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
第 44 章
44.
王傑希一點也不想理會郭明宇,但體內能量微妙的共鳴讓他不得不很努力才無視掉對方的提問。
眼前滿地狼藉,衆人東倒西歪,王傑希居高臨下,不動聲色調息運功。
第一次使用原力,生疏的很,雖然郭明宇已經将法門留給他,但要掌握要領只怕還需一些時日。方才三原力之間的共振幾乎是蠻不講理地将他吸引過來,要問他怎麽來了,簡直廢話。
樹冠之上的郭明宇問完就反應了過來,一臉黑線繼續飛速鼓搗手頭的東西。
金色的果實如葉修猜測,竟然真是強制更新包,只要他們來得及将果子和樹接駁好,只要程序能正常運轉……
突然一瞬間,巨大能量從樹內爆散而出,密度之大之強速度之快,空間都被擠壓扭曲,看不見的波将所有人揉扁搓圓,郭明宇只覺眼一花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更別提樹下那些,靈力高點的直接跪地嘔吐,低點的已經七竅暴血,摔倒抽搐不省人事。
郭明宇強忍不适,無暇他顧,手上的靈力輸送得更猛,兩顆金果在靈光之中如爐中金屬熔融般嵌進樹縫裏。
再撐幾秒,再撐幾秒!
肩上忽的有人一掌拍上,郭明宇吓一跳,但随即熟悉的能量自肩頭傾瀉輸入體內。
“我能做什麽?”他身後王傑希道。
郭明宇一時有些怔,習慣只有他們三神的時間太久了,陡然冒出來個可以幫手的,真是陌生得厲害。
金銀雙色的日月輪結界自樹下張開來直到将他們所在樹冠也包裹。
“老韓在全力鎖住樹裏的能量了。我得加把勁,你這樣就行。”郭明宇也頭沒回,掌中的翠色威光更盛。
“樹裏……有什麽?”靈力從自身源源不斷輸送給郭明宇,起初還需要王傑希動念,但沒一會兒他便發現靈力在被抽取過去,或者說像是在主動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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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個賭約真的就是玩笑吧。王傑希暗想,但此刻他心中平靜,不再多分神一秒想這些廢話。
“老葉和你們那個天道在樹裏。”郭明宇并不知王傑希所想,只幹脆地解答,“老葉應該捉住那玩意了,但……”
又是一波震蕩,這次的力量大到甚至把郭明宇和王傑希都掀飛了出去,直撞在日月輪結界上。迎着餘波的能量風,郭明宇用手臂護在眼前勉力去看,發現被吹飛之前,金色果實已完全融入樹芯,這才露出些笑意,拉上王傑希回到樹下。
韓文清此時單膝跪地,嘴角滲出血絲,臉色冷峻得能凍死一萬頭燭龍,只有右手摳進了樹皮未曾放開。
郭明宇忙上前幫忙,“強制更新已經開始了,把樹守住!”說着也像韓文清那樣一手扶上樹,翠色的威光再度亮起。
“你都拿去。”王傑希自知體內的靈力物歸原主才能物盡其用,但如果只由它被自然抽取,恐怕效率太低。
“不用。在你身上未必沒用。”郭明宇看了他一眼,王傑希迎着那目光不知為何慌了一下。
“樹是保險櫃,要是保險櫃炸了,還有我和老韓的結界,如果我們也罩不住能量沖擊,你就得想辦法再消化一輪餘波,別讓它把你們的世界沖垮。”郭明宇像那年那月跟他說今天的竹林好漂亮一樣眉眼柔和。
“去吧,去跟地府組成最後的防線,目前看他們的舉動,肯定是要保護人間界的。”
王傑希一時間竟無法動彈。
郭明宇疑惑于他的遲疑,便盡可能裝作輕松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們……”王傑希腦中有點亂,不知如何表達,他已經很清楚郭明宇他們跟自己不一樣,他看這世間是萬物蒼生,郭明宇看他又何嘗不是。
“你們是生來保護這個世界的嗎?”就像神守護信仰神的人,可……這個世界甚至是我,都不曾知曉你們。
郭明宇心裏生出些不合時宜的吐槽,比如不愧是我老婆這都什麽時候了小腦瓜裏還在想些有的沒的。
“倒也不算。”郭明宇答道,“但是因為這裏有我想保護的人,他又很愛這個世界,所以我姑且保護一下這個世界,這樣的邏輯應該也不算很過分吧?”
一陣很短暫但顯得很長久的沉默。
“守住。”一聲過後,王傑希的身形不知所蹤。
郭明宇愣了愣,無語道:“啧,也不會道個別。”
手下感到一股新的波動正洶湧而來,郭明宇催動原力的同時向內傳音道:“老葉!關門打狗!”
一大口鮮血從葉修嘴裏噴出,赤金色的絲線幾乎已布滿眼下整個空間,密密麻麻編織成網,隔開已經占領了一半陣地的瀝青樣黑色物質。
葉修聽到郭明宇的傳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心說雖然不想承認,但現在到底誰是狗真說不準。不過既然那厮傳話了,就表示更新正在進行了。
“文州。”葉修緊盯對面,“你還不夠無恥啊。”
喻文州一怔,随即苦笑。他當然知道葉修什麽意思。葉修傳音入密給他的指令總被對方未蔔先知,想必是天道能夠讀取他的思維。可黃泉水的特性又是非他不可操控,一時真想不到解決辦法。
“套路不上,只能用同歸于盡的打法了。”葉修雙手手指相合,比出一個三角一樣的形狀,喻文州立即感應到所在空間急劇收縮。天道顯然也感知到了同樣的收縮,反撲更為激烈。
“你不用控制泉水了,放它們追蹤我。”葉修說完,喻文州便震驚地看到葉修身上一層淡金的薄膜化為齑粉。
“但是……!”他話音未落,眼前那還有葉修蹤跡,一道金色弧光破出結界向巨大的瀝青團沖去,沖至半途卻連光跡都消失了,只有排山倒海的黃泉水像循着什麽指引飛速向瀝青團奔去。
喻文州看不見葉修的元神,甚至感知不到,黃泉水激蕩奔湧,飛速變化去向,但天道的防守十分嚴密,若不快些制造破綻将它制住,葉修可能會逐漸疲于奔命。
喻文州閉上眼,結界仍在保護他的神識。保護卻隔絕不了被讀取嗎?甚至被讀取的本人都無知無覺,一界之主也不過蝼蟻。
眼下是不聽不想不看不知為上,還是遵循自己的判斷……
我竟然輸在不夠無恥。
近乎順其自然地,魏琛胡子拉碴的老臉蹦進了腦海。
地府往屆主事們被诟病的傳說裏,擺爛屬愛做飯的後土娘娘第一,無恥的話,那自然要屬前任閻王魏琛。如果眼下的情況是魏老大在此,他會如何做?
顯而易見。喻文州重新睜開眼,手中已捏起法訣,對自己施加了一場混亂之雨。
言行不一也不盡然全是壞處。
只是一通亂打下究竟利弊如何,就只能靠葉修去臨場應變了。
另一邊,漆黑如同無止境的甬道,巨獸背上暖融的觸感讓許博遠差點睡着。起初他還能數着小點奔跑的步子,再後來就連時間的感知都丢失了,想去看手表卻發現手表不知何時已經停擺,想看手機也一直都是那個數字。
小點要把他帶去哪裏?到底是不是去找自己這個元神的某位前世?
正胡思亂想,只覺得身遭突地變得寒氣逼人,同時有了些朦朦胧胧的青光,如水底望月。小點加快了速度,呼出的白氣從身體兩邊飛速向後劃去。
借着微光許博遠看到道路兩旁開始出現了一些像酒壇子一樣的東西,層層疊疊摞在一起,空氣中隐約有桂花香。
太冷了。他緊緊伏在小點厚實的皮毛裏,露出的耳朵尖還是凍的不行,細看之下發現睫毛和劉海發絲都結了冰霜。
正當他冷得哈氣,體內的紅绫被觸發,浮出來飄蕩在他周圍,給他隔出一個小小的保暖空間,幾分鐘之後許博遠覺得自己又活了,看着活物一般的紅绫覺得很是神奇。
這時小點一個騰躍加急剎,許博遠毫無形象地慘叫一聲,好險沒甩出去。小點自行變小,許博遠落地之後就見這是一個方圓二三十米,極為原始的樹洞一樣的地方,滿眼盤根錯節高低起伏,往上看一片幽深望不到頭,周圍摞的酒罐更多,大大小小堆積如山。
小點甩着尾巴上前輪番聞嗅,漸漸爬上了壇子堆,也許是确認了目标,回頭叫喚一聲就開始扒拉罐子,餘音繞梁震得許博遠心髒跟着跳。
許博遠開始爬壇子山。有些壇子沒封口,大多數是封好的。沒封口的壇子接住回聲後再度反彈出去,在整個空間形成奇特的聲浪。
等他終于爬到小點所在的地方,已離地十米有餘,往下一看令人腿腳發軟。好在這一片壇子碼得比較平,有比較寬松容他倆站腳的餘地。
許博遠趴在地上費勁地将幾個大罐子挪開,挖出被壓在下一層的一個小一些的陶罐。這個陶罐灰撲撲的十分不起眼,比籃球都要小得多,搬過幾個大壇子正手酸的許博遠,抱着這個罐覺得輕松極了。
“是……是他在裏面嗎?”
狗子竟然無聲地點了點頭。
他抱着罐子大口喘氣,一下坐到地上,小點圍在他身邊時不時嗅嗅罐子又看看他。許博遠将手放在平平無奇泥封口,小點的爪子立馬扒拉他手背,像是讓他別急着開。
一人一狗面面相觑了一會兒,許博遠也喘勻了,淡淡的青光裏萬籁俱寂,多虧小點陪着他,換他一個人來他覺得自己應該沒有這般勇氣。
許博遠不由得笑了出來,從狗爪底下抽出手,大力呼嚕了幾把狗頭,把小點拉過來抱了個滿懷。臉埋在狗子渾厚的皮毛裏,放空了很久的腦子至今沒緩過來,這個節骨眼了也沒有思考出什麽有建設性的處理方案。
手裏陶罐的觸感粗粝,許博遠像下定決心似的,用力抱了一把小點後便放開他,二話不說去拍罐子的封泥。
一掌下去,泥紋絲未動,倒是許博遠疼得臉都扭曲了。
“什麽鬼這麽硬!”許博遠邊甩手邊抱怨,小點懵在一邊,似乎還沒從剛才許博遠突然拍封泥的震驚中緩過來。
許博遠又拍了幾把,除了讓手更疼了之外一切毫無變化。周邊都是壇壇罐罐,不知道裝了些什麽,不敢随便摔砸。
他抱起陶罐全方位打量,風中淩亂心道難道施了法?也沒見貼符啊?這可怎麽辦?
身邊的十米高臺空蕩蕩,竟似有風吹上來。許博遠劉海的呆毛被吹得翹起,突然靈光一閃。
狗子學乖了嗷嗚一聲趕緊咬住他袖子,生怕他把罐子扔下去。
許博遠一臉尴尬趕緊說不是不是你放開。小點松嘴後只見紅绫又浮現出來,活物似的飄到跟許博遠面對面的高度。
“既然你這麽靈,考驗你的時候到了,”說着他雙手捧着罐子舉到紅绫前,“你總能打開它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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