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

第 32 章

32.

很難說命運和因果不是一回事兒。

比如三神，比如葉修。

如果不是bug，他不會來；如果不是查清了bug卻因為所以沒有立馬暴力格式化，就不會有之後的一切。但如果他不是葉修，bug不bug的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那天他捎口信告訴郭明宇，據他調查，bug大概率是創世力的碎片，約等于迷你創世神，而且這玩意兒在這個小宇宙的規則裏還能修煉升級，要是放任下去，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把這個小世界吸收掉，然後再把無限宇宙的命給革了。

郭明宇說那還啰嗦什麽，你先把他格了。

葉修說把他格了可能這裏就要沒了。

對面陷入沉思，然後提議：不如這樣，要bug真能做強做大成為新的創世神，最終以它的新秩序革新掉三神守護的舊秩序，那也是宇宙發展的階段之一，很合理。

葉修心說不愧是你，又說但它引導出來那些奇葩規矩我看不慣。

郭明宇一想林傑，說嘿巧了我也看不慣。

各有信仰，無法被說服，必然有抗争。

在郭明宇選擇用內部邏輯瓦解bug的同時，葉修則用原力驅趕收攏bug釋放在小世界中幾乎無所不在的能量觸須。

那觸須吸管一樣，因果樹周圍最為密集，很可能與它熱衷于斷人紅線有關。

也許通過外力斬斷紅線會釋放強大的能量供它吸收？

——這就非得它有所行動才能證實了。葉修倒也想過斷人一根線試試看到底有沒有能量流動，但終因太過缺德而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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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界像個肥皂泡太脆弱，整個過程猶如薄冰上雕花，不算艱辛但必須輕柔緩慢，慢到怕要以萬年計。

于是萬年中的某一天，葉修為躲黃少天的約戰路過天庭的銀河邊，被鎮守銀河的小神官撞見，小神官大概以為他們的約戰已經比完，錯過了觀戰，滿臉沮喪，悻悻地跟他确認。

一個鎮河的小神官知道他們有約戰葉修不稀奇，黃少天那嘴，上午約好，下午三界都知道了。

葉修敷衍地應聲要走。

哪知小神官忽然反應過來，跟他論時辰，論黃少天的戰力，聽那口氣應是相當崇拜黃少天，一口咬定必是葉修失約。

葉修也是很無奈，再啰嗦下去，黃少天就真該找來了，他趕緊從兜裏掏出一只大白狗……

狗子夜裏才回來，肉眼可見的快樂，已身在極樂的葉修被它一通好蹭，跟那個小神官有關的信息也源源不斷輸入葉修腦海。

當年王母棒打鴛鴦，為了隔開牛郎和織女，便拿了根銀針劃破天際，引入星河滾滾，為防河流改道，又把那針投向水裏鎮河。漸漸地，銀針化劍，劍生劍靈，從此這劍靈就成了鎮守銀河的小河神。

“你說他叫藍橋？”葉修挑眉，“怎麽不叫藍針藍劍呢？”

狗子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給了葉修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行，我自己體會。

要體會也得三千年後了。

葉修撸了兩把狗頭，終于打坐入定，又給bug觸須和小世界做微創手術去了。他橫豎是個正經的代理程序員，不至于遇到一個小神官就被分散了注意力。

而三千年，彈指一揮，講經會如期而至。

并不是說葉修非得參加講經會，也不是非得講經會他才能去天庭，他平日待在極樂只是樂得清靜好辦事，畢竟極樂一群愛打機鋒的和尚，誰也不愛來串門。加之對妖魔和鬼道之類的暗屬性天然克制，想找葉修切磋挑戰的大多也只能在界門外罵罵咧咧，省去很多麻煩。

唯一會大搖大擺進來找他的也就只有魔王蘇沐秋了。但魔王心思多密啊，葉修不出極樂就說明手頭确實有事兒，等人有空了自然能遇見了，三千年又不長，他可以趁機發掘和鼓搗很多新鮮玩意兒，等那家夥出來時一起探讨。

三千年一次的講經期會，硬要說的話更像三界聯誼大會，各路妖魔鬼怪神仙菩薩齊聚一堂，辯經論道，love&peace，講經會一過，像天庭和地府那種，該死對頭還是死對頭，就很奧林匹克。

葉修參加講經會更像視察和放風，看看哪兒有沒有能量異動，看看各界有沒有後起之秀，心情好了去趟月宮或者紫竹林拜訪下擺爛的老同事，居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還行，比當初高高在上當三神的時候有意思。

不過更有意思的是，他又遇到那個鎮河的小劍靈了。

又是因為躲黃少天。

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葉修鄙視。

劍靈惱火，幫黃少天說話，哪裏是打打殺殺，這不就是正常的切磋嗎！你跟別人都切磋，為什麽不跟黃少切磋，你是怕了他？

葉修：……你說的都對。

眼見劍靈朝天放了躲水煙花寫着葉修在此，葉修心說這還帶通風報信的？

“诶你不是天庭的人嗎？這麽向着地府可還行？不如讓黃少天領你回去做冥河的河神算了。”葉修納悶。

小劍靈愣了片刻，竟然泛起星星眼，“可，可以？”

葉修：……

理論上可以，他心說，等我事兒成了把界門拆了，你們随意。

就這一會兒的耽擱，黃少天火速趕到，後面還跟着攔人失敗吐舌頭的蘇沐秋。

見葉修腳底抹油，劍靈略不自量力想攔，結果一下就被葉修身上的靈力波給撞飛了。

葉修心中啧了聲，劍靈身遭的空間一擰，下一秒已經被葉修撈在臂彎裏。劍靈懵逼地看看四周，又看向剛剛明明被崩出去的位置，似乎很不理解怎麽無痛閃回到原地了。

“莽撞了吧？”葉修瞥了劍靈一眼，石青色大馬尾蕩在他手腕邊讓他有些發癢。

身後黃少天聒噪的聲音越來越近，葉修趕緊扔人跑路。

第二天的講經會，葉修老實坐在極樂的禿驢陣裏，佛祖在臺上講，他在臺下聽。周圍別家勢力不時會竊竊私語或發問。

早先，除了佛祖和各位菩薩智者，葉修也會被提問，但他的回答一般都是大道至簡簡單粗暴，慢慢地大家就發現他跟毗那夜迦的明王其實是一個路子。

辯是辯不過，打更打不過，懵逼次數多了就很少有人還三番四次來找倒黴，讓葉修落個清靜。

聽着聽着，就感覺有一道不一樣的視線打後側來。

集會上看他的人有很多，各不一樣。有的是惦記跟他切磋的，有的是走神碰巧看他的，有的就比較莫名，但他不想深究。

這道目光有點怪，讓他想起了石青色的大馬尾。

他回頭往感覺到視線的方向瞧，目光準确落到一個人身上，那家夥渾身一震，趕緊轉頭看向佛祖，竟是昨天躲去魔界時路遇的魔物劉皓。

……不是嗎？

葉修奇怪地轉回身，發現自己有點失望。

那目光再次過來時他沒立馬去看。他肩膀稍微動了動，果然，那目光立刻撤走了。

走，能走去哪裏呢。方寸亦或寰宇，皆在我眼中。

視角和感知猛然擴開擡高，整個會場各個角度事無巨細暴露無遺。

既然要偷窺我，我開個真無不過分吧。

金碧輝煌的天庭大殿，劉皓待的那根巨大的白玉立柱後還有好多能量體。他看到有個誰貓貓祟祟混在人堆裏就躲在立柱後面，他有點樂。

算了，偷窺就偷窺，也不會少塊肉。他甚至坐直了些。

相同的日子繼續，又一個三千年。

為什麽會有人專門修煉來過這麽無聊的日子呢？

三神不是修煉成神的，他們天然為維護無限宇宙存在，身負責任，工作還是996，神煩，所以沒法理解。

偷得浮生半日閑的葉修在大白狗的呼嚕聲中思考神生，直到文殊的青獅跑來拱狗子玩，他這才發現又一度東行講經會該出行了。

他可以不去，可以待在原地繼續給bug的觸須編麻花辮，但他想去。

——雖然下了會又要上演和黃少天的他逃他追。

多年不見的蘇沐秋被首次露面的玄女族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今日隊友-1，雪上加霜。

再遇小劍靈的時候葉修先發制人，“你發信號我就放狗。”

劍靈一怔，滿臉尴尬地轉身領路，“随我來。”

銀河邊多了一大片林子，高大的草木，綠意盎然。

劍靈七拐八繞，帶葉修穿過密林到了一片全是天河石的開闊地，藍綠色調裏夾雜幾點純藍，很是養眼。

“你的地盤？”葉修看看四周，心說怪不得姓藍，“為何帶我來這？”

劍靈藍橋一臉懵，“你剛剛不是……”

“哦，你在幫我躲。”葉修恍然大悟狀，“原來你這麽怕狗嗎？”

虛空裏谛聽立馬委屈地汪了聲。

葉修：“它說它不咬人。”

劍靈接着懵，似乎接話不是，不接也不是。

葉修又問：“你為什麽叫藍橋？你不是根針麽？”

藍橋表情風中淩亂，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葉修再問：“講經會上為什麽偷看我？”

終于，這個問題把藍橋徹底無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