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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思明第二天放學把淩言帶了過去。
其實每到周五,博雅學校的學生都會過得很辛苦,因為即将迎來周末鋪天蓋地的特長班和各種活動,一到下課,教室裏除了去解決生理需求的無一不在忙着趕作業,祁思明一臉懵逼的忙到了放學,這才意識到還沒跟淩言說大賽的事兒。
那天放學時候淩言罕見的背着個書包,好像是有晚課的樣子,祁思明向他遞去邀請券的時候,他猶豫了0.5不到,就接下了然後跟着祁思明走了。
祁思明将淩言的行為總結為淩言對檀清有意,一路上滔滔不絕,為檀清說盡了好話,到了場地後更是直接拉着人去後臺,讓倆人見縫插針的打了個招呼。
“檀清技術很棒的,她爸爸是漏洞方面的專家,我聽上一屆傳說,她剛入學的時候就入侵了學校的教務系統,弄得好多高年級上趕着通過各種渠道聯系她。”
淩言好奇心勝,不解道,“聯系她做什麽?”
兩個人的座位相對還是比較偏僻的,但是勝在人少清靜。
“哈哈哈,當然是改成績啊。”祁思明談起損友的歷史總是興致勃勃,“最開始檀清沒理,但是架不住好多人契而不舍的跟她聊勞務費用問題,學校裏像路鑒同那種壕特別多,為了一分及格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好巧不巧那時候正趕上檀清被她爸封鎖經濟,她就靠着這項手藝賺了好大一筆。”
淩言表達對祁思明朋友的尊重,點頭,“那是挺厲害的。”
檀清的皮何止全校聞名。
其實當時的真實情況是,檀清很沒節操的同意高年級不說,還偷偷搞起競價排行那一套,誰給的錢多改誰的,結果就讓拿不出高價的人給舉報了,以至于學校高層集體震怒,檀清賺的錢在她爸的威逼下全都吐出來了,一分也沒留下。
這件事路鑒同和祁思明嘲笑了很久,但是祁思明現在為了把損友推銷出去已經不動腦子了,不遺餘力的恨不能颠倒黑白。
淩言表情淡淡的,似乎是并不感興趣,但是畢竟祁思明在說,他也配合着時不時擡頭微笑。
淩言唇形優美,有唇珠,笑起來會露出一點酒窩,是很漂亮的樣子。
有人說,美人真正的标準要看兩點,一個是笑,一個是進食,惟有輾然露齒而動人心弦者,才算是真正的尤物。
祁思明不着痕跡的避開淩言的笑,有半刻的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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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去年爆出幾次智能家用工具的信息洩漏事件,這一屆安全項目比賽主題主要關注智能生活,參賽項目是提前一個月公布的,涵蓋了智能穿戴,保險箱,家用智能電器,智能遙控等。
這種類似的比賽,一般在确定比賽項目後,會逐一通知相關廠商,比賽現場展示過後,将漏洞反饋給廠商然後協助他們修複。
淩言掃了一眼名單,問,“你家的産品今年也在裏面?”
祁思明聞言毫不在意,雲淡風輕道,“對,忍着被攻擊的痛,我家還贊助了一筆獎金。”說着嘻嘻哈哈的跟他指,“看到那個虛拟獎金池沒有,攻破我家産品的領三分之一。”
淩言看他一眼,目光難測。
其實很多企業都是諱疾忌醫的,畢竟在這樣一個公開比賽中被說自家産品有漏洞總歸不是什麽好事情,但祁思明小小年紀這一點倒是難得看得透徹,他知道只靠內部安全體系保障産品已經不符合時代潮流,所以自己哪怕不是技術人員,也還是來觀賽,端得個好風度好氣度。
主持人說着垃圾話,淩言趁着沒正式開始問祁思明背景信息。
“聽說這個比賽的發起人是檀清的爸爸?”
“對,江湖人稱TY,每年幫着國內外幾大科技公司做安全修複,國內業內第一人。”
“那怪不得檀清這麽厲害,虎父無犬女啊。”
“哈哈哈,你說檀清啊,”祁思明不自覺的笑了,“她厲害歸厲害,但她從小就跟我和路鑒同說,她去學技術,此生最大使命不是維護信息安全,而是要成為技術漢子們的夢中女神,要用一己之身撬動整個技術行業的荷爾蒙。”
做技術的姑娘,真的是少之又少,一個有鼻子有眼的輕輕松松就是圈裏女神,更何況檀清點這麽正,老爸這麽硬,簡直讓一群技術宅跪舔不及。
說到這,祁思明又開始旁敲側擊,“所以啊,趁着近水樓臺,要抓住機會。”
淩言看了他一眼,沒吱聲。
比賽正常舉行,前二十分鐘都還順利,到第二個項目無人機演示時,卻忽然出了問題,無人機發射射頻幹擾,指令失靈,直接摔在了前方舞臺上。
場下觀衆一片嘩然。
淩言的Utopia安裝過專門探測器,緊跟着滴滴兩聲,他低頭看了一眼,對祁思明嚴肅道,“有人為幹擾。網斷了,服務器也被關了。”
這場比賽是演示型比賽,選手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結果,如果雲端中斷,網絡中斷,導致無法演示,那比賽結果就是失敗。
祁思明皺眉,拍了一下淩言,“你別動,我去趟後臺看一眼。”
此時臺上主持人也中斷了主持,正跟後臺溝通着情況。比賽現場頻頻發生網絡故障,項目剛上場遲遲不能開始,觀衆席評委席也是交頭接耳,頻繁走動。
并且更糟糕的是,不止是網絡,直播也被人黑掉了,線上觀衆集體目睹技術人員辦的活動放到網上瞬間被人黑掉,再沒有比這更大的侮辱。
檀清負責後臺技術安保,這時候出了這樣的事,自然難辭其咎,在後臺急成熱鍋上的螞蟻,祁思明去後臺走了一圈想要幫忙,但是很明顯,這時候非技術人員就只能占着地方添亂了,他分外有自知之明的趕緊退出來。
等他回自己位置的時候,淩言已經翻出了自己電腦,盤腿坐在地上,在一堆黑壓壓的背景效果裏旁若無人面不改色的敲擊鍵盤。那電腦一看就是配置很高,這年頭還能帶着這麽一個大家夥到處走也是不多見了。
祁思明有一點跳戲,問了句廢話,“你在幹嘛?”
淩言言簡意赅,“不是被黑了嗎?我逮逮那孫子。”
“不是,你怎麽還随身背着電腦啊?”
淩言十指如飛,“我今天晚上本來約了人重配系統的,所以就背着了。”
祁思明更加費解,“那……你怎麽就跟我來這兒了?”
淩言擡頭,怪他沒完沒了的搗亂,有點惱了,“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淩言真的是好看,一張臉宜怒宜嗔,祁思明下意識就帶了調戲的意思,居高臨下的接着他的話笑問,“我讓你來,你就來啊?你這麽聽我的話?”
祁思明真的就是順嘴,并沒有別的意思,可淩言的臉驀地紅了,好像被戳破了一個心慌意亂的秘密,他瞪了他一眼,垂下頭兀自敲鍵盤去了。
祁思明這個沒眼色的不知怎麽還較上真兒了,不要臉蹲在他身邊,用胳膊搡他,“喂,說話啊,問你話呢。”
因為到場觀衆大多是技術人員,臺上主持人臨時發布主辦方懸賞,稱若有人能抓到搗亂的人可獲得一萬元獎勵。
周圍亂糟糟的,兩個大男孩一蹲一坐在角落,莫名的辟出了一處狹小天地。淩言被祁思明的體溫烘着,有點緊張,他用力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擡手惡狠狠的蹭了蹭自己耳朵上的紅暈。
祁思明看着他轉紅的臉,原本還是好奇的想逗逗人,卻慢慢的愣住了,周圍音效好像被加了混響,只有眼前這張冰雪樣的臉變得凡俗而生動。
這害羞好像會傳染,祁思明不知想到了什麽,也忽然跟着手足無措起來。
祁思明聯想起了以前經歷過的表白。他這人似乎只吸引狂蜂浪蝶,追求他的女孩都作風狂野,攔道,堵門,搞突然襲擊,別說臉紅了,只要後面的閨蜜團起個哄說一句親一個,那些女孩就能上來分分鐘把他撲倒。
可淩言這個漂亮的少年,不過因為他根本不過分的一句話,蒼白的臉頰猛的泛起潮紅,像是燙花了一層厚厚的胭脂,不知道還以為他已對他說過一籮筐的情話。
他好像喜歡我。
祁思明想到這,心頭忽然軟了一下,三尺厚的臉皮被削薄了一尺半。
淩言的手速快得眼花缭亂,瞳孔裏明明暗暗的跳躍着數據分析圖,映得他的臉孔不似凡人,他的十指尖似乎出了些汗,有幾個鍵敲起來都打了滑。
祁思明還在沒完沒了的盯着他看。
每到這個時候,淩言都惱恨的咬咬嘴唇,删除,又重新錄入。
祁思明看他,想笑,三分憂慮,七分不解,他想:這個年代,怎麽還會有這樣的人呢?
他反正也幫不上忙,只能坐等着大牛們各顯神通,他也不急,慢悠悠的學着淩言盤腿坐在地上,跟他胳膊碰着胳膊,腿碰着腿。
他回想了一下,阮寧的意淫小說裏,似乎是淩言先追求他的。
阮寧用詞婉轉而動情,俳句有讓人下跪的美感,但他都快速掠過了,也不記得什麽真正的情節,但是看起來似乎是寫了一段在這個時代不可能出現的暗戀,她說淩言的眼神是一束不擾人的追光,看過後總不忍心不給他一個成全。
祁思明并未在意過,只覺得那是阮寧沒有根據的杜撰。阮寧不知淩言的心理問題,而他幾個月前就找專業的心理咨詢師溝通過,心理障礙患者某種程度上可以被認為感情上不健全,心理上有缺陷,他們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哪有精力注意外界注意他呢?
但是這一刻,他有些不确定了。
祁思明再開口時就溫情脈脈些了,他靠過去看他屏幕上一堆代碼,問,“能找到這孫子嗎?”
淩言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盡力。”
他額頭冒着虛汗,是真的緊張了,有好幾次他的右手都停了下來,用力的握了幾次拳,然後再繼續敲擊鍵盤。
祁思明最開始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但是越看越不對,剛才淩言的臉頰緋紅,嘴唇紅潤,但是現在嘴唇越來越白,白的甚至有點不正常。
莫名的,祁思明想到了集中精神疾病的發病表征,眯了眯眼,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有些難受啊?要不你停下來,把Utopia 的緊張情緒疏導打開呢?”
精神障礙患者的Utopia一般都是有針對病情的輔助治療,應急效果很好,可以最快的消除不良感受維持基本狀态。
聞言,淩言停了一下,他擡頭看他。
他的眼睛濕漉漉的,有些發紅,看起來像是被咬住咽喉、走投無路的幼鹿,“可我的Utopia沒有相應程序啊。”
祁思明停頓了一下。
有那麽一瞬間他有點沒法反應。重度的心理疾病,卻不配套Utopia的精神治療?那他都是怎麽熬過來的啊?只靠藥物治療嗎?那種緩慢又痛苦的藥物療法。
祁思明聲音忽然有點劈,“那你的藥放在哪個口袋?”
淩言沒有理他。
祁思明直接去摸他的兜,他記得淩言吃過一次藥就放在那個衣兜裏,可是伸手是空的,他有些急了,“藥呢?你沒帶?”
淩言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神情裏幾分倔強,“你不是說,我要是再在你身邊吃藥,你就讓我滾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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