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交作業

交作業

江因月從夢中驚醒，一看床頭的鬧鐘，還有三分鐘就到了該響的時間，順手把它關上了。很奇怪，不過是才認識的新同學，話都沒說兩句，居然能夢到，還在夢裏做着十分親密的事情。

“清醒點吧！”江因月将一捧冷水潑到自己臉上。

“快一點，我上午還要去補習班幫你試聽一下。”母親胡钰在催促着她。

“媽媽，要不你別去聽了，我英語挺好的……”

“井底之蛙。你那個水平也就現在糊弄一下你自己，等再過兩年，你發現自己和其他好學生差距那麽大，到時候要追悔莫及！”胡钰一邊把盛好的粥放在餐桌上，一邊繼續說，“我清楚得很，五中老師水平很有限，那時候叫你爸上點心他就不聽！非要按照區劃就近原則讓你上五中，不用等到高二，今年期末全市排名你就知道了，你指定是要被一二三中拉開一大截！”

江因月一個腦袋兩個大，急忙擦幹淨臉，沖到飯桌前，喝下半碗粥，邊喝邊說：“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吃飯就好好吃飯，邊吃邊說話，嗆到了怎麽辦？”胡钰不滿地說，“馬上十六歲的人了，一點不讓省心。”

江因月于是不再說話，悶着頭喝粥吃牛肉餅。

“在學校裏多做題，別聽了課就完事兒，你現在的辛苦都不算辛苦的，等你以後長大了，就都明白了。”胡钰繼續叮囑道。

胡钰把江因月送到校門口，自己便驅車趕往培訓機構試聽去了。

江因月機械地往校園裏走，她其實有點委屈，但她又不知道究竟該因什麽而委屈，母親嚴厲的愛？還是自己無法改變的現狀呢？也許有一天會明白吧。希望那一天到來之前，自己可以撐住。

教室裏已經來了很多同學了，有的人在聊天，有的人在背書，亂哄哄的。講臺邊上的位置還是空的，賀汀還沒到。

同學吳霖從門口走進來，對她說：“江因月，剛剛樓梯上碰到曲老師，她說讓你記得上午把作業收齊送過去。”

“好的。”江因月點點頭，走到四個組長身邊，告訴他們第二節課下課收作業。

“等下課間操都一窩蜂，第一節課就收吧！”二組組長也是她的同桌蘇小米說。

“對哦，我差點忘記了。”江因月點點頭，再次提醒另外三個組的組長。

第一節課剛下課，蘇小米就捂着肚子痛苦地去了廁所。江因月于是代她收二組的作業。

“陳為峰！你先交了作業再出去吧！”江因月喊住一個往外跑的男生。

“憋不住了學霸，我馬上回來就交！”陳為峰一溜煙跑沒了。

江因月繼續催收其他人的作業，卻聽到四組吵起來了。四組組長羅美珺站在最後一排戴正的身邊，大聲地說：“就你一個人沒做！就是因為你這樣，才總是倒數！”

“收作業就收作業，一堆屁話對誰說教呢？”戴正挑起眉毛，極其不屑地說，“小小年紀，好大的官威！”

“你不做作業你還有理了！”羅美珺一邊喊着一邊哭了出來，“你兇個鬼啊……”

江因月一點也不想管，就好像當初選這個課代表，她本意也不想參選，但是老師點了名，媽媽又時常說她膽子小沒用，她只能咬牙上任了。但是她回家告訴媽媽的時候，媽媽的态度卻不是她想象中的驚喜，而是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叮囑她不要因為做班委而耽誤了功課。

諸如此類的事情很多，江因月也因此時常覺得很沮喪，好像她怎麽做都不對，怎麽做都不能令母親滿意。

縱然再不想理會，還是要理會的，江因月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安慰地拍了拍羅美珺的肩說：“好了，美珺你先回去，把其他人的作業放我桌上。”

戴正和她從小是同學，幼兒園的時候還是同桌。可能是因為這點兒同學情分吧，江因月這樣想。因為戴正看到她走過來之後，嚣張的氣焰消了一半，對江因月說：“反正你拿去給老師之前我會交給你的。”

江因月點了點頭，脫口而出說了句“謝謝”。

“謝個屁啊。”戴正直接臉紅了，不再看她。

江因月又回到二組，想起來還有賀汀的作業忘了收，正要問她，上課鈴響了。

賀汀從趴着緩緩地坐直了，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和江因月對視，江因月便舉起了手裏的作業本，提醒她要交作業了。

賀汀原本清醒的眼神突然變得迷離，下一秒她就轉回去，又趴下去了。

“都清醒一點！這才第二節課！”數學老師黃勝走進來，幾本書在講臺上一摔，效果十分明顯，賀汀立刻又坐直了。

江因月也投入到認真聽課的狀态，不再去管賀汀和她的作業。

第二節課下課，江因月走到賀汀座位邊上，提醒她交作業。

“什麽作業？”賀汀迷瞪着眼，問她。

“英語作文，昨天布置的。”江因月告訴她。

“那不算我吧，我昨天下午才來。”賀汀說。

“可是昨天自習課，小米告訴你了的……”

“嗯？小米是？”賀汀疑惑地看着她。

“我同桌，蘇小米。”江因月指了指蘇小米的座位提醒她。

“哦……學霸不是在專心學習嗎？怎麽還聽到了我們聊天？”賀汀饒有興趣笑了笑，繼而問道。

“……反正你快點交上來，馬上做操了……”教室裏其他人都走光了，江因月有點着急了。

賀汀卻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說：“我校服沒到，不用去做操。”

“那我先下去了，等下你記得交給我！”江因月已經做好沖刺跑下去的準備了。

“不交可以嗎？”賀汀還在跟她扯皮。

“不行。”江因月堅定地搖了搖頭。

賀汀把筆放在嘴巴上，做了一個搞笑的表情，問她：“可是我不會寫，學霸可以教我嗎？”

“不行！不行！”江因月丢下這兩句，匆忙跑下樓去了。

結果是戴正交上來了作業，賀汀仍然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自己不會寫。

江因月沒轍，只能把其他人的作業收集好了送去辦公室。

“新來的同學寫了嗎？”曲老師開口就問了這麽一句。

“……沒有。”江因月又補充說道，“她昨天下午才來的。”

“哦。你回去和她說一下，明天交上來。”曲老師說。

“……好的老師。”

江因月從辦公室出來往回走，腦子裏在想如果賀汀還是耍賴不交作業該怎麽辦，她可不想做一個跟老師告狀的課代表。

江因月回到教室就告訴了賀汀老師的要求，然後不再理會賀汀的那些廢話，冷漠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争分奪秒地做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