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5 章

25.

怪不得貪婪是原罪。許博遠不自覺想。

他的目光有點收不回來。

大神看他，卻不知到底是在看誰。那目光像一塊紅炭烙在心上。

但他已經不在乎。

他只想偷偷占便宜。

“你怎麽了？”大神問。

許博遠一怔，回過神猛地想看向別處，卻發現眼睛裏擠得慌。

救！太沒用了吧！

“我……”他想胡謅個說法，越着急腦子裏越是麻麻的一片空白。我了半天之後，聽到有東西土崩瓦解。

現在葉修要關心誰也只能通過他。

我就壞，怎麽了。

大概是夜晚的緣故，總會放肆些。

“我在想，托前輩們的福，才能見到你。”許博遠輕聲說，說完忽然覺得這好像的确是一件該好好感恩的事情。

能有緣和你相遇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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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把我當成誰，都可以。

半晌，大神擡手，緩緩伸向他。

許博遠心說完了還是哭出來了真是夠丢臉的。卻不料那手輕輕點在他眉心，一股力量溪流一般緩緩注入，腦海深處仿佛有扇門被人推開……

一朵一朵的光跳動，逐漸清晰，似乎是在過生日。

很小的小孩兒頂着高高尖尖的壽星帽，一臉期待看着眼前的兩塊大屏幕。

許博遠心裏微妙地刺了一下。

這是他童年回憶裏難以言說的灰暗角落，雖然長大了覺得都不是事兒，甚至還感恩爹媽能百忙之中倒時差陪自己過生日，但現在這樣從另一個視角回憶，還是有點慘兮兮。

終于，在蘇黎世的爸爸發來了視頻通話，不一會兒媽媽也打過來，身後的玻璃牆外是華盛頓紛飛的大雪。隔着屏幕親親，摸摸頭，陪唱生日歌，吹蠟燭，連蛋糕都訂制了一式三份。

就很像在一起不是嗎？

他從小就一直被誇懂事的，流程控制在二十分鐘以內，直到屏幕黑了，小孩表情才松懈下來，一個人低着頭默默吃蛋糕，奶奶和周圍的阿姨們滿臉心疼。

第一視角戳起最後一顆藍莓放進嘴裏，湊過去悄悄對小的他說，快吃，帶你去看大白鵝。

明顯是葉修的聲音，第一視角說出來就好像是自己用葉修的聲音說話一樣，把許博遠吓了一大跳。

這是……大神的記憶嗎？！

我，我小時候，身邊确實有位家庭教師……許博遠頭痛，驚覺他居然想不起相處好多年的老師具體長什麽樣。

眼前小版的他只疑惑了幾秒，接着兩眼迸射小星星，飛速把自己那份蛋糕一掃而光，跳下凳子拉着他就往樓上跑。

樓上有他的卧室。小孩果然是拉他往房間跑。

房間有大白鵝？？

許博遠腦子脫線了0.1秒，心髒都差點吓出來，趕緊告誡自己不可能不可能有這個想法都是要坐牢的不可能！

小孩只管興沖沖拉他進了屋，這才松開手，期待地停在了他的大書櫃前。

毫無這段記憶的許博遠黑人問號。

但他意識所在的身體很有哄孩子的儀式感，跟小孩子猜拳，甚至不用三局兩勝，第二局小孩贏了就開始歡呼，随後用小手扣了扣書櫃門。

再接着，許博遠就傻眼了。

仿佛穿越霍格沃茨，書櫃從中間向兩邊分開，他牽着小版的自己走入發着金光的縫隙，待強光散去，周圍竟然出現了一個果園。

楊梅樹一排排，都挂着大果，誘人的醬紫紅色，空氣裏有蜜桃和柳橙的芬芳，再往前有開闊的湖，綿延的沙灘和蘆葦蕩，已經能偶爾聽到水鳥鳴啼。

再走一段，路邊竟然停了一軌托馬斯小火車，小朋友歡快地跑過去坐好，向他招手。

“老師，你把爸爸的火車搬進來了？那我以後還能不能在後院玩了？”開動後，阿遠小朋友皺眉道。

“你爸能給你建一個，我也能啊。”許博遠聽到“自己”說。

鐵軌繞出果園通向遠方，小阿遠一邊抓緊扶手，一手抓緊老師，開心地東張西望。許博遠看車頭方向，果然是要去湖邊啊。

“看天上。”葉修的聲音提醒。

小孩擡頭時一群潔白的大鳥正從頭頂的天空飛過。小阿遠眼睛眨也不眨，嘴撅成了一個圓。

“敢跟他們一起飛嗎？”葉修問。

小阿遠看看老師又看看鳥，猶豫地點點頭。

“走着。”

下一秒，托馬斯小火車便像條騰龍，離開地面向天鵝追去。

起初小朋友興奮得大叫，待飛得更高，知道害怕了，反而安靜得不行，凍住了一樣僵在座位裏。

“害怕？”葉修又問。

小朋友盯着腳尖，愣是很有骨氣地搖搖頭。

突然腳底一空！車底變透明，腳下疊起的山巒袖珍得如同揉皺的天鵝絨。小孩哇地一聲，吓得眼淚在眼睛裏直打轉。

好啊原來我恐高是你吓出來的！許博遠內心嗷嗷叫。

“現在呢？”

小孩五官都委屈地皺在了一起，豆大的眼淚直往下掉，渾身僵硬，一只手還本能地抓緊老師，只好用另一只胳膊遮住臉。

小孩子一哭起來，眼淚鼻涕的變成大花臉，十秒都不用。

老師解開他的安全帶，把他穩穩地抱進懷裏。小家夥委屈死了，越哭越傷心，弄得老師不得不說了很多好話。

許博遠心中大神的形象都崩塌了，原來葉修這麽能哄小孩。

對于老師許博遠想不起臉，但對他的溫柔還有印象。

老師會陪他玩，陪他做功課，會保護他。他小時候多希望爸爸也能每天陪他做這些。跟爸爸在一起總要開開心心，哪怕是送爸爸上飛機也要笑着說再見。盼他早點回來會拐着彎問爸爸的會要開多久。

“害怕就說出來。想他們也說出來。”老師慢慢拍着小孩的背，“這麽小就能忍，長大還得了。”

“你行行好，多為自己想想。”

“你不想的話，我也沒法替你想啊？”

……

“……剛剛那是……什麽？”

許博遠感到發聲異常艱難，突然用回自己的聲音，居然有點不習慣。

“你小時候的一段經歷。”葉修說，“你以為高中才遇到我，是因為我把一些記憶抽走了，其實我一直都在。”

“為，為什麽？”許博遠震驚。

“你讓我抽的。”葉修收回手時順便蹭掉了對方的淚痕，“我告訴你對我動心沒意義，你就讓我都抽走了。”

許博遠像被人掄大錘悶了頭殼，“你是說，我現在是重新……”

葉修點頭。

……啊？！？！？！

“早上的事我向你道歉。昨晚在江邊的是我，你說的我都聽到了。我不想你重蹈覆轍，才故意那樣說。”葉修看着許博遠。

………啊？！？？！？？許博遠內心土撥鼠尖叫。

“我說想看你自由自在，但是你特別希望的事情我又不讓，是不是很矛盾？”葉修問。

“呃……”信息量太大，許博遠宕機中。

“你說的喜歡是什麽樣的？”緩了一會兒葉修又問，“你得先教會我，我才知道怎麽去做。”

床上的人僵硬了好半天。許少爺眼睛眨了又眨，“做……做什麽？”

葉修的語氣像是談論別人，“怎麽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