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朋友關系

朋友關系

“您好福氣，有這麽板正的兩個孫子。”特殊老年大學的工作人員一邊跟單追打電話一邊看溫戈的學生證，确認了身份後對單老太太說道。

單老太太沒否認，緊攥着拐杖，笑着開玩笑道：“我孫兒瞧着不錯吧。”

溫戈在一旁配合着，工作人員笑道：“身條那是頂好的，你們家基因好，孫子外孫都這麽孝順，您是個有後福的。”

單老太太和她一來一回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溫戈看着自己拄着盲杖走的人回想起了那天看到的單追給單姥姥撐着的樣子，随即上前對她道：“單姥姥咱一起走啊！”

說着就走到她沒抓盲杖的另一邊，将她那只手放在自己小臂上，單老太太本來只是虛扶着，溫戈笑着把自己手搭上去，抓着她的手緊了緊，故意說笑道：“抓不壞的，您扶穩喽！”

單老太太逐漸放松，對溫戈道：“單追怎麽了？”

溫戈眨了眨眼，說道：“在學校呢，今天他們月考。”

單老太太語氣難辨道：“他們學校這兩天搞運動會。”

溫戈尴尬地笑了笑。

單老太太嘆了口氣，聽得溫戈心一緊，腦瓜子瘋狂轉動想着說辭，只聽見她問了句：“他人沒事吧？”

溫戈眨了眨眼，避重就輕道：“人好着呢，剛剛他不還給工作人員打電話了嘛，沒什麽事就是遇到點事兒耽擱了。”

單老太太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前幾次溫戈和單老太太聊天都有單追在，雖然他和木頭一樣不說話但有他和沒他真的差別太大。

溫戈送她回家的一路上都沒怎麽和她聊天，他心想着老人應該是擔心單追，所以也保持着沉默，不過這種沉默對他而言實在是太煎熬了。

等把人送回去後，溫戈狠狠地松了口氣。他安撫了老人一陣兒，也不知道單追那邊什麽情況，什麽時候回來，他怕老人亂想，絞勁腦汁地找話題，最後還是老太太先受不了了讓他先回家，畢竟第二天還要上學。

溫戈關上單追家門時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等不了電梯直接走安全通道回去，一打開安全通道的門就看見單追靠在自家門旁。

溫戈有點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為了安撫你姥姥的情緒辛苦尬聊了這麽久，效果還不好，明明你回去就能解決，但你偏就不去。這股情緒在看到這人手上纏滿的紗布時又被強行壓了下去。

“你姥姥很擔心你。”溫戈一邊開門硬巴巴地說道。

單追點了點頭，說道：“散散味兒再回去。”

溫戈走近也聞到他身上刺鼻的紅花油味兒。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溫戈家裏，沉默的觸角伸到了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單追是一貫的安靜，溫戈是雖說好奇單追今天是個什麽情況，但自己又還在上次別扭的情緒裏。

單追坐在沙發上，疼痛麻痹了他其它的感官神經，是以他沒有留意溫戈的神态，他看了眼時間，難得說了句：“我九點下去。”

随即便閉目養神了起來。

溫戈難得看他露出疲态，這人平時雖然話少，板着個臉，沒什麽外放的情緒，但也很少把他和消沉感聯系起來，他的情緒狀态就像是潭死水，沒有動力波瀾，也沒有消耗，反倒是他這樣看起來更有人氣兒了。

溫戈盯着單追發呆，不曾想正好和突然睜開眼的單追對上目光，使他心髒狠狠漏了一拍。

“你你吃什麽嗎？”溫戈移開視線，除了表情還保持着鎮定，結巴的話語和臉上挂起的薄紅都說明了他心性的起伏。

單追難得有些好奇地看着溫戈有些突然的反應，把人盯得不自在後才慢慢開口道：“有什麽吃的嗎？”

溫戈聞言噌地站起，片刻後，兩桶某象方便面就出現在了單追面前。

“你想吃什麽味道的？”溫戈掩下自己的那些不自在，逐漸找回這是我家的主場感，以認真待客的态度問道。

單追的目光在方便面和溫戈臉上來回看了看，終于明白為什麽上次他吃得這麽香了。

“下次，有空就下去吃飯。”單追直接開口道。

“啊啊？”溫戈一時沒反應過來，回過味兒後嘴角不自覺揚起，面上還是問道：“說什麽？”

單追走過去随便拿了桶泡面，因着他的動作兩人的距離迅速拉近又很快分開，溫戈的目光盯着單追走，頗有要他說得再明白些的意思。

單追沒留意溫戈，只是撕開包裝道：“姥姥喜歡你，下去吃飯順便陪她聊聊天。”

溫戈從那天開始堵在心裏的氣突然噗呲一聲飄了出來，散了個幹淨，他接受單追這個随意的說辭，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意，雖然是看到自己吃得寒碜來的，但莫名地就是舒心。

“我不白吃的，給你飯錢。”

單追将調料包全都倒進泡面桶裏，随即自然地遞給溫戈，接過了他手裏還沒打開的那通泡面，也沒看他，只是說：“有時間來吃就提前說，到時候一起去買菜就行。”

溫戈看着自己手裏那桶泡面，又看了看準備好另一桶泡面并拿着朝廚房去的單追，眨了眨眼。

不多時兩人相對而坐，溫戈大口吃了一口自己喜歡的口味，滿足地眯起了眼。

對比下來，單追的表情就平淡了很多，溫戈回想了下，好像他吃什麽，好吃不好吃，都是這個表情。

“今天怎麽回事？”別扭沒了之後，溫戈壓抑不住地好奇重新冒頭。

“不知道。”單追簡單道。

溫戈不滿他這個回答，泡面也不吃了，就這麽幹盯着單追，無聲地表态。

單追一副不受影響的樣子，專心吃着他的泡面，溫戈瞧着可要氣死了，他狠狠瞪了單追一眼，用力捏着筷子，夾了一大口泡面進嘴，一邊用力嚼一邊盯着單追，好像把單追當成了泡面嚼吧嚼吧洩憤。

單追餘光察覺到對方的動作，眼裏閃過笑意，就在他咽下嘴裏的食物準備開口時，電話突然響起。

溫戈撇撇嘴，沒意思地收回視線。

“追哥，你怎麽樣啊？！”

唰——

溫戈剛移開的視線聞言立馬移到了單追手機上。

單追：“沒事。”

蔣清華聞言情緒反應更大了，聽聲音都能想象到他哭喪着臉幹嚎的樣子：“都怪我，要不是為了幫我你才不會受傷。”

單追沒應他這一句，而是問道：“人抓到沒？”

“差不多都抓住了，還有兩個漏網之魚和段超，媽的那小子抽什麽風，老子什麽時候招惹他了？！”

單追：“還有事沒？”

溫戈本來在饒有興致地聽八卦，聽到單追這麽一句興致立馬散了大半，溫戈觑着他，做着嘴型，無聲道：“冷漠，無趣！”

他嘴上還有泡面的紅油，顯得他嘴唇異常紅潤飽滿，單追深深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沒事沒事，您好好休息，以後有什麽事只要你開口，我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單追本來就要挂了，聽到他亂用成語，還是忍不住道：“好好背出師表，別亂用成語。”

溫戈憋着聲音在一旁笑得坐不直腰，單追莫名其妙有些窘迫，于是本來就板着的臉更黑了。

單追的手機頁面黑了下去，溫戈直接笑出聲來，“你小弟挺有意思。”

“不是。”單追否認道。

不等溫戈開口，桌面上黑屏的手機突然傳出激動地聲音來：“我是！我是！”

溫戈沒想到對方還沒挂電話，随即笑得更大聲了。

“這位兄弟，你是誰啊？”蔣清華納悶的聲音傳來。

溫戈挑眉，随即沒有立馬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單追，說道：“我是誰啊？”

單追收回和溫戈對上的視線拿起手機，說了句：“朋友，挂了。”

溫戈眼裏的笑意更加明顯，嘴上卻不饒人道：“誰答應做你朋友了？”

“那就不是。”單追幾乎是沒有猶豫地立馬回嘴道。

溫戈沒想到他會這麽接，下意識地瞪着眼睛盯他。單追不理溫戈，直接起身将泡面湯倒掉，把泡面桶丢到垃圾桶裏。

溫戈氣悶地戳着泡面，因為沒及時吃，泡面已經涼了，還有點發漲，他就更吃不下去了。

單追看了眼時間，聞了聞自己手臂和衣領，輕嘆了口氣，拎着書包就往外走，溫戈伸着長腿坐在椅子上沒動，眼睛卻不老實地跟着那人。

單追站在門外準備關門是正好對上溫戈看起來有些濕漉漉的眼睛，帶着笑意問道：“明天吃飯嗎？”

溫戈聞言下意識坐直了一點，抿着唇點了下頭，手不自在地戳着泡面。

“明晚我來找你。”

“幹嘛？”

“買菜。”

有了前車之鑒，溫戈收起了嗆人的心思，深怕單追又來一句不按常理的話，所以只嗯了一聲就當回應。

單追回到家時，老太太和沒事人一樣，什麽也沒問，反而是在溫戈面前懶得多提的單追，反常地将事情經過說給了老太太聽。

明顯看到老太太放松下來的神情後，單追才去幹其他的事。

夜間單追想起蔣清華的話，他腦子清明地回想着今天發生一切，蔣清華肯定是被他牽連的，但單追總覺得針對自己的不僅僅是那個段超。

那天那聲短促地高跟鞋聲突然闖進他腦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