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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周辰手腕的那只手始終沒有放開。

周辰眨了眨眼，劇本上好像不是這麽寫的吧？

按照劇本走明明應當是他飲下那杯酒。

導演喊咔，嚴澤卻好像沒有聽到，盯着周辰，輕輕一笑：“我早就想這麽做了。”

“什麽？”周辰一愣，繼而渾身一震，像是才反應過來什麽，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嚴澤，而真的是那個裴将軍。

對啊，在那個夢裏，他是喝下那杯毒酒的。所以他才覺得那個夢不是真的，而是他自己入戲太深。

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這樣。

“還好這景與當時相似，我本不想自欺欺人，但這話如果不說出來，我可能永遠不會瞑目。”

“佩之，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想要的是，與你不離不棄。”

劇本上沒有這幾句，這個人也不是嚴澤。尚霖盯着這個背影，總算知道哪裏奇怪了。

然後就在尚霖發愣的時候，聽到身邊幾個女生小聲驚呼，回過神就見到嚴澤慢慢俯下身。

卧槽！劇本上沒這段啊！！

“要親上了！”身後女生興奮地抓住身邊人的胳膊。

尚霖感覺自己的心髒停了一下。

嚴澤卻放開周辰，轉身走了。

當然，普通人的視線裏他們只是隔了大概一拳的距離，并沒有碰到。但尚霖看到的是，從嚴澤身體裏冒出來一縷魂魄，那魂魄便是真正的裴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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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白天，魂魄不能離開肉身，只露出半個身體，卻也足夠親吻到周辰了。

那個吻持續了只有短短幾秒，周辰疑惑嚴澤為什麽又忽然将視線偏轉開，剛要順着嚴澤的視線看看，卻感覺唇角一陣冰涼，等他伸手摸上自己唇角時，嚴澤已經轉身走了。

尚霖忙跟上嚴澤，在一處角落的房間找到他。

門開着，尚霖正準備悄悄跟進去，嚴澤已經看到他。

“你過來。”嚴澤對他說。

尚霖向後望了望，沒發現有別人跟來，他進去反手關上門。

嚴澤讓他把窗簾拉上，他依言做完，原本不大的房間內很快就暗下來，嚴澤身體晃了晃，一縷魂魄從嚴澤身體裏冒出來。

“裴、裴……”尚霖怔住，一下子竟忘記這個鬼叫裴什麽來着。

嚴澤吐出一口氣，說：“好了，你的願望完成了。”

裴輕堯抱拳道：“多謝。”

“啥？”尚霖還沒弄清楚事情的經過，忍不住問，“什麽願望？”

“你纏着周辰就為說那幾句話？”尚霖不太明白，“然後……”親了他一下？

裴輕堯滿意地笑了笑：“也算是解了我的一個心結。”說着又對嚴澤一抱拳，本已接近透明的身體慢慢消失。

尚霖感覺思緒有點亂，指着裴輕堯魂魄消失的地方問嚴澤，“他怎麽……”

“去他該去的地方了。”嚴澤淡淡地說。

“也就是說他剛才附身在你身上，然後和周辰說了那些話，還……”尚霖沒說下去，而是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怎麽？”嚴澤本要往回走，聽到尚霖的話，禁不住彎起嘴角，“你也想要？”

尚霖一愣：“哈？”

“哈哈哈，”他幹笑幾聲，“不……唔！”

嚴澤直接走過來親了他的嘴角。

尚霖一驚之下，已經做了應激反應，伸手猛地将嚴澤推開。

嚴澤一個踉跄後退兩步，差點沒站穩，尚霖這才發現異常。

“我力氣沒這麽大吧？”他有些擔心地上去扶着嚴澤，“讓鬼附身是不是對身體耗損挺大？”

“沒事。”嚴澤臉上還帶着些許血色，看起來也并不嚴重，推開尚霖，徑直開門往回走。

尚霖忐忑地跟上去，直到嚴澤門外才停下來。

“還有什麽事嗎？”嚴澤冷下臉。

“沒。”尚霖搖頭，觀察着嚴澤的臉色，“沒事……”

他手上拿着嚴澤剛脫下來的戲服，嚴澤上身只穿了件運動背心，露出好看的肌肉線條。

“沒事的話就趕緊走。”嚴澤說着已經開了門，回頭見尚霖還沒動，“還不走？記得把衣服送回去。”

“等下到晚飯時間了，要不要……”尚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挪不動腳步。

“不了，我睡一會。”嚴澤瞥了尚霖一眼，“還是說，你想和我一起睡？”

第 15 章

尚霖去道具組還了嚴澤的那一身行頭，又在劇組蹭了頓盒飯，期間很多人來問尚霖關于嚴澤的情況，都被尚霖敷衍過去。

據說下午那段會被放到花絮裏，很多人都說這才是此劇的正确打開方式。

尚霖并沒有在劇組找到周辰，發了微信問嚴澤要不要吃點什麽，也沒等到回複。

天黑以後，他又跑去劇組看了下，劇組正忙得熱火朝天，沒人有功夫搭理他。

倒是在角落看到周辰，他正為下一場戲做準備。

兩人目光對視的一瞬間周辰立刻垂下視線。

尚霖：……

他靠近周辰，坐在旁邊，兩人沉默着，直到有人向他們這邊走過來。

“那個……”尚霖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下午那個不是嚴澤。”周辰忽然說。

“啊？”尚霖愣了愣，“原來你知道啊。”

“嗯，我還知道他是來和我道別的。”

“他……”尚霖想說那個裴将軍大概不會再出現了。

周辰站起來，化妝師走過來給他補妝，完後周辰又回頭靠近尚霖：“我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尚霖心裏一咯噔：“……誰？”

“就是那個裴駿啊。”周辰将尚霖拉到一邊，避開旁人，“之前每次見到他就想躲開，但這次幾天沒見，突然有點想他了。”

“……想就去見呗。”尚霖莫名舒了口氣。

周辰搖頭，後又像抓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尚霖手臂：“我不敢啊。”

終于找到一個比自己還慫的。尚霖想。

尚霖打算幫人幫到底，便說：“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幫你們牽個線。”

“真的嗎？”周辰眼睛一亮，“聽說他這兩天病了，等拍完戲，我想見見他。”

尚霖點頭：“那暫時先加油拍戲。”心裏其實在想這樣就答應了會不會有點沖動。

...

晚上尚霖又去找嚴澤，去之前翻了下班級群，班級群正聊得熱火朝天，室友還私聊他問他什麽時候回學校。

他站在房門外擡手正要敲門，門已經從裏面打開。

他愣了愣，站在那沒敢進去。

也不知是因為之前推開嚴澤還是別的什麽，總之嚴澤現在的臉色不是特別好，看到他似乎也是意料之中，開了門之後也沒說話，動了動手指讓尚霖先進來。

尚霖默不作聲地走過去，站在一邊。

“什麽事？”每次尚霖來找嚴澤都是這個反應。

“沒什麽……”尚霖甚至覺得自己就像來承認錯誤一樣，可是他并沒有真的犯什麽錯誤啊，“我想來跟你請個假，這兩天要回學校一趟。”他瞧了一眼嚴澤的反應，發現後者根本沒有什麽反應，于是放下心來。

“我已經和宋遠說過了，他說明天會派兩個助理過來。”

“還有……”

嚴澤的表情很淡定，就是視線始終沒有看向他。

尚霖垂着視線，繼續說：“謝謝你這麽多天的照顧。”

是啊，作為助理，他反而是受到照顧的那一個。

“說完了？”嚴澤冷着臉。

“說完了……”尚霖聲音很小。

“行，那我準你三天的假。”嚴澤說着轉身背對尚霖，“走之前把門關好。”

尚霖應了一聲，出了嚴澤的房間，合上門之後，在門外怔了片刻，才往回走。

第二天他回學校把東西收拾，搬去之前已經租好的房間，然後去學校拿畢業證。

學霸室友也回來了，見他把嚴澤的海報扔了，有點驚訝。

“咋回事？你脫粉了嗎？”

尚霖當然不好意思說是因為見到了真人，而且真人并不是海報上的那種感覺。

“就是感覺嚴澤已經不是本來的那樣了。”他解釋說。

室友更驚訝了，因為受尚霖影響，平時嚴澤演過的劇上過的節目他也看了一些，并沒有發現這人有什麽變化啊。

可能，尚霖他有新歡了吧？

等一切都弄完，尚霖躺在出租屋裏想，這回和學校是沒有瓜葛了，但是和那個人呢？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拿起手機想給那人發一條消息。可是說什麽呢？說自己兩天就把這邊弄好了，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去向你報到？不行不行，還是再等一天吧。

剛想收起手機，電話鈴聲響了，他吓了一跳，一看來電顯示頓時松了口氣。

“爸。”電話那邊響起幾聲喇叭聲，聽上去似乎是在路邊，他有些好奇地問，“你在哪？”

“我在A城火車站。”尚卓那邊雜音太重，說話都要扯着嗓子。

“啊？”尚霖慌忙從床上躍起，“你怎麽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

A城火車站前，尚霖下了出租車,直奔到他爸給他報的方位。

尚卓見他跑得一身汗，從包裏拎出一袋蘋果，塞進他懷裏，抱怨着說：“都說了你把地方告訴我，我自己打輛車就行了，還要你跑一趟。”

“不是怕你找不着嗎。”尚霖抱着蘋果，小聲說。

而後尚霖領着他爸來到他住的房間。尚卓把包扔在桌子上，環顧了一圈房間，有點驚訝：“那公司居然不包住？”

“不是不是。”尚霖連忙擺手，“怕麻煩他們。”

“那地方怎麽樣？”尚卓說着坐下來。

尚霖遲疑地點了點頭：“……還行。”

“唉。”尚卓嘆了嘆氣，示意尚霖到自己身邊坐下，“我就來看看你，明天就走。”

“不多留幾天嗎？”不過尚霖一想也行，畢竟他可能明天就要去嚴澤那邊。

“不了。”尚卓拉過尚霖的手，把他的手環摘下來，拿在手裏瞧了瞧，“這東西還挺不經用的，我給你做了個新的。”尚卓說着從包裏翻出一個小盒，遞給尚霖。

尚霖打開那個盒子，裏面躺着一只同樣的手環，只不過看上去更精致一些。

他将盒子放在一邊，說：“爸你累了吧？先休息一下，等會咱們出去吃飯。”

尚卓點點頭。

天才黑，他們在小區外的小吃店下了兩碗面，吃完出來，尚卓說有事讓他先回去。

“去哪？”尚霖記得他爹平時能少出門，怎麽在A城也有認識的人嗎？

“嗯，去見個老朋友。”尚卓說完已經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尚霖在路口猶豫了片刻，便擡腳跟上去，順便隐去了自己的氣息。

不過好不容易跟到人跡罕至的地方，居然就把人跟丢了。

尚霖站在夜色下的郊外，感覺有些摸不清方向。他能猜到他爸大概要去哪，不過就是想去求證一下。

今晚的月亮不知躲哪兒去了，此時周圍一片漆黑，尚霖也是慢慢适應黑暗之後，才勉強辨清方向。

他有些興味索然地轉回身，這裏地勢偏僻，幾裏之外才有幾戶人家。

剛走幾步，他便感覺到異常，手環完好地戴在手腕上，尋常妖物也不會發現他的氣息，他停下腳步，又往尚卓消失的方向望了望，才繼續往回走。

另一邊尚卓停在一條小路盡頭，見到等在那裏的人。

“我猜你會來，所以就在這裏等你咯。”那人的口吻像是在自家門前散步，遇到熟人一樣。

尚卓眯着眼，斜了斜嘴角：“我不能過去嗎？”

“當然不能。”那人說着向前幾步，“你不管你兒子了嗎？”

那人身後不遠處有幾棟樓，肉眼看過去只是普通的廢樓，在平時也是荒無人煙。

...

尚霖走了沒多遠，便禁不住停下來，不遠處的樹枝上，一只烏鴉叫了幾聲，飛走了。

彎彎的月牙忽然探出頭來，月光照映下，四周冒出黑影看得更清晰，起初只是幾只，漸漸越來越多。

尚霖懷疑被他爹帶進什麽陷阱裏來，可轉念一想，這些東西也許是他自己吸引過來的也說不定。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尚霖沒工夫抱怨，緩緩挪了幾步。

那些黑影向他沖過來，尚霖矮身躲了過去，卻應付不了越來越多，那些惡靈，在黑夜裏發出猙獰的笑聲。

“來吧，将你的力量交給我。”其中一只更高級的惡靈開口。

“我呸。”尚霖掏出水果刀，劃破手掌。

可惜這些東西只會越來越多，消滅一只又來一只，尚霖沒辦法，只好一邊開了全力，一邊想辦法脫身。

前面十來米遠是一條公路，有亮光的地方它們會弱一些，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到從胸口處傳來的疼痛感，身形一頓，挨了一下攻擊，力量被吸走了一些，他暗叫不好，加快速度往有路燈的地方跑。

可即使跑到公路，這大晚上到哪去打車？總不能走回去吧？

尚霖站在路燈下，閉上眼張開防護結界。有什麽辦法？等呗。

很快他又睜開眼，因為他聽見汽車的喇叭聲。一輛黑色越野車在靠近他時，司機按了幾聲喇叭。

結界終于撐不下去，也正好這輛車停在他面前，他想也沒想就去開車門，開門的瞬間看到裏面的身影，不禁愣住。

也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後面沖過一道黑影，這時從車裏伸出一只手迅速将他拉進去，那道黑影也只蹭到了尚霖的衣服。

“找死啊你！”嚴澤沒好氣地沖他吼道。

“你怎麽在這裏？”尚霖有點不敢相信。

“當然是看你涼了沒有。”嚴澤狠狠瞪了他一眼，猛踩油門。

第 16 章

尚霖縮在副駕座上，全身發抖，嚴澤覺察出他的不對勁，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受傷了嗎？”嚴澤語氣裏帶着些關心。

“嗯，沒事。”尚霖的臉色可不像真的沒事。

“傷到哪了？”嚴澤壓低聲線，一手握方向盤，另一只手要去掀尚霖的T恤，被尚霖躲過去，嚴澤的臉色立刻也不好看了。

“沒受傷。”尚霖咬着牙小聲說，想岔卡話題，問嚴澤，“你不是應該在劇組嗎？”

“還說沒受傷。”嚴澤伸手試了試尚霖額頭，溫度有些偏高，抓起尚霖左手，掌心那道傷口上血早幹了，傷口變成淺淺的粉色，右手臂上還有幾道劃傷。

尚霖轉移話題失敗，默默抽回自己的手臂，轉過身背對着嚴澤。

“反噬？”嚴澤終于吐出這兩個字，雖然是問句，但嚴澤的表情很是篤定。

尚霖渾身一個激靈，沒作聲，從剛才見到嚴澤開始，他一直将視線偏離，不敢與嚴澤對視。

“不想說就算了。”

“……”尚霖真的什麽都不想說。

嚴澤直接開車去尚霖租住的地方，而尚霖一直閉着眼蜷着身子，疼痛已經從胸口蔓延到四肢，他覺得渾身發麻，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進了小區，嚴澤在路邊停車，尚霖睜開眼，望着前面那棟樓。

“謝謝你送我回來，今天就不請你進去坐了。”他打開車門，慢慢挪出去，“回去開車小心。”視線始終不敢轉向嚴澤。

等他下了車，還沒轉身，嚴澤也下車，砰地摔了車門，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尚霖一驚：咋又得罪他了？

誰知嚴澤已經鎖了車門，往他這邊走來。

尚霖後退一步，腳步有些不穩：“你還真要去我家做客啊？”

“不歡迎？”

“歡迎歡迎……”尚霖還沒說完，已經被嚴澤抱起來，“你……”

“路都走不穩就不要逞強。”嚴澤的語氣仍然沒帶上什麽溫度，卻讓尚霖心髒跟着顫了顫。

嚴澤就這麽把尚霖抱進了家，直接放在床上，嚴澤表情裏帶着怒氣，動作卻很輕。

尚霖不知為何，感覺嚴澤看他的眼神中竟然藏着些許的溫柔。

溫柔？我大概是在做夢吧。

“你不問我為什麽會在那裏嗎？”尚霖忽然說，“不過我還是有點好奇你為什麽會在那裏。”

“收起你的好奇心，什麽都別管，好好睡一覺。”嚴澤說着搜尋了一下四周，“你家裏有傷藥嗎？”

“沒。”尚霖瞧了眼自己的傷口，“已經沒事了啊。”

嚴澤瞥了他一眼，坐在他身邊，伸出手撫上他的胸口。

尚霖不禁向後縮了縮：“我沒事。”

“躲什麽？”嚴澤皺眉冷下臉，尚霖立刻就不敢動了。

“沒事的。”嚴澤的聲線卻又放柔了，手上動作也很輕，指尖一碰到尚霖，就讓尚霖感覺到一股清涼的又舒服的靈力在全身蔓延開來。

很快疼痛感減輕，尚霖漸漸放緩呼吸。

嚴澤目光一直停在他臉上，在他熟睡之後，眼神才越來越溫柔，有點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

早晨尚霖醒來的時候已經感覺舒服多了，他睜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清醒之後才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好像跟嚴澤一起回來的。

嚴澤？

他後知後覺地偏過臉，發現嚴澤正躺在他身邊。

嚴澤居然跟他睡一張床？！而且一只手還搭在他的胸口上！

不過他沒敢動，僵着脖子盯着嚴澤好看的側臉，還沒看上幾秒，嚴澤的睫毛動了動，擡起眼皮視線正好與他相對。

他立刻換上一堆笑臉：“醒啦？”那語氣簡直像是戀人之間的親昵，說完之後尚霖自己都是一愣。

“被你吵醒的。”嚴澤不耐煩地說，複又閉了閉眼，皺着眉收回手，轉回身平躺着。

尚霖想他不過就是動了下脖子，沒發出太大聲音吧。

于是尚霖也睡不着了，翻身坐起來，這才想起他爸的事，看桌上行李已經拿走，只剩下那袋蘋果和一個空盒子。

“你爸已經走了。”嚴澤說。

“什麽時候？你怎麽不叫醒我？”尚霖跳下床，找到自己的手機想給尚卓打電話，還沒按撥通建，手腕就被嚴澤按住。

以為嚴澤要說什麽，沒想到嚴澤只看了他一眼，很快便放開手。

尚霖一臉疑惑地轉回身，繼續打電話。

尚卓已經快到家了，電話那邊只是說看尚霖睡得正香，就沒叫醒他，并囑咐他注意安全。

尚霖挂了電話，有些失落。

“你跟你父親關系不好嗎？”嚴澤問道。

這個問題還真是直接。

“沒啊。”尚霖一愣，“你從哪看出來的？我爸剛才不是還關心我呢嗎……”他說着說着竟有些洩氣。

大概是他內心并沒否認嚴澤的說法。

嚴澤仍然躺着，視線偏向他，等他繼續說。

“你知道的，我很小的時候就沒有媽媽。”尚霖說着坐回床沿，背對着嚴澤，然後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頓了頓，瞄了眼嚴澤，又想起什麽，“你不是讀過我記憶嗎？”

嚴澤不置可否，尚霖卻還是想繼續說：“小時候一直覺得我爸不喜歡我。”

他說着自己先笑起來，笑着笑着便笑不出來了。

“可是直到現在，我居然還會有這種想法。”

嚴澤很想安慰他兩句，但張了張口，終是什麽也沒說出來。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嚴澤還是躺着，一點都沒有起床的意思。尚霖這張床本來就不大，昨晚兩個人睡在一起已經有些擠。

“你今天不用拍戲嗎？請假不會耽誤劇組進度嗎？”尚霖還是問了出來，問完猜想自己明明是嚴澤助理，這種事自己還不知道，太失職了。

嚴澤一手枕着腦袋，懶洋洋地說：“準許你請假，就不能讓我請假嗎？”

尚霖：……

不敢不敢。

“你還難受嗎？”嚴澤聲音很輕，帶着明顯的關切。

“不、不啊。”尚霖的心髒又漏了一拍。

嚴澤應了一聲，便沒再說話，他将手掌按向尚霖的後心，尚霖一怔，沒敢動，一道溫柔的靈力從背後湧出來。

“以後別到處瞎跑了。”嚴澤收回手，這句警告讓尚霖無力反駁。

“昨天謝謝你。”尚霖開口道出這句遲到的感謝，“其實昨晚就應該說了。”

“哦。”嚴澤看起來倒不是特別在意，“你這張床睡得一點也不舒服，要不你還是考慮搬家吧。”嚴澤挪了挪身體，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這麽挑剔，你怎麽不回去睡你自己的床？”尚霖說完愣住，大概是兩人此刻靠得有些近，尚霖恍惚間以為兩人的關系突然就這麽親密，差點忘記這人之前一直對他那麽兇。

“你控制不住你身體裏的力量，是因為你沒有真的接納它。”話題又被轉移。

尚霖一怔。

沒有真正接納它？

是的，如果只是小打小鬧，那不會有什麽問題，可一旦使出全力，那力量必然會反噬，就像是給自己的懲罰。

他一直戴着的手環更多的是預防這個情況。不過昨晚還是疏忽了。

尚霖有些喪氣地想：要不幹脆永遠封住它吧？

嚴澤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吧。”尚霖自暴自棄地說，站起身，準備去洗漱。

等他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嚴澤已經起來了，一擡眼，兩人目光相撞，尚霖很快偏過視線。

“我去買早飯吧。”尚霖去拿手機，看時間已經快中午，他們居然賴床到現在。

嚴澤在看手機，應了一聲，沒擡頭。

等他們吃完早飯，尚霖又看了下時間。

“下午有什麽打算？”尚霖一邊收拾飯盒，忍不住問。畢竟嚴澤畢竟是他上司，應該聽上司的。

“回劇組。”嚴澤說。

“你不是……”請假了嗎？

“就把上午的戲拖到下午了，你有意見？”

尚霖忙搖頭：“哪敢哪敢。”

“走吧。”嚴澤說着起身拿起自己的車鑰匙，尚霖只好乖乖跟着他去工作。

第 17 章

尚霖跟着嚴澤在劇組忙忙碌碌兩個月，這兩個月無事發生，每天跟在嚴澤，想做一個合格的小助理。

不知不覺這部劇已經快殺青了，隔了一段時間，尚霖終于在劇組見到了周辰。

兩人笑着打招呼之後，周辰将他拉向一邊。

“最近過得怎麽樣？每次見你都挺忙的。”周辰問他。

他倆一人拿了個小馬紮坐着，尚霖也終于有個機會能偷個懶。

“挺好的，一忙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尚霖有些感慨，畢竟挺長時間沒這麽閑聊，每次在劇組見到周辰，也都匆匆打個招呼。

本來尚霖就是個慢熱的人，在劇組裏更是除了嚴澤周辰便沒什麽相熟的，即使進劇組已經快三個月，也依然和那些工作人員最多只是點頭之交。

嚴澤那邊還有兩個鏡頭就拍完了，尚霖正打算過去幫忙。

“之前沒來得及跟你說，那個……”周辰叫住他，說着又頓了頓，“之前不是說等戲拍完之後去找他嗎？”

“他？”尚霖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周辰指的是裴駿，“他來找你了？”

“嗯。”周辰點點頭。

“然後呢？”本來打算站起身的尚霖又重新坐正，“他沒對你怎麽樣吧？”

周辰搖頭：“沒有。”

尚霖于是放下心來，畢竟人已經見過了，那就應該不需要他了吧？

“可是我還是有些怕他。”周辰又說。

尚霖雖然和裴駿不熟，而且之前對他沒什麽好感，也不好評價，此時聽着周辰的擔憂，不知該說什麽，彼此沉默了一陣。

這時嚴澤的那幾個鏡頭已經怕完，平時尚霖應該過來幫他換戲服，可這回正在角落和周辰聊天。嚴澤皺着眉，往尚霖那邊瞥了幾眼，被尚霖察覺，趕忙起身小跑過來。

“聊得挺開心啊。”嚴澤擡眉。

“沒有沒有。”尚霖立馬乖巧地搖頭，還是保命要緊。

尚霖其實到現在也沒能摸清嚴澤的想法，這兩個月嚴澤也是對他忽冷忽熱，有時候看上去挺溫柔的，會讓尚霖去買好吃的請全劇組人員。

反正長時間相處下來，尚霖算是明白了，嚴澤真是對不熟的人都要麽特別溫柔有禮，要麽會帶了些冷淡，可唯獨對尚霖的時候，脾氣就很不好，有時候真讓他害怕。

嚴澤去換衣服的時候，尚霖悄悄去和周辰道別，過幾天殺青之後，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面了。

“過幾天能約你出來嗎？”周辰眼神躲閃，似乎還有什麽事。

尚霖一臉疑惑，畢竟之前周辰的委托基本上早就完成，現在應該沒什麽忙可幫了吧？

周辰卻沒再解釋什麽，轉身去找導演，尚霖也就沒太在意，準備等嚴澤出來一起吃飯去。

因為宋遠之前派了兩個小助理給嚴澤，平時一周來個幾次幫幫忙就行，每天還會有個小助理來送兩次飯，還得換着花樣，聽說是嚴澤要求的。

今天小助理來得挺早，尚霖先拎着晚餐去休息室等嚴澤過來。

休息室就是臨時撘的棚子，場地不大，嚴澤進來的時候，尚霖已經等在那裏，并殷勤地為他擺好飯菜，搬好椅子。

尚霖邊吃飯邊刷手機，意外地發現之前劇組放出來的花絮視頻點擊已經破百萬，評論一片粉紅泡泡，粉絲們都在說嚴澤和周辰果然有基情，希望多多放出一些他倆的互動。

尚霖：……

然而全劇組都知道戲外的嚴澤和周辰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吃飯。”嚴澤瞄了一眼尚霖的手機，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

尚霖摁滅手機，乖乖吃飯。

期間他一直欲言又止，終于等到吃完飯，嚴澤不耐煩地說：“那只是炒作而已。”

尚霖點頭：“我知道啊。”

“那你想說什麽？”嚴澤擺出大爺一樣的坐姿問。

“我覺得那些網友說得沒錯，你和周辰這對CP可以炒一下，預感會火。”尚霖說着又想去翻評論。

“……”嚴澤一臉不悅地推開碗，起身走了。

尚霖愣了愣，覺得自己可能又說錯話了。

于是他收拾東西出去找嚴澤，出了休息室，迎面撞上周辰。

周辰今天最後一場戲拍完，已經先殺青了，此時撞見尚霖，有些小驚喜。

“你晚上有空嗎？”周辰問。

“什麽事嗎？”尚霖本能地想要不要跟嚴澤說一聲。

“沒什麽事。”周辰說着向四周看了看，湊近尚霖小聲說，“剛才那個裴駿說晚上請我吃飯，然後我不知怎麽就答應了。”周辰哭喪着臉。

“那就去呗。”尚霖一邊覺得周辰可能想太多，一邊也有些擔心。

于是尚霖竟答應和周辰一起去，走之前去和嚴澤請假，沒想到被拒絕了。

“就請幾個小時的假也不行嗎？”

“不行。”嚴澤面無表情地低頭看劇本。

尚霖也沒再說什麽，轉身出去和周辰道歉說自己去不了，等會嚴澤還要忙。

周辰雖然很失望，但表示可以理解，便獨自離開了。

“要不要你助理跟着去看一下？”尚霖問。

周辰搖頭，大概這事他助理還不知道呢。

一晚上沒再聯系周辰，尚霖心裏其實又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只好一邊心不在焉地在嚴澤身邊呆着，一邊擔心着周辰。

“你瞎操心什麽？”嚴澤一個鏡頭拍完，過來休息時，走到尚霖身邊說。

“也不是操心，就是……”就是什麽呢？大概就是內心把周辰當朋友，然後會擔心他的安危吧。

“你要是真擔心，就去看看，反正我這邊沒你什麽事了。”嚴澤不耐煩地對他擺擺手，意思是讓他趕緊走，省得在這礙眼。

尚霖沒動，擔心歸擔心，那邊裴駿只是個普通人，又不是什麽妖魔鬼怪，他去了又有什麽用？

夜裏最後一場戲是嚴澤和蘇瀾。

說起蘇瀾，作為本劇女主角，尚霖經常會見到她，但從沒主動打招呼過，倒是蘇瀾有幾次偶遇時和他聊上幾句，但一般嚴澤在的時候從沒和他主動說過話。

從蘇瀾和嚴澤的互動來看，緋聞畢竟是緋聞，這兩人只是表面上的友好，甚至有點互相看不順眼的感覺。

尚霖有些疑惑了，但又不敢明着去問嚴澤。

最後一個鏡頭拍完，尚霖已經準備好給嚴澤遞水喝。

時間已經快接近後半夜，這幾個月下來，尚霖已經習慣這種晝夜颠倒的生活。

他跟着嚴澤回了賓館，接近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和嚴澤告別，嚴澤只是擺擺手，頭也沒回。

尚霖回房間以後，給周辰發了條信息，等了一會沒回複，猜想對方應該已經睡覺。

在床上躺了快一個小時，還是沒能成功入睡，尚霖覺得自己的睡眠系統真是越來越紊亂。

他再次翻身面朝窗戶，隔着窗簾，看到外面的月光，內心忽然就平靜下來。

可是還沒平靜多久，驀然感覺到外面有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他急忙赤着腳跳到窗邊向外看，當然什麽都沒看到。

那股靈力只是一瞬間很明顯，很快便消失，尚霖穿上鞋，出門循着一絲微弱的靈力殘留，走了好一段路，以為應該快接近目的地的時候，誰知連僅剩的殘留也消失了。

水果刀被揣在口袋裏，之前因為被嚴澤明令禁止，已經在抽屜裏躺了好久，這回應該能派上用場。

刀剛拿在手裏，忽然感覺到什麽，警惕地望向一個方向。

蘇瀾朝他款款走來，就像只是出來散個步。看到尚霖時也不驚訝，露出微笑，似乎知道他會來。

尚霖放下刀，沒問蘇瀾怎麽會在這裏，而是後退了一步。

蘇瀾見他戒備的樣子，有些好笑：“做什麽？我又沒有惡意。”

尚霖：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