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新爸爸

二十九、新爸爸

食物都弄好後，小孩子也玩餓了，乖乖跑回自己家長身邊嗷嗷待哺。室外雖能看到一片廣闊海景，但還是沒有室內冷氣吸引力大。

阿愉跟哥哥姐姐們玩到滿頭大汗，自己在後院的水龍頭洗手洗臉，把衣服前襟都弄濕了。所幸她外出媽媽都會給她在小背包準備多一套衣服，她先是跑去前院找自己的熊貓背包，跑太快撲通摔倒在草坪上，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一雙有力的手，夾住自己的腋下給拎起來。

是一個有些帥氣的叔叔，“小心點。”

阿愉拍拍手，點頭說：“知道了。”

叔叔又對她說：“你媽媽在屋裏找你呢。”

阿愉說完謝謝叔叔後，跑到媽媽剛剛坐過的位置，拿好自己的背包就往屋裏跑。那個叔叔又在後面揪住她的小辮子說：“小心別又摔跤了。”

“不會的。”阿愉扭頭看他，感到有些奇怪。

見到媽媽後，阿愉主動說道：“媽咪，我自己洗過手了，不過衣服不小心弄濕了，我需要去衛生間換衣服。”

不但衣服濕了，褲子鞋子都有水跡，給她編的魚骨辮也炸掉了，這孩子平時一個人在家，大人有空帶她去樓下跟那些小區的小夥伴玩的時候最開心了，去廣場跟不認識的爺爺奶奶跳廣場舞也開心，就是個愛湊熱鬧的家夥。

意歡幫她理了理黏在臉上的頭發，問她：“開心嗎？”

阿愉興高采烈地回答：“開心！”

“走，換衣服去，要吃飯了。”意歡寵溺地笑了笑，帶她去衛生間。

阿愉換上白色工字背心和綠色小短褲，皮膚白白嫩嫩的整個人相當可愛，意歡幫她重新編好頭發，看她乖巧地任自己倒弄，很有耐心，眨巴着水潤的大眼睛，時不時對着鏡子做鬼臉逗自己開心，意歡笑出來，“誰的小寶貝啊，這麽可愛。”

阿愉站在凳子上小心翼翼轉着身體，一把抱住她，撒嬌道：“是媽媽的。”

兩人出去後到小孩那桌找位置坐下，不喝酒的都在客廳這邊，大屏幕上放着喜羊羊與灰太狼，小家夥們看得一愣一愣，嘴巴鼓起來忘記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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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程給她們占了位置，意歡坐下問：“朱婷婷呢？”看了一圈都沒見人。

“跟她部門的人上二樓了。”顧雨程拿着一根烤尖椒指了指上面，“Ada也是。”

意歡笑說：“我以為她氣到吃不下東西了。”

“也差不多吧。”顧雨程幸災樂禍道，大笑起來，“Mary說她不針對任何人，只是平等地鄙視每一個不願睜開眼還勸人一起裝睡的怪人，不是蠢就是壞。”

Mary那些話何嘗不是說出了部分人的心聲，同時又戳穿一些人不想承認的心事。

意歡一邊剝蝦一邊囑咐阿愉小心簽子，阿愉已經加入大部隊沉迷于動畫片無法自拔，灰太狼又被紅太狼的一個平底鍋拍到天上去了，也太厲害了。

顧雨程問：“阿愉是不是瘦了些？”

“是有點。”畢竟生病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呢。

顧雨程心疼道：“你看這小胳膊小臉都瘦了，小可憐。”

“哪有這麽誇張。”意歡笑說，還是那樣肉嘟嘟，她在她肚子裏的時候，醫生每回都說她很強壯，出生後每次體檢身高體重各項指标都在上游，她胃口很好，不喜歡的食物哄幾句也會給面子吃一點。

人們對小孩子總是懷有濾鏡和很大的寬容心，當然，熊孩子除外，今天有位同事帶了三年級的女兒過來，按個子一下子選出了孩子王，大家在頭兒帶領下都非常聽話。

Gigi也坐孩子這桌，因為她待會兒還要參加羽毛球比賽，把獎品拿到手，第一名可是馬爾代夫七日游，再然後她得清醒地自己開車回家，或者去約個會什麽的。

見顧雨程眼冒桃心，眼神要吃小孩一樣，調侃道：“這麽喜歡自己生一個呗。”省得她整天觊觎別人家的小孩。

“是有這打算。”顧雨程說。

Gigi發色粉得恰到好處，非常襯她氣質，她一片生菜上放了兩只蝦，烤肉，蒜片，還有咬了一半的辣椒，包起來塞進嘴裏，看得人十分有食欲。

“我最近有去凍卵的打算。”

顧雨程說：“支持。”女性做什麽她都支持，主動違法犯罪除外。

“也有去國外j子庫人工受孕的想法。”

“支持。”顧雨程舉起罐裝的啤酒跟她碰杯，“找個基因好一點的，高智商混血兒多好。”

意歡靜靜聽她們聊，生育已否的女性，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有時候無意說出的某句話可能影響到他人的決定。

用完餐已經十二點，先是羽毛球、乒乓球比賽，時間有限，怎麽簡單怎麽玩，就圖個氣氛，順便能領個獎就最好了。除了羽毛球，Gigi還報了游泳和智力競賽，屬于走以多取勝路線，按積分評名次，因為游泳拿到了第三名，所以跟總分第一擦肩而過，公費馬爾代夫七日游被被凱倫拿去了，第二名是最新版名牌手機，還行吧，畢竟值一顆腎呢。

意歡原本想蹭Gigi的車回去，但她來的時候車就是滿員的，其餘人也不太順路，卓明伽适時出現，“坐我車吧，我順路。”

行吧，阿愉下午又是給姐姐阿姨們加油，又是玩水，已經累到站不住了，靠在媽媽腿上。卓明伽一下抱起她，阿愉一看，是那個帥氣的叔叔，她想要掙紮，但看到媽媽在後面就安心了，短短的十幾秒就趴在卓明伽肩上睡着了。

中間醒來發現自己靠在媽媽身上，她懶洋洋地沒動，聽到媽媽和叔叔在小聲說話，迷迷糊糊又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時，她已經到家了，是叔叔抱他上樓的，一到家她就醒了，直起腰版揉着眼睛去看他。

卓明伽看着她呆愣的小表情，“醒了？”

“嗯，媽媽呢？”她問。

“我在這呢。”意歡先進的屋，站在她身後，本來到樓下她可以叫醒阿愉，或者自己抱上來的，卓明伽非得幫忙，盛情難卻，樓下老爺老太人來人往，此地不宜逗留。

她說：“既然醒了就下來吧，”又對卓明伽說：“你進來喝口水。”

卓明伽巴不得，“行。”

何欣沒在家估計又去做義工了，回東臨後她重新聯系了以前的福利院，有空就去，家裏人都不在，也就讓保姆也休假去了。

阿愉坐在單人沙發上看着卓明伽，對于家裏第一次出現男性感到很新奇，眼珠子很靈活地轉來轉去，被發現後假模假式地去看電視，伏在她身邊的生菜也是，警惕地觀察着外來人，絲毫不記得剛剛是坐了人家的車才得以到家。

卓明伽也有些局促不安，笑着說：“叔叔給你帶了禮物。”

“是什麽？”阿愉好奇道，後面又反應過來，一板一眼的，“我不可以收你禮物。”

“為什麽？”

“媽媽說不能要陌生人的禮物。”奶奶和媽媽說莫名其妙給小孩子東西的人很有可能是壞人，千萬不能收也不能跟他走。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媽媽的同事，朋友。”

“好吧，”阿愉妥協道，媽媽都讓他來家裏了，應該不是壞人，“那我也是要媽媽同意才可以的，而且我沒有準備禮物給你。”

卓明伽好笑道：“那我們下次見面你再送我好不好？”

“下次什麽時候啊？”

沒來得及回答，意歡就從廚房出來了，煮水費了些時間，期間看到阿愉像小主人一樣擡頭挺胸繃着臉看看這看看那，小家夥在學她奶奶。

意歡先是下了逐客令，“就不留你吃飯了，家裏已經幾天沒買菜。”

“沒事，我們下次再約。”卓明伽笑道。

客氣的話意歡沒多想，倒是他開頭談了幾句工作的事情，沒多久就告辭了。阿愉跟媽媽一起把他送出門，心想真奇怪，這個叔叔說要送她禮物，但并沒有給她啊，果然大人就會哄小孩。

才剛走回去坐下沒多久，門鈴響了，她不能去開門，只能喊媽媽，意歡從房間裏出來去開門，發現是去而複返的卓明伽，只是手裏多了個粉色大盒子。

“小羽，叔叔送你的禮物。”他笑着遞給阿愉。

阿愉看看媽媽的臉色，不知道該不該拿。意歡說：“平白無故怎麽能收你東西。”

“買都買了，你沒理由還讓我原封不動帶走吧。”

意歡油鹽不進，“拿去退掉。”

“退不了，小票扔了。”卓明伽更是強硬，蹲下直接跟阿愉說：“小羽，這是叔叔送你的見面禮，剛剛不是說過下次見面你要給我回禮的嗎，現在你收下好不好？”

阿愉又擡頭去看媽媽，禮物已經在手邊了，是一套豪華的芭比娃娃，她曾經也有一個後來壓箱底了，現在又看到，覺得挺喜歡。

意歡無奈道：“收下吧。”小家夥都自個兒答應人家了，她有什麽辦法。

阿愉歡歡喜喜地抱過來，“謝謝叔叔。”

卓明伽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她笑起來跟意歡一模一樣，“不客氣。”

何欣回來的時候，阿愉還在倒弄自己的新禮物，何欣以為這是新買的，阿愉說這是一個叔叔送的。

何欣不動聲色問：“哪個叔叔？”

“是媽媽的同事，朋友。我們坐他的車回來的，而且我睡着了他還抱我回家。”

吃飯時，何欣又暗搓搓地詢問着那位同事，意歡品出些意味，好笑道：“就是普通同事順路送我們一程，您想多了。”

“我什麽都沒想。”何欣嘴硬道。

“最好這樣，操心我還不如操心你自己，就那個許老師現在是不是經常跟你一起去福利院幫忙？”

何欣臉皮發熱，斥她：“瞎說什麽呢。”

意歡裝傻，無辜道：“我說什麽了？就關心一下你的小夥伴而已。”

睡前意歡給阿愉講故事，她懵懵懂懂地問：“媽媽，那個叔叔是不是想做我爸爸？”

意歡聞言吓了一跳，對于她的生父，意歡沒有遮掩欺騙過，解釋為什麽她跟別的小朋友不同，家裏沒有爸爸的時候，意歡說的是她是有爸爸的，只是因為不适合在一起生活所以分開了，阿愉問為什麽不适合，意歡答道因為總是吵架。

在興南的鄰居小玩伴君仔，他的爸爸媽媽每天都吵架，有時候還會打小孩，每次爸媽吵架君仔都會來家裏，在君仔只能躲在她家裏時，阿愉就不怎麽羨慕別的小孩有爸爸了，媽媽說的對，總是吵架就是不适合在一起生活，分開才是對的，這才有利于小孩的健康成長，像她家奶奶和媽媽從不吵架，非常幸福。君仔都羨慕極了，因為阿愉總是有很多好吃的，媽媽也很溫柔，從沒見過她媽媽罵她，她也沒有一個愛喝酒抽煙、會拿棍子打她和媽媽的爸爸。

意歡斂了神色，揉了揉她的發頂，問她：“阿愉為什麽會這麽問？”

“嗯……因為我現在沒有爸爸，叔叔很關心我送我禮物，還抱我，我還覺得他喜歡媽媽。”在小孩的心目中，在家庭生活裏充當強壯有力量的男性角色就是爸爸。阿愉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因為電視劇裏都是這樣子的。

“不是的，叔叔只是單純的喜歡阿愉，所以才送你禮物，而且宋叔叔也經常送你禮物啊，他們只是單純想跟你交朋友。”宋叔叔指的是顧雨程的男友宋惟與，算阿愉半個幹爹。

阿愉有些失望，“好吧。”

意歡看到阿愉失望的神情很是心酸難過，終究是她對孩子的虧欠，讓她出生時就注定生命中缺少父親這個關鍵人物，她小時也渴望過，所以很理解她的遺憾。

她輕聲說：“阿愉想要爸爸嗎？”

“我要媽媽就可以了。”阿愉緊緊抱住媽媽的腰，這仿佛是一道選擇題，就像君仔因為爸爸媽媽離婚，媽媽走了，而他得跟爸爸留在那裏，沒有媽媽的日子很慘，連飯都沒得吃，餓得他只能每天哭着等爸爸工作回來，阿愉聽到他的哭聲很難過，但她沒辦法幫他，因為君仔被鎖在屋子裏了。她可以不要爸爸，但不能沒有媽媽。

意歡候間哽咽，等阿愉呼呼睡去，才長長籲出胸中難以消散的郁氣。她一直很有信心給阿愉一個快樂的童年，因為自己童年時的孤獨，所以她總會把陪伴阿愉放在第一位，因為自己對父親強壯有力的擁抱舉高的渴望，所以她補充蛋白質鍛煉肌肉加強力量，在生活中不斷分身扮演着母親與父親的角色。

可現實就是哪怕她再強大，她也不是爸爸。等阿愉長大一點肯定會明白的，一個和諧有愛的單親家庭肯定會比一個只有義務維系，岌岌可危的家庭要幸福得多，但她不可能直接跳過這個階段，她總會因為自己的不同而難過。

而她也不可能因為阿愉對于父愛的渴望而去盲目找一個男人來滿足她，不管是哪個男人她都不感興趣，決定留下阿愉那一刻開始，她就不是那個需要依仗跟別人組建家庭來填滿自己對情感渴望的女人。

她一直沒聯系時征，因為她還沒想好要怎麽應對他，她把他給拉黑了，只圖幾日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