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9 章

29.

許博遠心裏的問號像海底的泡泡，不住往外翻。

“他們為什麽這樣，你查過沒？”許博遠扭頭問。

“就是沒查過，當時沒上心。”葉修無奈，“剛剛你那麽一說，我才覺得确實古怪，很可能是前世記憶恢複了。”

真沒上心你會在N年後想起來做這些回憶泡泡？許博遠悄悄白眼。

“而且我前世的記憶也是遇到相關人事物才自動解封，所以我想會不會這種花就是你們回想起前世的契機？”

葉修自說自話蹲下也去看那些小藍花。

“那，我小時候變奇怪之前，”許博遠不知道怎麽表達比較好，“跟這些花有接觸嗎？”

葉修搖頭，“這個時代你要看點什麽還不容易？書，電視，學校裏那麽多同學，或者哪天路過個小花店就突然看見了，總有我沒注意到異樣的時候。”

也對……

“不過你們的前世記憶究竟前到哪一世也是個問題，我師父離開時我還小，總不應該得罪到他，那，估計是小神官跟我有恩怨？”

這次許博遠真真實實地白了他一眼，心說別恩怨了，別騙自己，我賭五毛他跟你不是恩怨。

“其實也有另一種可能啊，就是藍河喜歡你，絕色繼承了藍河的記憶更喜歡你，小時候的我又有了他們倆的記憶……”

許博遠邊說邊手指計數，“總之就是苦戀不得……哎也不對，明明有得的機會來着，真就是十對虐戀九對半啞巴呗，急死。”

葉修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麽少爺這就篤定了他和前世們之間有關系，但被他說法逗樂了，微微笑了下沒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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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溫柔的小花，五片花瓣平展，陽光下淡藍色裏帶點紫，簇擁在一起，熱鬧地安靜着。

風吹來，小花穗們随風搖蕩，心裏突然有一絲悸動，他不禁伸手輕輕碰了碰花瓣。

漂亮的藍色。

……比那個元神要藍的深一些，沒深太多。

“現在你也看到這種花了，我剛才觀察你，似乎全無反應。”葉修說着，怕把花碰壞了似的，蜷起了手指。

“我……”許博遠眨了好幾下眼睛，“對哦……”

“也許是因為我把你的記憶都粉碎了，連同能跟這種花引發連鎖反應的那部分。”葉修重新站起。

心底飛快升起愧疚情緒，許博遠不自覺握緊大神的手，“我……我那時候太任性了，對不起啊！”

除了為小時候道歉他也真不知道還能做什麽，他焦急道：“要不，要不你把所有我小時候的記憶翻給我看？說不定……”他剛想說萬一握能想起什麽呢，只覺得胸前一熱，整個人都僵住了。

自己擁抱人和被人擁抱是兩種感覺。以前大神為了保護他，把他拉進懷裏的次數也不少。但沒有哪一次像這樣輕。像在對待那些花。

“不用，沒必要再讓你經歷一次。一定有別的方法。”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畔濃濃的暖意，許博遠這才終于回了魂，雙手攀上葉修後背揪緊他的襯衫，弄出深深的折痕。

數不清的大小光球在他們身邊頭頂飄蕩，如點亮天空的孔明燈。

感覺到懷中的人在發抖，葉修奇怪低頭。

少爺面紅耳赤地嗫嚅着，看起來十分糾結。

眼見葉修耿直地頭頂問號，許老師戀愛小課堂重新營業，既期待又拼命扇自己讓自己不要對直男神仙有期待地小心試探道：“為什麽抱我？”

……什麽為什麽。葉修疑惑。

“不知道，就是想抱你。”

許博遠後腦勺下來一大滴汗，果然不該對鐵直抱有期待！

“你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抱的嗎？”簡直是現實版兔子急了追着人咬，許博遠豁出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又沒有被吓哭，你抱我幹什麽？”

葉修：“……呃，也是。你剛剛很自責，不想你自責。”

許博遠真的眼淚掉下來。

“哎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感恩所有前任阿彌陀佛……”他一邊白眼一邊碎碎念，“喜歡一個人沒那麽複雜的，就看看自己的心有沒有跟着那個人動。”

“動？”葉修複述。

許博遠用力點頭，“嗯，動。關心他的一舉一動，被一颦一笑牽着走，他說句話你要琢磨半天，想待在一起，想他好，寧可為難自己也不想他為難，珍惜，珍重，你扪心自問一下，對藍河，對絕色，對我，是這種感覺嗎？對別人會一樣嗎？”

腆着臉說完，許博遠長舒口氣，嗯我就普且信怎麽了。再看葉修居然在認真理解他的話，突然就很是那麽心虛了一下，心說我這教條主義也沒多少上手經驗，可別誤導了他。

“雖然跟你說的大體類似，但我感覺不到動。”葉修茫然不解。

許博遠：……我靠這，難道真理解錯了？大神你是天然爹系嗎莫玩我！

摸着小心髒許博遠惴惴不安問：“那……你是什麽感覺？”

葉修眉間緊蹙顯然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樣子，動手比了個放下的動作。

“在這裏。”葉修說，見許博遠懵懵地望着他，他只好絞盡腦汁補充，“就是，定在這裏。”

兩個人面面相觑互冒問號，場面略顯尴尬。

草原上風有些大，綠浪一層一層推向天際。

從記憶深處，隐隐顯現出了一幅花海的畫面，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在眼前。

忽然，從他們的腳底，一片淡藍紫色泉水一般洶湧而出，追逐綠浪瞬間奔騰向遠方。

……花海。

“我這次來，路過一個地方，很像你。”

心底響起一個聲音，葉修不由一震，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他看見許博遠身後的綠藤和藍紫的花們像中了花妖的魔法一樣越長越旺，花藤互相纏繞成粗大的花柱，一會會兒就高過了腰。花柱中透出一股靈力。

在這個空間，不受我控制？

葉修并不覺得那靈力有多強，也感覺不到惡意。但為了以防萬一。

“躲好。”他拽了一把許博遠，将他護在身後。

花柱幾乎長到一人高才放緩了生長的節奏。許博遠想瞅又不得不聽大神的話，只好逮着機會就冒頭多看兩眼。

他有種直覺，這東西不管是什麽，恐怕真不是來給他們添麻煩的，柔和的感覺甚至有些熟稔。

愣神間，花柱的頂端有了異動。

“小心。”葉修謹慎地攔住他往後退了一步。

話音剛落，花柱便像昙花盛開一般緩緩往外剝離成好幾瓣，越靠近柱心靈力越強，終于，随着幽幽幾絲涼氣洩出，一把通體透明的劍顯露出來。

那劍的劍柄紋飾簡單，剔透如冰晶，劍體細長，竟像水做的一般會流動。

“這，這個，”許博遠總算忍不住探出頭，臉上全是驚奇，“大神，是你那把塑料劍的原型嗎？”這好看多了！許博遠星星眼，就想鑽出去看。

葉修很是莫名，像的确像，可那把劍是為了教許博遠劍術随手變的，哪來原型之說。硬扯的話倒是這把劍有點黃少天的冰雨的影子。

“這不是我的劍。我不用劍。”

許博遠一怔，立即就啊了聲，“你不是教我劍嗎？”

“那是你喜歡劍，你要是喜歡槍我就教你槍。”葉修回。

“……”許博遠被堵得噎了下，“太時髦了吧，那種砰砰砰的也能練心性？”

“什麽都能練，只要沉下心。”葉修随口答，手下卻不耽誤，已對那劍進行幾輪靈力試探，神奇的是兩邊法力相撞之後竟很快融合，在劍面旋了幾周便化作涼涼的水氣散開了。

許博遠還在糾結槍啊劍的，就見那水氣帶起巨大的花瓣搖曳，其中幾枝居然開始朝他們這邊延伸，上面滿布的藍色小花乖巧擺動。哪想警備中的葉修劍指翻動，伸過來的花枝立馬被斬下一截。

但那些小東西很是不屈不撓，被斬了就繼續長，葉修再想動手的時候，小花們似乎瑟縮了一下，可馬上又下定決心似的接着往前伸。葉修在怔忡中被柔軟的小花們蹭了臉。

許博遠又緊張又好奇，眼見大神面色沉下來，知道要不好，趕緊拽了他一把，“別，好像不會傷害我們。”

說着主動去碰了碰葉修臉頰邊的小花，那些花又長了一些，軟軟地蹭進他指縫裏，許博遠高興道：“看！”

花兒碰到他之後，像是受到什麽鼓勵，迅速盤結成人手臂粗細，有思想似的繞住許博遠的手往前帶，這下把他吓得不輕，花藤再次被葉修切斷，只剩尖端的幾枝還穩穩纏在許博遠手腕上。

——送給你。

“……唔！”

腦袋裏突然撕裂一般猛烈疼痛，又是那個聲音，他又聽見自己在說話。

“大神！？”

葉修忽地撐住腦袋表情扭曲，吓得許博遠趕緊去扶。

葉修的臉色冷峻得可怕，花藤沒了他的阻礙，再次聚集延伸過來，似乎一切都會變成剛才的重演，沒完沒了。

葉修忍住頭痛欲裂，伸手拽住，截了花藤去路。

不管是什麽，“鏟除的好。”

被捉住的花藤成了導火索，瞬間赤焰奔騰，火光沖天而起，熊熊烈焰迅速将整個花柱吞噬，周圍升騰起濃重的霧氣，好似那把水一樣的劍被蒸發了一般。

雲霧缭繞間，許博遠又看到大神那張猩紅的紗巾，自頭頂徐徐落下。

葉修本想直接帶許博遠脫離這個空間，但一陣陣強烈的刺痛讓他暈眩，只得暫時用法寶将霧氣隔開。許博遠一直扶着他，在花藤掩蓋下，手腕上赤金的疤痕隐約可見。

等反應過來他已經捉住了那只手。

——你等我，我會找到你，然後你教我。

聲音斷斷續續。

誰？你要找誰？

——你一定要認得我。

你到底……

刺痛爆發，眼中千萬道極刺眼的白光劃過。

“葉修！！”

這是他聽到的最後一聲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