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章

第 46 章

舞會會持續到早上六點, 但林植根本不可能堅持到那麽久,淩晨一點,林植和許和斂偷溜了回去。

她走之前, 鄭止裏叫住她, 嘴巴嗫嚅了一陣, 又什麽都沒說。

她走後, 路一羽閃現到鄭止裏眼前,他為了不當兩人的電燈泡,晚上一直離他們遠遠的。

該怎麽形容鄭少的表情呢,像是被主人抛下的小狗,在原地轉悠而不肯離去。

他聽見鄭少小聲地說:“她還沒評價過我的新造型。不開心。”

路一羽給他一個建議:“你之前喜歡她是因為她能讓你開心,如果不開心的話,那要不然……”

他話說到這份上,鄭止裏怎麽也該聽懂了吧。

要不然就別喜歡了,何苦為難自己。

混血少年擡頭, 藍色頭發在燈光下更加醒目, 他一下子被點醒了:“對, 是我走入誤區了,前幾個小時我就不應該管她高不高興, 而是看我自己開不開心, 我就應該把學校那些煙花提前全點了。”

啊?路一羽迷惑臉,鄭少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走。”鄭止裏恢複元氣:“繼續去膈應李擇宜。”

“……6。”

許和斂一直戴着面具,再加上他又是短發,司機見他自然而然地跟着小姐上車, 心裏困惑了一陣。

不知道是哪家少爺?是打算跟小姐回林家?

鄭少和二公子?這身形不太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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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異性緣未免也太好了些。

他不停的透過後視鏡打量許和斂。

林植困意十足, 頭靠在柔軟椅背上,車窗開了細微的縫, 風從外面擠進來吹在她的臉上,很舒服,她腦袋一歪,又迅速擺正,下一瞬,一只手伸過來,将她的頭往下一壓,靠在一個結實的肩膀。

她知道那是許和斂,便懶得折騰,隐隐約約聽見許和斂在向司機解釋:“是我,頭發是假發。”

林植想他的頭發明明是真發。

她就這樣睡過去,當她意識到要下車的時候睜開眼睛,眼前白光,她躺在柔軟的床上,外面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芝麻糊在吭哧吭哧刨貓砂。

她穿着拖鞋去打開陽臺的推拉玻璃門通風,天氣變冷了許多,她打了一個噴嚏,外面落葉蕭瑟,但纏在陽臺上的胭脂玫瑰開得正好。

她無暇欣賞,趕緊将玻璃門拉上,回頭發現茶幾花瓶上插着幾支風信子,旁邊擺着一個很大的禮物盒。

盒子上有一張便利貼:給你的禮物。

哦,原來許和斂已經回來了,但她還是有一種不真實感。

林植拆開禮物盒。

這是,她現實世界父母的人像彩色泥塑。

她媽媽是圓圓的臉,笑起來時母女倆都是如出一轍的彎彎眼睛,爸爸人到中年開始發福,肉堆在臉上,是一個很和氣的胖子。

林植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他們的臉,眼淚一時模糊雙眼。

芝麻糊跳上茶幾安靜地縮在一角,安靜地看着主人。

所以,如果許和斂不是許和斂的話,他又能是誰呢。

她抱着芝麻糊去往許和斂的房間,門沒關,她走進去,因為拉了窗簾的關系,房間很暗,床上鼓出一個人。

林植這才看清楚他短發下的一張臉,有着像冰雪一樣的冷寂,不是什麽陽光少年,反倒有幾分郁氣,就像林植剛穿過來時看見的他。

跪在地板上,瞧着便讓人覺得很難以接近,直到他們互相認出彼此,那種冷冽感才消失殆盡。

許和斂好像做了什麽不好的夢,他突然身體緊縮,額頭冒着滾大的汗珠。

林植将芝麻糊放在他的床上,然後伸出右手想要将他搖醒。

剛觸碰上他肩膀的那一刻,他突然睜開眼睛将她的手緊緊拽住,就這樣一拉,一下子就将她拉到他的床上,隔着被子撲到他的懷裏。

林植睜大眼睛,兩人四目相對,許和斂朦胧的雙眼清醒過來,他一時沒動。

林植挪動挪動手:“要不,你先松開我的手?”

很痛。

許和斂後知後覺松開手,林植從床上起來,站直身體,重新抱上芝麻糊緩解尴尬。

系統嘲笑她:這貓頭頂的毛都快被你薅禿了?

林植捂住芝麻糊的耳朵,小貓咪可聽不得這些。

她反應了幾秒,哦,系統的聲音只有她能聽見。

她清了清嗓子,望向坐在床上有幾分呆的少年:“你是做了噩夢?”

許和斂緩緩道:“夢見我在一個高樓上往下跳,跳得很開心,但不是一下摔下去,好像在飛,突然從上面砸下一個人把我砸下去了。”

“好離奇的夢,讓你之前說跳樓的事情,現在遭報應了吧。”之前他還說如果跳樓就拉所有讨厭的人一起這樣的危險發言。

許和斂的側臉看起來很恬靜:“噩夢醒來看見是你,心情還算不錯。”

然後他轉過來看她,濃密的睫毛在眼下留下陰影,林植有些站立難安,眼睛眨巴一下,轉移話題:“你在下城的這些天有經歷過什麽可怕的事情嗎?”

“有。”許和斂說。

“什麽?”林植緊張起來。

“我走在路上一只老鼠從我的鞋尖跑過去,我差點一腳踩上了它的尾巴。”

這确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這很明顯不是重點好嗎。她一點都不關心老鼠這種的生物怎麽在路上亂跑。

她郁悶:“我都不想和你說話了。”

“我沒有騙你,對我來說,最可怕的就是老鼠。”他是在陳述事實,但事實确實是顯得十分可笑。

當年離他九歲生日還有一個月,在被宣告死亡且弱小無力的情況下,他被人送到下城,他的人生在這裏進入了下一個拐點,許瀾當年30歲出頭,丈夫被當地亂民亂棍打死,無父無母,無兒無女。

許和斂的親生父親表面上對外宣布他已死,實際上私下派人在六十四城追查他的蹤跡。混入秩序混亂貧困潦倒的下城是他唯一能選擇的結果。

但就算在下城,還是不得安寧。

下城雖極少地區才有網,但難保不會有人認出他的臉。

許和斂的人給了許瀾很大一筆錢,說許和斂是第五十城某罪犯的私生子,現在爹坐牢去了,就想給兒子在下城找個去處躲避仇家的尋仇。

正好許瀾眼紅那筆錢,一拍即合。

許和斂借助許瀾混進了下城,成了她失散多年的女兒,許和和。

許和斂能夠忍受貧窮落後,忍受當地人粗鄙的語言,或是突如其來的□□。

但是無法忍受夜晚碩大的老鼠從床頭跑過,這讓他整夜無法入眠。

林植尊重但不理解:“最害怕的難道不是受傷和死亡嗎?”

她語氣低落:“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出事了,我該怎麽辦?我一個人我會害怕呀。雖然我知道我們最終會回到現實世界沒錯,但是過程還是盡量少點波折。”

聽了林植的話,許和斂表面平靜,但心裏卻咯噔一下,他扯起嘴角:“我沒明白什麽叫我們最終會回到現實?”

“就是……”林植不能他知道系統的存在:“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我們百分百會回到現實世界。”

“那真是,太好了。”許和斂擠出笑容:“這破地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不過,回去的話,希望我不要再次變成沒什麽智商的蠢蛋,那樣的話,我會想殺了自己。”

“……至于那樣罵自己嗎?”

“物理六分還不能讓人罵?”江和斂嘲諷。

“那不是你為了去什麽動漫線下活動只做了選擇題提前交卷嗎?”

“選擇題只有六分可怕程度百分百了。”

林植說不過他,算了,反正不是罵她,她管這麽多做什麽?最重要的任務還是回到現實世界,因為許和斂中途去下城,任務已經耽誤很久了。

要回到現實世界的條件,除了要幫助“許和和”避開三位男主的追求,還有一個前段時間被林植暫且忽略的條件,幫助許和和獲得幸福。

系統上線:我還以為宿主忘了。

林植:怎麽可能,任務不是得一個一個地完成嗎?

系統:最後一個任務很簡單,你回現實世界後,許和斂不是找你複合嗎?他肯定還是喜歡你,你現在跟他說我喜歡你,沒準眼睛一閉你們就回去了。

還可以這樣?林植認真考慮起來。

“許和斂。”林植的表情就像即将要和他讨論明天的天氣:“我喜歡你。”

話說的太随意,以至于許和斂愣了一會兒,心髒剛開始猛烈跳動就聽少女失望嘆氣:“好,任務失敗。”

“什麽?”許和斂微側頭問,他的表情一片空白,只有心髒還在不死心地劇烈跳動着。

林植說:“就突發奇想地試試,我對你說出三個字我們能不能回去,很多小說裏都是這樣,男女主幸福地在一起,就大結局了。但現在問題是你是男生,所以我就試一試,結果就是失敗了。”

許和斂近乎忐忑的絕望地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是……”

“不是什麽?”怎麽又不說了?

“如果我不是長發,短發你看得習慣嗎?”

如果我不是許和斂,你願意為我留下來嗎?

有可能嗎?

沒可能!

因為她近乎篤定她一定會回現實世界。

林植說:“挺好的呀,感覺你無論是長發還是短發都挺好看的。”

林植又盯着他的頭發瞧了一會兒:“之後,你的頭發怎麽辦?總不能一直掩耳盜鈴把你的真發說成假發吧,沒有人會相信的,你的臉配上你的頭發,現在完完全全的就是男生。”

許和斂歪頭:“所以我才戴了面具。我的行李箱有長發,我後面會戴那個,單獨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會取下來。”

“能讓我看看嗎?”林植有些好奇。

“可以。”許和斂點頭:“但是現在我沒有穿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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