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即将開竅
即将開竅
溫戈也不看單追就站在原地調整呼吸,緩了好一會兒才把氣血上湧的感覺壓下去,他扶起凳子,覺得自己已經調整好情緒後擡眼朝單追看去,對上他幹淨的目光時,他還是沒忍住惡聲惡氣道:“醒了就趕緊起來!”
單追剛要開口,但又想起這人要自己閉嘴的事,所以他搖了搖頭。其實腦袋還是有點暈,但單追不想再睡過去了,所以只能睜着眼睛強打起精神。
溫戈看着他那副樣子就想起剛剛自己激情吐槽被聽見的事,氣就不打一出來,也不管剛剛是不是說了讓單追閉嘴的事,就下意識兇人道:“長着嘴不會說話!還搖頭,怎麽,顯得你可愛嗎?”
幾乎是話音剛落,溫戈就意識到自己情緒的不對勁,他面上還是剛剛不和善的表情,但眼睛卻不動聲色地朝單追眼睛看去。
看人臉色最準的是看眼睛,眼睛裏的情緒是最真實的,這是溫戈已經印在骨子裏的經驗。
他見人閉着眼沒什麽反應剛要松氣就看見單追睜開了眼,兩人目光直接對上。
環境很安靜,溫戈低着頭有些背光,可單追還是一眼看出了這人眼裏的小心,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想起了那天醉酒溫戈說自己看眼色長大的事情,單追的心在高燒引起的乏力下微微縮動了一瞬。
他笑了笑,拍了拍自己床,輕聲道:“坐會兒,水還沒吊完。”
溫戈的目光被單追的動作牽着走,看着放在潔白床單上修長有力的手掌,撇了撇嘴,嘀咕道:“誰坐你那兒。”
單追:“沒讓你坐這。”
溫戈覺得這人實在是太煩了!他抓着椅子,椅腳在地上發出抗議的低聲悶吼,随着空間的重新安靜,溫戈坐到了椅子上。
單追:“謝謝。”
“嗯?”溫戈一時沒反應過來。
“謝咳,謝你幫我去接了姥姥。”老班走之前單追正好是醒着的,于是就将事情跟他講了。
溫戈靠在椅背上,調整着坐姿,終于找到了個稍微舒服點的,他半伸着腿,嗯了一聲。溫戈擡頭看了眼單追手上的吊瓶還有一大半藥水,他問道:“這個打完大概要多久。”
單追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單追剛好是在最裏面靠牆的床位,此時拉着隔簾,兩人一躺一坐擠在這方寸之地,都沒有再說話,只能隐約聽到外面校醫低低講話的聲音。
“溫戈?溫,咳咳——”單追對坐在椅子上腦袋一晃一晃顯然快要睡着的人喊道。
揉了揉眼睛,随即擡頭眯着眼看了看吊瓶,還有三分之一的樣子,他忍不住嘟囔:“怎麽還有這麽多。”
“別這麽睡,要感冒。”單追說道。
溫戈眨了眨眼,擠掉了因為打哈欠而出來的淚珠,滿不在意地說道:“這不是怎麽睡的問題,要感冒你早傳染給我了。”
“咳咳咳——”
溫戈和單追同時看向隔簾外的那個人影,簾子拉開年輕校醫板着個臉走了進來要給單追量體溫以及調速,溫戈站起後撤給人留出空間。
溫戈盯着校醫的大紅臉脫口而出問道:“醫生你很熱嗎?”
單追聞言差異地朝校醫看去,而校醫手一滑,水銀溫度計直接掉在單追脖子上。
“欸——”溫戈一巴掌拍在單追還插.着吊針的手指尖,不滿道:“亂動什麽,待會兒回血了,老實打完這點回家不行?”
随即撿起水銀溫度計,剛要給醫生就發現兩人的站位在剛剛發生了變化,随着他撿東西的動作,此刻他已經站在了病床邊,溫戈回頭看向站到簾邊的校醫時,單追已經用另一只沒打着針的手拿過了他手裏的溫度計,自己塞進了胳肢窩。
校醫看着看見單追的動作後說道:“十分鐘後我來取。”
溫戈重新坐了回去,打着哈欠問道:“你還沒退燒麽?”
單追舔了舔幹燥的唇,啞着聲音道:“退了,再檢查一下。”
空間不大,兩人離得就不遠,溫戈很輕易就看見了單追的動作,他啧了一聲,随即起身走了出去,留着單追在原地一臉不解。
很快溫戈就拿了杯水回來遞給了單追,單追一怔,道了聲謝便接了過去。溫戈又打起了哈氣,單追看着倒沒被傳染,畢竟今天實在是睡得太多了。
“你要不上來睡會兒?我搞完喊你。”單追開口道。
溫戈沒一口拒絕而是打量了一下這個床,再道:“別了吧,瞧着更容易感冒。”
單追看了眼,确實,床不大本身也沒被子。但他還是起來了,溫戈意思着推辭了一下,然後安穩地躺在了床上,單追怕自己睡過的枕頭沾染了感冒病毒,所以溫戈此時是直躺着的。
看來是真的困了,溫戈小聲嘟囔抱怨了下床不舒服,眼睛還是忍不住顫啊顫地閉上了。簾子被拉開時單追回頭示意校醫出去說,他一只手提着吊瓶,一只手保持着夾溫度計的姿勢。将溫度計給校醫檢查後單追問醫生有沒有被子。
校醫短暫地不解後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就不能回家睡?在這兒感冒了直接治是吧。”
随即翻了個白眼,走近了另一個房間,就在單追想還有什麽能給人蓋一下的時候,醫生抱着一床白色的薄被走了出來,道:“幹淨的。”
就在醫生抱着被子就要進去的時候,單追腦子裏閃過溫戈睡覺的樣子,動作快一步地擋在了她面前,單手就要接過杯子,道:“我來就行,謝謝醫生。”
校醫狐疑地看着單追,到底還是将薄被遞給了他,沒好氣囑咐道:“注意手,別回血了。”
她看着單追挺直的背,以及那張拉着的薄簾,啧聲道:“年輕人。”
單追聽到了,他抓着被子的手不自然地動了動,腳步倒沒有停下。在給人把被子蓋上時,溫戈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下,又很快陷入了睡眠。
單追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自己的吊瓶,視線在這個小間的四處都晃了一個遍,最終落在溫戈臉上時頗有些地方就這麽大,我只能看着的意思。
她發現溫戈确實長得很好看,有些人五官精致很容易有女相,但他沒有,皮膚居然和白色被子的顏色差不多,還是得江南的水土養人,又幹風沙又大的北方養不了這麽水靈。
不知道過了多久,單追看到溫戈的眼睫顫顫,他迅速移開的視線,心髒也因為自己偷看即将被抓包的刺.激而猛漏了一拍。
在人睜開眼後再自然地将視線移回,清了清嗓子道:“睡好了?”
“沒睡。”溫戈啞着聲音道。
即便知道這人是死要面子說的假話,單追的心還是控制不住地猛跳了起來,但他慣會用面無表情來掩飾自己,更何況溫戈還在盯着一處發呆醒神。
“被子哪兒來的。”溫戈将腦袋朝向單追,但視線還粘在剛剛一直盯着的地方。
單追:“醫生給的。”
溫戈聞言才徹底回神,看向單追質疑道:“不給你給我?”
他擰着眉,微微側頭自言自語道:“她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單追面無表情道:“我問她要的。”
溫戈聞言一下沒了興趣,又倒了回去,語氣平淡道:“哦。”
單追看了眼自己的吊瓶,
“差不多了”
“為什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單追聽清楚了溫戈講的什麽,他頓了頓,指尖不受控制地動了動,床上那人只露出了個腦袋頂,單追移回視線,繼續剛剛沒說完的話:“馬上就可以走了。”
床上的被子動了動,一聲悶悶的哦從被子裏傳了出來。
“你剛剛說什麽?”單追手背上的針因為他攥緊拳頭的動作顯出了紅色。
溫戈掀開被子,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道:“沒什麽,好了嗎,走吧。”
單追垂眸,眼裏的情緒看不清楚,他嗯了一聲。
補了一覺後溫戈的精氣神好了不少,臉也因為剛剛窩在被窩裏給悶得通紅,這引得兩人的出去時,引得校醫一直盯着他看。溫戈雖然覺得莫名奇妙但也沒問什麽。
時間也不算早了,但也還在最後一節晚自習時間範圍內,學校裏安安靜靜的,單追突然想起自己還有東西落在校醫院,溫戈看着他面色蒼白的樣子說:“別了,還是我去吧,你要是又暈在哪兒麻煩的還是我。”
單追看着他的背影失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覺得他有在路上都能暈倒的可能。
冷風倒是吹得他腦子通泰,這腦子清醒了就要想事兒,剛剛溫戈的那句“為什麽”一馬當先沖了出來。
單追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怕他冷怕他不舒服要給他要床被子;為什麽看到他不在家就會擔心;為什麽會願意大晚上陪他去兜風,明明自己最是怕麻煩;又為什麽自己腦子都還昏着還要上去給人熬姜湯怕他感冒?
單追覺得這事禁不得細想,他好像一開始就跨進了自己建起的社交邊界線,不僅如此,他還一步步地往裏走,走到了單追自己都不了解的地帶。
可在看見溫戈朝自己跑來時,單追只覺得心髒有些發熱,燙得某.根從不起眼的神經有活躍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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