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在雨中

十四、在雨中

“剛才聊什麽聊這麽久？”時征看她盤子裏的食物還剩一點，估計都冷掉了。

“說你們道貌岸然、虛情假意。”她煞有此事。

時征挑挑眉，“個人行為請勿上升群體。”，猜道：“梁頌的事她跟你說了？”

意歡裝傻，反問他：“什麽事？”想了想她又說：“她只是提醒我，有人會找我麻煩，做你女朋友還得被人惡意對待啊？”

說曹操曹操到，“時征！”來人熟稔地拍了拍他肩膀。

意歡往他身後看了看，是那個在藝術館說她打折也買不起的女人，她漠不相關地喝完杯子裏的橙汁。

哪料別人卻不放過她，“你帶來的？介紹一下呗。”

“你要不要去眼科挂個號看看，你剛才不都看見我們牽着手進來的？”時征不耐煩道，随後抓住意歡拿起叉子的手，看來她還要吃，“這冷掉的別吃了，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去拿。”

其實她已經飽了，但此刻狡黠地看他說：“可是浪費可恥。”

“行了我來吃。”他三兩下把剩下的處理完。意歡很滿意，頭頭是道：“海鮮本來就是冷的嘛，這可是澳洲小青龍、波士頓龍蝦、阿拉斯加蟹欸。”

廚師團隊還相當專業的，剛剛她站在餐桌前看着琳琅滿目的海鮮，穿着制服高高帥帥的小哥飛快地就把她要吃的食物處理好放到她的餐盤裏。

萬菲被時征嗆聲又接着遭到冷對待，現在聽到意歡說的沒見過世面一般的話，忍不住盛氣淩人說：“什麽人啊，沒吃過龍蝦嗎一副餓死鬼的樣子。”

意歡聽見了也不惱，笑着說：“中國人，怎麽，不可以吃嗎？”

萬菲感受到時征淩厲的目光，心神不定地看向不遠處的一副副看熱鬧的表情，仰起下巴相當高傲的樣子，“當然可以，反正你不吃也是要扔掉的。”

說完眼神十分嫌棄地打量意歡，“你的裙子出了有十年了吧，給時征省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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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我自己上大學時打工買的。”意歡很是誠懇道，接着看了看她的一身，問：“你的裙子看起來很貴，一定是新款，是別人送的嗎？出手還挺大方的。”

“我一般只穿高定，或者自己的品牌。”

意歡擺出非常驚訝的表情，“啊你是設計師啊，品牌叫什麽？”

萬菲驕傲地說：“Free。”

“哦，沒聽過，”意歡瞬間失了興趣，她貼到時征耳邊說：“聽起來像雜牌。”

時征失笑，萬菲也聽到了，憋紅了臉指着意歡說不出話來。

時征抱着意歡的肩膀，語氣十分生動說：“唉，按我的工資是不夠給你買最新款名牌的。”

“沒事，我愛穿雜牌。”意歡有聲有色回答。

這時場內換了音樂，時征站起來伸出手邀請她，意歡把手交給他，提議道：“我們就在這跳吧。”

于是倆人開始肆無忌憚我行我素的在角落裏晃起來，連萬菲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至于為什麽說晃起來，因為意歡對于跳舞是一竅不通。

時征笑她，“剛剛你那自信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會呢。”

“這叫輸人不輸陣。”

“你剛剛贏了。”時征遷就她慢悠悠，毫無章法的舞步。

“她為什麽無端端地就來刺我？剛剛在藝術館也是。”意歡不滿道，結果無意踩了他一腳。

時征嘶一聲，手臂收回來一點讓她更貼近自己，解釋說：“你以為她是因為看不起你才來挑釁？其實是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意歡又疑惑了，因為她認為這毫無理由，都是有錢人，況且時家産業應該比在場很多的都要厲害吧，她看他們對時征都挺恭維的。

“因為我在我家的企業沒有任何的職位和權力，說白了就是時家産業再厲害也與我無關。他們自然也不會高看一個普通醫生一眼。”

意歡仍不解，“你家的東西怎麽會與你無關？”

時征許久沒開口，意歡意識到其中定有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雙手環住他的腰，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仰頭對他一笑。

“以後再告訴你。”

“沒事，”意歡搖搖頭，眼睛亮亮的巴眨幾下，“醫生怎麽了？你不知道公務員醫生教師是最受歡迎職業的榜首麽？”

“真的？”時征問，還有這玩意兒？

“應該是真的，反正我有在哪裏見過。”意歡迷之自信地斬釘截鐵道。

時征又忍不住笑了，意歡也歡快地笑起來，晃晃他說：“我們前三占二欸。”

她太可愛了，時征現在迫切想要把她帶走，去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待會兒去看電影？”

“行，現在幾點了？”

他擡手看腕表，意歡也湊過來看。

時征親親她耳朵，對她說：“現在走？”

“可以，但你不是還沒吃東西？”她倒是把胃填的滿滿當當了。

“我不愛吃這些，山豬吃不來細糠，”他迫不及待地要走，扶着她腰邊走邊說：“看完電影你請我吃你說過的那個砂鍋面呗。”

“可以，”答應完又惋惜地說：“你們有錢人真任性，放着幾百幾千一道的空運海鮮不吃，偏要吃十塊錢不到一份的砂鍋面。”

上了車他就把她拆吃入腹，倆人的心跳都暴跳如雷，感受熱量的交換，感受第一次觸碰時肌肉的微微顫動再貼合，嘴唇被咬得生疼，竟輕易就讓他鑽進溫熱的口腔，兩根滑膩相互摩擦、舔舐、勾勒，舌根感覺都要被他吮斷，他用舌頭勾起她的舌尖，仿佛延續剛才的舞蹈進入了第二樂章。對比初吻的溫柔試探、懈怠迷情，這回只讓她深刻地見識到人真的會吃人。

他們看了一場相當無聊的電影，都不約而同地打起了瞌睡，電影沒結束就溜了出來去吃砂鍋面，出來後不知何時下起大雨，地面濕漉漉的，時征在便利店買了一把傘，兩個人抱在一起躲在傘下走去停車的位置，結果地面太滑意歡走三步滑兩步，不知何來的興致，她想要脫下高跟鞋光腳走。

結果時征阻止，“不行，萬一有玻璃樹枝弄傷了怎麽辦。”

“不會有的地面很幹淨啊。”

時征還是不許，雨滴夾着涼風吹過，她還穿得這麽少，萬一腳沾了冷水遇寒了怎麽辦。

大夏天的遇個屁寒，“沒這麽柔弱。”意歡無言以對。

時征丈量她沒幾兩肉的身板，冷聲道：“是誰經期痛到要哭？”他讓她拿着傘，在她跟前蹲下，“上來。”

意歡趴上去，待他起身穩步往前走的時候，心虛道：“我今天吃的每一頓都很飽，不會太重吧。”

“哼，兩個你都不在話下。”輕飄飄的抱着還嫌鉻手。

“哼，吹牛。”

“穿一天高跟鞋不累腳？上次你穿平底鞋就很好。”

“你不覺得這條裙子配高跟鞋才好看麽？”

“是很好看。”他順着她說。

意歡緊緊攀住他的肩膀，怕抱住脖子會把他勒斷氣，喊他：“欸時征。”

“嗯？”他偏頭回應，表情輕松好像背上這點重量對他來說沒有絲毫問題。

意歡沒想說什麽，就是莫名想叫他名字。他臉上沒什麽表情，薄唇微微有上揚的弧度，眉骨跟鼻梁都生得很好看，清俊冷淡不失英朗。眼光斜挑暗視，好像能說話。

“你知道嗎，這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被人背。”

“那這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背人。”

“撒謊！”

“真的，小學的時候明悅摻和我爬山摘桑葚，結果爬到一半她腿軟摔了一跤，也沒受傷就膝蓋擦破點皮而已，她嚎啕大哭差點把野豬都要喊來了，我要背她，她說男女授受不親。”

意歡哈哈大笑，問後來呢。

“我要回家找大人她不願意，說找我哥她同意了，後來到家沒多久，她也哭着跑回來了，說是野豬在後面追着呢。她還告狀說我是叛徒，丢下她一個人在山上自己溜回來。真是糟糕的體驗，桑葚沒摘到還被大人批評，晚飯都沒吃就面壁思過。”

意歡笑到不行，她覺得今天真的笑了很多很多次，都數不清。眼角溢出淚水，大雨沖刷過的世界竟然都變得模糊不清了，雨水打到地面跟雨傘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時征。”

“嗯？”

意歡依舊沒什麽要說的，只是緊緊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