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皮制家具

想在偌大的地方找一群人相當不容易。

這條供汽車行駛的柏油路地勢是比周遭稍微高些的，連路上都是積水，別提兩側地勢更低的澤地。

卡車在大路上行駛，器官販子們穿戴雨衣在卡車後座張望。

“她們怎麽不在大路走？”

“怕呗。”

有人搖頭，有人點頭。

已經行駛到周遭有矮牆的地段，很快就到飯店附近，器官販子覺得她們徒步沒有這麽快，便又驅車往回搜索。

可惜還是沒有顧橋澤一行人的影子。

——“她們會不會躲在飯店？”

“不可能！那不是羊入虎口？”

——“她們又不知道！”

“嗯，真有這道理，不如進去問問。”

于是他們留下部分人守在飯店附近的野地，四人去往飯店。

經過漁具店時，黃黑色的警戒線還在雨裏打顫。但他們都沒有去看一眼。

那條陰濕的小巷排水系統卻出奇地好，地下水道暗流湧動，地表尚沒有被洪水吞沒。

二樓忽地打開一扇窗，那古怪的李好婆披着頭巾陰陽怪氣地打招呼：“歡迎、歡迎，這麽大的雨要不要進屋來避避？”

衆人拒絕。

李好婆惱羞成怒，敲着拐杖咆哮：“進來！通通給我進來！”

衆人只道：“我們有幾個失蹤的朋友，忙着尋找呢。”

李好婆驚喜道：“你們那幾個失蹤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衆人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但李好婆暴跳如雷，嘶叫道：“告訴我！”

“女的，是女的。”

人群中不知是誰告訴李好婆，衆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盯住他。

他完全不知所措：“怎麽啦？”

衆人投以惡毒的目光，又小聲嘀咕着：“天哪！我不想再被她請進屋裏，我不想第二次去那臭老太婆的屋子裏。”“我也不想。”“我也是。”“打死我也不去。”

李好婆在二樓陰毒地笑着，道：“我知道了。你們......走吧。”

衆人又驚又喜，告密的人完全被蒙在鼓裏就被衆人拉扯着離開，“剛才搞什麽？你和她講話，莫非你瘋了？想被她請到屋子裏去？”

他就奇怪：“被請到屋裏有什麽好怕的？”

一群亡命之徒不敢闖進中風癫狂的老太婆家裏，講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

直到他的朋友提醒他：“那老太婆是個變态。不知道最好，如果我把她的事跡告訴你，你到時候反而要跳起來罵我。”

“這麽誇張？”

“我陳述的是事實，而事實比這還誇張得多。”

他望着李好婆鎖上的百葉窗，涼意已經浸透他的骨髓，前面的人催着“走吧！”，這幫人便往其他地方搜索去了。

李好婆松了口氣，她說：“出來吧。”

顧橋澤從衣櫃裏站出來，她不安地盯着李好婆，李好婆卻是面目慈祥，她為顧橋澤感到惋惜：“可憐的女娃兒，你怎麽會被那些壞人追趕？”說罷她伸手去捋顧橋澤的頭發。

顧橋澤避開了，一雙眼睛還是充滿敵意。

李好婆苦笑：“我救了你，你還不信我哪？我一個人待在這裏很孤獨，沒有子孫陪伴我，咳咳！”李好婆痛苦地咳嗽。

她咳得頂厲害，顧橋澤幫她拿過來水杯，李好婆用枯瘦的指尖接過杯子，鋒利的指甲就劃破了顧橋澤的手背。

李好婆趕緊捧住顧橋澤的手，撫摸一遍又一遍。“很好，很好。”

顧橋澤把手抽回去，李好婆像是被怔到，趕忙痛斥自己：“我以前做過許多缺德事，我覺得報應到頭了，你就像我的女兒，我絕不會傷害你的。”

李好婆贊嘆：“我有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兒，簡直和她一模一樣。對了，你的其她朋友呢，把她們也叫來這裏吧，我幫你們躲過這些壞人的追殺好不好？”

顧橋澤似笑非笑。

她嘴角上咧，道：“我的朋友全死了，只有我一個用最快的速度逃過來。”

“是嘛，可惜啊......”李好婆由衷地感到惋惜：“你的朋友肯定和你一樣漂亮，皮膚一樣的光滑。也許她們想辦法逃走了，好人會有佛祖保佑的。”

顧橋澤答：“見鬼！我親眼看見她們被人捉走了，死的死，沒死的也快死了。”

顧橋澤衣衫不整，上面還有血漬。

李好婆還問她：“所以你不得已抛下了同伴？”

“是。”顧橋澤卸下防備，癱在一張皮制大沙發上，沙發的顏色不同，是用六七張不同的皮縫制成的。顧橋澤對周圍很好奇：“老奶奶，您很喜歡皮制品嗎？”

“對，咳，這些都是我手工做的，怎麽樣？”

顧橋澤贊嘆：“真好看，縫制的手法非常高超。這面梳妝臺得有幾十年了吧。”她一眼望過去，臺燈的燈罩、凳子、桌子大都皮制，有些古老，有些卻是全新的。

李好婆頗感得意：“你這女娃兒有眼光，來來來，我帶你去看我最得意的作品。”說完她拉開卧室的門，笑着引領顧橋澤進去。

顧橋澤在附近磨蹭了會兒，手背着與她進了屋。

“哇！”顧橋澤無比驚嘆，李好婆得意洋洋，她輕輕觸摸着這張床墊，“你瞧這皮，柔嫩、光滑、沒有一丁點兒瑕疵，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張這樣的床墊了。”

顧橋澤好像沒聽到，她驚訝于這張床墊，“只是太老了，看起來又髒又舊。”

“沒錯。”李好婆嘆息過後又是得意：“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張這樣的床墊，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