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終結
他離開時有些遺憾。
你看,在學生時代總會認識一兩個要命的朋友,算不上男女關系,可以是同性,也可以是異性。你就覺得你倆一輩子都會保持聯系,生命中的喜怒哀樂總得分一半給他或她。但随着時間推移,你才發現這是多麽不切實際的想法。
好比兩個人。
原本是共同前進的,卻忽然駛入一列火車将他們從中分開。只一個恍惚,火車走了,身旁的朋友也不見了。
你沿着自己的路往前去,有時會迷茫,有時亦憤世嫉俗,你看着駛過的一列列車廂,期待早已落空。
多年以後,你在某個熟悉的街道,看着對面熟悉的面孔,你卻釋然地笑了。
他與傅海鱗何嘗不是這樣?
這麽多年過去,他在山中等候,早該冰釋前嫌、怨消恨解。
谷嵩扭足馬力,摩托濺起的水花足有兩米高。他去銀行又取了些現金,順便在加油站把油加滿,購買兩桶桶裝汽油,以備近兩個月的需求。
他把傘扔了。
這鬼天氣撐不撐傘都一樣。
——“滾開!”老黃叫罵着,他滿身泥濘地爬上草地,一只腳狠狠地将殺手踹下去!
暴雨如注。
殺手的頭盔被他踢歪,露出被爆炸炸毀的下颌骨,皮肉猙獰,兩列牙齒好像噬人的野獸暴露在外。或許是疼痛,他不斷地掙開、閉合,肉末就塞住了過濾網,血肉滴滴答答地垂挂下來。
老黃已精疲力竭。
他大口喘息,甚至想就這樣困倒下來,睡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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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凜冽的寒風吹來,雨水透過衣領淌進他的胸膛,使他猛然驚醒,雙目瞪得渾圓!他不能倒下,他努力站起來,腿腳直打哆嗦。
剛邁出幾步,他回頭就看見一只鐵手攀上草地!
老黃實在想不清楚,這殺手究竟是不是人?他穿着幾十公斤的貼盔甲,身負重傷,在雨夜裏跟他纏鬥了幾個鐘頭,可他還不肯放過老黃。
殺手當然不能放過老黃,老黃逃出去,殺手就會死。
老黃搬起身旁的大石頭,搖搖晃晃地沖過去,朝着那鐵頭盔怒吼:“死吧!”
“垱!”
穿着鐵盔甲的殺手墜入窪地,激得泥水四濺。
這一擊也讓老黃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跪倒在老樹樁旁劇烈喘息,他整晚也沒有睡覺,此刻應該是第二天黎明了。他再也受不了,身體已經控制他的大腦,他沒有任何強制的手段,就着樹樁昏睡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但老黃覺得應該只過了很短的時間,因為他還是很困,他的身體還是不聽使喚。
他猛然發現自己的左腳竟被那盔甲殺手狠狠地拽着!
那殺手掏出一把尖刀,正要廢了老黃另一條腿。生死關頭,老黃的力氣又湧上身,猛地一踹,脫離殺手的掌控,可他再也沒力氣站起來,就雙手牢牢地撐着泥土,匍匐着爬走。
殺手猛地一躍,整具盔甲沖在地上,連牙齒也磕掉幾顆,差着幾公分就能抓住老黃的腳。
老黃趁機挪開更遠距離。
殺手劇痛難當,嘶吼着站起來,他的喉嚨肯定被爆炸毀了,聲音猶如迷失曠野的孤魂野鬼,凄厲而憤怒。
老黃離着可怕的叫聲遠了,可沒一會兒又近了。
他反擊,那聲音又停了會兒。
沒多久又接近他。
如此往複,老黃再也爬不動了,他就躺在一塊大青石上。殺手也帶着死亡的聲音走到石頭上,手裏轉動着尖刀,猛地撲向老黃胸膛!
老黃關鍵時刻摸到他脖子下環鎖,将頭盔掀開一片,用牙狠狠地咬住他的咽喉!
殺手開始時還有力氣反擊,沒過多久,反擊的力氣越來越小,老黃口中湧動着汩汩熱血,他吐掉殺手血肉模糊的皮膚,大口喘息着。
“混蛋。”老黃罵道。
谷嵩在返回住處的途中,他看到幾輛軍用卡車并排行駛,像是有要緊事,便小心地尾随着他們。
原來,他們找到了老黃。
老黃渾身泥漿,暴雨也沖不幹淨,他連路都站不穩了,走幾步跌到在水潭裏。士兵們把他拉起來,老黃神情激動地說着某些事情,便一咕嚕爬上車,指揮着方向與士兵們速度趕去。
谷嵩繼續跟着,由于天色昏暗的緣故,谷嵩只要沒開車燈,士兵們是很難發現谷嵩的。
遠遠地停下,他看見老黃帶着一撥士兵将某個穿着鐵盔甲的人扛上車。此人早已面目全非,隐約間能看見他的胳膊沒了,
之後,他們又去了白國立的宅邸。
谷嵩看到那個不成人形的屍體,心裏很難過。就算沒了頭,他也認得出是常風,常風依舊還是沒能逃脫他們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