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4 章

34.

藍橋緩了緩，一臉義正辭嚴：“絕對沒有。是你起了分別心。”

分別心，葉修一怔，我分別你幹什麽？

“不不不，”葉大神認真擺手，“是不一樣，我覺得奇怪，才來向你讨教。”

小劍靈白眼，“這有什麽好讨教，清靜點啊菩薩。”

“我又不是菩薩。”葉修秒答，比菩薩還高點呢，所以一定要說他有分別心的話也只有這麽一丢丢了，用來時不時提醒自己擺正位置。

小劍靈愣住：“你不是菩薩？可你明明是跟佛祖從極樂來……”

葉修心說這說來話長，總不能說當時是看極樂能量場最平穩，而且佛祖也正好是空間法術大拿，大家比較對胃口于是就去了極樂吧？

“呃……改天告訴你。”葉修只好囫囵道。

只見對面劍靈腦袋歪了歪打量了他一會兒，突然有所發現似的說：“原來你不是菩薩，難怪穿戴跟他們有些不一樣。”

這回輪到葉修納悶了：“哪兒不一樣？”

藍橋繼續打量他，腦袋歪到另一邊，“他們身上有一些七彩的寶石串，流光溢彩的。你身上很素，什麽都沒有，穿的不是僧祇支也不披袈裟……這麽說來真是很不一樣……”

葉修後腦勺一滴汗，“你還看得挺仔細啊。”

他身上的衣物比起極樂的幾片布，确實更保守些，誰讓三神遇到的第一個會正兒八經穿衣服的是天狐族的石不轉，哇那層層疊疊的，葉修模仿的時候簡化了許多，例如身上成了單件兒，廣袖也全收了，方便行動。

他本來就随口一說，結果藍橋又反駁上了，“不是你自己問哪裏不一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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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又炸了，跟人間小鞭炮似的……

葉修沒去深究，他看看四周，認準一塊位置，屈起手指扣了扣那裏的天河石。

碧藍的石頭應聲碎裂，浮出幾塊來，在半空開始旋轉。晶瑩的碎屑飄揚，竟是在自動打磨。

藍橋已經被吸引了過來，大概從未想過這般發展，只顧愣頭愣腦盯着石頭。

小點又肉眼可見變奶了些，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賣萌招數，甩着尾巴，肉肉地貼在劍靈腿邊蹭，葉修看不下去，一把撈起狗子送回了空間，得到空靈又很有意見的一聲汪。

那幾塊天河石很快被打磨成大小不一的珠子，很乖地排成一串，有的剔透，有的裏頭有些反射銀光的絮狀物，在天光和銀河星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唔……”葉修捏下巴審視，“有點兒單調哈？”

說着又左右看看，盯上了一邊的銀河水。一個響指，一溜河水也浮上半空，飛到他面前時已然凝成了堅硬無比的水晶。點點星光點綴在水晶裏，葉修把它們排進藍色寶石的間隙。

“你能變換銀河水的形态？！”藍橋驚道，“連王母娘娘都只能做到改道……”

“這有什麽難的。”葉修順口答，但顯然注意力不在這個問題上，他又到處看，最終鎖定了藍橋剛剛坐過的地方，樂道：“還以為就小點掉毛，你也掉毛嘛。”

正當藍橋滿眼問號，好多縷淡石青的長發絲随着無形力量的牽引，從四面八方聚集到寶石串旁，有生命般眼花缭亂一通編織，最終穿進寶石中連成一條完整的璎珞。

藍橋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長串亮閃閃藍哇哇的璎珞飄到葉修腰間纏了起來。

“嗯，還行。”葉修拎起一顆墜子搓了搓感覺挺滿意，又更融入極樂了呢。

“不行！”藍橋幾乎大叫，“用這裏的石頭就算了，用我頭發是怎麽回事！”

葉修無語，“怎麽不能用，我撿的，到處都是。”

藍橋一口血，氣急敗壞，飛速搜羅身邊的東西，眼珠一轉瞥到了自己胸前用來鎖襟的墜飾，一把扯下遞到葉修眼前。

“我不管，反正不能用頭發，你用這個，有金絲，你抽出來。”藍橋說得火急火燎，看來是真不願意。

葉修覺得心中泛起一些微妙的不悅，沒等他細細體察，藍橋已經不容分說将墜飾塞進他手裏，并抓住他腰間的璎珞，想找到鏈頭接口的位置。

淡石青色的大馬尾就在眼皮底下滑落肩頭，一絲一絲，綢緞般的光澤。

除了打架，葉修還沒讓誰這麽靠近過。

咳，上次靈力把人彈開，搞的他不得不去撈人的不算。

……嗯？怎麽這回他沒有被彈開呢？

腦子裏有些程序未響應導致葉修反應有點慢，小劍靈在自己腰間摸索也由他去，倒是手裏的墜飾引起了他的興趣。

确實有金絲，不多，主繩約有小指一半粗細，兩頭有簡單的平安結，結下綴着一掌長的同色穗子，松軟地蕩着，有點像小劍靈的馬尾。

……給我也行。

也許是他乖乖站着不動太久，藍橋終于反應過來，雙手被火燙了一樣迅速縮回去，又飛快後撤三四步，葉修都怕他摔了磕到頭。

相顧無言，一時有些尴尬。

葉修掂了掂墜飾，自覺很公平道：“要不我們打個賭，我贏了黃少天，這些都歸我。”

對面表情風雲變幻，大概應也不是，不應又好像不信任黃少天一樣。

葉修暗暗好笑，不給人啰嗦的機會，留下一句明天見，一閃便回了講經法壇所在。

講經會暫休，菩薩們三三兩兩沒人在意他幹什麽去，又打哪回來，唯一會在意這些的劉皓也不在。藍橋的鎖扣墜飾已經被他放進了空間，小點看得到摸不着，正跟他鬧意見。

腰間多了叮鈴當啷的玩意兒，以前看別人嫌麻煩，現在倒感覺也不賴。葉修敞開了走在人群裏，覺得心情挺好，連黃少天又來約戰也立馬就答應了，反而搞得黃少天無所适從起來，甚至認為有詐，十分保守地把約戰時間改到了明天。

明天就明天呗，反正我贏定了。

他讓小點把約戰的具體消息帶給藍橋，結果狗子有去無回，只在虛空裏傳回來幾聲汪表示消息帶到了但還要玩一會兒。葉修額角兩根黑線威脅道服從性弱是要挨揍的。狗子嘤嘤了兩下還是可憐巴巴地回來了。

葉修看着萎靡的狗子覺得有點慘，便風涼道：“人又不愛和你玩。”

狗子翻肚皮蹭地耍賴。

“我不去，我幹嘛要去讨人嫌。”葉修說。

狗子怨憤地翻過身，前腿摁到葉修身上，看着他“汪！”

一神一狗對峙，以葉修一把撸上狗頭告終。

“留在天界是不可能的，搞定bug之前都是不可能的，我哪來那麽多時間耽誤啊？別妄想了。”葉修把狗頭夾在肋下揉搓。

“唔汪！”小點意見很大。

“等我把那玩意控起來，鎖在牆裏，對這個小世界沒有威脅的時候才能對話。”狗子不掙紮了，認同了他的摸頭殺，“來日方長呢你急什麽。先幹活。”

轉天，葉修下了講經會到約定地點時黃少天已經到了，但不見藍橋。

這麽不積極，是近君情怯了？

環顧完四周，确認藍橋确實不在的葉修，看着黃少天在那哔哔哔哔，再一次生出微妙的不悅。

比上次更多點。

“你等我一下。”說完也沒給黃少天反應的時間，葉修一閃便到了銀河邊，先看到淡石青大馬尾的人影，然後才發現更遠處之前空曠的銀河上今天居然出現了一座橋，橋上還有兩個人。

葉修的突然出現讓對面三臉懵逼。

“怎麽不來，等下比完了，你又追悔莫及。”雖然我很不爽這有啥好追悔的。

葉修壓根沒去想眼下是什麽場合，只管腹诽着走過去。

藍橋趕緊過來把他往遠處推，邊推還一邊有口難言道“我今天有事兒去不了……”

……你能有什麽事比看黃少天重要啊？葉修的腹诽已經到了空前的程度，直接發難：“是因為那倆人嗎？誰啊？”

還能有誰，牛郎織女呗。

不過沒他們就沒藍橋，葉修忍了。

藍橋跟他一起退遠了之後，一臉惋惜道：“銀河鴻毛不浮，如果不是鎮河銀針化作橋，他們倆無法相會，所以我今天真的沒法去。”

葉修好生無語，你不去我沒有劍，怎麽比？

“你說鴻毛不浮，那他倆為什麽非得河上相會，來岸上不好嗎？”

藍橋不明顯地白了他一眼，“那天帝就是這麽罰的，我哪知道。”

葉修：“……”也太有儀式感了吧。

“要是我把他們弄到岸上來會怎麽樣？”葉修問。

“我鎮河不力，受罰。”藍橋沒好氣。

葉修：“……”天帝是嗎，有機會我要揍他。

“只要在河面上就行，對吧。”葉修繼續試探。

藍橋想了想，不太确定道：“應該是？”

那就找代替品啊大哥。

葉修勾勾手指，昨天的河水懸浮結晶術重現，只是這次的結晶像有生命的鵲鳥一樣，撲棱翅膀聚集到牛郎織女腳下，越積越多，把他們馱了起來。

原先的橋化作一道藍光蹿到葉修手裏。水一般會流動的劍身，連葉修看了都覺得挺新奇的。

他把劍遞到還在愣神的藍橋面前，“等下我帶你到約戰地點，我就說我沒劍，你晚點出來，讓黃少天跟你借。懂？”

只見劍靈的眼神逐漸從懵逼到恍然大悟到感恩星星眼。

……哼。今天也更菩薩了一點呢。葉修嗤之以鼻。

但又有點微妙的愉悅。

之後的事情發展證明葉修計劃通。

劍比過了，黃少天也虐過了，葉修很滿意，要是天帝主動過來讓他揍一頓就更滿意了。不過藍橋似乎不滿意，摟住小點蹲在那郁悶。

有什麽好郁悶的，我贏不是正常麽。

然後他一低頭，看到了束在腰上的璎珞。

葉修心裏唉了聲，從空間裏取出藍橋的鎖襟。

“這個還你。”葉修把東西卷成一坨放在小點頭上，藍橋懵了好一會才拾起。

“潑婦打架才扯繩扣呢，我要你這個幹什麽。”葉修在藍橋身邊坐下。

銀河水鴻毛不浮，但金烏歸巢後倒是會有大大小小的光球自河中浮出，散了滿天。此時此地，怕是天庭最好看的景了。

不，是三界中最好看的。葉大神蓋章。

葉修正仰頭看光球們，手臂又被狗鼻子拱了下，小點眼睛濕漉漉地期待望他。葉修額角一滴汗，不動聲色傳音道：“撒嬌也沒用，明天期會結束就回去。”

接着很長一段空白，寧谧得不像話，葉修不經意扭頭，把藍橋吓得不輕，很快就只留給他一個高馬尾的後腦勺。

……這是生氣了？葉修腦子裏又要程序未響應了。

“頭發也還我。”那邊悶悶道。

葉修：“你聽過誰掉了的頭發還能種回去的？”

藍橋猛地轉向他，“那也不能……”

葉修：“怎麽不能呢？”

劍靈似乎要氣成河豚，又無語至極，最後只能艱難道：“呃，其實，藍色不适合你。”

葉修心說這彎拐得真大，“願聞其詳？你覺得什麽合适？”

藍橋煩躁得瘋狂撓頭，“就……金色？緋色？總之你……”

下一秒葉修的璎珞就變成了間雜的金色和緋色。

“……”

“……浮誇了點，也還行。”葉修默默點頭。

這下藍橋徹底不理他了。

內心又出現微妙愉悅的葉修等了等，發現對方再無掙紮，愉悅變成了不悅，“掉了就不是你的了，這也不肯，小氣。”

劍靈一聽果然梅開二度，炸道：“那看到的人又不知道是我掉的還是我給的。”

葉修一腦袋問號，“這很重要？”

藍橋篤定：“當然重要，誰會沒事用別人的頭發做随身飾物啊！”

葉修腦子裏又要程序未響應了。

可藍橋吼完突然認真地看了看他，之後頓悟了什麽似的，像解脫了一樣輕快起身，“算了，你覺得好用就拿去。今天謝謝你，我回去了。”

行動不給人反應時間者，人恒不給之。藍橋說完便消失回了河裏，留葉修愣在美輪美奂的景致裏，覺得自己遭了報應。

講經會的最後一場也如期舉行。

人沒來，葉修不悅。

藍橋的靈力波動出現，葉修愉悅。

還是那個位置。他鬼使神差地坐定等了會兒。

他現在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不悅和愉悅都跟一個人挂鈎，前所未有。

高大的白玉柱邊，兩人目光相遇，藍橋的眼神瑟縮了一下轉向別處。

葉修立刻不爽，我有什麽不能光明正大看的？非要偷看。

你不抓緊機會，可就又得下次見了。葉修心裏正想着，發現那頭已經看了回來。

對嘛。葉修樂，滿意地轉回身去。

下一個三千年，終于讓人有了期待。

葉修的空間裏放着一個小藍花枝編的手環，講經的隊伍總要路過南天門，就在路邊，他遇到了藍橋。

三千年不見，小神仙換了身很素的單長衫，跟幾個天兵站在一起，這回倒是學會光明正大看他了。

葉修從隊伍裏脫離，走向藍橋的過程中幾個天兵識趣地散了。藍橋臉上有像上次看小點和他鬧時的笑意。

葉修從空間裏取出小藍花花環遞到劍靈眼前。

“我這次來，路過一個地方，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