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

第 47 章

沒穿褲子就不用告訴她啦。

林植回避走出房間, 直到聽見許和斂說可以的時候,她才推門而入。

許和斂已經戴好假發,假發很貼合, 發色有些偏棕, 回首時微彎的長發在空中掃出淡淡弧度, 配上他略帶冷感的表情, 有點美麗冷臉學姐那種感覺。

見着她時,那種冷冽感才煙消雲散。

林植圍着他360度地看,最後魔爪伸上去想看能不能将假發拉下來,剛觸碰到頭發就被許和斂拽住手,林植只好作罷。

她好像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還沒做,在抱着芝麻糊離開許和斂房間的時候才意識到。

她立馬返回。

許和斂面無表情地坐在小沙發上,神情有些嚴肅但是也可以說是茫然。

林植站在門口沒進去:“許和斂,謝謝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許和斂提起精神來:“你喜歡就好。”

他昨天還準備了生日蛋糕, 但是奈何女孩已經睡過去。

窗外小雨的夜晚, 她睡得很安然, 他沒有叫醒她,點燃蠟燭, 唱了一首生日歌。

可是她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 蛋糕他吃了一小塊,其餘的扔進垃圾桶裏。

下午的時候雨更大了,氣溫開始向冬天轉變,許和斂撐傘出門, 賀遠白約他在一個室內籃球場, 場地很空闊,只有他們兩個人在。

賀遠白往裏投籃, 三個球投進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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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和斂無動于衷地站在旁邊。

賀遠白把球放下走過來,一遍又一遍地用紙巾擦拭手指。

這種會接觸地面又被雙手拍打的球,他永遠喜歡不起來。

“江弟弟不打球嗎?這裏只有我們兩人。”賀遠白道。

“你約我出來是打球?”

“不可以嗎?”

“你現在恨不得砍了自己的手吧。”許和斂一眼看穿他。

“我沒有這麽恐怖的自殘行為。”

“但是你有時候一些正常行為更讓人費解,比如說你約我來這裏,再比如說……”

許和斂的表情像外面的天氣一樣冷:“賀少,我讓你照顧我姐姐不是讓你叫她去你家裏。”

表情連同語氣同等的冰冷冷,許和斂對別人慣常就是這樣,只在林植面前才話多活潑一點。賀遠白覺得他合該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地方,安靜地做他的天才少年,偶爾說着一兩句噎死人不償命的話。

賀遠白微笑:“我知道,但我喜歡她。”

他就這樣直接說出來,以一種讓江和斂猝不及防的方式,然後他眼瞧着江和斂的表情一寸寸碎掉然後一寸寸重組。

“我記得你說過,林學妹只能是林學妹。”許和斂又很快恢複沉靜:“她不會喜歡你的。”

他們這些人于林植來說只是書中世界的人,她随時可以決絕而走回到她的現實世界,更何況,又有誰比得上真許和斂呢。

女孩曾滿腔愛意的喜歡着那個人,真許和斂是太陽,是穿着灰色衛衣黑色長褲,脖子上挂着頭戴式耳機滑着滑板,費盡心思給女孩送上一支燃燒的玫瑰……的少年

少年的愛意,肆意張狂到讓旁觀者豔羨。

“你怎麽知道她不喜歡我?”這下輪到賀遠白心有異樣。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喜好。”許和斂語氣百分百篤定。

在曾經那些被老鼠爬過床頭的夜晚,他幾乎是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裏回憶有關她的畫面,他是一個十歲左右在下城隐藏身份的小孩,而她每天只會憂愁兩件事,第一件,學習成績有沒有進步,第二件,食堂今天有沒有她喜歡的菜。

“那正好。”賀遠白将黯然壓下去:“我沒打算告訴她,我的家庭情況複雜到難以想象。”

許和斂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你在內涵我?”

“不是,我在警告自己。”賀遠白道:“作為被你否定的不會被林學妹所喜歡的我,想請問一下你認為誰和林學妹未來最有可能走到一起?”

“沒有人。”許和斂幾乎殘酷地重複這三個字:“沒有人。”

賀遠白怔住。

林植打開暖氣坐在書桌前看了一會兒專業書,回過神來後芝麻糊不見了,尋了一圈,尋到許和斂房間。

房間門半掩着,屋裏有貓叫,林植象征性地敲一敲門,沒有任何的回應,走進去,裏面空無一人,只有芝麻糊在扯着窗簾玩。

林植趕緊帶走它,說來奇怪,小家夥在她面前乖得很,賣乖打滾樣樣都行,一離開她的視線範圍就開始暴露貓咪調皮搗蛋的本性。

林植看手機才注意到許和斂一個小時前給她發送過消息。

許和斂:我有事,出去一趟。

他的行蹤真是奇奇怪怪,林植想問但又覺得沒必要,誰還不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許和斂回來了,她就不用去為賀聞聲補課,算是少了一件事情要做。那段時間她壓力真的很大,總擔心如果自己在備課上偷懶就會誤人子弟。

家裏只有她和女傭,還有一只貓,林植給自己調了點果酒,将燈關了在影院房看電影拉片,喝了一些酒之後,腦袋有些暈乎乎。

她才意識到雖是果酒,但這度數并不算低。

手機光閃動,她将電影靜音。

“林姐姐,你猜猜我在哪裏?”

鄭止裏真是精力充沛第一名。

“你不會在我家外面吧?”林植率先想到這個答案。

“你怎麽知道?”

她拉開窗簾,果見鄭止裏和路一羽打傘站在庭院外,一粉一藍讓人刻意忽視都忽視不了。

林植在電話裏吐槽:“你們兩個今早多久回去的?不補覺嗎?”

鄭止裏晃晃傘:“你走之後沒多久我們就走了。林姐姐下來,和我們一起去一個地方。”

“我拒絕。”林植想都沒想:“下雨天我不想出去。”

“一起吧。下雨天待在家裏除了睡覺還能幹什麽?還不如和我們一起去享受生活。”

說話跟撒嬌似的,平時她還有可能答應他,但眼下她喝了酒,懶洋洋地待在家裏舒服溫暖的環境下,是真的哪都不想去。

隔着層層雨簾,林植望着撐着寬大黑傘的混血少年,在酒精的壯膽下,她将一直憋在心裏的疑問脫口而出:“鄭少,你是喜歡我嗎?”

會在大早上來她家送成山的補血保健品。

會在大半夜無人機送一盒桂花花瓣。

會在秋日舞會晚上試圖點燃全校的煙花給她看。

會在下雨天出現在這裏想拉着她一起出去玩。

一秒,兩秒,三秒。

鄭止裏挂斷電話。

林植這才猛然清醒自己了什麽胡話,匆匆将窗簾拉上。

果然啊,她就不能以常規去猜測鄭止裏。人只是單純圖開心而已,哪至于輕而易舉的上升到喜歡程度。

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鄭止裏的來電,一定是來狠狠嘲笑她的吧。在挂斷電話後的那一分鐘,他肯定在那裏和路一羽分享這個消息,然後兩人一起捧腹大笑。

林植沒接,下一個電話又立馬打了過來。

她自暴自棄地想,嘲諷就嘲諷吧。至少算是解開了誤會,之後不會再因此給她帶來困擾。

“林姐姐,我得準備逃跑了。”鄭止裏說。

“什麽?你至于嗎?我不就是誤會了一下嗎?”

有必要用到“逃跑”這兩個字嗎?他又不會被林東來抓起來和她結婚。

“不是,因為我對路一羽有承諾,我怕他會發瘋。”鄭止裏轉頭瞥向路一羽。

路一羽還在不明所以中,鄭止裏往車的方向挪了兩步對手機那頭的女孩說:“是啊,我真的很喜歡林姐姐你啊,不管你是讨厭我還是讨厭我,我就是很喜歡你。”

然後他在路一羽驚疑的目光中拿着車鑰匙飛快地向車跑過去。

路一羽反應慢半拍,被擋在車門外,眼睜睜看着鄭止裏開着他的車揚長而去。

明明答應過他不将喜歡說出口的啊。兄弟之間的信用呢?

路一羽擡頭向樓上看,窗簾緊閉,他打了一個車怒氣沖沖去追鄭止裏。

跑路就跑路,有必要将他的寶貝車拐走嗎?

林植雙手抱着頭,心情複雜。

因為下雨的原因,林東來和許瀾提前回來了,林東來臉色古怪,一回來就讓林植去書房,然後将一份報紙放在她面前。

林植因鄭止裏的那句話不停在她腦子裏循環,反應遲緩的接過報紙。

“你仔細看一下上面的名字。”林東來說。

禮德斯校園周報經由林東來的手交到林植手裏,是林植沒有想到的。

上面盤點了禮德斯秋日舞會不受歡迎的學生,其中就有“林植”兩個字。

只要是零點沒跳舞的學生通通上了這個名單。

女孩和女孩湊數跳舞原來是不算的啊。

林東來道:“你好好跟我講一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按理來說,林東來得知她沒有和擇宜哥一起跳舞應當是生氣的反應,會指責她說,你叛逆夠沒有?為什麽要放走這麽好的機會?二公子和鄭少不是都沒跳嗎?為什麽你不能好好争取一下?

對啊,她想到為什麽林東來沒有生氣了。

李擇宜、鄭止裏、賀遠白的名字都在上面。

以林東來喜歡多慮的性格,估計覺得眼下這種情形有些邪門,所以回來問問林植到底是這麽一回事。

林植一本正經忽悠:“我當時也覺得非常奇怪,擇宜哥明明是最守誠信的人,既然邀請了我為什麽會失約呢?但是後來他們三個人都站在那裏,誰也沒有上去,就跟約定好了似的,父親,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林東來想從林植這裏知道答案,結果林植還反問他。

越長大越不順着他的心意行事。

她作為在場的人是最應該掌握第一手情況的。

林東來不想看見這個糟心的女兒,将她趕了出去。

許和斂在晚飯前回來,一家人一起吃了一頓晚餐,林東來對着許和斂說了很多彰顯權威的話。

林植聽得煩躁,但許和斂對她搖搖頭。

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已成了習慣,沒必要為了這些事破壞表面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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