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告狀

第76章告狀

幽幽然然,雙目裏隐隐泛出水光,明白人心裏裝的事多,雲依行事雖魯莽自傲,有些事卻看得透徹。

雲家的權勢究竟多大,她心裏是知道的。因着雲家的權勢,五陵年少的公子哥們只看得見她的美貌才情,那些小家小戶裏的姑娘再是優秀也算不得數了,所以,她是燕京第一美人。因着雲家權勢,兩王相争都欲得其助力,惠王求娶,她心有不滿便央着父親求了魏後,所以,她是南隋獨一無二尊貴的太子妃。因着雲家的權勢,所以尚在崛起的太子對她一再忍讓,忍讓。

她嗤聲一笑,笑裏又有驕傲自得,“但我是雲家的大小姐,唯一嫡親的大小姐,雲裳,你永遠也比不了。”

雲裳嘴角輕輕一扯,露出些諷刺意味。她确實比不了,所以明知鳳蒼害她性命,依然要做癡情無悔狀回到惠王。但是,一朝潛伏,不是永遠的懦弱。

“走吧,自己做的事總得自己擔着的,雲家的大小姐,希望你能有這點自覺。”雲裳起身撩開帷幔,率先離開。

腳下步步金土,一磚一瓦皆是昂貴,雲裳走得端正,嘴角含笑,舉手投足間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

宮女跟在兩人身後伺候着,也是小心謹慎着,雙手端放在腹前,步步拿捏着分寸,定不會趕上前面的人,也不會耽誤了後面的人。

行至鳳華宮,魏後半倚于美人塌,兩側有跪坐的宮女搖着團扇,香爐燻香,殿內彌漫着淡淡的木香。

有宮人前來禀報,魏後微合着眼,淡淡道,“讓太子妃與惠王進來,你們都下去吧。”

宮人彎着腰後退至門前,待雲裳與雲依進了殿,合上門退下。

雲裳跟着雲依行了禮,頗有自知之明地坐在魏後下側,而不是與雲依一般親昵的挨在魏後身邊。

魏後已然坐正,親切地将手覆于雲依手上,嘴裏忍不住笑罵,“你這丫頭可算是來了,自太子回來後,你也許久不來我宮裏,真是個沒良心的。”

雲依嬌嬌笑着不服氣,“母後您可冤枉了,我日日夜夜都想着您呢,可是您貴為一國之母,為了大小瑣事整日都忙得不可開交,我倒是來了,可也見不着您啊。”

魏後最近确實是忙,一聽此言也是樂呵呵地笑着,“所以這才将手裏的事派了些給你和惠王妃。”她像是才想起有這樣一個人來一樣,輕笑着說着自己的不是,轉而看向雲裳,“惠王妃可別嫌煩,哀家實在是忙得很,所以才勞煩了。”

丫頭與惠王妃疏親立現,雲裳也不覺受了冷落,直接開門見山,“母後指給兒媳的任務,兒媳自然要好好完成。這不尚膳局剛出事,兒媳便和太子妃一同來找您拿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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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魏後輕飄飄地應道,“太子妃說說出了何事?”

雲裳禁不住冷笑,這偏頗得也太過明顯,但事實擺在那,她倒想看看她們兩人的雙簧該如何唱下去,她還真不信魏後與雲依真有那般親昵。

雲依得了先說話的權利,自然懂得為自己謀算,“其實不過小事一件,今日廚房裏的魚腥味太重,我憂心傷了龍體,便讓人将它處理了,也是後來才知這魚是父皇欽點的。”美眸倏地泛紅,她哽咽道,“媳婦心裏實在內疚與自責,還請母後責罰。”

魏後悶了會兒,手指裹着絲綢手帕憐惜似的替她揩了眼淚,“此事不怪你,你也是出于好意,是那些奴才沒有照料好才耽誤了。皇上聖明,定然不會怪罪于你,你也無需內疚傷心。”

雲裳幾欲作嘔,被兩人堂而皇之的推卸給震驚,若按她們這般說來,那些燒殺擄掠之人又何罪之有,還不得怪那些枉死之人運氣不好,遇誰不行,偏偏遇着了他們。就像那大廚一般,遇着她們二人,活活做了戴罪的羊羔子。

“哀家稍後自會替皇上責罰那批宮人,此事就此作罷,你二人若是無事便退下吧。”魏後有些急着趕人,因着朝聖宴一事,皇上最近幾日都會在她這兒來用午膳,今日若是不出意外,想來也是會到她這兒來的。

雲依很有眼力勁地看出魏後的心思,乖乖巧巧地行了個禮準備退下,卻見雲裳在那坐得紋絲不動。

魏後眉頭一蹙,鳳後的威嚴既現,“惠王妃,你還有什麽事。”

宮人的腳步聲近了,雲裳耳尖微動,左顧而言他,“兒媳許久未與母後親近,對母後也是想念得緊。”

微垂着頭,像是照着畫本一般念道。

魏後斜睨她一眼,威嚴道,“日後哀家得了空自會召你進宮,你今日且退下。”

隐隐有太監尖厲的聲音響起,雲裳驀地一笑,不顧魏後含着尖刀子的眼神在她身上亂射,只見不大會功夫,鳳華宮的門被兩個奴才推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從外而入。

雲裳與雲依皆是起身,規矩地福身行禮,“給父皇請安,祝父皇萬福金安。”

皇上哈哈大笑,和藹的讓兩人起身,在魏後的位置坐下後,看着雲裳道,“惠王家的來了怎麽不去給朕請安,朕可是記着你呢。”

話裏話外的親近十分明顯,雲依暗自咬牙,面上卻笑得溫婉。

雲裳嘴角微撇,委屈地道,“父皇日夜忙碌,沒有您的召見,臣媳再是念叨着您,也只能在蒲團之上,為您誦經祈福,哪敢擅自打擾您呢。”

顯然皇上是極愛聽這種孝順話的,他撫掌一笑,一連串的賞賜如流水般下來,而流水亦非一般的流水,滴滴都融着金寶。

雲裳笑得愈發甜膩,絲毫不懼傷了雲依的眼,她繼續賣着乖巧,“也不虧臣媳那幾框香燭,菩薩感念,這可不有幸見了天顏。”

皇上笑笑,“你倒是心疼起你那香燭來了,怎麽,還想從朕這兒讨什麽?”

皇上半真半假地試探道,眼裏的笑意淺了幾分。他倒不是舍不得什麽,普天之下,莫非黃土,金銀珠寶他也有的是,但是,帝王最讨厭的便是被人算計,最避不了的也是算計。

悲哀,也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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