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我的女兒

二十七、我的女兒

意歡覺得自己在玩角色扮演，一個傾聽者，一個情感咨詢師。回到家才反應過來，啊，原來她現實生活中最重要的角色是女兒跟母親。

因為何欣跟阿愉都生病了，真是個晴天霹靂。

何欣因為乳腺結節需要動手術，在家裏附近的附屬醫院檢查出來，聽嘉嘉說市一院會比較好，她媽媽就是在市一院做的手術，嘉嘉媽雖跟何欣不熟，但作為女性同胞的感同身受還有共同遭遇還是去了市一院探望她，抓住她的手就說：“這病啊就是因為憂慮太多，你做完手術出院後跟我去旅游去跳舞，孫女反正要上幼兒園了，請個保姆帶就好了，女人啊就是要多為自己着想。”

這邊阿愉感染了肺炎，一開始是普通感冒，結果咳嗽、發熱、腹瀉幾日不得好轉，直接安排住院。

她請了幾天假，有重要會議就用電話溝通。在醫院的兩個病房來回跑，除此之外請了兩個護工，她辦完手續坐下喘氣的時候，再次感謝鈔能力。

看阿愉情況好點了，意歡想到樓下買粥，真巧啊真巧，她差點忘記時征是在這醫院工作的，難怪聽着這麽耳熟呢。

電梯裏只有她一個人所以他一眼就看到她了，時征眼睛亮了一下。

意歡往邊邊站去，摸了摸臉上的口罩，從阿愉不舒服時開始她就狂補維生素，怕自己抵抗力低下也病倒。

時征走進來按了電梯，在光潔的電梯門上尋找她的眼睛，視線相碰後才低頭探到她面前，“來醫院幹嘛。”

“探病。”意歡皺眉，身體往後仰。好端端的靠這麽近幹什麽。

時征點點頭，站好說：“我以為你病了呢。”

意歡沒好氣說：“別咒我好嗎。”

他低聲愉悅地笑，意歡後退兩步，站到角落裏，把手上的棒球帽戴回頭上，劉海汗津津地一縷一縷貼着額頭，着實難看。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機械女聲提醒五樓到了。

人沒進來，就聽到一聲：“時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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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受到她的驚喜跟喜悅之情，有些尴尬，意歡舉起手機處理郵件。

“時醫生你下班後有空嗎？”

“有事？”

“嗯……就是想約你吃個飯。”

“抱歉，不方便。”

“為什麽？”

意歡餘光看到兩件白大褂不近不遠地站着，把自己當鹌鹑，又感慨女醫生勇氣可嘉，她這麽大個人站在這她看不見嗎？天哪，趕緊再來個人吧，要麽放她出去吧。

嗯？怎麽不說話了？理由呢？好吧，她也挺八卦的，她悄悄擡起頭，卻猛地撞進某雙帶着不明笑意的眼睛，她皺起眉頭，看見他側着身體面對着聲音很動聽的女醫生，嗯……個子高，頭也挺小的，他舉着一只手給人家看，上面一只銀色戒指非常矚目。

女醫生震驚道：“你結婚了？”

“沒有，訂婚了。”

到一樓，意歡沖出電梯，幾乎跑起來般走出醫院，在粥店裏等餐的時候還在吐槽，神經病啊，真摳門兩次訂婚竟然用同一個戒指。不過還是不敢斷定，畢竟男士戒指大同小異，但是他那眼神什麽意思，炫耀個屁。

手機傳來短信。

時征：看熱鬧？

神經病，萬菲說的對，時征屬于男人中矮子拔高個，小勝一籌但也不正常就是了，不知道不能給前女友發這些帶暗示暧昧意味的東西嗎，還是個訂了婚的男人，沒點邊界感，渣男！

晚九點，時征從16樓神外科區下行到7樓，這是兒科病房區，卻只見一個小女孩站在電梯外，手裏抱着一只熊貓公仔，直愣愣地看着他。

時征按住電梯出去看了看，周圍沒有大人在，他在她面前蹲下，問：“你家大人呢。”

“媽媽不在，奶奶也病了在10樓我想去看她。”小女孩糯糯道，聲音清脆稚嫩，一字一句表達很清晰。

時征試着跟她溝通，“可是你不能一個人去。”

“叔叔你是醫生嗎？那你可以帶我去嗎？”穿白大褂的都是醫生呢。

“不可以。”時征生硬拒絕。

“為什麽？”

“你不能跟陌生人走。”

“嗯，我知道，媽媽說過的。”

“對，你要聽媽媽的話，先回房間好嗎？”

“好吧。”

小女孩乖巧地轉過身去，慢悠悠地走，頭發中間到尾部是卷卷的，有幾根有時候還會像彈簧一樣一彈一彈。時征不知道她是哪個房間的，只能跟在她後面。

“小羽小朋友，你去哪兒啦。”

“護士姐姐！”小女孩快步跑過去。

小孩嘴甜跟着大人有樣學樣喊姐姐。

“不可以亂跑哦，你媽媽跟護工阿姨會着急的。”小馨護士彎下腰跟小女孩說。

“我只是出來一會兒而已，都沒有三分鐘。”

小馨護士假裝嚴厲道：“不可以哦，你只有三歲所以要媽媽同意才能出來溜達，護士阿姨考考你，三分鐘等于多少秒？”

“嗯……”小女孩思考狀，“等于三個60秒。”

“bingo！太聰明了，獎勵你一個貼紙，你要什麽圖案的？”

小女孩高興到跺腳，興高采烈同時小小聲道：“我想要小熊貼紙。”

“還是小熊貼紙啊，好吧，那護士阿姨就把珍貴的小熊貼紙獎勵給你啦，這次貼哪裏？”

“這裏。”她手上已經有兩只小熊貼紙了，在打針的地方，這次要貼到另一只手上。

“好的，那就貼到這裏。”小馨護士把貼紙貼在她手背上，用手指背輕輕探了探她的額頭，“小羽現在回房間好好睡覺，明天退燒了，也不咳嗽了的話，我就再獎勵你貼紙，這次是大熊貓，你不是最喜歡熊貓嗎。”

小女孩用力地點頭，抑制不住的開心，露出兩個小梨渦，大而圓的眼睛也笑彎成月牙。

小女孩進病房後，小馨護士問時征：“很可愛吧。”

“嗯，很可愛。”

“哎呦，小女孩就是可愛，不像我家那個逆子，恨不得把天花板都戳穿。”

時征笑說：“你兒子小時候也很可愛。”

“別瞎吹了，像他爸哪裏可愛，那會兒尚且還能有母愛濾鏡，過了三歲就是狗都煩。”感嘆道：“這玩意還是得靠基因遺傳啊，小姑娘她媽媽就很漂亮，大眼睛小梨渦母女倆一模一樣。”

想起事來，又問：“對了，方醫生約你，你竟然撒謊自己訂婚了？”

時征笑笑沒說話。

“比直接拒絕還讓人難受，你說你到時候怎麽找個未婚妻出來？”

何欣做完微創手術，第三天就出院回家了，意歡早就請好了保姆到家去照顧她。阿愉一直反反複複發燒，意歡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晚上回去看何欣恢複得如何，順便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醫院陪夜。

阿愉住院第五天，終于可以出院了，辦完手續回病房時，望見時征迎面走來，與身旁的一位女醫生相談甚歡，意歡一眼看出這不是那天電梯裏那位女醫生，行情不錯。

沒來得及反應，大腿就被抱住，意歡低頭看見阿愉嗚嗚地哭出來。

“怎麽了？”

護工在身後哎呦一聲說：“剛剛吃了隔壁床給的蘋果，就突然吐了兩遍。”

意歡緊張地蹲下去照看阿愉的情況，她有芒果過敏，阿愉哭着又忍不住吐了幾口酸水出來，胃裏已經吐空了。意歡無法，只能用手接住，然後抹在牛仔褲上，把另一只手裏的東西遞給護工，然後摸摸阿愉的額頭，又開始發熱了，并且嘴唇腫脹。

“媽咪。”阿愉哭成小花貓。

“嗯，媽媽在，沒事不怕。”意歡抱住她站起來，叫住從病房出來的護士，“你好，7013號床的何青羽現在又開始發燒了，而且懷疑是過敏，已經有嘔吐和嘴唇腫脹症狀，麻煩你叫一下醫生。”

“好好，你們先回病房。”

一陣手忙腳亂，沒出院呢又要住院了，等阿愉沒再太難受止住眼淚了，意歡才有空去廁所洗手。

她坐回病床邊，摸摸阿愉的臉，幸虧用藥及時，不然臉就該腫了。

阿愉小小聲問：“媽媽，我們不回家嗎？”

“寶貝，你又有點發燒了，等過了今晚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阿愉眨眨眼睛，“好吧，媽媽我想奶奶了。”她還沒離開過奶奶這麽久呢。

“嗯，奶奶也很想你，明天就能見到奶奶了，你到時候要不要抱抱她？”

“要。”

意歡一直沒出病房，就像門外有等待着的洪水猛獸一樣，飯是護工幫忙在醫院食堂打包的，她覺得自己沒看好孩子，過敏了又複燒多住一天有她的責任，意歡沒拒絕，此刻确實不想離開阿愉半步，只讓護工趕緊回家，家裏還有孩子需要她照顧。

第二日果然在病房門口的長凳上看到時征，意歡迎着他的視線暗暗吐了口氣。

“有事找我？”她知道躲不過的。

“昨天那小孩是你女兒？”時征神情疲憊，聲音暗啞。

意歡承認，“對，是我女兒。”

“三歲？”

“三歲。”她點頭。

時征視線釘在她臉上，“不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意歡好笑道：“你覺得她是你的孩子？”

“你敢說不是？”

“有什麽不敢的，她是我的。”意歡語氣比他更冷更兇。

時征扭頭，狠厲道：“親子鑒定很容易的事。”

“你說的對，古有滴血認親今有親子鑒定，你可以靠這個來證明孩子是不是你的，但我再說一遍，孩子是我的。”她一字一句，鄭重其事。

話落間，見到昨天同他一齊出現的女醫生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眼裏是震驚是不可置信？意歡無暇顧及，站起來要走。

手被他拉住，他眼睛紅血絲吓人，表情就是醫院裏最常看到的那種，哭喪着臉。

“我們聊聊好不好？”

意歡嘆氣，冷漠道：“雖然沒什麽好聊的，但是你一定要我答應才放開的話，那我答應你，但麻煩你不要再跟我搭話也不要再坐在這了，容易引人誤會。”

時征松開手，意歡要去買早餐，甩甩手馬上走了。

回來的時候人已經不在了，意歡回到病房，阿愉已經醒來在看故事小繪本。

阿愉輸完液就出院了，她抱着自己的熊貓公仔，一手牽着媽媽，半響後晃晃手。

“怎麽了？”

阿愉仰頭看她說：“媽媽，那個醫生叔叔為什麽一直跟着我們？”

“他沒有跟着我們。”意歡腳步不停，拉着她往外走，笑問她，“午飯想吃什麽？家裏來了一個做飯超好吃的阿姨，阿愉喜歡吃的她都會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