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雨
春雨
鞋底帶來的水漬印在灰白的瓷磚臺階上,每一步都留下一個腳印,長柄黑傘的木質傘尖垂下來,不多久,地面就彙聚了一小汪初春的雨水。
雨傘的主人,一位穿着黑色西裝的青年單手插在口袋裏,在玻璃門外駐足了好一會兒,藝術館的內部沒有開大照明燈,朦朦胧胧透出來的光線不比今天蒙在雨霧中的太陽更明亮。他的西服後背浸濕大片,深得幾近墨藍色。他在墓園的雨中步行很久之後才撐起雨傘。
即便新展的宣傳冊堆放在門外的展示臺,黑西裝的青年只掃了一眼,并未擡手拿起一本。宛如在心中做好了決定,将長柄傘随手扔進門口的雨具架裏,他走進了藝術館。
這是一座建在市中心商業大樓內的藝術館,分布在附近街區的高級商場、酒店,以及這座藝術館俱屬于某個實力雄厚的商業集團。
電梯抵達八樓後,觀光者們會發現一整層的空間都屬于鳴山藝術館。多雨的周六早晨,藝術館內只有三三兩兩的參觀者聚在側邊的咖啡廳內輕聲交談。工作人員都是極年輕的男孩女孩,兼顧售票和咖啡制作,他們認真工作,但又并非那麽中規中矩,手臂的刺青和下巴上的穿孔銀釘表明他們藝術學院的學生身份。
黑衣青年慢慢踱步,他來到此地的目的仿佛只是觀看這座藝術館的本身而已,僅僅是單純的看,看一磚一瓦,外部的構造,內部的分布,牆壁、燈光和地毯。藝術館的新展想要表達的意義,這個季度策展的主題,他并沒有興趣。
縱使他不關心藝術展覽的內容,館內賣力的宣傳和四處投放的影像都一再向每個進入大廳的人強調人工智能、科技與裝置藝術這幾個關鍵詞。
這是鳴山藝術館自疫情結束後的第一次展覽,距離上一次的正式展覽“鏡花水月,一個世界沉入了湖中”,已經過去了一年。從任何意義上來說,舊展毫無疑問是失敗了,但疫情期間任何商業組織的失敗都是情有可原的,這件事并未在外界引起很大的水花。
鳴山藝術館的穩重與雍容的對外形象持續到今年為止。
“您想要什麽?這是新展的手冊,您需要嗎?”年輕女孩殷勤地向這位青年介紹,他偶然擡眼,只緘默地搖頭,目光停留在遠處的雨景中。
這并未結束,她繼續講述館內的免費紀念品贈送活動,青年回過神,依舊不說話,對方的周到和熱情似乎給青年帶來了一些困擾,在疲于解釋情況下,他終于說出了真正想要的事物,“Illusion sunk in the lake.”那是上一期展覽的講解手冊。
工作人員面面相觑,神色窘迫,舊展早已結束,所有資料都被處理掉了,而且,那是不能提及的事。開年以來,頻繁有媒體和記者聯系藝術館,詢問舊展相關的事件,他們接電話時都要再三小心,避免透露任何信息。藝術館高雅的名聲是未來長久發展的基石,一旦臉面被損害,與醜聞沾上關系,那就完了。這是連他們這些藝術院校的學生都清楚的事。
在這衆人無言的一刻,李赫第一次專注地觀察每個人的神情,他一一掃過每張臉,他們無措而窘迫地躲避他的目光。
這窘迫的一刻不久就結束了。
展館內部走出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位矮壯的中年男子,四周的秘書手下圍繞着他,拿筆匆匆記錄他對場館內部的修改意見。與他并行的短發女人則是一副飽含愠意的神情,他們中間隔着兩個翻譯,此時只顧緊随上司前行,可兩邊的領頭人沒有任何交談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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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的出現正給年輕的實習生們解了圍,他們轉向秘書,聽取他匆忙中交代的話。一行人大步流星,等實習生打算回頭搪塞那位黑衣青年時,他早已離開了原地。
李赫在衣服的口袋裏徒勞地翻找口罩,領頭男人頤指氣使的命令聲距離他越來越近,他有些後悔剛才沒有拿一本書冊了,至少現在可以拿來遮蔽一下。
他們是他現在最不想撞見的人。
正在此時,穿堂風吹過,帶來一陣咖啡和皮革混雜在一起的氣味,一個身影快步走來,停在李赫與鳴山藝術館負責人的中間,那是一個女人的背影,側對她的李赫,能看到黑色皮革風衣的一角。
她開始說話,李赫不認為她是內部的員工,因為她看上去不卑不亢,神情十分鎮定,而且沒有下級對上級的恭敬。
漸漸的,局面變得有些不尋常,他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事。這個突然闖入的女人好似擁有看不見的力量,她偶然往前走一步,那些大人物就往後退一步,像是在躲避她的鋒芒。雖不明顯,但他們的确在害怕她。即便她只是一個帶着笑意說話的年輕女人,态度并不蠻橫粗魯,聲音清脆而響亮。也許越是這樣,越表明她是危險的。
李赫松了口氣,多謝她的出現,他得以避開衆人的視線。
在館長語氣不善的诘問之下,一張手掌大的證件被女人展示在他們面前,翻譯們在顧問樸女士的耳邊緊張地說道,這個人是記者。
樸顧問臉色大變,立刻拿手袋擋住臉,在随從的掩護下匆匆離開藝術館。而藝術館的館長則早已黔驢技窮,他呵斥過了這個女記者,對方完全不害怕,她請求館長接受一次采訪,只有公正的報道才能洗脫鳴山藝術館扣押他人藝術品的罪名。
“沒有扣押,什麽罪名?我們清清白白做事,需要洗脫什麽?趕緊走!”
“剛才我花六十八買了門票,現在藝術館不讓我欣賞藝術,我可以寫在報道中嗎?”
吳館長一頓,渾身僵硬住,這些記者厲害得很,什麽事都能拿來做文章,便不再多說一字,也從正門躲了出去。
員工們都很慶幸早上幾乎沒有客人,藝術館內的喧鬧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很快就謝幕了。
李赫走進藝術館的深處,再待十分鐘,等外面的人都走光,他再離開,這是他一開始的念頭。濕透的外套貼在身上,他嘆了口氣,松開領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随後發生的事讓他對一向不了解的裝置藝術有了全新的認識。李赫的本職工作是工程師,他研習代碼算法,使用實用技術,對于形而上的當代藝術,一直保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所以當這個房間的四面勻速落下不透光的牆壁時,他的确感到驚訝,機器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音,空氣變得沉悶起來。在最後一道光消失之前,李赫看到一個女人彎下腰,敏捷地鑽進了這個即将被封鎖的小小房間。
“嗨,真好玩,這個展覽挺有意思的。”
回應她的是四下的寂靜無聲,但她絲毫不覺得尴尬,輕快地追問起來:“您不覺得嗎?”
這個國家的一切對李赫而言都是全然的陌生,包括語言,在漫長的沉默後,他用英語回答她:“早上好,今天的天氣真糟糕,您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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