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煎牛柳意面

真是太壞了，久奈這麽想着。

一點都不給幫助自己晾衣服的機會呢。

今日可能沒有任務，土方歲三穿的衣服随意了很多。他就站在那裏，靠着那棵看着就很粗壯的大樹，雙臂挽在胸前，望着早起的藤原平助認真的在練習。

久奈正背對着他在晾衣服，因為昨晚下了一場暴雨致使今天的清晨格外涼爽，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青草氣息令人心情舒适。

土方歲三回頭望着少女的背影好一會，注意到久奈晾衣服仍踮起的腳尖時眼波動了一下，似乎丈量了一下高度才又重新将視線投回原處。

房門被打開，吱嘎一聲，半大的少年樣子有些呆的走出來，手裏還抱着一堆昨日換下的衣物看起來準備洗。

實際上他平時在洗完澡就會在水井旁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或許會加上平助因為太懶放在木盆裏的衣服，認認真真的洗幹淨，沒有絲毫怨言。

本來昨天就應該洗掉的……齋藤一摟着手裏的衣服低頭盯着看，可是昨晚他只來得及将濕衣服脫了，連頭發都沒擦就躺在床上了。

滿腦子都是少□□美的下颌，櫻紅的唇……還有對視上的那雙清泉明澈的眸子。捂着奮力跳躍着的胸口，毫無睡意的齋藤一就這樣艱難的度過了一個晚上，伴随着窗外的悶雷聲和下雨的淅瀝聲入眠。

好不容易經過一晚上的心情平複，齋藤一等到後半夜才睡着，等到睡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很久，以致比平日裏的練習時間晚了很多。

只是他一轉頭，就發現水井邊讓他緊張了一晚上的少女正扭頭看過來，臉上還帶着溫婉的笑容，朝他道了聲，“早安。”

他藏在短發裏發紅的耳尖若隐若現，面對久奈很平常的打招呼也不得不正面對上去，跟何況手裏還抱着一堆要洗的衣服。不善言辭的少年腳步放緩的走過土方歲三的身邊，禮貌的喚了一聲“土方先生”後才朝着水井的方向走去。

齋藤一走近後不自覺的又退後一小步，将手裏的髒衣服往身後挪了挪，似乎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會發出讓人難忍的氣味讓她聞到。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明明手裏被雨打濕的衣物并沒有什麽味道，他卻覺得按照少女愛幹淨的程度會聞到什麽，連自己都覺得周圍聞到的氣息都是手裏衣服發出來的。

“……早安。”少年有些幹巴巴的說道。

久奈不知道齋藤一豐富的心理活動，保持臉上輕柔的微笑，眼睛看向了他藏在身後卻露出衣角的衣服，“一君……要洗衣服嗎？”

“啊……嗯，”他看起來更窘迫了，雖然在接觸到少女看過來的視線後很快的低下頭，假裝平日裏不善言談，不愛搭話的模樣……然而抿着嘴的表情卻透露着什麽。

久奈往前走了兩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僅有半個手臂長的距離，“如果不嫌棄的話，”她朝他伸出手，眼神望着他身後的衣服，“久奈可以幫忙洗……”

“不用的！”他難得的提高聲音說話，連練習完站在一旁休息的平助都聽見了，土方歲三也跟着望了過來。

感受到身後投來的視線，齋藤一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地道了歉，手裏的衣服仍抱得很緊，“久奈……對不起，衣服我……我自己洗。”

他的裏褲還在裏面包着，這種東西怎麽……怎麽能讓她看到？！

“诶？”藤原平助聽到了齋藤一的話，開心的小跑過去，因為清晨訓練使得渾身散發着一股熱氣和汗味，“久奈醬能給我洗衣服嗎？！”

一臉朝氣蓬勃的少年滿眼希冀的看着她，久奈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的點點頭。

藤原平助不喜歡洗衣服，齋藤一是知道的。自從兩人在屯所熟悉了之後，他不止一次聽見平助拜托他洗衣服的請求了，“阿一最好了！”

可是……

聽到久奈回答的藤原平助毫不遮掩地，迅速的脫下上衣，露出少年青澀又有料的身材，沾有汗味的衣服遞了過來，一點也不認生的朝她笑着，“麻煩久奈醬啦！”

久奈伸出手準備接，站在一旁抱着衣服的齋藤一沒有表情的搶先接過，在兩人看過來的時候才低頭嗫嚅着，“……我幫你洗。”

藤原平助眨眨眼，甩了兩下頭發，一點壓力都沒有的拍拍齋藤一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樣子咧開嘴笑，“阿一真好！”

齋藤一點點頭沒說話，平助習慣他不喜歡說話的樣子，沒太在意的在水井旁拎起一盆水從頭頂澆下，嘩啦一聲大片水幕從身上滑落，滴在地上。又打了一桶水拎起準備離開，“阿一，我去洗澡啦！”

夏日總是很炎熱，盡管已經到了夏末還是會出汗，特別是訓練後背後背後黏膩的一片。藤原平助嫌燒熱水麻煩，每次打上兩桶井水就能洗澡，速度快而且涼爽。

土方歲三見他還是活蹦亂跳的也就随他去了。

下巴還在掉水珠的少年穿着濕噠噠的褲子，露着精壯的上半身走過去。久奈雙頰發紅的側過臉，退後一步盯着水井旁綠油油的青苔，齋藤一前進一步——因為和久奈挨得很近，只要跨一步就能成功的擋住她的視線。

他是喜歡她的，土方歲三收回視線，這一點除了沒心沒肺的藤原平助大概都能看出來。

青澀少年總是容易被外界所吸引，被美貌溫柔的少女動心這很正常。但是……

是總司将少女帶回來的，他不知道臉上挂着笑的少年到底有什麽心思。到時候……會出什麽事情他也不清楚。

簡而言之，她是個不穩定的因素，在這個本該只有男人的屯所裏面。然而……久奈并沒有做錯什麽，她甚至什麽也沒有做，土方歲三心裏開始為她辯護起來。

她還是一個需要被好好保護的小姑娘，而且擁有令人擔憂的容貌和好騙的性格。

所以，他也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說，繼續保持着原樣，甚至覺得不會出什麽大的事情。

然而，沖田總司已經站在庭院看了很久了，靠着走廊邊上那一根老舊卻很堅固的木柱子，歪着頭看着久奈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齋藤一喜歡跟着土方歲三，在沖田總司眼裏像一個小跟屁蟲一樣，土方去哪他也跟着去哪，只不過這只小跟屁蟲不喜歡說話，和藤原平助的性格完全相反。

似乎是轉頭的時候瞧見了沖田總司看向這頭的眼神，齋藤一站遠了些，抱着衣服走到水井旁開始打水洗衣服。

久奈看了眼背對着她洗衣服的齋藤一，還是決定不再這打醬油，便往廚房走去。

廚房裏有個身材纖長的身影，是有過一個面之緣的山南敬助。

聽到腳步聲，青年轉過頭，臉上挂着溫柔的笑。

“是久奈啊，”山南敬助正在夾放在小壇子裏的蘿蔔，見到她後又從小櫥櫃裏又拿出另一個小壇子，打開塵封很久的蓋子，夾起一塊糖漬梅幹放在她嘴邊，聲音溫柔的用着長輩的語氣開玩笑，“小姑娘喜歡吃甜的，正好趁着平助不在嘗嘗。”

久奈眨眨眼，意識到山南敬助說的什麽意思後，眉眼彎彎的張口咬住那一塊看起來酸甜爽口的梅幹，果不其然酸甜感放肆綻放在舌尖上的味蕾，“很好吃呀。”久奈嬌軟的說着自己的品後感受，笑容也軟軟的。

得到誇獎致使山南敬助笑容更深了些，他喜歡給小輩喂食的感覺，亮晶晶的眼神總是能讓他很受用。

話雖然是這樣說，早食的時候山南敬助夾了兩小盤給藤原平助和齋藤一，好久沒吃過甜食的藤原平助眼睛都發着光，開心的像個傻子，捧着小碟子開心的吃着。沖田總司托着下巴委屈的在一旁嘟囔着：“山南先生偏心。”

帶着圓框眼鏡的青年溫厚的微笑，“總司你上次說過不好吃的。”

娃娃臉少年鼓着腮幫不再反駁，只是孩子氣的幽怨看了平助一眼，只是當事人護崽子一樣護着自己的碟子，還得意的朝總司吐了吐舌頭。

另一個擁有梅幹的齋藤一擡頭看了眼規矩吃飯的久奈，發現她并沒有那一盤多出來的甜食……

實際上山南敬助看久奈吃的開心，笑起來就像清晨含苞待放的小骨朵兒，就不由得多投喂了一些，壇子裏有一半都進了女孩的肚子。

女孩子一般都喜歡吃甜食，齋藤一在街道上就見到幾個女孩子一起去吃甜食，說着哪家哪條街的甜食最好吃，會帶來幸福感。

他不太喜歡吃甜膩的東西，将碗邊的小碟子推到旁邊，“我……不喜歡吃甜。”他的本意是把這碟推給久奈品嘗，沖田總司臉上挂着笑，從善如流的接過那一碟梅幹端在自己面前，小口的咬着，明明不喜歡吃卻裝作很好吃的模樣，直到下桌也沒吃完那小碟的甜食。

“對了，”山南敬助叫住土方歲三，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傷勢在腰上還是去一趟醫館比較好。”

“正好我和久奈出去買點東西哦，”久奈呆愣了一下，顯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要和沖田總司一起出去，然而站在久奈和土方歲三中間的沖田總司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一把拉過她的胳膊，“久奈也需要購置一些衣服呢。”

之後就變成了三人行。

土方歲三走在前方，面容俊美，十分引人注目。

沖田總司拉着久奈的手腕走在身後，臉上帶着輕松的笑容用着讓人無法反駁的話，“人很多，久奈走丢就很麻煩啦。”

少女乖順的任由他牽着，最後等到了熱鬧的街市上後，他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下來，久奈微微一掙，兩只手就握在了一起。

少年明顯愣了一下，低下頭去看手掌心落入的小手，此刻少女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手指，用着他能一用力就松開的力道。

少女手很柔軟，纖細有溫暖，和他經常拿刀而生繭的手完全不一樣。在戰鬥的時候必需握緊手裏的刀，力道之大簡而言之就是在戰鬥最後一刻都不能放松。然而手裏變成了女孩子的手，他就必須控制好不傷到她的力道。

“抓穩啦，”沖田總司低下頭耳語，一米八的少年弓着背和她小聲說着話，臉上還是挂着平常的笑容，孩子氣的不像話，“松手了我可不管哦。”

久奈眨眨眼，紅着耳尖用力抓住了他的食指和中指，繼續跟着前方像是沒有聽到對話的土方歲三後面走着。

進了一家成衣店，時代不同，成衣店已經挂出了新穎的洋裝，很吸引眼球。

沖田總司歪着頭觀察了一下，再回頭凝視着久奈好一會，直接拿起一件淺藍的洋裝提議道，“久奈去試一下，我覺得很好看哦。”

“诶？！”櫃臺裏鑽出一個小姑娘，腦袋上別着一朵四瓣花，笑嘻嘻的拿着衣服拉着久奈的手去換衣間，“姐姐真漂亮呢。”

沖田總司看衣服很準，連號都正好。

淺藍的洋裙正好到達腳腕上方，掐腰的設計和下半身的蓬松顯得少女身材修長，領口處的方形領很好的将少女精致的鎖骨露了出來，纖細脆弱的脖子白皙秀美，再往上看，柔弱姝麗的容顏令人驚嘆。

“久奈真的很容易被搶走呢……”沖田總司沉默了半晌，才低低的嘆道，“這容貌就是太惹人注目了。”

他的話讓久奈紅了臉頰，窘迫的拉着裙擺小聲說話，“……好看嗎？”

少年剛想說些什麽，門口突然閃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神情一淩，沖田總司看向久奈，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語氣也沒有剛開始般的輕松了，“先呆在裏面不要出去，我去處理一點事情。”

久奈乖巧的點點頭，看着他轉身離開。

“客人先坐一會吧，”小姑娘搬來一張凳子，笑嘻嘻的拉着她坐下，發頂上的四瓣花搖曳着，很好看。

久奈溫柔微笑着道，“謝謝。”

店裏的衣服很吸引少女的注意，門口出現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有些搖晃着走進來，直直的往坐在凳子上的久奈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