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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橫了周錦一眼，說：“要炒緋聞的時候，叫我小甜甜；不炒緋聞，我就特麽成牛夫人。周錦啊，你還要不要臉？跟我好了，又不跟我打電話，我看你上次怎麽不把自己撞死算了，啊？”李方子說到傷心處，拎起包就要打周錦。

如果是以往，在場工作人員這會兒麻溜的搬小凳來看戲。但現在的新周錦，大家都很喜歡，于是戲也不看了，忙過來勸架：“方子姐，方子姐，莫生氣，莫生氣。被人拍到了，又要再頭條上挂着下不來了。而且錦寶已經改好了。”

李方子簡直不敢相信，周錦以前在哪兒不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現在這麽得人心，簡直當成寶供起來了。“他改好？狗都改不了吃屎，他能改？”

周錦被噴了一臉口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惹了李方子，他想應該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招惹的，但他現在也不能解釋，只能實力背鍋。周錦嘆了口氣，很認真地對李方子說：“對不起，如果我以前有傷害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那時候我太年輕了，但是以後我不會再傷害你。”

“啊？”李方子見周錦這麽道歉了，真誠而且直接了當，一時不知道說他什麽了。

周錦以前哪兒會認錯啊？他的世界裏壓根沒有別人，其他人都是任他欺負利用的人形npc,npc哪兒有感覺？

頓時場面有點尴尬，李方子覺得不給自己找個臺階，潑婦這名號還摘不下了。李方子理了理頭發，說：“誰知道你這張嘴裏有幾句真話幾句假話？我不跟你吵，明天拍戲看你表現，你演得好，我在文導跟前可勁兒誇你，演得不好，那得，卷鋪蓋走人吧。

雖然周錦的劇本被删減了一大半，但幾場重頭戲還是留了下來。

第一場重頭戲是哭戲，周錦扮演的這個角色向女主表明心意，卻被女主拒接，然後站在橋上泫然淚流。

捧着劇本周錦郁悶了，他這人吧有點鈍，對感情這種東西沒那麽大的反應，他很難理解這種要死要活的電視劇愛情。

周錦苦着臉，片場的工作人員也心裏苦。大家都大氣不敢出，生怕惹着周錦，因為他們聽聞劇組裏的八卦，說周錦是□□老大的私生子，脾氣可不好了。這個傳聞的源頭自然又是吳項豫那個大嘴巴子。

程夏摸了摸鼻子，鼓起勇氣問道：“老大，你……怎麽了？”

“哎……”周錦長嘆一聲，說：“沒經過相思之苦，可如何是好啊……”

“啥？”

“沒失過戀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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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夏真想掐死這些仗着自己長得好看就絲毫不體恤民情的花美男了，沒失過戀，這是在笑話誰呢？

她程夏再怎麽說長胖之前也是她甩別人。

“沒失過戀感受不了人物的心理活動，怎麽诠釋人物？根據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理論……”

“咳，我以為是什麽呢。”坐在一邊嗑瓜子的編劇小輝說話了。

“哭不出來還不好辦。”

“怎麽辦？”周錦一聽有戲，馬上兩眼放光地問了起來。

“有這個神器。”說着，小輝不知道從哪兒個兜裏掏出了一只碧綠色的小小玻璃瓶。

周錦接過那小瓶，原來瓶子是透明的，裏面裝着碧綠色的液體，還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

周錦便問：“這是怎麽用？”

“很簡單，”編劇小輝說：“把液體抹在眼皮上，保證你哭得媽都不認得。”

“哇……”周錦感嘆了一句，忙将這東西寶貝似的藏進了口袋裏。

在後面看着的程夏也是醉了，不就是一瓶風油精麽。

有了小輝送的神器，周錦現在信心十足，坐在小板凳上認認真真地背着臺詞，他不知道不遠處有個人已經看他很久了。

吳項豫看着周錦這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裏就是不爽了，這部戲明明他是男主，周錦連個男二都排得勉強，結果現在厚博裏讨論度最高的卻是他。

這麽越想吳項豫越不高興，到最後還有點小委屈。從出道到現在，他哪裏吃過這麽大的虧？這口氣憋在心裏是怎麽也咽不下去。

吳項豫幹脆跑到文導那兒鬧。

文導正在指導攝影師，說演員醞釀感情蠻難，等下周錦那場戲最好能一次過。

文導見吳項豫過來，忙将攝影的事兒推到一邊，伺候起吳項豫來了。

現在的影視業導演早就不是一把手了，現在都是制片人說的算，誰出的錢多誰說得算，導演也就是個打工的罷了。

吳項豫雖然出道晚輩分小，但他後面撐着的是大型娛樂公司，在劇組投了不少錢，所以她在劇組裏得像祖宗一樣供着，不能怠慢了。

吳項豫一屁股坐在折椅上，說：“導演，我覺得周錦這個角色處理可以再修改修改。”

折椅只有一把，方正逸坐了文導就沒位子可坐，文導只好好脾氣的曲着腰，說：“項豫，是怎麽想的？”

“我覺得這樣處理太單薄了，要烘托一下當時的氣氛。”

“怎麽烘托？”

“嗯……”吳項豫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兒，說：“我覺得可以換個天氣，宋家告白失敗的時候剛好天降大雨，然後他站在大雨中哭，再加背景音樂，這樣國仇家恨，愛恨情仇，各種感情都有了，多複雜，多立體，多又層次。”

文導一聽吳項豫的話心裏全明白了。

這劇組裏每天發生什麽他嘴上不說，但是心裏清楚得跟個明鏡似的。

男主和男二鬧矛盾也是常有的事，吳項豫看周錦不順眼這明眼人都知道。

文導微忖，雖然吳項豫這個想法不錯，但拍下雨的場景也不是說來就來的。得先借水車，調調配相關人員，才能開拍。

文導開口道：“項豫這想法還真不錯，但這場戲馬上就要拍了，下雨的水車沒來。”

“這個沒關系，”吳項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烤瓷牙，上挑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隔壁劇組就有，我昨天就看見了。”

文導沒有馬上回話，他覺得吳項豫雖然是故意想害周錦淋雨，但如果這場戲加了大雨這樣的效果可能真的會更好，讓觀衆更有共鳴，這樣的話有助于周錦诠釋人物心理，對周錦來說也未必就是個壞事。

這麽一想文導立刻同意了方正逸的提議，到隔壁劇組借來了潑水車，這場戲的時間也從早上改到了半夜。

不知道是不是吳項豫算好了的，這天晚上溫度一下子降了十度，一夜之間從夏天進入到了秋天。

一直背臺詞的周錦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他從化妝間出來被秋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披着外套的張導面帶歉意的對周錦笑笑，說：“沒想到天氣變得這麽快，這條争取能一次過。”

女主李方子身價高，但很敬業，說要拍雨戲，二話不說就上了，沒有要替身。

在上戲前，周錦按照編劇小輝的指示，将風油精抹在了眼眶周圍。

周錦是第一次用這兒玩意，掌握不了分量，以為這東西就跟普通精油一樣用，便一抹就抹了一大坨。

然後痛得他淚流滿面，連眼睛都睜不開。

這個時候文導那頭又開始叫人，周錦只能忍着痛趕過去，瞪着紅彤彤的眼睛跟女主對戲。

李方子一看周錦，馬上被周錦的演技給震撼到了。

這含淚而隐忍的眼神，實在是太到位了。

李方子甚至對周錦的偏見都開始改觀，可以表達這種眼神的人，絕不可能是壞人。

李方子當年也是一步步爬到女主的位子的，演技了得，她一開口臺詞功底完全可以現場收音：“對不起，”

李方子向周錦鞠了一躬，說：“對不起，我不可以接受你的感情。”

待李方子擡起頭的時候，她的那雙又大又明亮的眼睛裏也噙滿了淚水。

“這段時間多謝您的照顧。”

“為什麽……”周錦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眼皮子上的風油精實在是太辣了，周錦覺得自己随時可以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在感情裏，是沒有為什麽的。”吳月對道，“感情從來都不是什麽化學方程式，要配平然後左右相等。我愛他，我沒有理由的愛他……我對我自己的這份感情，無能為力。”

“好，”周錦對道：“我接受你的拒絕。”

然後周錦轉過身去，吳月對着他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

這時周錦轉過身來，開始看着李方子的背影。

“卡，”文導放下耳麥，“演的很好，非常好啊！”

李方子哈哈一笑，禮貌地跟張導表示感謝。

李方子在娛樂圈裏摸爬滾打好幾年混出頭來的，待人接物都是滴水不漏。

跟張導套路完，李方子難得跟周錦打氣，撇着嘴說：“下一場戲加油啊。”

李方子走後，周錦準備再往眼皮上塗滿風油精，編劇小輝說：“別塗了，沒用了。”

“為什麽？”

編劇小輝指了指那轟轟直響的大型潑水機，說：“一會兒就沖沒了。”

“那現在怎麽辦呢？”

周錦有些洩氣的将風油精揣進褲兜裏，焦慮了起來。

“你就想想傷心事兒。”編劇小輝開始給周錦支招，“嗯……你就想象，我是說想象，你的媽媽不在了……”

周錦抿了抿唇，說：“她……早就不在了。”

在周錦的記憶裏沒有母親的影子，他只是從宮女們的閑談裏偷聽來些只言片語。說他的母親長得不漂亮，但出生顯赫，嫁到宮裏皇上只臨幸了一次，結果就這一次便有了李蹊，這讓皇上懷疑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親生的，所以很少來看他。

周錦回過神來，說：“想不出來傷心事。”

“那你就想自己一個人來到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奇怪世界，被地球給抛棄了。”

周錦還不知道什麽是地球，但他的确來到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奇怪世界裏，但這并不讓他感到絕望，因為在這個世界裏他認識了曹元，讓他一點也不孤獨。

“沒用，哭不出來……”周錦搖搖頭。

編劇小輝長嘆一聲，要是嘴邊叼着煙頭的話，那下一個動作就應該是把煙頭踩滅，他理了理頭發，說：“這個辦法我一般人是不交的，我是看在元哥的面子上才教你的。”

編劇小輝對周錦做了一個過來點的手勢，周錦将耳朵靠了過去，聽見編劇小輝說：“用，你，的，褲，子，拉，鏈，夾，j,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