一笑,覺得金秀珠是在為自己着想, “那當然,我可不傻。”

中午江明川回來吃個飯就走了,走之前跟金秀珠道: “晚上我不回來吃了,對了,晚上七點大會堂那裏有表演,你要不要去看看”

“七點嗎”

賀岩眼睛亮亮地看向金秀珠。

金秀珠猶豫, “到時候再說。”

不過對賀岩道: “你吃完飯跟小軍一起去看,我跟錢嫂子說一聲。”

賀岩點點頭,興致沒那麽高了。

他還是更喜歡和媽媽妹妹一起去。

不過下午金秀珠就接到消息,今晚不用去掃盲班了。聽到消息的賀岩最開心,立馬跑去隔壁跟吳小軍說,他晚上要跟媽媽妹妹坐在一起,不跟他一起了。

金秀珠見狀笑得無奈, “真是個孩子。”

付燕燕聽到這話,歪了歪頭,覺得自己是不是平時表現的太成熟了

晚上六點半,金秀珠就帶着兩個孩子出門了,她事先打聽到,因為人多,他們最好自己帶上凳子,那裏不一定有位置坐。

賀岩一個人拎兩個凳子,特別積極。

他們到了時,前面已經坐滿了,都是一排排軍裝,一眼看過去都分不清誰是誰,舞臺布置的很喜慶,全都是大紅色的,下面還有人照相。

金秀珠是跟錢玉鳳一家一起來的,錢玉鳳有經驗,帶着金秀珠往右邊走去,然後找了個中間靠後的位置坐下,還跟她熱心描述: “一般都是唱歌跳舞,不過去年還有雜技和黃梅戲,可好看了。”

雜技金秀珠知道,曾經有次她跟侯爺去茶樓赴宴,樓下臺子上就有表演那個的,當時她看得都忘記倒茶了,确實精彩。

至于黃梅戲她就不知道了。

人越來越多,最後錢玉鳳還把凳子往金秀珠身邊挪一挪,兩人擠着坐在一起才行。

差不多七點左右,一對穿着軍裝的男女上臺,手中拿着一個東西講話,聲音很大,傳遍整個會堂。

錢玉鳳對金秀珠科普, “這是話筒。”

金秀珠驚奇點點頭。

主持人說了一段漂亮話後,就請一個中年男人上來唱歌,歌聲格外洪亮。

這裏的歌曲跟大景朝的區別很大,金秀珠雖然聽着不太習慣,但覺得很好玩。

然後就是文藝女兵跳舞,個個身姿纖細曼妙,把坐在底下的小夥子看得激動地直拍手。

金秀珠忍不住道: “跳得真好。”

一個個笑得跟花一樣,看着就讓人喜歡。

“那當然了,能當文藝兵的可不是一般人,光是外在條件就要刷下去一大群人,而且她們以後大部分嫁的都不差。”

說到這裏,錢玉鳳有點羨慕,她看向金秀珠懷裏的孩子“咱家燕燕長得漂亮,以後也讓她當文藝兵,我可是聽說,很多文藝兵嫁給領導兒子呢。”

金秀珠低頭看了眼女兒。

小家夥應該是聽到了,臉上表情有點懵。

金秀珠看了好笑,摸了摸她腦袋,聲音溫柔道: “還不想那麽多,以後看她自己喜歡。”

錢玉鳳無所謂點點頭,覺得金秀珠兩口子太寵孩子了,舍不得孩子吃苦。

她家大丫要是長這樣,她肯定給早早送去學跳舞。

只有付燕燕想起一件事,上輩子趙韻女兒棠盈就是當了文藝兵的,然後認識了一個大領導的孫子,心思一動。

然後就聽到金秀珠後面這句話,心裏甜了甜,她突然想起金秀珠那晚說的,她和賀岩以後的日子還長,不應該被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影響。

是的,這輩子她會好好過自己喜歡的生活,不會再被其他人左右。

晚會很熱鬧,尤其是雜技表演出來的時候,鼓掌聲不斷,黃梅戲也很好聽,結束的時候,很多人不自覺跟着輕哼。

九點半散場。

散場的時候,江明川不知道從哪兒鑽了過來,他接過金秀珠懷中的付燕燕,人太多,金秀珠擔心踩到女兒,就把她抱在懷裏。

江明川接過女兒後,又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然後從懷裏掏出幾塊巧克力,捂的時間有點長了,都有些化了。

他先把巧克力給金秀珠。

金秀珠也不客氣,不太熟練的剝開糖紙,看着黑乎乎的糖,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江明川。

江明川跟她說: “這是巧克力,國外的糖果。”

金秀珠才放心的輕輕咬了一口,眉頭皺了起來。

苦苦的,味道很怪,但吃着吃着卻很香,香苦中還帶了一絲甜。

她再次看向江明川,江明川一手抱着女兒,一手剝開糖紙,付燕燕張大嘴巴吃了,旁邊兒子吃得小嘴黑乎乎的,只有他沒吃。

金秀珠便将手中剩下的巧克力喂他。

江明川看着遞到嘴邊的糖,不太舍得吃, “你自己吃,我以前吃過很多。”

金秀珠聽了有些好笑,不過是糖而已,她以前什麽好東西沒吃過

不過這些江明川都不知道,在他看來,現在這個巧克力就是頂頂好的東西了。

金秀珠沒聽,繼續往他嘴邊遞着, “可我也想讓你嘗嘗。”

江明川心裏一暖,只好低下頭吃了,和小時候嘗過的味道一樣,但好像更好吃了。

錢玉鳳一家就站在旁邊,他們等着前面的人先走。吳小軍眼裏只看到了糖,将錢玉鳳的衣服都扯變形了,想要吃,但又不好意思張嘴要。

錢玉鳳覺得尴尬,小聲跟他說: “你爸也有,回家去吃。”

吳小軍撅嘴, “爸爸沒有怎麽辦”

錢玉鳳不知道怎麽回答,因為她就是随口哄兒子。

賀岩聽到了,舍不得的看了眼手中的糖,想了想,最後還是忍痛将它分給了吳小軍, “吶,給你,小軍,你和大丫姐姐一起分着吃。”

吳小軍眼睛一亮,立馬接了過來,還不确定的問了一句, “真的給我”

問的是賀岩,但眼睛看向的卻是金秀珠和江明川。

金秀珠和江明川沒說話,賀岩告訴他, “你跟大丫姐姐分着吃,不然不給你。”

大丫忙擺了擺手, “你們吃,我不餓。”

吳小軍聽到這話猶豫起來,加上大丫這句,想都不想就道: “姐姐她不餓。”

賀岩還沒說什麽,吳婆子就道: “分你姐姐一半。”

吳小軍不怕媽媽,但有些怕奶奶,因為在家裏,爸爸媽媽都要聽奶奶的,他撅了撅嘴,不過還是分了一半給姐姐,他拿着另一半慢慢吃着,然後對賀岩咧開嘴笑, “真好吃。”

要是他肯定舍不得給賀岩,但賀岩卻大方的分他一個,吳小軍心裏既高興又不好意思。

賀岩卻沒想這麽多,因為比起糖果,他更喜歡吳小軍這個朋友。

媽媽期望他做個君子,他不懂什麽是君子,他只是覺得這樣做就像君子了。

兩家人在會堂門口分開,錢玉鳳他們還要等吳二柱一起回家,金秀珠他們就先走了。

錢玉鳳聽到金秀珠誇賀岩懂得分享,是個好孩子,明天給他做好吃的。江明川也說人有時候不要太看重物質,更重要的是精神層面的追求。

隔着老遠都能聽到小岩那孩子開心的笑聲。

錢玉鳳都有些恍惚,因為小岩在她家住了有半年的時間,就從來看過那孩子笑得這麽開心。

吳二柱很快就出來了,跟人有說有笑的走過來,揮手跟人告別後,拿過吳婆子手中的板凳,問他們晚上看得怎麽樣

吳小軍不想聽這些,直接問他爸要糖。

吳二柱愣了一下, “什麽糖”

吳小軍急了, “就是那個黑黑的糖,江叔叔就有,媽媽說你也有。”

吳二柱恍然大悟, “哦,那個巧克力啊,那是外國人吃的,不好吃。”

“怎麽會呢我剛才就吃了,可好吃了,江叔叔就拿了,你的呢”他還準備分一塊給賀岩呢。

吳二柱無所謂的擺擺手, “那麽多人,我哪好意思拿再說,你不都吃嗎”

吳小軍還想說什麽,吳二柱就朝錢玉鳳不滿道: “你也真是的,幹嘛跟兒子說那些。”

錢玉鳳聽了不舒服, “你兒子什麽德行你自己心裏沒數鬧起來丢死人,我不這麽說能怎麽辦誰叫你不拿的,人家江營長怎麽就不嫌丢人拿了”

吳二柱委屈, “今天那麽多領導,我哪有心思在這上面……”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吳婆子出聲制止, “行了,有事回去再吵,別在外面讓人看了笑話。”

吳二柱只好閉嘴了。

錢玉鳳哼了一聲,将頭瞥向另一邊,心裏怄一口氣。

她想到剛才江明川在表演一結束就找來了,不僅接過金秀珠懷中的孩子給她減輕負擔,還把第一個糖遞給金秀珠,金秀珠喂他吃還舍不得,都想留給自己媳婦。

再對比自家男人,她手上拿着兩個凳子他都沒看到,只看到他媽,也沒想着給兩個孩子拿糖吃。

想想自己結婚十幾年,卻從來沒得過男人一顆糖,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吳小軍和大丫走在後面,吳小軍悄悄跟姐姐說: “我真羨慕賀岩,他爸爸真疼他。”

大丫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心裏有些難受的想,明明全家人最疼的就是他。

腦海中回想起被江叔叔抱在懷中的小女孩,半年前還瘦瘦小小的可憐樣子,如今已經長得白白胖胖了,穿着幹淨合身的小褂子,頭上紮着兩個小揪揪,一看就知道平時被寵着的。

如果她也能遇到這樣的父母就好了。

——

金秀珠和江明川帶着兩個孩子回家,路上江明川說了住房的事, “今天領導問起這個事,應該月底就可以搬了,過兩天會安排抽簽,你想不想去抽”

“在哪兒抽”

“還不知道,看上面安排吧。”

金秀珠點點頭,還沒說話,被江明川抱在懷中的女兒突然伸出手, “我要去抽。”

小丫頭板着一張臉,神色十分嚴肅,仿佛在做一個重大決定。

賀岩見了,忙也舉起手, “那我也要去抽。”

小丫頭想都不想就道: “你手氣太差了,不行。”

上輩子就是賀岩抽的,最後跟那一家子住隔壁,這輩子誰都可以抽,就賀岩不行。

賀岩聽了有些委屈, “還沒抽呢,怎麽就說我手氣差了。”

付燕燕霸道的哼了一聲, “我說不行就不行。”

賀岩鼓了鼓臉,還想再說些什麽,江明川已經笑着和稀泥了, “行了行了,一起抽。”

賀岩這才滿意了。

哪知小丫頭握緊拳頭朝他示了示威,一副你敢抽就死定了的兇狠樣子。

賀岩被氣到了,小聲嘟囔道: “兇丫頭。”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面喊了一聲: “江營長——”

一家四口下意識回頭看,就見一個穿着軍裝的三四十歲男人牽着孩子走在後面,他手裏拿着凳子,見江明川回頭,朗聲笑道: “還擔心是看錯了呢,沒想到真是你。”

沒人注意到,付燕燕抓緊了江明川的衣領。

江明川也對人笑笑,打了聲招呼, “楊營長。”

然後給人介紹, “這是楊營長,這是我愛人金秀珠,兩個孩子小岩和燕燕。”

金秀珠笑着道: “你好。”

“你好你好。”

不用金秀珠提醒,兩個孩子就主動打招呼, “伯伯好。”

“你們好。”

男人笑容滿面點頭,然後低下頭也讓自己孩子喊人,站在他旁邊的是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聽到這話,往男人身後躲了躲,一聲不吭。

男人無奈朝兩人笑, “這孩子認生。”

江明川理解的點點頭, “都一樣。”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麽, “對了,過兩天我要辦酒,你們能不能過來捧捧場”

聽到這話,江明川明顯猶豫了一下,他看了眼旁邊的金秀珠,金秀珠裝作什麽都不知情的樣子面露微笑,他客氣道: “恭喜,到時候再看,不一定有時間。”

男人點點頭, “那行,到時候再看。”

他也順着江明川的視線看了眼金秀珠,外面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不過能模糊看到人長得不錯,不像外面說的又老又醜,心裏微微松了口氣,覺得江明川應該不會在心裏惦記趙韻。

分開之後,金秀珠等了一會兒,見江明川沒有要解釋的樣子,就主動問: “剛才那是誰呀”

江明川頓了頓,不過還是坦誠以告, “是楊副營長,在你之前,嚴團長的愛人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工認識,現在他們在一起了。”

金秀珠點點頭, “這樣啊。”

然後意味深長問: “那個女工人怎麽樣”

————————

金秀珠:我好看還是她好看

江明川:都好看。

賀岩:都好看。

付燕燕:真好,你們倆都完了,媽媽是我一個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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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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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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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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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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