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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火能克冰,屬性寒涼的困龍索被陸汀召來的武器燒疼了,扭動着身子爬到到秦征腳旁,委屈地蹭着秦征的褲腳求抱抱。
蹭了好半天,主人都沒有動靜,就像石化了一樣。
困龍索無奈,只好自力更生,自己行動起來。
它沿着秦征的腿爬上去,一點一點爬到秦征的手臂處。
這時候秦征才察覺到,低頭看見原本雪白的困龍索上被烈焰灼燒過的痕跡,失神地伸手摸了上去。
“鳳枭灼骨,是他沒錯了。”
一旁的假“陸汀”開口說道。
秦征擡臂,困龍索立刻鑽了進去。
主人的袖內散發着陣陣清涼,頓時将它身上的灼熱感熄滅了個幹淨。
沒等困龍索呆得舒服,忽然感覺到主人身上的靈力暴漲,知道有熱鬧可看,忙探了個小腦袋出去。
一道寒光帶着勁風直射而出,目标是還站在一旁感慨的假“陸汀”。
假“陸汀”倒是反應靈敏,在千鈞一發的時候閃身避開,勁氣從他飄搖的長發處擦過,打到一旁的斷壁頹垣上,将原本就已經不堪的破牆打的粉身碎骨。
假“陸汀”看着那殘碎震驚不已,氣急敗壞扭頭沖着秦征罵道:“你來真的?幾年不見了一見面你就要殺了我嗎?怎麽說我也是你……”
下一個字根本來不及說,又是一道寒光閃過,直沖他的面門。
假“陸汀”這次閃都來不及閃,只好伸手化出一道屏障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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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跟秦征的實力差了太多,根本就擋不住對方如雷似電的攻擊。
“好了好了,我不扮了,不扮成他的模樣總行了吧!”
他只好一邊吃力抵抗,一邊大聲說道。
這話倒是管用,秦征果然收了攻擊,只是一只手還在半握着,顯然是在等着假“陸汀”立馬行動。
假“陸汀”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一臉不情願地伸手往自己臉上摸去。
他的靈力并不深厚,所以想要長時間地假扮陸汀,只有依靠易容術,而沒辦法一直維持着易容咒。
臉上的僞裝被卸掉,露出本來的面容。
細眉狐眼,嘴唇彎彎,倒也是個長得極美的人。只是陸汀的美透着俊郎,而這人的美則顯得妖媚,有些雌雄莫辯的味道。
“真是掃興,我準備了好久,特意想到你面前試試你能不能發現,誰知道會遇上……”
他不高興地噘着嘴,一邊說一邊小心地擦着手裏面的陸汀面罩。
說到那個正主,他的動作頓住,擡頭好奇地問秦征:“他怎麽會回來?你們是怎麽遇見的?他認出你了嗎?”
秦征不說話。
直到此時,他的心還是像被火灼烤着,又滾又燙。
巨大的興奮和喜悅,摻雜着幾乎同等巨大的畏懼和忐忑,快要讓他站不住。
他不敢開口,一開口就會宣洩出陣陣顫抖,被對面那狐貍精聽去了必然會恥笑他半天。
但即使是他不開口,假“陸汀”還是察覺到了什麽。
他小心地走到秦征跟前,矮下身子打量他低垂着的臉,試探着問道:“你不會是……沒認出來吧?”
秦征猛然看向他。
他光顧着在極度喜悅與忐忑不安中來回晃蕩着心緒了,都忘了剛剛之前發生的事。
他都做了些什麽?說了些什麽來着?
秦征腦袋像是被漿糊填滿,一時間居然理不出個頭緒。
他是不是捆了他?還……打了他?
看熱鬧的困龍索忽然得了指令,身不由己地飛起來,照着自己主人的腦袋就是一頓抽,“啪啪”作響。
假“陸汀”:“……?”
困龍索:“……?!!”
主人你冷靜點兒啊主人,你怎麽打起自己來了?
困龍索焦急壞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生怕把主子給打壞了。
假“陸汀”愣了片刻卻突然爆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居然真的沒有認出他來?要不是我出現,你是不是就一直也認不出來?認不出來就狠抽自己……你、哈哈哈,笑死我了!”
沒等他笑夠,困龍索就調轉了方向,對着他當頭抽了下來。
“喂!”假陸汀氣急敗壞,幸虧他反應快,拿手擋了一下,否則他這白玉無暇的臉就會多了一道難看的抽痕。
“你認不出他關我屁事,抽我幹什麽?”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完,困龍索就瞬息之間攀上了他的脖頸,緊緊勒住。
秦征一臉斑駁地抽痕,眼神如十殿閻羅一樣盯着他,冷嗖嗖地問:“我是誰?”
假“陸汀”被他的殺氣驚到,費力摳着緊勒在脖子上的困龍索,回答:“你……你他媽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還要問我?”
脖子上的勁道更緊,秦征再問:“我是誰?”
假“陸汀”終于看出他不是跟自己鬧着玩兒了,他來真的。
許多年過去,他倒是忘了,秦征一遇上那個人,就容易變瘋。
“你是秦征,通天谷的秦征。”機智如他,立刻明白了該怎麽回答。
脖子上的纏繞立刻松了。
假“陸汀”大口地順着氣,拿眼睛瞪着秦征。
秦征這會兒似是從巨大的情緒起伏中平靜了下來,捋着困龍索的身體纏繞在自己手掌的虎口處。
困龍索被他捋得舒服,閉着眼睛享受。
“紅月,你已經投奔十二了對嗎?”秦征開了口,語調聽起來懶洋洋的。
那假陸汀原來名字叫做紅月,只聽他清了清被勒得發癢的嗓子,哼了一聲,說:“是又怎麽樣?你管得着嗎?反正你都不要我。”
秦征淡笑:“我管不着。不過,你得記着我剛才問你的話,最好不要被我聽到別的答案。”
紅月一聽這話不由嗤笑,說:“就這麽怕被他知道?你也就這點兒出息了。”
秦征垂頭,沉默不語。
可不就是這點兒出息了!如果他的出息能再大一些,大到可以只手遮天的話……
當年也就不會是那個樣子。
“咦~”紅月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麽,看着土塊四落的地面,好奇地說:“誰在這裏寫字了?這寫的是……”
沒等他分辨出那狗刨式的字體,一只腳從容地伸過來,三下兩下把那幾行字給蹭了個幹淨。
“你可以滾了。”秦征面無表情地說。
“切!”紅月翻着白眼直起身來:“誰稀罕看,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我只是好奇,他有沒有看到你寫的字這麽醜?”
他一邊說一邊斜觑秦征的表情。
秦征冷笑,其實說到管理表情,他可比紅月厲害得多。
所以這個時候,他只是微微動了下唇,吐出一個字:“滾!”
那紅月果然氣哼哼地轉身走了。
紅月一走,秦征就把冷凝的目光轉向了地上。
以手撫額,懊惱難當。
他都幹了些什麽?
他都寫了些什麽?
他企圖留給那人的第一美好印象,是不是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想着想着,秦少俠幾乎就要像很久以前的小時候那樣,就地打滾,痛哭起來了。
…
馬蹄聲去了又來。
另有一批人馬也從連家大宅的方向趕了過來。
秦征一個閃身,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雲公子和三護衛,還有跟在他旁邊的北寨堡堡主徐春藤先縱馬過來,看到了四散倒塌的一地廢墟。
接着,已經從這裏疾馳而過的胡同也帶着三兩個手下轉了回來。
“怎麽回事?有人在這裏動過手?”徐春藤出聲問道。
“倒不像是有人動手,而是有人單方面的力量爆發,你們看,土堆散落都是一個方向。”雲公子倒是看出了端倪。
“果然如此,公子好眼力。”徐春藤一記馬屁适時地拍上。
雲公子彩虹屁聽得多了去了,并不在意,只向胡同問道:“胡統領,可曾尋回寶物跫爐?”
胡同一手拉着缰繩,一手托着那只圓滾滾的肥鳥,一時無法拱手作答,也只好不顧禮數,搖了搖頭說:“沒找到,不過,應該有線索了。”
說完,他把手臂一擡,放那只小肥鳥振翅飛起。
他的目的顯然是想讓小肥鳥到眼前的廢墟那裏探查一番,誰知那肥鳥飛起來之後,盤旋一周,卻忽然朝着胡同身旁的一名紫雲衛下屬飛了過去,在衆人的目光中,落在那人的手上,歪着個小腦袋開始親昵地蹭了起來。
雲公子:“……”
徐春藤:“……”
三護衛:“……”
“這是怎麽回事?”雲公子騎馬靠近了,好奇地問道。
那屬下有些腼腆的樣子,回答道:“回公子的話,屬下、屬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方才跟着統領去追蹤跫爐,無意間低頭念了句法訣,小咕咚就開始纏着我了。”
“小咕咚?你是說這只九幽冥雀的名字叫咕咚?”雲公子興趣盎然地問道。
“是的公子。”那屬下垂首恭敬回答。
“那……”雲公子看了看那只跟這位下屬很親昵的咕咚,又看了看一旁黑着臉的胡同。
當然,這人平時就臉黑也看不出真實的情緒來。
很多人都知道,如今的紫雲衛不比當年。
而紫雲衛的統領胡同,也遠遠比不上陸汀,甚至是陸汀之後的上一任統領。
而恰巧的是,哲雲帝需要的就是這本領不怎麽樣的胡同來維持着紫雲衛不散而已。
不過就眼下來說,妖獸出沒,徐春藤失職,跫爐還丢了。
突然冒出來一個對紫雲衛內部咒訣操縱比較有天賦的人才來,雲公子覺得他不能任由此人埋沒了。
“既然小咕咚喜歡你,那你們就通力合作,先把跫爐找到再說。”雲公子說道。
那下屬先去看了胡同一眼,見胡同點了頭,便将咕咚鳥托在手掌中,默默念出了法訣。
咕咚先是盤旋着在那下屬面前飛了一圈,這才十分歡快地朝着茅草屋飛了過去。
這次它沒有從眼中射出橘色的光芒來探查有沒有妖獸的腳印,而是徑直在茅草屋的廢墟上飛來飛去,最後一個燕子投林的身姿,飛快朝着東邊的樹林旁蹿了過去,口中發出沖天的脆聲長鳴。
“找到了!”胡同朗聲說道,率先縱馬往那樹林方向跑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拳頭大的黑影從密林中朝着他迎面飛來。
胡同一打眼就看出那是從他墟囊裏突然出走的跫爐,忙高興地伸手去抓。
誰知一抓抓空,那跫爐擦着他的手又擦過他的耳畔,繼續往後飛去。
等他拉住了缰繩,回頭看的時候,發現跫爐連同九幽冥雀咕咚,齊齊投在了他的那位下屬邱東明懷裏。
那親昵模樣,就像是跟失散多年的爹重逢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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