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31 章

31.

藍河的屍體和周圍的環境一起，像崩解的像素一樣迅速消失。

碎裂的天空外又有一層天空。還真是多重幻境。

葉修伫立于高空，腳下是鋼筋水泥的森林，燈紅酒綠的大都會。人潮湧動，熙熙攘攘，車水馬龍。

之前的無形力量毫不遲疑地絞殺一切，剎那間，高樓崩塌，地表碎裂傾覆，爆炸和人們的哭喊傳不上來，入耳的只有風聲。

幻象，都是幻象，但其實如果不是幻象也無所謂。

這時，毀滅戛然而止，葉修猛地抵住額頭，大量陌生又熟悉的片段伴随強盛的靈力洶湧灌入。

葉修看了看自己的手，原力湧動。

怎麽……似乎用不太出來？

哦對，我轉世了，我自己要下界，元神碎開，丢了一塊。

找了很久，沒找到。

葉修的頭隐隐灼痛。

……我為什麽要轉世？

Bug的真面目，bug的所在，郭明宇捎口信說他打了個賭。

極樂，天庭，鐘鳴鼓樂，三千年講經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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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葉修狠狠錘了下要被擠爆的太陽穴。

視線的最邊緣，一抹豔紅出現，他微偏頭一看，是紅绫纏成的繭，裏面護着人。

他的心念剛動，紅繭所在的空間便被挪到了眼前，虛空中紅绫崩散，露出裏面的短袖少年。

高中生，小火車，拿掉記憶。葉修頭痛欲裂。整個空間又崩碎得一點不剩，天地間只剩他們兩個。

暈眩中對面左手腕上一抹藍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藍色的小花，直接用它的莖葉編成的稍顯潦草的花環。莫名地葉修想去拿，少年些許驚恐地護着躲開。他要追，卻一步踉跄險些絆倒。

轟隆隆，葉修甩頭試圖定神，這才發現周圍突兀地出現了雷聲。

立刻，一道玄雷從天而降猛地劈在眼前的短袖少年身上，他倒地不起，還用另一只手死死護住花環。

雷光接二連三，葉修要擋，卻發現術法穿過了雷幕和短袖少年。居然全都是幻影。

短袖少年奄奄一息，只怕再有一道雷便會灰飛煙滅。

……這景象……這景象我見過，但不應該是他……

葉修被頭疼折磨得模糊了視野，少年的身影似乎有一瞬的變化，但他看不清。

忽地景象又一變，粗布衫上全是補丁的年輕人抱着一小壇水酒坐在他身邊，月光盈盈，年輕人似乎已酒過三巡，面色微醺，身旁放着一把像水一樣流動的劍。

葉修腦子火燒般劇痛，恨不能直接用手掏出來。

身後有細小的哭聲，聲線将變未變的少年在一牆之隔的破廟裏壓抑哭泣。

右邊的年輕人想敬他一杯，牆那邊的少年人吸了吸鼻子，之前的短袖少年此時現身在他左邊，牽着他一點點衣袖說：是希望你好。

是希望你好。

是希望你好。

支離破碎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頭痛到體力不支的葉修終于摸着身後的破牆緩緩坐下。

前方隐隐有水光，他勉強睜眼發現自遠處淌過來一條瑩瑩星光的小河。

好眼熟，一切都熟悉又陌生。

天旋地轉慢慢停止，頭痛也奇跡般的舒緩了。

“希望我好。你認為的好是什麽？”許久不說話，葉修的聲音有些暗啞，“是你我迎面不識毫無瓜葛？”

無人應答。

經歷剛才的思緒錯亂，他已經想起了一切。

看了眼敬到眼前的小酒碗，碗裏映着這青年成親前一晚的月光，他接過來一飲而盡，甚至奪過了小酒壇子，重新斟了一碗遞給敬酒的青年。

對岸出現一個灰袍身影臨河而立，是撿到他的小師父。

眼睛一閉一睜間，小師父被他挪到了身前，身後的破牆也消失，瘦小的少年人蜷縮在幹草堆上，頭發很短，顯然剃過。

葉修就着小酒壇子仰頭喝了一大口。

四世。

四世，你都不認我。

葉修放下酒壇，拾起地上那把劍身像水一樣流動的劍，兩指覆上，水便溫順地從他指背流過。

身遭的四個人化為水身轟然散落，葉修接了些水珠在手裏。

“早知如此，真不該勉強你記得。”

葉修看向側後方，好久好久以前的講經會場，那個位置有根立柱，柱子後面時不時有視線投到他身上，他覺得奇怪，也像這樣偏頭去看。現在那裏虛無一片，沒有立柱，也再沒有偷偷看他，被他發現又趕緊裝作看別處的人。

“無端被纏這麽久，挺恨我的吧，藍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