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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了包間,許祈去廁所,顧溪延就先上了樓。

走到樓梯口,顧溪延停下腳步。

過道中一個較魁梧的男子擁住懷中的人。懷裏那人齊肩的發被攏在後腦勺紮起,一身休閑服,身子瘦削。清隽的側臉上籠着一層淡淡的光,眉眼下垂似是不樂,他推開了擁住自己的人。

看上去像是一對情侶在鬧別扭。

顧溪延看了眼包間號碼的排列規律,估摸着走進自己訂的包間時要路過這對情侶。所以他過路時加快了腳步。

“柳矜,你在玩情趣嗎”關單一聽到消失了很久的柳矜在這家日料店,馬上放下了手中的事不遠萬裏趕了過來。榻榻米還沒有坐熱,他就被趕了出來。一腔熱情被辜負,任誰都會帶點怨氣。

柳矜

聞言,顧溪延擡眸,看向那兩人時認出了柳矜。

還真是他。

今天的穿衣風格總歸像個正常人了。

柳矜心煩。

他禮貌地将關單請出包間,要關門時被力氣很大的關單一把拉了出來抱進懷裏。

要放以前,他高低得給關單來個過肩摔。

他掙紮無效,花了全力才推開了人。

也是這次無力的掙紮讓他意識到了“柳矜”的身嬌體弱。

這個狗系統,說什麽身體是他的,就做了一點點改造。改個屁!

“柳矜”的鍋,柳矜背。

他耐下性子:“我身體真不舒服。”

關單握住柳矜肩膀的手落了下來,垂在身側,“圈內傳,你柳矜玩夠了人後不會主動提分開,會選擇用冷暴力折磨人,逼着別人主動走。你也別裝了,壓根就沒失憶吧?失憶這種用來騙小孩子的話你也說得出來。想和我斷就直說。沒必要讓陶卿卿約我到這裏演戲。”

如實來講,“柳矜”要和一個普通炮友斷是不會大費周章地搞這些。

關單說這些話也是太看得起自己在“柳矜”心中的分量了。

???

這位兄臺真會腦補。

但說清楚了也好,不然之後也是大麻煩。

柳矜借關單搭的臺唱起了戲:“其實我也不想讓你那麽難看的。既然你自己弄明白了,那我就實話實說——對,我有了新歡。”

“你柳矜眼光那麽挑,”關單臉色發白,看來柳矜抛棄他這件事對他打擊還是蠻大的,“你又看上了誰”

關單說這話時,柳矜恰好和顧溪延投過來的目光對上。

他被顧溪延穹容水貌般俊朗的面孔震懾住了。

心中感嘆小說世界裏帥哥真多,除了自己,他今天一遇就見到了三個帥哥。就跟偷拿了女主劇本一樣。

嘴跑在腦子前面,柳矜指向顧溪延:“像那位兄弟一般帥的。”

不指個絕世無敵大帥哥,估計關單不會善罷甘休。

顧溪延的身子一僵,原本正常的臉色霎時染黑,在關單審視的目光投來時幾步走進包間,拉門時帶起了一陣烈風。

好像把人惹火了。對陌生人的外貌評頭論足本就不對,何況還是對一個同性說“我喜歡長這樣的”這類話,對方生氣也正常。

柳矜暗暗內疚自己冒犯的行為,擡臉時一改平淡,臉上寫了“你有點自知之明”幾字,勢要讓關單灰心,打消念頭。

拉了一個無辜路人擋槍,總算氣走了關單。柳矜如釋重負,回了包間後關了門。

陶卿卿早喝得爛醉如泥,趴在桌子上數着鴨子。

“一只,兩只,三只……”

看陶卿卿眯瞪雙眼對着空氣數數就跟看吃菌中毒了的人數小人般覺得好笑。

窗子大開,悠悠清風時不時吹了進來,沁人心脾。剛才還是絢爛橙黃的夕陽沉下了

山底,漫天的彩霞逐漸消散,四周昏黑,墨水般地灑滿天際。

包間的燈打開。

爆炸地傾瀉下光亮。

視野中突然出現了個對話框。

喝醉了嗎?

柳矜眨了眨眼。

對話框道:“離入夜還有一段時間,現在進入倒計時。”

“10。”

“9。”

什麽鬼?

“6。”

“5。”

記憶慢慢複現。

啊草!他在入夜時會變動物啊!

“1。”

所有的感官揉捏成了一個圈。

相比方才能看到的東西,柳矜感覺自己變小了好多。

陶卿卿看了過來。

驚訝在他面上一閃而過。他刷地坐直,手拍桌子,指着柳矜道:“嘿嘿,我數漏了!這裏還有一只大鴨子!”

你tm才是鴨子呢!

柳矜想要反駁,開口:“嘎嘎嘎!”

??

???

卧槽!!!

真成鴨子了!!

對話框看熱鬧道:“稍安勿躁。系統會清除對您不利的記憶。您放心,陶卿卿并不會記住您變成鴨子的事。”

“嘎嘎嘎?”

我擔心的是這個嗎?

我在說的是你tm讓我變成鴨子?

不該是高冷的貓咪和雄傲的狗嗎?

系統!

你個狗東西!

陶卿卿扶着桌子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柳矜,“哇!我還沒有見過綠色頭發的鴨子呢!”

柳矜撲扇着翅膀要跑,被陶卿卿抓住脖子撈進了懷裏,陶卿卿順着鴨子的毛:“鴨鴨你好可愛啊,我們來合張影吧?”

柳矜扇着翅膀要跑,陶卿卿扼住了他命運的咽喉按了回來。柳矜被迫合影,鴨子眼往手機裏一看。

綠頭鴨?

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系統你蠻有意思的嘛。

柳矜躺在陶卿卿懷裏,看着陶卿卿打開微信點進朋友圈,附帶着照片,配字:大變活人,柳矜成鴨了!

先不管這配字。

非法捕獵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是犯法的,這條朋友圈真發了,警察該找上來了。

柳矜扇着翅膀試圖阻止,陶卿卿拍拍柳矜的翅膀,“安分點。柳矜你變鴨子了還挺煩人。”

卧槽。

魚肉被刀俎挾制住了,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眼見着陶卿卿按了發表,那張圖片裏的綠頭鴨變戲法般成了真的柳矜,這張圖片正常得像張普通的合照。但配上陶卿卿那段話,很難不引人遐想。

誰做的手腳不言而明。

系統。

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才去了個廁所回來,顧溪延的臉又黑了一個度,許祈落座後發問:“這是誰又給你臉色看了?”

“沒有。”

顧溪延不想談論柳矜的事。

柳臻說柳矜失憶了。這像失憶嗎?

在公共場所和一個大男人拉拉扯扯,還當着那人的面說什麽喜歡像他一樣的人,不是明擺着惡心他嗎?

還專挑他離得最近的時候說,擔心他聽不清?

在日料店還能遇上這人,真是晦氣。

但也不好因為私事帶着許祈換地方,太過矯情,對待客人也不合禮儀。

顧溪延斟了杯茶,一口飲盡。

怒氣跟着茶水入肚,消了大半。

回想起柳矜清隽的側臉,顧溪延壓了壓眉尖,總感覺柳矜變了個人。

但他做的事還是那麽讓人讨厭。

顧溪延學控情緒爐火純青,不茍言笑也不常發火。将心煩的事置之不理,他問:“宴會的事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我媽可是妄會老手。她全權負責,根本不用我操心。”許祈咽下嘴裏的東西,喝了口清茶後道。

顧溪延打趣:“多久沒用國語演講了,要上臺發言會不會感到緊張?”

“你當我是第一次在國旗下講話的小學生啊”許祈笑道,“我想我的普通話還沒有退步到別人聽不懂的地步。”

一年下來,公司開會、媒體采訪、商務交談,哪一次不考驗說話的技巧和語言的表達?

回國發表一下思鄉之情和感謝來賓之恩,對于他來說不過小菜一碟。

兩人在工作和日常生活的話題中來回切換,正就着顧氏集團最新的合作項目聊得正投入時,一聲格外違和的鴨子叫從外面傳來。

他們應當沒聽錯。确實是鴨子叫。

“嘎”的一聲,清脆悅耳。

再然後,鴨子叫得凄慘了起來。

“嘎嘎嘎嘎嘎嘎!!!”

帶着一點抗議的感覺。

還有撲扇翅膀的風聲。

人都有一點好奇心。

顧溪延跟着許祈起身,拉開門去,循聲望去。

“我去,怎麽會有鴨子?”服務員伸直了拽着鴨子的脖子的手,害怕鴨子亂打的翅膀傷害到自己。

另一位服務員去叫醒趴在過道上睡着了的陶卿卿,“客人?醒醒啊,客人。”

陶卿卿抱着柳矜走出包間,還沒走幾步就倒在了過道上,連人帶鴨摔得個狗啃泥。

服務員聞聲而來,就有了現在的畫面。

陶卿卿迷迷糊糊從地上爬起,眼見着自己變了鴨子的好朋友被人握在了手裏,連身上的灰都沒拍,兩眼一瞪把鴨子搶了回來,愛撫地摸了摸柳矜的毛,“柳矜不怕不怕,我保護你!有我在,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嘎嘎嘎嘎!”柳矜抗議地叫道。

你特麽別叫我名字!我丢不起人!

如果能遁地或者能飛行,柳矜早走了。

“嗤……”看戲的許祈忍俊不禁,擡頭時見顧溪延眉梢飛起,似是樂見其事。

“那是柳矜的朋友,陶卿卿。”顧溪延介紹道。

陶卿卿和柳矜形影不離,今天柳矜會在日料店十有八九也和陶卿卿有關。巡視一番,沒見到柳矜,顧溪延正要回身。

“那只鴨子好像是綠頭鴨。”許祈指了指柳矜掙紮着伸出陶卿卿懷抱的綠色腦袋,“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顧溪延望過去:“不太可能。我們的城市不适合綠頭鴨生長。他與柳矜行事詭異,指不定搞些家養鴨子回來染了毛玩個新鮮。”

許祈默認贊同。

服務員實在無奈,看陶卿卿醉得不省人事,問道:“和您一起來的那位先生呢?”

陶卿卿抱着懷裏的鴨子在服務員面前颠了颠:“這呢。他叫柳矜,真變鴨子了!”

“嘎!”快住嘴吧!

柳矜慶幸現在的自己是只鴨子,戴上了面具,怎麽丢臉都比不上陶卿卿。

顧溪延合拳放在嘴邊,不掩笑意。

不提柳矜與他的關系,但凡知道柳矜是個人名,就會覺得陶卿卿的行為十分滑稽。

服務員感覺自己這輩子的職業素養都用在了對付陶卿卿身上,禮貌道:“那您有認識的人的聯系方式嗎我們讓他來接您。”

“不要!我自己會走!”陶卿卿一擺手,腳下來了個太極走勢,搖搖晃晃着差點跌倒,扶牆時扔出了懷裏的柳矜。

綠頭鴨驚慌地扇着翅膀,穩穩當當地落入了顧溪延的懷裏。

抱住了鴨子的顧溪延無意引來衆人目光:“………”

許祈眉梢一吊,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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