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明月皎潔

明月皎潔

天臺上，不知何時起了風。

君明越捋順自己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疑惑着問眼前的人：“秦先生為何對我如此關注？”

他思來想去，他人形應只與秦舒珏見過一次，不應該被他放在心上。

秦舒珏直接開門見山說：“不管你背後的人是誰，回去告訴他，拿了我看上的東西，就要付出代價。”

君明越眼神飄忽一下，突然想起秦舒珏好像對繪九的本體特別執着。

他為了不讓秦舒珏胡思亂想牽連到其他人，君明越說：“秦先生似乎有所誤會，我的所言所行皆出自本心，并沒有受任何人指使。”

“呵。”秦舒珏似是不信，卻并未多言。

兩人沒聊幾句就不歡而散。

君明越是暫時不想說出自己的身份，秦舒珏純粹是因為一見到君明越他就控制不住心裏莫名而來的熟悉感，而且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這個人對他很重要，絕對不能傷害他。

秦舒珏強行壓下那沒來由的念頭，卻是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

臨走前他終于問出心底的疑惑：“我每次見你都很熟悉，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君明越愣了一下，略一想便知道緣由，他沒想到秦舒珏能感應到他們之間的聯系。

但他還是說：“我只與秦先生見過一面，可能是與先生認識的人相似吧。”

秦舒珏皺眉，他心裏反駁了一下。

但是君明越說的并無道理，像君明越這樣的人，讓人見之難忘，他以前要是見過不可能毫無印象。

君明越走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來尋找秦舒珏的陸白。

兩個人相見的時候，陸白看到他，眼神恍惚一瞬。

随後他特別友善地對君明越笑了笑，帶着一絲探尋與驚豔。

君明越倒是表現平常，對他點點頭就離開了。

另一邊，陸白見到人走遠了，他直接竄到秦舒珏身邊，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問道：“秦哥，你看到剛才那個人沒有！”

秦舒珏扯了一下領帶，斜睨了他一眼：“嗯？”

“他氣質好特別，我一看就喜歡上了。”陸白抓了抓頭發，“不過我看他有點眼熟。”

“他就是我之前查的那個人。”秦舒珏說，聲音有些冷。

瞬間，陸白也想起來了。

“當時我看照片就覺得他與一般人不一樣，現在看到真人，我覺得他更好看了！”

陸白還在回味剛剛對視的那一眼。

他按下心上湧起的跳動，嚴肅了表情，頗為正經地說道：“我要把之前的猜測都劃掉！”

“他這樣的人，肯定不是那幾家培養出來的！”他不信以那幾家的混亂能培養出這樣光風霁月的人物。

秦舒珏擡眸望着遠處，入目卻是臨城特有的高樓與繁華。

“嗯，所以靈物一定在他身上。”

他無意識地摸着袖口上的鑽石紐扣，對陸白說：“我親自去，這件事你不用插手。”

……

君明越與繪九出了郁氏展館。

他拿着郁清霜給他的東西，心裏有了一番計較。

他摩挲着紙張上所寫的地址，“我想去這裏看看，你呢？”

繪九瞄了眼白紙上寫的“培育基地”幾個大字，他飛快地退後一步，“我就不去了，這種東西小爺我是真不感興趣。”

說完，繪九在附近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化為一束肉眼看不見的熒光離開了。

君明越本想按照這個世界乘坐交通工具前往郁清霜給他的地址，但是他發現自己現在身無分文，只好去往繪九剛剛待過的地方，與少年一樣，眨眼間無影無蹤。

他的身影再次出現時，已是離展館幾公裏外的地方。

這裏遠離城區，沒有城市的熱鬧和喧嚣，但更得君明越喜歡。

他的木靈根很适合這樣的地方。

在他出現之時，周圍的樹木與花草都隐隐像他傳遞着信息。

哪怕它們沒有意識，來自同類的本能也會讓它們發出友善與親近的信號。

他靜靜站了一會兒，才走向目的地。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那座基地的大門，全部由金屬制造，門前一個人都沒有，就連往來進出的人都看不到。

走到門前，他按照郁清霜說的辦法在門側的一個地方找到一個方型的微型鍵盤，按下幾個數字和字母。

機械的聲音響起：“密碼正确。”

大門應聲而開。

君明越走進去，發現裏面竟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裏沒有窗戶，不管是牆側還是地面都是純純的白色，沒有一絲裝飾。純白色的布局讓人看着很是壓抑，亮起的白色燈光在一瞬間灼人眼球，帶着微微的刺痛感。

君明越好奇地觀察幾眼，随後向走廊深處走去。

臨近出口部位，他明顯發現周圍的木屬性似乎多了起來，盡頭也傳出幾道人聲和雜亂的腳步聲。

以君明越的聽力，他很清晰地聽到了那些人的談話。

“聽說總裁安排一個人來接管我們基地，你們猜會是誰？”

“總裁安排的人肯定是這方面的專家，看來我們的實驗有進展了！”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我在這等的有點累了，實驗室的數據還沒做完呢。”

“再等等，城區到我們這起碼要半個小時，消息剛發出來，沒那麽快的。”

“所以我們這麽早過來幹嘛？”

“……還不是因為那個小瘋子，你以為我願意放下實驗出來啊？”

“我也是……”

君明越被幾人委屈的聲音逗笑了。

他記住那幾個人說的一些他聽不懂的詞語，同時心中對他們所說的小瘋子感到好奇。

清淺的笑聲被走廊層層傳遞出去，外面幾人聽到聲音，瞬間站直身體。

不過一會兒，門被打開，君明越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

幾人眼神一愣，他們紛紛對視。

有個穿着白色實驗服帶着口罩與手套的人問另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人，他抛出疑問：“專家？”

中年人眼神閃爍：“呃，可能是小兄弟在這方面有天賦吧。”他對君明越瘋狂眨眼示意。

朋友，你說句話呀！

但是君明越像是收不到信號一樣，靜靜地看着幾個人表演。

另一個同樣是實驗員打扮的人無奈嘆氣，“我們郁總竟然也幹上走後門的事情了，”

“行了，都散了吧。”

專心搞實驗的人不喜歡彎彎繞繞，他們明顯對君明越的出現帶着懷疑和不信任。

幾個人腳步一轉就要離開，只有那個穿着西裝的人在原地不動。

君明越等這裏只剩西裝的中年人時，他才溫吞地說道：“我确實不懂這方面的內容。”

“我來此只是因為幫助過郁小姐，她為了報答我，讓我用這裏培育一些植物而已，最多一年我就會離開。”

他将一切表達的清清楚楚，那個中年人也松了口氣。

他是這座基地原本的負責人，本想看看這個取代他地位的頂頭上司性格如何，現在看君明越這麽清醒，負責人心下對君明越好感飙升。

他立刻扯出一抹笑，臉上的紋路清晰可見，一派和善的模樣，“哪裏哪裏，剛才那些人都是各科室的人員代表，他們整天沉迷研究，說話不經大腦，您不要介意才是。”

君明越表示理解，之後他不再多說，而是跟着中年人參觀起整座基地。

令他驚訝的是，這座基地并不是單純的培養植物，而是連帶着植物系的契約靈也被他們拿來做研究。

他走到其中一個科室，發現裏面的人都緊緊盯着透明水箱內的一株植物，連他們兩個人進來都沒人發現。

原本的負責人見君明越打了一個手勢，他也會意的沒有打擾他們。

他們站在那些人後面一會兒，不多時就聽到有人說：“還是沒有變化，看來這次又失敗了。”

那些人也嘆氣，紛紛散開。

這一動作終于讓他們發現早已等待多時的君明越兩人。

他們之前收到過消息說今天會有人來接管基地，看到君明越那陌生的面孔，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麽的。

但是現在這些實驗人員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那水箱裏的蓮花上，一時間竟沒人出來招待他們。

忙碌的實驗室充斥着鍵盤噠噠的聲音和那些人的各種專業術語交流。

兩個人就這麽被晾在了原地。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中年人偷偷瞥一眼君明越，發現他還是那波瀾不驚的模樣，不知怎麽，他竟突然佩服起君明越。

但其實君明越一直在認真傾聽那些人的對話，他從那些聽不懂的術語中提煉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們認為這朵蓮花有自我意識，可以與人交流？”

嘈雜的實驗室突然出現一個冷靜的聲音，奇怪的是，這道聲音竟然被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那些人四處看看，鎖定了君明越的方向。

有一個帶着眼鏡的人在一片沉默中與君明越對視，“我們一直在嘗試與它溝通，但實驗遲遲沒有進展。”

“它确實能夠說話，但你們用錯了方法。”

在所有人的視線下，君明越走到水箱前，手指在透明的玻璃上緩緩劃過。

他感應着裏面的親近之意，眸間泛起暖意，對那株盛開的水蓮淺淺一笑，“萬物有靈。不只契約靈有靈魂，普通的動物與草木皆有意識，它們或強或弱，時有時無，但是确實存在于這片天地。”

“你們如果将它從這裏放出去，讓它在自然的環境中生長，效果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