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神秘的租客(4)
老黃道:“別放屁,快講正經事。”
“這家夥有名字,他姓常,叫常風,本來是夜闌山孤兒院登記在冊失蹤的一位孤兒。”
“怎麽會?”老黃對那次事件很了解:“登記在冊失蹤的孤兒,那麽是在事件裏失蹤的,還是......”
“奇就奇在這裏。”唐傳英講:“夜闌山孤兒院曾經涉及器官交易,确實失蹤了許多人不說,但經過DNA的仔細比對,還是能對號入座。其中不是死于器官交易,而是真正失蹤的其實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女性,另一個就是那野人——常風!”
唐傳英得意洋洋地說:“你肯定看不起我,以為我只會撿漏。可你大錯特錯,我老早就懷疑過那個姓白的老人,并查出白國立為夜闌山孤兒院看守過大門。而他家地下又住着這樣的一個野人,我就更确定他們兩個和曾經的夜闌山孤兒院有關。雖然我們遺失了部分孤兒院的DNA樣本和資料,但常風的資料還算完整。你看這個野人有強壯?而那個常風十幾歲時已經有一米八的身高。現在你的手下不讓我靠近野人,我現在只需要他的一滴血交給法醫查驗就行。”
老黃道:“跟我走 !”
深夜的民宿裏,雖有蟲啼,心卻靜寂。
谷嵩雲淡風輕地訴說往事,讓杜蘇林這個見多不怪的人也感到很是驚奇。
谷嵩說:“我沒記錯的話是叫常風。我還記得他第一次和我握手,他介紹說我叫常風,經常的常,狂風的風。”
杜蘇林道:“那時候你們都還小,居然握手介紹?”
谷嵩講:“這是必須遵守的禮節,那些規矩可是很嚴格的,嚴格到超乎你的想象。把不經世事的兒童鍛煉成飽經滄桑的老人。”
谷嵩說:“他很強壯,天生的強壯,即使我們每餐只有白米飯和饅頭,他的身體依舊能夠汲取所有的養分,仿佛是上天為了不浪費糧食而制造的完美機器。”
杜蘇林講:“我想,夜闌山孤兒院被曝光和他也有密不可分關系。”
“準确地說,是我們三個人。”谷嵩講:“我們為了策劃曝光事件,就必須把真相公諸于大家面前。所以我們忍受虐待,甚至隔三差五死人,我們全商量好忍着,他們趾高氣昂,我們卻裝成一只只擔心受怕、唯命是從的狗。”
谷嵩的語氣很悲怆:“終于我們等到一次機會了,是市長來巡查,他身邊跟了一票人,哪怕夜闌山孤兒院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襲擊市長。我們這次若是能夠曝光,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杜蘇林問:“那結果怎麽了?”
Advertisement
“一半一半。”谷嵩說:“我們沒能在市長面前曝光,并且帶頭的常風遭受毒打,他的幾條骨頭都被錘得變形。他們沒有給他找醫生,讓他整日整夜地在地下監牢裏怒號,任憑痛楚日夜折磨。他們還沒放過他,拿他腦袋往牆上撞,各種鞭笞、虐待,甚至拿針挑他的指甲縫。”
“但是。”谷嵩有些笑意,“他們沒想到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白費,常風之所以沒逃出去,是因為他的體型鑽不過去通風管道,幹脆留下來和守衛肉搏,從而讓一個女孩逃走了。那天下暴雨,雨水十分鐘就能灌滿半瓶子。那些守衛都瘋了,不要命地往山裏沖,我們就在地下監獄裏打賭,說她一定成功了。”
杜蘇林道:“那就是除了常風以外失蹤的另一個女孩。”
“嗯。”谷嵩的眼光又變得灰暗,“我們雖然受着苦,但內心卻很開心,因為她逃出去了,一定會找人拯救我們。可她就那樣跑了,對我們而言沒有任何變化。更糟的是,院長怕事情敗露,幹脆開始挑選器官,像是狗急跳牆那樣,一夜之間我們就少了三個人。我隔着鐵栅欄,看見被開膛破肚的屍體,腸道血漬什麽經常見到。我們在這個房間休息,另一個房間就推開做手術室,那股藥品的濃烈味道讓我現在都對醫院很反感。”
杜蘇林直說道:“那個女孩叫什麽名字?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她了。”
谷嵩想了想,又苦笑道:“不曉得。”
“你怎麽會不曉得?你們不是都一起策劃逃跑了麽?”
谷嵩道:“說來慚愧,我們的計劃是這樣,常風會吸引守衛注意,然後讓我趁機逃走。”
杜蘇林問:“無意冒犯,但那個常風為什麽會願意犧牲自己,反而讓你逃走呢?”
“我處事最冷靜,還有那個通風管道,他因為體型的原因過不去。但是後來計劃沒趕上變化,那天他們也刻意加派了人手,常風自己心裏清楚,就算自己拼死反抗,也頂多鬧個五六分鐘。這時候,那個女孩就自告奮勇站出來,用對她而言很殘忍的手段引開了幾個守衛。”
杜蘇林沉默,“所以你就心軟了,原本逃出去的是你,你卻用自己換給那個女孩逃生機會。”
谷嵩說:“不知那個女孩現在怎樣了,但願沒有再碰倒壞人。”
杜蘇林道:“她就這樣自己逃走,留下你們在活地獄裏等死,你竟一點兒也不恨她?”
“要恨就恨我自己。”谷嵩道:“那時候我只想着救一個人,卻沒想到如果當初逃出去的是我,我就可以拯救所有人。”
直到現在,谷嵩心裏都很內疚。
“那些人本不該死,常風也遭受了難以想象的折磨,以至于他整個人癡癡傻傻,變成現在這幅樣子。”谷嵩回憶道:“自從他被看門的那個姓白的退伍軍人帶走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杜蘇林問:“那你對那個姓白的守衛有什麽印象沒?”
谷嵩道:“他算是良心未泯,但也僅僅是良心未泯而已,工作了一段時候後可能受不了那裏的黑暗,自己辭職了。也是那時候他帶走了常風,我那時候偷聽到他們的談話。他們逼姓白的殺了常風,這樣姓白的也成了殺人兇手,他就不可能把這裏的事情全盤托出。所以,我才想常風一定沒能逃過毒手。”
杜蘇林震驚之餘,“原來還有這樣的往事,你必須帶我去看看。”
谷嵩道:“等一等,讓我先把偷聽的老鼠抓過來。”
窗外猛地激靈,一個人影從窗外飛快奔過去,杜蘇林厲聲道:“是誰?”
谷嵩已經推門大步追去,他原本總是不急不緩地走路,此刻大步流星,卻像是追獵動物的豹子一樣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