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局長：我大學時候也遇到很多光會搞科研但不會講課的教授

李維：我覺得不是一回事

“芙、芙、護欄殼？”

“芙蘭克啦芙蘭克。”

“哦，糊爛課。糊爛課是什麽課，教人搗泥的課嗎？”

“讓你上了幾節看幼兒繪本的課怎麽就把你上成這樣了？”

胡椒嘀嘀咕咕地埋怨，“那個很難的好吧。”

在德雷雅的傾囊相授下，近日來胡椒的文化水平急速上升，堇和李維帶着胡椒興沖沖地去了局長辦公室，給局長表演了一場“從零數到一百”，局長聽完後露出成年人疲憊的笑容，說，“真，真不錯啊，那一百以後呢？”

“一百以後怎麽數還沒學會”這種荒唐話實在開不了口，李維眼神示意堇——咱們是不是來得有點草率了。

已經是不小的進步，該讓局長知道。堇示意，輕輕摸了摸胡椒的頭表示鼓勵。

于是三人又灰溜溜地回來了。

“我不知道什麽富楠咳啦！不是就叫卡門奈特嗎，你們新城人好奇怪！”胡椒大聲嚷嚷。

“芙蘭克，真是令人懷念的發音……”重複着這陌生又熟悉的音節，德雷雅似乎回想起什麽，不由地微微偏過頭。

李維驚訝地問，“博士你還認識卡門奈特呢？”

“不……在我大學時一位學、弟姓芙蘭克，實際上他比我年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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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學學弟？我□□啥時候讀的大學，入夜前？入夜後？那得是哪一輩啊。”

“按時間來算，也許，是你們口中的‘芙蘭克’的曾曾祖父。”

“博士，我再次意識到你和我們真的差輩了，而且還是好幾輩。”

“想來已有百餘年，現在他大概已經不在了。”

“他要是還在就麻煩了。”

“斯人已逝，我屬于的時代已經遠去，難得還留着我、熟悉的痕跡。”

“你說那個時候的芙蘭克什麽樣的啊？”眼看着德雷雅不介意這個話題，李維又開始挖掘歷史花邊新聞了，“有沒有值錢的八卦？”

“讓你失望了，我們交往甚淺，記得他是位頗有風、度的企業家之子。”

“企業家之子？說那麽好聽啊，不跟我一樣就富二代嘛。”

德雷雅莫名停頓了一下，對李維的發言不予否定，将話題繼續延伸下去，“我記得，芙蘭克家最出名的便是那火燒般赤紅的長發，我曾接觸過他的姊妹，很是奪目。”

“卡門奈特也是紅頭發，”胡椒立刻補充，“特別漂亮！”

“你和芙蘭克家的孩子已經接觸了嗎？”

“嗯！”胡椒用力點頭，“她說我的葡萄長得好看，哦對了，德雷雅，等你能出門了我帶你也去地裏看，我種的水果結得可大了！”

“好的。”德雷雅點頭。

李維戲谑地說，“人家講奉承話你也信了？你可別以後在新城被人騙了。”

“你什麽意思啊，卡門奈特人很好的。”胡椒聽不懂李維的嘲諷，但本能地感受到了不快。

“我猜她誇了一圈，但是一口都沒吃吧？”

“我讨厭李維！”稍微複雜些的事情胡椒就想不清了，她大聲說。

“随你随你。”李維并不介意胡椒小孩子耍脾氣一樣的抗議，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也就是現在大家都是獄友人家才多看你一眼，擱平時，想見芙蘭克家的大小姐可比登天都難，別說見了，你連靠近方圓二十裏都不一定有機會。”

“據我所知，芙蘭克家确有企業，但并非上流貴族。”德雷雅說。

“這都離你一百多年了，芙蘭克早就已經是新城最一手遮天的貴族之一啦。”看胡椒臉上全是不高興，于是笑容便轉移到了李維臉上，“我都算稍微有點小錢的人了，在人家芙蘭克眼裏連顆土渣子都算不上。”

“我一直以為你也、算是……貴族階級。”

“啥啊，我就是個臭暴發戶，”李維他樂呵呵指指自己，說，“你可不知道，貴族老爺最瞧不起的就是我們這幫暴發戶，我也不稀罕和他們來往，不受那個窩囊。”

“聽起來很誇張。”

“誇張的事海了去了，知道芙蘭克為啥不太出席晚宴嗎？”

“嗯……為何？”

“很多晚宴為了請她去，會專門讓所有嘉賓配合她的日程表，她吃過的菜就會變爆款，她對哪道菜皺眉哪家廚子就要失業，兩個晚宴之間沒被選中的那家接下來幾個季度全都得白幹，吓人得很，我可不想讓她去我投資的酒店。”

“這還真是……”德雷雅無法設想真實的場景，但只是聽到幾句簡單的描述，就足夠震驚。

胡椒不甘示弱，“哪有你說得那麽壞，卡門奈特是個好人，她來我的田裏看莊稼和水果，好幾次呢，比你勤快多了。”

“她去看你的田是貴族大老爺在閑暇時候發散一下傲慢的好奇心，我不去是因為你真的想讓我幫你鋤地。”李維嫌棄地扯扯嘴角，“該說不說的，你那些離譜的果子到底是他媽的怎麽種的？”

“你嫉妒我種地種得好，是不是？”

“這年頭誰還種地，我嫉妒你做甚。”

“大家都不會種地嗎，不種地吃什麽？”

“有錢直接買不就得了。”

“不種地哪裏來的錢？”

認知能力差得太多，常識是最難解釋，一時語塞的李維露出吃了蒼蠅一樣的擰巴表情，和胡椒對峙起來。

“原來，你已經去過胡椒的田。”看着兩人鬥嘴僵持不下，德雷雅貼心挑起一個新的話題。

“一兩次吧。”李維沒好氣地回答，“再去我是狗。”

“德雷雅，你聽我說啊，李維連旋耕機都不會用。”一提起李維和田，胡椒鑽到德雷雅身邊告李維的狀。

“很少有人會用好吧。”李維毫不客氣地給胡椒頭頂來了一拳。

“你會用旋耕機？那個，很費體力吧。”德雷雅問。

“我有超能力，我力大無窮，我是全村用旋耕機用得最好的人。”聊到擅長的話題，胡椒一改聽課時空洞的眼神，眼中都閃着光，她驕傲地翹起下巴，拍着胸口說，“我種的地都能大豐收，我都沒怎麽餓過肚子。”

“博士你不知道吧，這家夥種的葡萄快和蘋果差不多大了，各種果子也都一個賽一個的大。”李維陰陽怪氣地說。

“是現在新的農業科技嗎。”

“啥科技啊，就這笨蛋種出來的菜才那麽怪。”

“我讨厭李維，李維只會罵我是笨蛋，”胡椒沮喪地趴在固定在病床邊的小桌子上，“明明在局裏李維才是什麽都不會做的那個。”

“你先學好怎麽數數吧你，真讓你賺到錢了你連鈔票都數不清。”

“不會數也不影響我種地！我幹嘛要學那麽多！”

胡椒的話給了德雷雅啓發，她掩着嘴若有所思，思慮再三後試探着問，“如果你有七十、公頃的田地，局長再分配給你四十公頃，你共有多少公頃？”

“公頃？那是什麽啊。”

“抱歉。一公頃等于十五畝。”

“哦哦！”胡椒恍然大悟，“那就是千六五嘛，但我沒有那麽多地，局裏分給我的地也很少……”

李維和德雷雅頓時動彈不得，李維從德雷雅那泰山崩于面前我自巋然不動的眼神中讀出了震驚，他扭過頭結結巴巴地問胡椒，“不是，等會，你剛才說什麽？”

胡椒摸不着頭腦，“我說局裏給我分的地很少。”

“上一句。”

“我沒有那麽多地。”

“再上。”

“千六五？”

“一千六百五？你确定？”

“不然呢？”

完全不能理解李維到底是在震撼什麽，胡椒的眼睛裏赤裸裸地寫着“我不理解”。

“如果一袋一百斤的肥料需要均勻分布……需要灑在、五壟，每壟能分到多少肥料？”收斂了震驚的眼神，德雷雅再次嘗試。

“二十斤……但這樣莊稼吃不飽诶，你說多長的壟？”

“假設每噸糧食收取百分之……收取一成作為、農業稅，如果你有十噸糧食，最終你能得到多少？”

“噸又是什麽啊？”

“一噸等于兩千斤。”

“一萬八？但我們那兒早就不收農業稅了，因為沒那麽多收成，再收就活不下去了。”

胡椒還在嘀咕老家的窮苦，李維和德雷雅面面相觑，李維不由地擦着冷汗說，“博士，這是我們成隊友認識以來，你的表情最動搖的一次。”

“什麽啊，”胡椒被問了一大串關，滿腦子霧水，只擔心是不是大家又在嘲笑她沒知識了，急得左看看右看看，“你們是不是又在說我壞話。”

李維一想起這段時間自己成天陪着她學幼兒繪本，學得智力水平都快下降了，就覺得窩火，他看着胡椒費解的眼神，下不去死手，手足無措半天，最後一把揪起胡椒的臉頰，又好氣又好笑地咬牙說，“你之前是不是故意氣我們的？你是真不會還是假不會？”

“什麽真的假的！你不要惹我！我警告你我可是狄斯城最大的壞蛋，再不松手我要念咒語了！”胡椒掙紮不開，只好委屈地威脅李維。

“喲呵，你還會念咒呢，哪兒學的啊，來，念念念。”李維越想越氣。

“再逗我就砍你去做化肥！”

“怎麽的，我是不是該配合一下你說我好怕啊。”李維裝模作樣地夾起嗓子。

“這話是局長答應我的！”

感覺局長可能真的能做出這事來，李維冷靜下來，終于松了手，胡椒揉着自己的臉罵罵咧咧地坐在一旁，惡狠狠地瞪着李維。

德雷雅再看了一眼費時費力只講了兩頁的繪本，慢慢地搖了搖頭，“看來，無論是作為學者，還是作為教育者，我還有很多事……要學習。”

“第一次帶學生就遇到這號人，我覺得有點難度太大了。”李維說。

“我會再備課的。”

“下次帶她去給局長表演報數把你也帶上。”

“好的，等我被允許離開禁閉室的那天。”德雷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