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回到家，嚴澤就去拿藥箱給尚霖處理傷口

“我自己來。”他接過藥箱，抱在懷裏，準備回自己房間弄。

嚴澤卻直接将他按在沙發上，伸手去解他襯衫衣扣，尚霖禁不住往後躲。

“別動。”嚴澤的聲音很輕柔，扣子已經解了一半，尚霖沒動，安慰自己反正看都看過了，也沒什麽好害羞的。

他仍由着嚴澤給他處理完傷口，還包了繃帶。

“洗澡的時候別碰到水。”嚴澤叮囑道。

尚霖點頭，又說了一遍“沒事”。

然後等他走到浴室門外時，嚴澤還一直不遠不近地看着他。

“……你這是要和我一起洗嗎？”尚霖跟嚴澤相處久了，也學會了嚴澤撩他的那些話，說完自己耳朵一紅，趕緊進了浴室。

“好啊。”嚴澤答應得倒是挺痛快，伸手擋着沒讓他關上浴室門。

“……”尚霖覺得自己此刻臉一定是通紅的，也不敢正眼看嚴澤，費力地解釋說，“我開玩笑的。”

“傷口碰到水了不好。”嚴澤當然不肯走。

僵持了片刻，尚霖堅決不讓嚴澤進來，最後嚴澤還是放手了，尚霖迅速合上門，從裏面反鎖。

等尚霖洗完澡，一開門沒見到嚴澤，放心地準備去睡覺，誰知剛一走回房間，就見到嚴澤坐在床邊，低頭看着手機屏幕，房間裏只開了盞小燈，昏黃的光線照在嚴澤的側臉，讓尚霖又一次怔怔地犯起癡。

反正在他心裏，嚴澤這樣靜止的時候，從頭到腳都透着男神的氣息，可一開口就……

“洗完了？”嚴澤瞥了他一眼，将手機放在床邊。

尚霖點頭，看着嚴澤躺下，不耐煩地對他招了招手：“愣着幹什麽？你看都幾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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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瞄了眼放在床邊的手機，心疼地捧起自己被摔壞的那只。

“我明天和你買一樣的好不好？”他問道，走到床邊，拿起嚴澤的手機，“我能看一下你的……”他話還沒說完，張着嘴，忘記正要問什麽了。

嚴澤伸手将手機搶了過去。

氣氛一瞬間有些尴尬，尚霖打算就當什麽都沒看到，可是他做不到。手機被奪過去之後，他低着頭，掩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嚴澤的手機屏保是他們上次在山上的那張合照。

第 34 章

一大早，尚霖拎着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和嚴澤進了《心之王者》的劇組 。

這部是現代戲，場景就搭在同城，開車過去也就一個小時，他們坐公司的車過去，到那裏的時候，劇組還正在準備，尚霖便跟着嚴澤在劇組轉悠了一圈。

尚霖其實之前也已經熟悉了工作流程。反正他作為嚴澤的生活助理，把嚴澤照顧周到了不就好了。

嚴澤正在看劇本，尚霖在一邊，也忍不住想湊過去一起看。

九月的天氣，陽光下溫度正好，尚霖給嚴澤泡了杯茶，便去和工作人員讨論起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這些在之前開會的時候尚霖已經知曉，包括劇組工作的相關事宜，這時尚霖和工作人員說話的時候，仍舊顯得特別認真。

嚴澤今天的第一場戲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宋遠派過來的小助理送了一頓好吃的，尚霖欣喜地接過來，想起早上宋遠好像給他發過信息的，這會見到這麽豐盛的午餐，笑着去擺好碗筷，順便叫上關逸以及幾個熟悉的演員一起。

一上午并沒有看到何淙，尚霖本來早上還見着關逸，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忽然找不到人了，他找了一圈，才在角落裏見到和何淙糾纏在一起的關逸。

“我什麽都沒看到。”尚霖覺得是自己打擾到了兩人，好在這個角落一般很少有人經過，他剛剛也只是突發奇想才往這個方向走，誰知就真的讓他撞見。感覺下一秒兩人就要親在一起，果真是被自己打擾了。

關逸見到尚霖簡直就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用力推開何淙，走過來拉着尚霖：“你是來找我的嗎？”

尚霖點頭：“叫你吃飯呢。”

“走走走，我快餓死啦。”關逸說着将尚霖往休息區那邊拉，尚霖不時回頭去看何淙，何淙卻沒有跟過來，尚霖禁不住開口詢問他是否要和他們一起吃飯，卻被關逸打斷。

“你倆到底什麽情況？”平時不愛八卦的尚霖此時也忍不住好奇地問出來。

“能有什麽情況？”關逸反問他。

尚霖想說有什麽情況我哪裏知道，可話頭一轉，又問關逸：“你倆這麽親密就不怕被拍到嗎？”

關逸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對親密有什麽誤解？”

尚霖：……

嚴澤已經等了他們一段時間，站在休息棚門口，見到關逸拉着尚霖的手臂，眉頭一皺，走過來将尚霖拽到身邊。

尚霖愣了一下，看着嚴澤的手，沒說什麽，進去吃飯。

飯後戲就開拍，嚴澤和關逸一開始是分開來拍的，所以關逸在拍的時候，嚴澤還在一邊準備。

這部戲的主角本來是一個在混日子的青年，偶然有一天經歷了一次與死神擦身而過，以及一系列生死的考驗，才漸漸開始感覺到生命的珍貴，開始決定為自己而活，無論未來如何，他們都是“心之王者”。

聽上去就特別勵志。

兩人的第一場對手戲是在下午，關逸演的角色是一個癌症患者，穿着病號服，站在醫院的走廊裏，目光裏帶着對死亡的淡然，身後一具蓋了白布的屍體被拖出來，關逸閉上眼按捺住內心的情緒。主角第一次見面時，兩人一開始互相看不順眼。

這部戲的女主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生，并不只是為了錢來照顧主角的，但是真的很善良，每天都會在醫院的角落喂流浪貓，和男主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那個角落裏。

女主的演員也是最近話題度很高的女星，長相算是甜美，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男主因為被診斷出有腫瘤準備住院觀察，心情很不好地出來散步，就是想躲着家人，沒想到就在角落遇見了女主在喂貓。

這個場景在偶像劇中很常見，尚霖見到嚴澤與女主談話時的別扭表情，感覺有那麽一點可愛，平時可看不到這樣的表情。

一直到晚上，嚴澤今天的戲才收工，尚霖本來在一邊站在看嚴澤很認真地演，他自己手裏拿着劇本，邊看嚴澤演便翻看着劇本，心裏只能佩服嚴澤的演技和臺詞功底。

以尚霖對嚴澤的了解，網上能搜到的資料是，嚴澤大學就讀國內頂尖的影視學院，畢業後便開始正是從事演員這個行業。可嚴澤的另一重身份，是什麽機緣，尚霖至今也沒能從嚴澤嘴裏套出只言片語。

嚴澤的長相好，演技好，在粉絲看來什麽都好，可那只是普通人眼中的嚴澤，尚霖忽然很慶幸能見到男神的另一面。

即使知道了這另一面，之前的那些幻想都破碎。

今天嚴澤拍完戲，脫了外套扔給尚霖，尚霖本來在發呆，一下子沒接住，外套掉在地上，尚霖急忙彎腰去撿，起身時，嚴澤已經頭也不回地往酒店走了。

尚霖加快腳步跟上去，本來他們的棚與酒店還是隔着一段距離的，嚴澤從早上到現在還沒休息，他的車還在停車場。

“叫輛車吧。”尚霖準備去找工作人員，因為剛才已經得知車都準備好，尚霖趕緊過去聯系，叫司機開過來。

嚴澤難得很溫順地應了一聲，眼神裏帶着一些疲态，上車之後本來向後靠着，兩人坐得比較靠近。

“累了吧？等下早點睡。”尚霖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想沒話找話，可說完就覺得自己挺多餘。

“嗯。”嚴澤閉着眼頭枕在尚霖肩上，尚霖身體一僵，随後就想讓過去，嚴澤輕聲說：“別動。”

嚴澤本來就比尚霖高一些，這時靠在尚霖肩上的姿勢看上去有些別扭，可又讓人覺得特別安心。

到了酒店以後，尚霖看了一眼房間的布置，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不得不和嚴澤睡一間房。

而後他在心裏暗自慶幸的是這間房是個标間，有兩張床。

他讓嚴澤先去洗澡，自己在房間等着，他們的房間挺大，除去兩張單人床，還有不小的面積，他靠在沙發上，回憶着今天一天的工作，以及翻了一下明天的工作計劃，有些累但還是有些興奮。

嚴澤洗澡出來的時候發現尚霖躺在沙發上睡着了，大概睡得不深，嚴澤一走過來，他便睜開眼，兩人對視了幾秒，尚霖伸了個懶腰：“洗完了？”

嚴澤看着尚霖随着這個動作露出的腰線，喉結動了動。嚴澤上身穿着一件寬松的T恤，露出好看的鎖骨，站到尚霖面前，并催着尚霖去洗澡。

尚霖乖乖往浴室走，能感覺到嚴澤的視線，禁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正對上嚴澤的目光，緊張地又收回去，以至于洗澡的過程中磨磨蹭蹭快一個小時，心裏期盼着等嚴澤先睡，自己就能直接回床上去了。

可等他從浴室出來，房間的燈還是開着，他蹑手蹑腳走出來，看見嚴澤正靠在床邊，他出來時，嚴澤還往這邊瞥了一眼，又很快将目光收回去，低頭繼續看着劇本。

尚霖迅速站直了身體，當做什麽也發生，揉了揉剛吹幹的頭發，坐上自己的床。

嚴澤沒說話，側身躺下背對着尚霖，尚霖盯着嚴澤的背影，那背影不算寬實，一瞬間讓他有一種過去抱住的沖動，不過尚霖很快止住了這種想法，關燈睡覺。

沒過多久，他就連着翻了幾次身，眼睛适應黑暗之後，又往嚴澤的方向瞄了一眼。

很快就聽到嚴澤也翻了個身，害怕吵到嚴澤，沒敢再動，手按在心口處，那裏居然開始亂跳。

黑暗中聽到嚴澤無奈地嘆氣。

“您能不能小點聲？”嚴澤說。

“……對不起。”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小聲了，這個他可真沒辦法控制。

尚霖輕輕将臉埋進被子裏。

“你過來。”

“啊？”尚霖愣了愣，從被子裏探出腦袋。

“還要我說第二遍？”

尚霖應了一聲，坐起身，卻不動，似乎又在思考着什麽。

本來如果嚴澤不說話還好，現在被嚴澤這麽一說，他開始有些木然地想：接下來要做什麽？

嚴澤也不催了，躺在那等着尚霖走過來，尚霖也不知在經歷什麽心理戰争，深呼吸幾次之後，抓了件外套就站起來往外走。

“你先睡吧。”他留下這麽一句話就急急地離開嚴澤的視線。

怎麽到現在還是沒有長進？這大概是兩人都想說的。

嚴澤望着尚霖消失的背影，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一斜，表情帶着一點自嘲，而後慢慢起身。

尚霖等心情平靜下來之後，覺得自己有些沖動，畢竟他與嚴澤相處也有三四個月了，可為什麽每每嚴澤有要和他靠近的意願時自己第一反應都是逃避？

如果放到尚霖見到嚴澤本尊之前，他一定不會有這種想法，一定會覺得現在的自己肯定是有病。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尚霖慢悠悠地散步在酒店後面的小路，走了一段，回頭遠遠地望了一眼他與嚴澤房間的位置，那裏黑乎乎的，不知嚴澤現在在做什麽，會不會生氣自己突然跑掉？

可他沒有勇氣再往回走，想着還是等嚴澤睡了再回去吧，要不然實在有些尴尬。

酒店後面有一條街，白天的時候會有一排店開着門，此時都門窗緊閉，異常安靜，空氣中連聲蟲鳴都聽不到。

尚霖走了一段，忽然腳步一頓，好像腳底下踩到了什麽東西，他挪開腳，彎腰看了看，是一支黑色的筆，輕輕踢了一下，沒伸手去撿，更沒放在心上，想着也許是誰路過時不小心掉的，自己難道還要拾金不昧地撿起來再去尋找失主嗎？

身後傳來腳步聲，尚霖猛然回頭，竟然是關逸，尚霖又向四周望了一圈，才定下來盯着關逸看，總覺得哪裏異常。

這個時間附近本來就沒什麽人，關逸難道也是和自己一樣，半夜睡不着跑出來散步。自己即使一身靈力被封，可面對危險多少能有恃無恐，可關逸倒不像是那種膽子比較大的人。

尚霖輕聲叫關逸的名字，關逸沒應，而是徑直向他走過來，尚霖不禁向後退，這會倒是感覺到哪裏異常了，他發現關逸的目光空洞，走路的姿勢也有些奇怪。

在關逸與他隔了一米的距離時，他頓了頓，關逸也頓住，他往後退一點，關逸便往前走一步，這種感覺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尚霖第一反應是夢游，或者被控制了？

他又向四周望了一眼，以他目前的狀況，根本感覺不到什麽奇怪的靈力，不禁又想叫嚴澤了，他抿了抿唇，自己又不是這麽沒本事，為什麽總是一遇到麻煩就想到嚴澤？

關逸突然擡起腳靠近，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短刀，寒光一閃，尚霖急忙後退，姿勢有些狼狽。

我去，白天還好好的，怎麽突然亮出刀要殺自己了？不，這肯定不是關逸。

關逸又舉着刀刺向尚霖的瞬間，一只手伸過來，揪着尚霖的後領就将他往後拉，直接拉到那人身後。

尚霖怔了怔，一轉頭就看到嚴澤的略顯鋒利的側臉。

嚴澤抓住關逸的手腕，将他手裏的刀打落，指尖停在關逸的額頭上，而後手一抓，一團黑影直接被拽出來，整個黑影出來時，瞬間就被嚴澤擊散，尚霖聽到一聲尖利的叫聲。

脫離控制的關逸身體晃了晃，看起來要向後栽倒，嚴澤不動，尚霖遲疑着要伸手，不過還是晚了一步，何淙趕過來直接将關逸摟住。

“對不起，我來晚了。”何淙看上去是真的有些抱歉，不知是因為剛剛跑得有些急，還是因為後怕，他現在有些喘，目光停在關逸臉上，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

尚霖瞄了一眼嚴澤的表情，依然沒在嚴澤的臉上看出半分情緒，好像一切都在嚴澤的意料之中。

“我先送他回去。”何淙說着将關逸抱起來。

嚴澤點點頭，在何淙轉身之前，說了一句：“看好他。”語氣裏是明顯的不悅，甚至可以說是冷酷。

“知道了。”何淙應了一聲，便徑直往酒店走，留下尚霖和嚴澤還站在遠處。

氣氛有些微妙，尚霖沒料到這會又要和嚴澤獨處，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夜晚的室外還是有些涼意，他擡頭望了眼星空。

“我還想再散散步。”他說着要繼續往小路的另一邊走，還沒轉身，手腕就被握住，他一頓，回頭看着嚴澤。

“我和你一起。”嚴澤說。

第 35 章

電影的拍攝周期也是三個月，嚴澤作為男一號，戲份較多，也沒什麽休息的時間，拍攝期間也還是接了兩個采訪，去了一趟電影節。

導演在業界已經有一定名聲，每個鏡頭都喜歡仔細雕琢，一天下來，才拍了幾組鏡頭。

這天沒有夜戲，尚霖跟着嚴澤去附近吃了頓火鍋，晚上回去時，在酒店樓下遇到了關逸。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他們和關逸除了聊聊工作，就沒怎麽說過話，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沒去提起那晚的事。

這時關逸已經走過來，和兩人打招呼，嚴澤應了一聲便上樓去了，臉色并不大好看。

尚霖心想這人不會還在生氣吧？

不過他倒沒跟着嚴澤回房間，而是被關逸拉住。

“最近你們有見到那個何淙嗎？”關逸問他。

“那個何淙？”尚霖愣了一下，想起好像幾天之前見過一次，可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又出了什麽矛盾，便對關逸搖搖頭，沒再說話。

關逸的表情明顯有點失落，說了聲“沒事了”，便和他分開。

尚霖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沒回自己的房間，這時有三個女生走進來，坐到了他旁邊的沙發，正興奮地聊着什麽，她們手上拿着信封和包裝精美的禮物。

尚霖盯着包裝紙上的蝴蝶結，想起自己還沒有機會送嚴澤什麽禮物呢。

嚴澤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思緒被幾個女生的談話聲打斷。

“澤澤是住這家酒店吧？”其中一個女生不确定地問身邊的人，身邊的人轉頭看向尚霖，尚霖一愣之下，站起身表示自己只是一個不相關的路人，才不知道你們所說的澤澤是誰呢。

澤……澤？打死他也叫不出口的。

這時手機震了一下，嚴澤發來一個問號，尚霖忙回複說樓下看到你的粉絲，等會再上去。

嚴澤：“別理他們，上來。”

尚霖回了個“嗯”，可是他并沒有立刻上樓，而轉身向酒店門外走，還沒走出門，就見到馬路對面出現一抹熟悉的黑影，他急忙追了上去。

他循着這股熟悉的氣息，跟了一段路，并特意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同時留意不被路人看見。

直到一條小路的盡頭，幾步開外的地方，那黑影停了下來。

尚霖更加肯定，這就是那個傷了他，害他身上靈力被封的家夥。

原本這條路上還稀稀拉拉亮着幾盞昏暗的路燈，這時忽然全滅，那黑影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下，尚霖依然看不出這家夥是人是鬼。

“你是誰？”尚霖感覺自己的聲音帶了些沙啞，周遭全部黑下來，原本不遠處還有一些路人的聲音，此刻也像是離了很遠很遠，什麽都聽不見。

“你到底是誰？”他又問了一遍，很想向前再走兩步，可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一寸也挪不動。

一道黑霧沖他襲來，他閉上眼睛，感覺全身被黑暗籠罩，五官也被封住，什麽都感覺不到，仿佛一下子墜入漆黑的深淵，待落到了地面，他才敢緩緩睜開眼，只能看到一團黑。

等他漸漸看清前方時，發現這裏已經不是剛才的那條小路，只覺得全身冰涼。

手腳又能動彈了，他轉動了一下脖頸，環視一圈，愣了愣。

早已經不見了他們住的那家酒店，甚至已經來到了郊區，他來過兩次的地方。

尚霖還是覺得渾身發冷，餘光瞥見黑影在幾步遠的地方站着，對方周身仍然罩着一層黑霧，看不清長相，尚霖就是覺得哪裏熟悉。

“你是……”喉嚨幹澀，他還想再問幾遍，直到對方回答為止，對方卻一甩手，又一團黑霧襲來，尚霖本能地後退，偏過頭，擡手擋着，可是這黑霧卻沒了動靜，直接在靠近他時散盡。

尚霖再看時，四周什麽鬼影子都沒有了。

他在一片荒地上站了片刻，才擡腳往一個方向走去。

這棟民宅從外表看似被廢棄了很久，尚霖站在樓下，擡頭望着裏面黑漆漆的一片，上次他打開過這個結界，要不是嚴澤的突然出現，他應該可以進去瞧瞧的。

他咬破手指，擠了點血出來，在空中畫了串符文，很快面前出現一道牆。尚霖試着在牆上摸索着，找到一處凹槽，試着催動機關，一道小門便出現在他面前。

他走進去，門便在他身後自動合上，消失不見。

尚霖只回頭看了一眼剛才進來的位置，便繼續往前走，前面是一條熟悉的小路，路盡頭燃着一盞油燈，借着昏黃的燈光，尚霖看到一幢古樸的三層小樓。

門邊的小牌上寫着“降魔司”。

一樓的窗戶能看到裏面亮着燈光，尚霖已經盡量放輕腳步，沿着小樓轉了一圈，在沒摸清底細之前，他不敢貿然進去。

“你在這裏做什麽？”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尚霖一驚，快步向一邊退，定了定神，才看清來人，是江珉。

尚霖只能聽到自己心髒砰砰亂跳的聲音，光線有點暗，他甚至看不清江珉的表情。

“沒……沒做什麽啊。”尚霖覺得自己說話都有點結巴。

“哦？”江珉緩緩靠近，尚霖禁不住想往後退，剛退一步，江珉已經站在他面前，“嚴澤知道你到這裏來了嗎？”

尚霖一聽到嚴澤的名字，呼吸一滞，卻強裝鎮定：“上次不是來過這裏嘛，我有點好奇就……”

江珉點點頭，仔細打量着尚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好奇啊。”

尚霖覺得這個笑讓人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被盯得實在有些不自然。

“不早了，你去忙吧，我就先回去了。”尚霖說着轉身往圍牆那邊走，還沒走兩步就被江珉抓住手臂。

“急什麽，我送你回去。”江珉說。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尚霖連忙拒絕，手心已經全是汗。

“我送你嘛。”江珉沒等尚霖拒絕便拉着他向前一步，尚霖只覺得眼前一黑，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聽見了人聲。

他正站在路邊，前面不遠便是那家酒店。

“就送你到這裏，快回去吧。”江珉放開他。

尚霖瞄了一眼江珉，夜風吹在他臉上，又讓他渾身一顫。

等他視線再轉向前面時，便看到嚴澤正朝這邊走來，他垂着視線，沒敢去看嚴澤的表情。

真窩囊。這是他此刻對自己的評價。

嚴澤與江珉交流了一下視線，江珉什麽也沒說，将尚霖向前推了推，雙手插回口袋：“那我就先走了。”

尚霖被推得向前一步，低着頭不說話，感覺到江珉真的已經走了，嚴澤也已經站到了他面前。

他決定不管嚴澤等會要問什麽，自己都閉口不言，最好腦子裏啥也不要想。可越是想啥也不要想，越是會想嚴澤會不會生氣，惹嚴澤生氣後果還挺嚴重的。

“你還知道惹我生氣後果很嚴重啊。”嚴澤看着尚霖的樣子，有些好笑，“真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尚霖搖頭，依舊嘴硬：“我就出去散個步。”

“是嗎？”嚴澤說完，兩人都沉默了片刻，嚴澤才轉身往回走。

尚霖還站在那裏，表情有些疑惑，直到嚴澤停下來催他：“快點，我明天還要早起。”

他愣了愣，才加快腳步跟上去。

一整晚，嚴澤都沒有和他說話，尚霖怕嚴澤是真的生氣，也不敢主動開口。

兩人都沒怎麽睡，早晨起床後尚霖對着鏡子看到自己的黑眼圈，眼睛有些紅，他腦子裏很亂。

那個地方他就一定要進去嗎？這次被發現，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還有那個黑影……

嚴澤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他的身後，尚霖只與他對視了一眼，便急忙收回視線。

“我待你怎樣？”嚴澤突然問。

“啊？”尚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嚴澤什麽意思。

嚴澤沒再問，仍然站在他身後，等着他的回答。

“你對我很好啊。”尚霖回答。

“只是很好嗎？”嚴澤又問，尚霖便沒敢再回答。

嚴澤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回答，便轉身走了出去。

樓下接他們去劇組的車已經停在那裏，尚霖趕緊收拾東西跟過去。

...

接下來的幾天，嚴澤都是對他帶理不理的，尚霖真有點猜不透嚴澤的心了。

嚴澤确實對他很好，這一點尚霖也沒去懷疑過。他已經不會像剛來的時候那樣，覺得自己做不好就想着逃避。很多事情，嚴澤都會先替他考慮周全了才讓他去做。

但是現在……他又開始猶豫了。

吃午飯的時候又遇見關逸，關逸一身病號服，套了件薄外套，端着盒飯，一副頹廢老大叔的模樣。

他們吃完飯繼續開工，嚴澤拍戲的時候尚霖就站在一邊，關逸走過來站在他身邊，尚霖偏過頭看了一眼關逸。

關逸感覺尚霖的目光有些奇怪，一摸下巴：“我臉上有什麽嗎？”

尚霖搖頭：“沒有，很帥。”即使關逸現在一臉胡茬，整個人顯得相當頹廢，也遮不住那張帥氣的臉。

“這樣是不是更有味道？”關逸真想拿面鏡子來照一照他這張英俊的大叔臉。

尚霖只是笑了笑，沒回答。

“晚上你們還有戲嗎？”關逸問他。

“有啊。”尚霖回答，見關逸臉上一陣失落，“有事？”

“沒事一起吃個飯。”關逸還是第一次約他們吃飯，畢竟這段時間大家都挺忙的。

“在劇組吃也是一樣的。”尚霖想委婉拒絕，尋思着嚴澤或許不會願意。

關逸便沒再問，兩人沒聊幾句，就輪上關逸的鏡頭，尚霖仍然站在一邊，等他們拍完回到休息室，尚霖過去給嚴澤遞水，嚴澤擺擺手，沒接。

尚霖視線停留在嚴澤側臉上，這兩個月嚴澤瘦了一大圈，看得尚霖都有點心疼。

嚴澤坐在那裏，瞪了他一眼：“把你那表情收一收，我欠你錢了嗎？”

尚霖直搖頭，伸手揉了揉臉，怔了一下，發現這是幾天以來嚴澤對他說的字最多一句話，不禁有些欣喜，禁不住笑出聲來，卻收到嚴澤的白眼。

“我這幾天沒理你，你把腦子整壞了嗎？”嚴澤不知怎的，一看到尚霖，原本被壓下去的火蹭地就冒出來。

尚霖搖頭。鬼知道他早上還在想要不等這部戲拍完就辭職走人算了。

嚴澤又瞪他一眼：“你要再提辭職兩個字，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尚霖無辜地眨眨眼：“我沒提啊。”

嚴澤：……

第 36 章

轉眼已入深秋，電影的拍攝也要接近尾聲，關逸殺青的那天，嚴澤去送了花，尚霖看嚴澤的表情倒像是被迫的一樣，本來還想擠幾滴眼淚的尚霖忍不住笑出聲來。

于是在沒人的時候嚴澤瞪了他一眼。

算起來和嚴澤相處也有小半年了，尚霖也一直沒能摸清嚴澤的心思，有時候覺得這個人挺溫柔的，嚴澤卻又對他擺起冷臉。

到了嚴澤殺青這天，尚霖倒沒那麽不舍，連軸轉了這麽多天，終于可以放假啦！

電影最快也要明年才能上映，接下來的工作嚴澤卻一直沒有定下來，尚霖看到家裏放了一堆劇本，宋遠那邊還有更多劇本以及節目邀約，都被嚴澤推了。

尚霖沒去問為什麽，也能看出來嚴澤确實是累了，休息一段時間也好。

很長時間沒去啓明路那邊了，尚霖也終于靈力被封的憋屈走出來，發現做()一個忙忙碌碌的普通人還挺不錯。

每天想的都是自己手裏的工作，倒也挺好。

他再沒有離開嚴澤身邊單獨行動，那些妖魔鬼怪似乎離他很遠，尚霖甚至有時候會恍惚，到底現在的生活是夢，還是過去的那些是夢？

最後一場戲結束已經是淩晨，嚴澤直接回酒店休息，準備早上再收拾東西回去。

早晨的時候宋遠也來了，尚霖還在睡夢中就聽到談話聲，将被子蓋過頭頂，也能聽到一些聲音，似乎是刻意壓低了，怕打擾他睡覺。

打擾他睡覺？那嚴澤……

尚霖一骨碌坐起來，就見到嚴澤和宋遠正坐在沙發上聊着工作，他呆愣了一秒，揉揉雞窩似的亂發，爬下床去洗漱。

嚴澤瞥了他一眼，宋遠也笑着看向他，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上司都開始工作了，他居然還在睡覺？這樣都還沒被罵簡直是奇跡。

“嚴澤不讓我吵醒你，”宋遠說，“睡得怎麽樣？”

尚霖不知該怎麽回答，點點頭，關了衛生間的門。

“別理他。”嚴澤這話應該是對宋遠說的，邊說便起身，“咱們也聊完了，等下收拾收拾就回去。”

宋遠走了以後，尚霖才從衛生間裏探出腦袋，視線直接就與嚴澤對上，嚴澤看上去就是在門口等他的。

“你要用衛生間嗎？”尚霖側過身，給嚴澤讓位置。

“過來收拾東西。”嚴澤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說完，便回沙發上坐着玩手機。

“你的東西呢？”尚霖走過去拉開窗簾，房間裏光線明亮起來，他發現他和嚴澤東西還和昨天一樣沒有動過。

“你是我助理，你不收拾難道還要我收拾？”嚴澤擡眉。

尚霖撸起袖子，原地轉了一圈：“好好好，我來我來。”看嚴澤又低頭翻手機網頁，忍不住去瞄了一眼，嚴澤居然在刷微博。

等一切收拾完了，尚霖也忍不住打開微博，嚴澤早上發了一條殺青的微博，而且竟然破天荒地回了粉絲的留言，看上去心情不錯啊，可是……

尚霖擡頭，想瞧一眼嚴澤的表情，嚴澤卻已經走過來，抓着他的衣領，向門外推了推。

“發什麽呆？去看看車來了沒有。”

這時尚霖手機響了，他急忙按了接通，車已經到了樓下，尚霖如獲大赦一般抓起大包小包的行李就往外走。

等尚霖去了門，嚴澤的臉上才露出一點笑意，那笑容很淺，卻極盡溫柔。

...

尚霖幾個月沒來啓明路128號，他站在樓下，望了一眼這條蕭瑟的街道，一陣風吹來，樹葉嘩啦啦落了一地。夕陽剛落下，此刻這條街道顯得格外靜谧。

敲了敲門，走進去，正在打字的池思轉頭對他招手：“你來啦。”

事情是這樣的，他們回家還沒休息兩天，嚴澤今天上午就說有事，出門去了，尚霖在家等到下午沒等到嚴澤回來，卻等來了池思的電話。

此時公司裏只有池思一人，尚霖都快記不清有多久沒見到陶城了，望了一眼辦公桌，發現陶城桌上放了一個信封，他走過去一看，居然是辭職信。

他拿起辭職信轉向池思，還沒開口，池思就說：“陶城辭職了，這段時間讓你接替一下他的職務，老板已經同意了。”

“江珉？”那天晚上之後，尚霖就沒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