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堇：所以在您內心，管理局的各位算是同事，是嗎？

李維：我總不能跟別人說你是我獄友吧

德雷雅：是不太合适

李維：你要介意我就不這麽叫了，那你挑個習慣的叫法？

堇：以前在花園，業師讓大家互稱姐妹……

李維：你對我能不能有哪怕一絲的體貼。

跟随着FAC的狂厄特殊押解車，堇陪着德雷雅一路進了“上面的大人們”所在的建築裏，随後又被遣送至管理局附近的車站。由于一路上都被封死了五感，就算是訓練有素的堇也沒能記住任何路線的信息。

怎麽和局長交差呢，來之前信誓旦旦地承諾“哪怕坐在全封閉的車裏，自己也能記住路線”，現下卻什麽都沒探查到。

堇正盤算着，剛擡腳就看到了李維正等在車站，滿臉寫着不耐煩，一邊咋舌一邊說，“慢死了。”

李維的突然出現讓堇頗感意外，她沒有收到今天還得見李維的通知，但她立馬露出溫柔的笑容，從善如流地接下李維的話茬，“等很久了嗎？”

“也就耽誤我掙五百萬的功夫吧。”

“抱歉。”

“怎麽樣，局長交代的事你辦完了？”

“抱歉……”

“和我抱歉幹嘛，反正局長心疼你，辦砸了又不會怪罪你——就當是出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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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想出來玩的？”

“別尬黑，我是專門申請了出來接你的。”

“是嗎？”

“順便玩玩，順便懂嗎。”

“據我所知，管理局應該是禁止外出任務中夾雜私人行程的。”

“嗨喲，別那麽死板，出來了局長管不着。”

本來已經在構思要不要把手指切下來獻給局長做賠罪，但又不确定局長能否接受這樣有悖常識的道歉，李維不着四六的垃圾話反而把堇從牛角尖裏稍稍拽回來一些，她幾不可察地長舒一口氣，說，“走吧。”

李維摸不着頭腦，“幹嘛，去玩啊？”

堇已經在看車牌了，“您有想去的地方嗎？”

“我就準備随便見見朋友……你該不會要監視我吧，不是，我不亂跑不惹事啊，我肯定回去。”

“接博士的通知下發前的這段時間，多多關照。”

李維一臉苦瓜相，“大藝術家，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就想找幾個哥們去酒吧，想躲局長的監管不容易，你饒了我吧。”

“走吧，”堇笑意不改，“我與您随行。”

李維第一次帶妞出來泡吧泡得這麽生不如死。

“誰啊這是？”朋友把李維拉到角落低聲質問。

李維哭笑不得地說，“我說是同事你信嗎？”

“不是，好容易才給從局子放出來，哥們給你接風，你怎麽還帶同事！”

“我也沒放出來啊，我就是任務期間的空閑時間找大夥嗨一下。”

“那我找的十幾個三陪還叫不叫？”

“叫吧。”明明已經壓低的聲音，但堇的回答依然從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穩穩地傳來，那本就帶着寒意的眼神在燈球的閃爍下更添幾分陰森，“不用在意我的事，大家照常活動即可。”

李維說，“沒聽到我大哥點你呢？叫。”

朋友說，“叫你媽啊叫，要叫你去叫。”

堇說，“令堂也要來嗎？”

李維說：“她？她想來就得先聯系挖掘機去給她刨出來。”

堇說，“您很幽默。”

在堇的注視下，最後大家很拘謹地只叫了幾個陪酒不賣身的，李維用餘光掃了一眼堇，心想着“大不了回去給局長寫報告，出來一次可太難了”，決定玩回去了再去跟局長編瞎話。

李維的狐朋狗友的數量逐漸增多，大家聽完李維介紹堇是同事後，都心領神會地遞出一個“哥們懂”的眼神，假裝這個同事并不存在，開始熟門熟路地暖場，很快，僅剩的那點不自在立刻就被李維抛到腦後。

李維嗨自己的，堇在角落無聲地觀察整個屋子，從頂燈的工藝再到牆面磚縫裏嵌的金子，從桌子上的各種派對暖場游戲玩具再到玻璃櫃裏擺放的淫趴道具，桌子上簡單擺着幾瓶香槟，堇在心中簡單一算，已經是天價了。

“今晚走一個？”一人湊到李維旁邊，肩膀一撞，兩只手比劃了個插入。

“還有正事呢，等會兒通知來了就走啦，”李維爽快地拒絕，“你看我今天一口都沒喝。”

“等會兒還得走？那個什麽破管理局還管你那麽多。”

“哎喲，什麽叫管，收容保護懂嗎，我現在可是人家管理局局長罩着的，今天就是出來混個任務。”

“喝呗，喝完就說睡着了，他還能管這麽寬不成。”

“別出馊主意，我還想多混兩天呢。”

“什麽混不混的，芝麻綠豆的官在新城屁用不頂，鏽河岸邊的王八都比‘局長’個數多。”

“哈哈，你還知道鏽河岸邊有幾個王八呢。”

衆人都莫名其妙哈哈笑了起來，李維一把摟過陪酒女，吆五喝六地招呼大家舉杯，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對管理局的議論暫時被揭了過去。

幾瓶寄存的酒下肚，搖骰子也倦了，陪酒女開始慫恿着開新酒，幾個熱辣的舌吻下去就能換個“開”字，猜不出價格的香槟排成一列，酒液抵着木塞放禮炮一樣依次噴出瓶口，本就穿得近乎透明的陪酒女主動被酒水打濕，該漏的全漏了，不該漏的也漏了。

低音拉滿的音樂響起，大家又開始哄鬧，沖上臺子開始蹦跶跳舞，李維倚着吧臺看熱鬧，只聽到角落裏傳來一句極輕的“啧”。

你啧我？李維用眼神诘問。

抱歉，我初次和諸位上流人士結交，有些不習慣。堇點點頭。

陰陽誰呢你？李維聽出了反話。

堇不多回答，挪開了視線。眼看着和整個局的最中心人物有交流，一個眼尖的陪酒女立馬摟着香槟瓶子扭着水蛇腰坐到了堇的身邊，把一杯酒遞到堇的嘴邊，開始獻媚。

堇沒拒絕，也不排斥快把衣服都脫下來的陪酒女往自己懷裏鑽，她動作輕柔地接過酒杯，對着滿臉谄媚的陪酒女露出笑意，酒杯穩穩地端在手裏，一口都沒喝。

比起喝酒跳舞泡妞搖骰子，堇似乎對桌上花瓶裏的花更感興趣，她叫來服務員，從花的原産地開始事無巨細地盤問。

服務員也是按服務數量開工資的，問一兩分鐘還好，當堇問到第十分鐘的時候，服務員略帶強硬地說“這不是我的服務範圍，您的提問我可能沒法準确回答”，再三鞠躬後離開了。

你要是開瓶酒他就會繼續講了。李維點頭。

或許是的，那樣他就會告訴我鮮花保鮮劑的配置法了。堇遺憾地搖頭。

李維雖然不喝，但開酒異常積極，剛開的還沒喝幾口，他又端着一瓶香槟踩上桌子開始放禮花了，随着一聲聲木塞子噴射的聲音，大家的歡呼一波高過一波。

堇用手指在酒杯的邊緣摩擦了一圈又一圈，盡管屋子裏聲浪震人，但她自始至終都沒皺眉頭，只是饒有興趣地觀察着視線範圍內的一切。

通訊器響了起來，堇計劃了一下時間，便對着不斷地把胸往自己臉上貼的陪酒女微微欠身，以示謝意，“我以前從未想過此種近身的方法可以選擇，若是以後有需要，我會參考今天的經驗。”

沒等陪酒女耍脾氣說出那句在新城已經聽過太多次的“新城的大人是瞧不起我們出來賣的嗎”，堇手起刀落，無聲無息地抹斷了陪酒女的脖子，溫熱的赤紅色液體噴湧而出，在半空中混合着暗紅的酒液的香甜，浸透了所有人的腦神經。

其他陪酒女把高跟鞋一踢，尖叫着往門口沖，而一枝枝悄然開放的櫻花從她們的心口冒出，連一句像樣的遺言都沒有便直直倒下，死不瞑目，李維的狐朋狗友們立刻作鳥獸散，只剩下燈球還在略顯尴尬地轉動。

“幹嘛啊，不就是幾個殺手嗎，我還指望她們快點下手呢。”李維嫌棄地用袖口蹭了蹭濺在臉上的血漬，又往被酒水浸透的衣服上抹了一把，“萬一釣到大魚我還能敲詐點呢，不對，呸呸呸，什麽敲詐，沒有敲詐，合法合理的賠償，你曉得吧。”

“原來您察覺到了？”堇大喜過望，“太好了，我一直在想，若是您出了什麽差錯，我可如何跟局長交代才好。”

“你把她們都殺了反而不好交代吧？”

“毒酒已經飲下，她們本就命不久矣——何況這點小事，您肯定有辦法的吧？”

“倒也是。”

“只不過您的朋友也喝了毒酒，沒關系嗎？”

“喝就喝了吧，回頭剛好我去收購一下。”

堇後知後覺，“原來是在将計就計，倒顯得我不解風情了。”

“你足夠敏銳了，所以我才不想你跟着來，”李維瞥了眼堇，沒好氣地說，“你要彙報給局長的吧？随便你彙報，替罪的我也找好了，局長查不到我頭上。”

與李維夾刀帶刺的針鋒相對不同，堇滿臉困惑，“彙報？我并沒有接到監視管理您的指令。”

“你不是來監視我的嗎？”

“不是您邀請我與您結伴游玩嗎？”

“所以你是真的一直在玩？”

“第一次來到……是叫酒吧嗎？很新奇，又增加了人生的體驗。”

“你不是說禁止夾雜私人行程嗎？”

“您勸誡我不要太死板，我也覺得我該放松片刻。”

“好吧，你還挺聽勸的。”李維被滑稽的真相搞得哭笑不得，索性擺爛，四仰八叉地倒在沾滿了血與酒的沙發上，“怎麽着，現在該去接博士了？”

“是的。”

“呃啊，還是先找個房間洗澡吧，可不敢就這麽回管理局。”

“勞您安排。”

從意識隔離裝置中被搬回禁閉室，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将德雷雅的意識再次處理到無危害的狀态，德雷雅自知耽誤了很多時間，不由地點頭致歉，“不好意思，久等了，雖然只整理了一、部分內海資料，但講解的時、間比預料中長了許多。”

“沒關系，我們度過了一個新奇有趣的下午。”堇說。

“李維帶你去了什麽好、玩的地方嗎？我會向局長保密的。”德雷雅問。

“很有趣哦。”堇笑盈盈地說，“勢利眼的服務員，櫃子裏有□□物，開了香槟，十數位□□的陪酒小姐，還有——”

在德雷雅面色鐵青、準備伸手按傳喚鈴的前一秒，李維跳起來捂住了堇的嘴。

“記得保密，博士。”李維用最後的一絲理智囑咐道。

“好的，我17%會替你保密。”

“倒是說百分之百來騙我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