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Koz Timesen」
第40章 「Koz Timesen」
原來躺在雪地裏, 是這麽舒暢自由的一件事。
付汀梨甚至想打個滾兒。
但又實在懶得動彈,她舒展雙臂,将自己完全攤開, 像是整個人都陷進渾厚而寬廣的地球。
和孔黎鳶一起。
好像這一刻, 雪野裏的風很大, 足以将她們的呼吸,吹散到整個地球。于是她想, 也許地球的另一面, 此刻也正擁有當地最漫長的一個白晝。
“付汀梨。”
孔黎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空曠, 特別散。以至于讓付汀梨突如其來地感受到——原來在極為龐大極為闊遠的雪地裏,被喊名字是這麽一件特別遠又特別近的事情。
“啊?怎麽了?”付汀梨竟然不覺得雪地上涼,她盯着白到極致的雪野,忽然很想把這一片地全都裝着帶走。
“看久了雪,會得雪盲症的。”孔黎鳶的提醒被風吹得流到付汀梨這裏。
“啊——”付汀梨不太在乎地說, “有就有吧,先讓我躺會再說。”
這句話被吞進混亂的風聲裏。她不确定孔黎鳶有沒有聽到。但就在這句話之後,她因為喝酒而變痛的眼睛就突然刺痛了一下。
沒有任何緣由, 視野變得模糊。好像只是浩大的地球在懲罰她的渺小。
她有些難受地眨眨眼,不受控制的眼淚逐漸浮了出來, 試圖為她緩解眼睛的不适。
然而下一秒, 她就聽見孔黎鳶在混亂風聲裏笑了一下。
好像她眼睛被刺痛, 對她來說是一件特別好笑的事情似的。她抹了一把溢出來的眼淚, 微微眯起了眼,視野變得越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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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 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微微側眸,結果微熱手心蓋了過來, 溫度輕輕落到眼皮上。她茫然地眨眨眼,幾乎能感覺到,自己脆弱的睫毛正劃過那柔膩的手心。\
她聽到一聲極輕的嘆息,散在風裏,來自身旁的孔黎鳶,
“那你還是別有了,連這點痛都受不了。”
是對之前“雪盲症”話題的回答。然後又問,
“眼睛還痛嗎?”
“稍微好一點。”付汀梨能感覺到對方手心裏的淡淡桂花氣息,“不過你怎麽知道我眼睛會痛的。”
“昨天晚上你自己說的,喝多了酒就會容易眼睛痛。”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不管是我說的話做的事,你都不要在意。”付汀梨主動說。
“真的?”
“真的。”
“再說吧。”孔黎鳶并沒有給确定的答案,本來她的回答就在狂鼓一樣的風聲裏顯得特別模糊。
付汀梨能感覺到,自己那些無法控制的鹹澀淚水,正在一寸一寸地沁進孔黎鳶的皮膚,好像一場抵換的骨血融合。
“我昨天是不是和你說想來坐纜車了?”
“纜車坐不了,線路沒有開通。”孔黎鳶嘆一口氣。
“也沒關系,其實我也沒有特別想坐。”付汀梨解釋,
“是昨天聽到阿帕說,可以坐纜車,看日出日落來打發時間。”
“看日出日落?”孔黎鳶又問。
“也不是我想看,這只是阿帕的推薦。”付汀梨慢慢地說,“可能早上聽阿帕說了,所以潛移默化記在心裏了。”
“不過現在好像也錯過時間了。”
“你問阿帕了?”
“……對,我問她這裏有沒有什麽可以打發時間的活動。反正在這裏也挺無聊的。”
孔黎鳶“嗯”一聲,停頓了一會,又說,“下次再來吧。”
付汀梨在孔黎鳶微熱的手心裏笑了一下。然後過了幾秒,才溫吞地答,
“好啊,下次再來吧。”
話落,她不受控制地眨了一下眼。巨大的風聲停了一瞬,清脆空靈的鳥叫聲在這一秒擠進耳邊,在寂靜空曠的世界特別突兀。
“又有小鳥?”她問。
孔黎鳶還按住她的眼睛,仔仔細細地回應她,“對,一片一片的小鳥,數量很多,應該是遷徙途中,停下來歇腳。”
她也開始用“小鳥”這樣的稱呼。付汀梨幾乎能在她的三言兩語中,将這樣的畫面想想出來。
于是彎着眼,笑出聲。
孔黎鳶似乎察覺到她在笑,“笑什麽?”
“就是突然想到,那些小鳥從這裏飛過去,看到我們兩個人躺在這裏,估計會覺得挺奇怪。”
付汀梨這麽說,也這麽想——也許從小鳥的視角往下看,這兩個躺在雪地裏的人就只是兩個人。
沒有以往那種過于鮮明的對比,孔黎鳶穿着她的舊外套,被帶着毛邊的兜帽蓋住眼睛。她戴着孔黎鳶送給她的氈帽,被氈帽耳罩蓋住耳
朵。兩個人并排躺着,灰撲撲的一團,臉都不亮了出來,再也分不清誰是誰。
在這個偌大的雪地裏,沒有孔黎鳶和付汀梨,只是兩個奇怪的平庸的人類。
她只是随意地一說,說完之後,才發現孔黎鳶沒有接她的話,好像是走神了。
“孔黎鳶,你在想什麽?”她眨眨眼,睫毛刮了刮孔黎鳶的手心。
孔黎鳶的手心微微顫了一下,然後像是回過神來一般,笑了一下,
“我在想,阿鴦在最後那場暴風雪裏,會看到什麽,會想什麽,會做什麽,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才會走向一個這樣的結局。”
原來在想這件事。
付汀梨之前有閱讀過北疆這段劇情的劇本。
電影最後,阿鴦在所有故事沖突發生後,打算開着自己那輛破破爛爛的卡車離開。而這時候,遇到一場在故鄉特別罕見的暴風雪,車被埋住,她看車窗外瘋狂湧過來的雪絮。
就這樣陷入絕境。
但絕處逢生從來都是戲劇沖突中最為精彩的一種。劇本也在這裏做了一個極為巧妙的處理。
窮途末路的情況下,阿鴦不甘心被堵在卡車裏死去,于是寧願背上自己的所有夢想和自己第一把雕塑刀,轟轟烈烈地沖入這場暴風雪中。
她是一個逐夢者,追逐的是橫沖直撞氣勢磅礴的人生。她永遠要做一個逐夢者,于是躺在雪地裏,恍惚間再次看到走馬燈似的幻覺時,她在龐大的閃爍白光裏,費盡力氣舉起自己的第一把雕塑刀。
緊接着就轉到電影最後結尾,是阿鴦作品的特寫鏡頭。原劇本裏是白馬,強調阿鴦在暴風雪裏再次看到那匹白馬,以一種奇異的荒誕構思來呈現電影內核。但也沒有定死最後一個作品到底是什麽,看上次聞英秀還在猶豫,應該是還有改動的餘地,甚至還來咨詢了她們工作室的意見。
而且劇本解讀出來,也有另外一層含義,那就是阿鴦在暴風雪裏舉起雕塑刀,義無反顧地殺死了自己。
而白馬只是一個怪誕意象。
——原來孔黎鳶一大早躺到雪裏,是為了參透阿鴦在暴風雪裏的心緒。
也難怪,這樣一部比較深晦怪誕的文藝片,主要通過主人公內心的情感轉折來呈現精彩之處。
對演員來說,的确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但仔細一想,孔黎鳶接過的所有角色裏,就沒有一個不困難的。
轟烈勇敢的惡女李弋、一步一步被環境壓迫成為殺人兇手的年輕媽媽張玉、雙重人格的女警察楊鷺……哪一個不是困難重重內心充斥着複雜人性沖突?
在百花齊放流量當先的娛樂圈,孔黎鳶明明擁有一張可以走走商業電影演演偶像劇就能不愁流量不愁紅的臉,但偏偏就選了演員路中最難走的一條。毫無疑問,這是一條孤獨而充滿荊棘的道路,可孔黎鳶偏偏還真的走成了,也終于才走到現在的位置。
一步一步到達頂峰的背後,也許都藏着無數個這樣不為人知的細節,也許孔黎鳶曾經不止一次這樣躺在雪地裏過,又或許之前不是雪地,而是更可怕的火海。
——付汀梨有些走神地想。
她突然想問孔黎鳶為什麽要演電影,明明是這麽困難這麽舉步維艱又這麽孤獨的一件事,為什麽還一定要做?
可下一秒,又覺得沒必要問。
如果她竭力想要做成這件事,那她只希望自己可以幫到她。
于是,她笑了一下,睫毛再次劃過孔黎鳶為她擋去風雪的手心,松弛地說,
“那你問一下阿鴦不就好了?”
“問阿鴦?”孔黎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意外,“怎麽問?”
“怎麽問——”付汀梨重複這幾個字,像是在喃喃自語。
然後又笑了一下。緊接着,在接近于撕裂空氣的風聲裏,大喊一聲,
“阿鴦!”
文學城
雪地空曠,周邊不知道有沒有人,她被捂着眼睛,義無反顧的一句“阿鴦”,好像将整片雪野都震得發抖,驚得那些小鳥都瘋狂地扇動翅膀,不知道是不是飛走了。
喊完了,她又聽着周圍翅膀扇動的鮮活勁兒,在孔黎鳶的手心裏特別張揚地笑,
“怎麽樣?要我幫你問嗎?”
孔黎鳶也笑,笑聲在顫動的手心外有些模糊,像是一團吹到耳朵邊上的積雨雲。等笑完了,才輕輕地問,
“那你要替我問什麽?”
“這還不簡單!”付汀梨做足了準備,吸一大口氣,然後又高亢地喊,
“阿鴦!你想活還是想死!”
“你最後看到的,是白馬——還是其他的!”
“你現在開心嗎!暢快嗎!難受嗎!想要走出這場雪嗎!”
“阿鴦!你怕不怕!”
躺着大喊未免有些中氣不足,她喊了這幾句,胸口就有些憋得慌。
可不知為什麽,這種喊出去的感受,讓肺部那種熟悉的疼痛席卷而來,反而讓她覺得更加暢快。
于是她松快地咳嗽幾聲,想要繼續喊。但就在這個時候,孔黎鳶卻先出聲了,
“阿鴦——”
也和她類似的大喊,可卻沒有像她這麽高亢的語氣,隐在鳥叫聲和嘶吼着的風聲中,顯得和緩而酣暢。
風變大了,吹得付汀梨的耳罩發出撲簌簌的聲響,将孔黎鳶的喊聲吞進去,又吐出來。最後只剩下幾個模糊的、近在咫尺的、郁啞的字眼,在她耳邊飄來飄去。
什麽“生與死”、“跑”、“白馬”之類的,全都跌進空曠的雪野,碎成一片片雪塊,沉進她們在的這一片空土地。
亦或者,被流經她們的飛鳥銜住,散往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付汀梨聽着這些字眼,覺得現在簡直痛快又瘋狂,就跟兩個瘋子隔着好遠的距離呼喚對方似的,可她們又離得特別近,連心髒都在同一片雪地裏跳。
她接着孔黎鳶的話語,讓她們兩個的聲音在這片雪野裏回響。
中途她想,她們動靜這麽大,會不會驚得一只小鳥都沒有了?會不會驚動經過這裏的人,會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們兩個躺在這裏?然後會有人湊上來,覺得她們奇怪,問她們阿鴦是誰,她們又是誰,然後再躺在她們的身邊,和她們一起做着這樣抽象又愚笨的事情,沖這片無辜的雪野大喊大叫着。
可是沒有了,再沒有第三個人了。
直到最後,這裏也只有她們兩個人,和甘願滞留在北疆這片土地上的其他生命。
而在那些被風吹,被地上的雪震,被她大大喘出的熱氣蒸的字眼裏,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了一句十分微弱的呼喚。
“付汀梨。”
風和心跳幾乎都停了一瞬。
付汀梨微微喘熄着,仔細分辨是否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有些漫長的間隔之後,她以為那句“付汀梨”是幻聽。
可下一秒。
耳邊出現了極為清晰,又極為模糊的一句,
“付汀梨。”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蓋在她眼眶的手心便很徐緩地挪開了。
首先映入視野的是一片閃糊的空白,她費勁地阖了下眼,又有些不适地掀開眼皮。
背景仍舊是空曠的雪野,眼前是一個極為模糊的人影。緩慢聚焦之時,一陣風刮過來,吹亂她的發。
淩亂地蓋在了臉上,散在了風裏。緊接着,像是被放得極慢極慢的特寫鏡頭,耳邊出現極為溫熱的觸碰。
是她,将她被風吹亂的發,一下一下,很輕柔地捋到耳後,而後又用指關節,微微蹭了蹭她仍然有些濕潤的眼尾。
什麽都沒說,好像剛剛那一句“付汀梨”不是她喊的。
付汀梨卻已經忍不住順着這樣的動作側頭,視野緩慢聚焦。∮
落到一個極為好看又暢快的笑上。
于是她盯着這個笑,張了張唇,想要喊一聲“孔黎鳶”。可還沒等她發出聲音,遠處便傳來一句模糊又遙遠的呼喊,
“妹妹啊!大明星啊!”
然後是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震得這片地都跟着咚咚響。
像是某種預兆,大張旗鼓地踏到她們面前,告知一個訊息:
第三個人終于來了。
孔黎鳶嘴角笑意裏的暢快都被暫停了一瞬。
付汀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看錯。因為她聽到這些雜亂的腳步聲,已經有些狼狽地撐在地上,帶着一身往下掉的雪碎,站了起來。
然後往喊她們的方向望。
遙遠寬敞的雪地裏,不遠處是一個一瘸一拐走來的身影,臉色紅彤彤的,看起來興奮又緊張。
付汀梨抿了抿唇,轉身将孔黎鳶扶了起來,看孔黎鳶沉着睫毛拍拍身上的雪,看孔黎鳶的半張臉埋進兜帽。
再轉過身來,就是向導面色紅潤的臉,以及特別激動的一句,
“路開了!我們可以走了!”
-
坐在颠簸而興奮的越野車上時,付汀梨還有些恍惚,像是剛剛從一場特別冗長特別真實的夢裏醒過來。
給好不容易才脫離才清醒的做夢人,留下特別深刻的戒斷反應。
向導的那一聲“路開了”之後,帶來的是鋪天蓋地背着行李離去的人群,還有已經浩浩蕩蕩開進來的車。
是終于松一口氣的榮梧,以及孔黎鳶的經紀人,出于某種較為急迫的原因,當場就将什麽行李也沒帶過來的孔黎鳶直接帶走。
在車上,手機充電開機之後,付汀梨才知道,原來是不知道哪裏走漏了風聲,說孔黎鳶被困在禾瓦圖村,熱搜挂了一夜。公司蹲了一晚上守到路開,可是來接人的路上,卻已經看到來拍新聞的記者的車,和聚集在村外來從周圍各地趕來看熱鬧的游客,已經擠在村子裏的各個角落,想要找到大明星孔黎鳶被困在這裏的蹤跡。
以孔黎鳶現在的狀态,不适合被拍到,更不适合出現在大衆視野前
于是被接走的孔黎鳶連“家”都沒回一次——這幾天,她們一直将她們暫時逗留的薩利哈家,稱作“家”。
在上到那輛嶄新的、格外寬敞的、拉着黑色窗簾的越野車之前。孔黎鳶當着榮梧和經紀人的面,在她們的催促下,慢條斯理地走到付汀梨面前,低着頭,問她,
“你要不要坐我的車一起走?”
付汀梨在簇擁糊黑的人群裏,準确地瞥到蹲在地上抽煙的向導,向導頭發亂糟糟的,臉也被吹得又紅又粗糙。
于是柔軟地笑笑,然後說,“不用了孔老師,我還得收拾行李呢。”
“我和向導大哥一起吧,那些雕塑道具什麽的,還得有人看着。”
同向導路一起回去不必趕那麽急,付汀梨完完全全可以收拾好東西,然後同自己該道別的人好好道別一次。
明明是只住
了兩晚三天的房間,這是已經充盈着這幾天的生活氣息。
付汀梨将她們的褥子疊得整整齊齊,靠在床邊,又将所有的物品收到行李箱——行李箱裏少了一身她的舊衣物,少了一疊整整齊齊的暖寶寶,多了一頂氈帽,多了幾包草藥,多了一身孔黎鳶之前穿來的那一身衣物。
只有那個白模雕塑沒變,沒打開,也沒有完成。
關于孔黎鳶的舊衣物,她在孔黎鳶上車之前随意地問一句要怎麽處理,先回答的卻是孔黎鳶的經紀人,語氣禮貌,笑着說,
“不用了,謝謝付老師提醒,麻煩幫我們丢了吧。”
付汀梨心想也是,孔黎鳶這麽一個身上所有物都可以用來抵換物品的人,應該不會再在意這一身衣服。
可那句話之後,她卻看到孔黎鳶回頭望她,在逐漸變得酸漲的風裏,問她,
“你的眼睛還痛不痛的?”
她沒說話。孔黎鳶又笑了一下,然後說,“要是痛,就拿房間裏剩的草藥包,泡着毛巾敷一下。”
然後又在經紀人的催促裏,低低地說,“是昨天晚上,我從阿帕那裏拿過來的。”
付汀梨愣了幾秒,然後遲鈍地點頭說“好”,目送孔黎鳶點點頭,終于上了車。
最後留下這幾包來自草原的草藥,也留下了孔黎鳶的這身舊衣物。她想,她行李箱空間這麽大,壓一壓還能裝下好多東西,替孔黎鳶保留一下也不是什麽壞事。
收拾好一切之後,她拿起已經充了一大半電的手機,行李箱的輪子在地板上剮蹭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她站在門口,環顧一圈。踏出房門的時候,手機裏又多了一張空蕩蕩的房間照片。
然後去找薩利哈道別。向導沒有催促她,只默默把她的行李箱推了出去。
她緊緊抱一下薩利哈,嗅她身上似是篝火般的安穩氣息,然後悶悶地說“再見。”
薩利哈摸着她的頭,送她一個特別美好的“巴塔”[1],最後和她說“Koz Timesen.”文學城
——她希望她不被充滿惡的眼睛注視,祝福她遠離一切不幸的災禍苦痛,希望她永遠幸福,永遠安康[2]。
付汀梨在薩利哈懷裏留戀地蹭了蹭,想到孔黎鳶都沒和薩利哈道別就走了。
于是解釋,“和我一起來的朋友,她的工作比較特殊,如果來和您道別,被村子裏這些發現她的人注意到,估計您以後會被很多人打擾。”
她誠懇地說,“我代她向您道歉,也道謝。”
“沒事。”薩利哈擺擺手,用漢語和她說,“我看鳶,其實也不會是那種習慣道別的孩子,她看起來,就難以去應對這種事。”
薩利哈的漢語說得有些含糊。
其實付汀梨沒聽清這句話裏,到底是“習慣”,還是“喜歡”。不過她想了想,覺得不管是哪個詞語,應該是差不多的意思。
——孔黎鳶這個人,生命中總有種無法承載道別和祝福的孤獨感。
她也想象不到,如果那年她們在加州,進行一次如此溫情而清晰的道別,現在各自又會是什麽模樣?
于是最後,付汀梨只是笑笑,“謝謝您的草藥包,我以後再來看您。”
薩利哈搖搖頭,“幾包草藥不算什麽。”
然後又關心地說,“眼睛還痛不痛?”
付汀梨聽話地試着眨眨眼,沒從眼眶裏察覺到那種酸澀感,笑了笑,說,
“不痛了,謝謝阿帕。”
薩利哈點點頭,放下心,又回憶起來一件事,
“你昨天晚上一直說眼睛痛,好痛,然後鳶起來燒水,泡草藥,給你敷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睡。”
嘆一口氣,“早上又起來給你煮奶茶,剛剛又出門,現在又馬上被接走去工作,真是個辛苦的孩子。”
關于昨天晚上的記憶,付汀梨在這只言片語中,終于模模糊糊地能記起來一些。
但始終不夠完整,只有些閃回的記憶片段——視野裏是晦郁光影,灰黃的房間牆壁,有一個恍惚朦胧的影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對方有些長的頭發落到她的臉側,她覺得有些癢,伸手去撥了撥,還皺了皺臉覺得不适,于是便聽見一聲極為輕的笑。
緊接着,就看到那影子将什麽熱融融的東西蓋在她眼睛上。
視野變得昏沉沉的,影子看不到了。但那種從眼眶周圍傳來的刺痛感稍微好一點,但等東西涼了,她又開始不舒服,又想要揉眼睛,可剛伸出手,就被人按住。
滾燙的熱度箍住手腕,有觸感繞住她指關節的那道疤,細細摩挲着。
她趁毛巾挪開的間隙,勉強看清這道影子是一個人,但是好模糊,看不清臉。
她只知道,這個人後來一直坐靠在床邊,一道又一道地浸熱水,用毛巾給她敷按着眼睛。文學城
除此之外,有時候隔着模糊破舊的玻璃窗眺望遠方,有時候又微微垂頭注視着她,什麽事情都沒做。不厭其煩,好像也不覺得無聊。等她哼哼唧唧說“好一些”的時候。
這人又發出一聲極為輕微的嘆息,用有些倦懶的聲音說,“你以後不要喝酒了付汀梨,沒一次是安分的。”
她沒顧得上回應,任何聲音都發不出來。卻又能清晰地感覺到,在這句話之後,這人輕輕撫弄着她的頭發。
不知過了多久,又給她重新浸了一道毛巾。熱融融的壓感裏,這人又極為模糊地笑了一下,輕着聲音,自相矛盾,
“算了,想喝還是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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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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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