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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一忙不知不覺就到深夜時分。

将近零點，程棄之才關上筆電，伸了個懶腰。

長久保持一個姿勢幹活的結果就是四肢骨骼都像被鏽住一樣，伸展的時候會發出“吱嘎”一樣的響，聽起來怪滲人的。

【廚房裏有驚喜。】

系統冰冷的電子音提醒着程棄之。

——喲？什麽驚喜？

程棄之臉上不動聲色，站了起來，在原地随意動了動，看似什麽都未察覺的樣子，然後才慢吞吞走進廚房。

【冰箱。】

系統再次提醒。

“要餓死了啊……”

嘴裏嚷着這種時候最合适的臺詞，程棄之一邊走到冰箱面前，伸手将冰箱上面的門打開。

哇——

真驚喜啊！

冰箱裏有好大一顆頭！

程棄之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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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腦袋還在，不是自己的幻覺，還真他媽是個驚喜。

然後程棄之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拿走了腦袋旁邊的三明治，跟着關上冰箱門。

梁骨制造出來的腦袋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這家夥沒看見自己嗎？

吃着冰涼涼的三明治，程棄之隐約覺得自己的胃又要鬧毛病。

果不其然，才吃了幾口，程棄之就不得不扔掉三明治，沖進洗手間。

系統“溫馨”提示：【洗手間也有一個驚喜。】

程棄之将胃裏還沒來得及消化的三明治都送給了馬桶，按動馬桶沖洗按鈕後，他就看見了系統所謂的“驚喜”是什麽——

只見馬桶流出來的水變成鮮紅色，甚至還散發出濃郁的腥味，随便一想就該知道，這種時候，有那種味道、那種顏色的東西最有可能是什麽。

程棄之視若無睹拉上馬桶蓋，站在洗手池前打算清理自己滿嘴的味道，剛一擡頭，就看見鏡子裏一張披着烏黑長發，臉色慘白，雙眼中流着鮮血，面容和剛才冰箱裏那一顆人頭一模一樣的臉。

洗手間的燈也來湊熱鬧，開始忽明忽暗，蓋着的馬桶傳出奇怪聲音，就像正有什麽玩意兒想要從馬桶裏鑽出來，只是因為被馬桶擋住，只好通過撞擊馬桶，一副想要出來的樣子。

程棄之：“……”

程棄之鎮定自若用看起來鮮紅的液體漱口洗臉，然後走出洗手間。

千年老鬼梁骨：“……”

——為什麽！這人為什麽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恐懼？難道自己搞的還不夠明顯嗎？這人眼睛不是瞎的啊！怎麽回事？

【櫃中也有個小驚喜。】

系統像個無聊旁白音，冷冰冰繼續提示。

此時程棄之剛好拉開衣櫃的門，于是就看見了一只穿着白色衣服，臉色更加慘白色，眼睛黑的像什麽似的的長發鬼在衣櫃裏，正瞪着自己一臉要把自己生吞活剝的樣子。

程棄之：“……你給老子出來！”

只見說出這種話的程棄之惡狠狠的一把将櫃子裏的千年老鬼拽出了衣櫃。

自以為在開心大廈這個自己的地盤裏無所不能，實際上的确也很厲害的千年老鬼梁骨：“……”

一臉懵逼，難以置信！

“梁骨是吧？”

然而，正在懷疑自己實力的梁骨聽見了更讓他懷疑的話。

“是這兩個字嗎？”

然後，自從被程棄之從衣櫃裏抓出來，就忽然不能瞬間消失或移動，更不能對程棄之做出任何攻擊行為的梁骨正在努力想辦法動起來，下一秒就看見自己的名字随着眼前男子在空中劃動的動作，以紅色光芒形式，出現在了虛空中。

因為驚訝，梁骨的眼珠瞪得太大，使得其從眼眶裏掉了出來，咕嚕咕嚕滾落在地上。

然後被程棄之一腳踩住，撿了起來。

“咱們認識一下。”

程棄之将手中的眼珠往前随手一塞，便将其塞回梁骨眼眶，一邊漫不經心說道：

“我叫程棄之，是個道士。表面工作是社畜一名，本職工作是捉鬼降妖伏魔，剛從茅山學院畢業，手裏接了個小事情。至于是什麽事情，相信你也大概猜到了對吧？”

梁骨：“……”

——我他媽都猜到什麽了就猜到了？！還有，茅山道士不是只是傳說中的東西嗎？怎麽世界上還真的有？！

靠着用1點舔狗值跟系統兌換了“僅在梁骨勉強裝逼的法術”的程棄之繼續板着臉跟梁骨面前裝逼。

“‘小事情’的內容和你有關，簡單來講，就是我得幫你脫離地縛靈的身份，給你自由。”

梁骨愕然，随即一臉震驚瞪着程棄之，懷疑自己聽錯。

“我認真的。我堂堂茅山道士，向來說到做到，雖然可能是有點麻煩，但我答應了就一定會辦成事，不管有多難。總之，你的自由我包了！”

程棄之口氣超大的說。

“你……你真能讓我不再受此處束縛鉗制？！”

梁骨的聲音低沉暗啞，說話語音含混不清，顯然這只老鬼不經常說人話，以至于現在口吐人言就顯得古怪又詭異。

不過程棄之不嫌棄，說：

“能啊。”

十分篤定的語氣。

“那你要怎麽做？”

梁骨不是很相信的問。

系統及時将能讓梁骨脫離地縛靈身份，恢複自由身的辦法告訴程棄之，于是程棄之随即回答：

“只有一個辦法，你大概應該也聽說過。就是死替，對不對？”

聽到這個回答，梁骨一下子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家夥說的沒錯，這世上的确只有這麽一個辦法可以讓自己徹底解脫，可這個辦法不是所有人或鬼都知道的，而梁骨會知道是因為機緣巧合，那麽眼前這家夥會知道，又是因為什麽？

就因為對方是貨真價實的傳說中的“茅山道士”？

不過答案是什麽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應該是——

“你想要什麽？”

當鬼怪這麽多年，梁骨早就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免費的餐食，一切都需要付出代價，他知道這個規矩的。

“條件啊？”

程棄之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編的假話裏差了點什麽，不過他反應總是很快，臉上自然而然露出笑，随意的點了點頭說：

“當然有條件啊。”

程棄之随手朝空中一抓，下一秒他的掌心中就多出了一個卷軸。

在梁骨面前展開卷軸，程棄之洋洋得意的解釋：

“看見沒有，這上面有你的名字和編號。等你徹底自由了，你的名字就會從紅色變成金色，然後我就會獲得相應的功德值，再然後，等這功德值變到這個數，我就能立刻飛升了。對了，你懂什麽是飛升嗎？”

卷軸上能看見許多個名字，當然也有梁骨的。只是梁骨的名字是血色，別的名字是金色。那些金色名字的後面綴着數字，所有名字的最下面則是一個總計，額度為“9801”。

胡謅中的程棄之笑嘻嘻的說着，加上那副“老子一定會飛升”的自信蠢樣子，換一個有腦子的人來估計最多就半信半疑，可當說謊對象變成梁骨這種——

當了地縛靈上千年，雖然獲得了一身強大力量，卻到今天也只會用些不傷人的小手段，将那些因貪圖便宜而住進開心大廈的住戶吓走，免得自己身上的陰氣傷到生者的爛好心傻鬼時，似乎程棄之這麽一說，梁骨就信了至少九成。

——嗯，畢竟能憑空在虛空中寫出自己的名字，能面對自己用一張裝出來的可怕的臉出現在深夜中的各種地方卻不恐懼，能夠将本該不被生者觸碰到的自己從衣櫃裏一把拽出來，還能控制實力強大的自己不能動彈之類的行為，都足夠叫一只過了千年還是單純的不像話的老鬼不得不信那些狗屁話了。

自覺單純看不大透人心的梁骨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道。

在系統不提供窺視攻略目标心理活動的服務下，程棄之當然不知道梁骨此時所思所想，不過他光看梁骨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被梁骨信了。

——那就好，要不然還要繼續思考新的謊話來騙千年老鬼，就很浪費時間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