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我愛你」
第59章 「我愛你」
加州的這幾天都過得很蕩氣回腸。
像是把不屬于自己的七情六欲都一一拆吃入腹, 細細品了一個遍,才配得上在那浩浩蕩蕩的“有情人”三字。
付汀梨差點以為她們會一整晚都坐在那扇門內,在冰涼潮濕的地板上踉跄擁抱, 用一整晚的時間來互訴衷腸。
但事實并不如她所想。
縱使孔黎鳶這個女人是脆薄而綿密的, 然而她也向來不太擅長講太多自己給別人聽。
那句“你把門推開了, 我心疼你”,以及在這之前那一次出發之前的自述, 還有在這之後足以将付汀梨五髒六腑都洇濕的眼淚……這些都已經算是孔黎鳶呈現無力和脆弱的極限。
這個夜晚并沒有太多聲音。
但在重新收拾好, 以最樸素的原貌回到那個擁抱姿态時。
孔黎鳶很自然地将鼻尖埋進她的鎖骨, 細瘦的蝴蝶骨像折疊起來的翅膀,皺在她的掌心紋路下。
有那麽一秒鐘,她很像是快要在她的手心中長出薄翼。
付汀梨什麽也沒有再問,只希望孔黎鳶能睡一個好覺,然後起來發現她把門推開了也沒有跑掉, 并且依然很愛她。
入睡之前她想,也許這就是愛最返璞歸真最漂亮的一種形态。
不過也許第二天醒來,她可能又會發覺今天的愛會更漂亮更深刻。
第二天早上, 或許是下午和晚上。
她突然搞懂原來人們在相愛的時候,會把時間和黑白過得很模糊。
經由提前設置好的日歷提醒, 付汀梨在線上問了問醫生, 發現已經到了可以拆除石膏的時間, 于是很利落地将石膏拆了個幹淨。
腳踏實地踩在地面的感覺沒有意料之中清爽, 反而差點摔了個跟頭。
可孔黎鳶對這樣的動靜毫無反應。然後她發現孔黎鳶好像是生病了。
女人蜷縮成一團,四肢都環抱在一起, 寡白臉龐在此刻有些紅潤。
汗津津的發纏在頸下。
眼睛閉得很緊, 薄薄的一層眼皮下,也許隐藏着一個龐大而辛苦的夢。
以至于付汀梨在床邊摔倒之後就沒能站起來, 下意識就用一種扭曲的姿态伸出手,去探孔黎鳶的額頭。
孔黎鳶也沒有因為她的動作而睜開眼,而是震了震那單薄而被汗濡濕的眼皮。
像是呓語,極為模糊地說了一句什麽話。
付汀梨沒聽清,卻還是湊過去,抓住孔黎鳶一只細瘦的手腕。
她說,“我在這裏。”
于是孔黎鳶溫涼的手收得更緊,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更溫順。
好像還是在說些什麽,反反複複地向夢裏的某個人訴說。
她将耳朵湊過去,女人出了很多汗,整個人濕得像是在蒸騰過往難熬的一切。
滾燙的呼吸潑到她耳廓。
她終于聽清,她在一個她未知的夢裏,向她訴說的一句,
“我愛你。”
重走加州一號公路的第三天,她們終于接受并認定自己的“愛”,如同破釜沉舟。
-
孔黎鳶生的這一場病太過突然。
不過也許昨天靠在冰涼的牆壁時,付汀梨就應該知道這早有預兆。
與此同時她發覺自己的Paypal賬戶出了一點問題,并且她身上沒有任何現金。
不那麽糟糕的一件事情是她已經拆了石膏,有兩條變得更靈活的腿,不至于再拄着雙拐東跑西跑。
到了續房時間,她開始猶豫要不要尋求喬麗潘的幫助,但又很理所當然地覺得,孔黎鳶不會想讓除她之外的其他人看到現在的自己。
而二十五歲了還找媽媽幫這種小忙,會顯得她們兩個都不是很靠譜。
于是她開始在孔黎鳶這裏找錢。
被她喂過退燒藥的孔黎鳶出了很多汗,身上的T恤換了一件又一件,最後只剩一件印着詭誕小人的墨綠色短袖。
“孔黎鳶,你的錢都在哪裏?”付汀梨問出這句話還有點想笑。
像是她要趁孔黎鳶病入膏肓,然後沒良心地卷款而逃似的。
而孔黎鳶在她身後輕飄飄地說,“手機,Paypal。”
“密碼呢?”
“1234.”
“這麽簡單?看來你手機裏是真的沒什麽重要的東西。”
付汀梨從外套裏拿到被孔黎鳶亂扔的手機,照着輸入,卻發現輸入錯誤。
她回頭,發現孔黎鳶已經閉上了眼,墨綠T恤上的小人被洇濕,皺成了一團。
“孔黎鳶?”付汀梨輕輕地靠過去。
嘗試着用面容解鎖,但顯然會用“1234”當密碼的人,并沒會設置這種方式來解鎖。
“嗯?”孔黎鳶的反應有些遲緩,想必很難受。
“密碼錯了。”
付汀梨很不忍心讓她在這個時候還費心思考,恨不得自己也擁有值得以物換她們居住權的東西。
但孔黎鳶聽到這一句話的反應卻很可愛,微微皺了一下眉心,半睜開了一下眼,像只迷糊的動物。
似是認清她是誰之後,又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語速緩慢地說,
“2529.”
然後又解釋,“我忘記我換過了,之前是1234。”
“為什麽要突然換密碼?”付汀梨聽到“2529”時愣了幾秒,緊接着将這四個數字輸進去,
“是上次我們過生日的時候嗎,還是上次換手機的時候就已經換了?”
“過生日那天……”孔黎鳶語氣沉靡,像是想起了什麽事,過了好一會才說,
“還沒來你家的時候,我找回了我原來手機裏的東西,所以就換了。”
“你不是說手機裏沒什麽重要的東西嗎?”
孔黎鳶沒再說話,只是倦懶地笑一笑。與此同時,付汀梨按開她的手機,發現這個女人手機裏的東西也少得可憐。
似乎什麽東西都不值得被她留住。
身上的所有一切都可以用來以物換物,在上海的家所有的家具都用白布遮蓋住……
就手機這種對現代人來說充當第二空間的物品。在孔黎鳶這裏也空空蕩蕩的,只裝着支付軟件,一個微博以及一個相冊。
對這其中需要被安上“2529”密碼的東西,付汀梨已經有些懷疑。
溫涼的手撫上她的臉,濕汗有些涼,體溫卻又有些熱。
她擡眼,看到孔黎鳶對她笑,
“幸好找回來了。”文學城
付汀梨拿着這個空蕩蕩卻沉甸甸的手機續好了房,買來熱狗、蔬菜沙拉和蕃茄肉醬意面,一口一口地喂給孔黎鳶。
孔黎鳶吃幾口就吃不下,甚至還靠在床邊吐得有些厲害,吐出一些食物殘渣後沒東西可吐,就開始吐一些黃褐色的液體。
吐完之後,她雙手撐扶着趴在床邊。
眼睫毛似乎都因為汗水濕成一绺绺,整個人像一塊玻璃,潮濕透薄,只剩下唇上那一點不太鮮豔的紅。
然後反應很緩地說了一句,像喃喃自語,“人為什麽生病了就逃不過做夢?”
付汀梨佝偻着腰,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攏住孔黎鳶的發,另一只手攬住她的肩,用掌心托住。
很突然地說,“我給你拍張照吧。”
聽到她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女人瘦弱的背脊微微瑟縮了一下。
緊接着,孔黎鳶又吐了些液體出來,頭低得更痛苦,濡濕的發垂了幾縷下來,罩在腰背被清洗過的紋身殘痕上。
在這之後,沒有氣力地掀開眼皮,朝她笑一下,
“那我現在還會好看嗎?”
付汀梨摸她沾滿汗水的臉,說,
“沒有比現在更好看的了。”
于是付汀梨真的在這時候給孔黎鳶留下一張照片。她知道那個被她親手删掉的相冊,總有一天會回來,以一種更親密更堅不可摧的方式。
緊接着,又給剛吐過的孔黎鳶漱口,給她擦因為發燒耳邊得汗津津的臉,心疼地抱住她等她沉沉地睡過去。
最後自己吃一頓模糊的午飯……或者是晚飯。
收拾好垃圾之後,她用她們慣用的相擁姿态抱住孔黎鳶,就這樣睜着眼睛。
直至孔黎鳶的呼吸變得小變輕,像是在她懷裏縮成一個很小的生命。
又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再次變得清醒。
于是她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直接問了出來,
“我可以看一看你的手機嗎?”
孔黎鳶懶靡地笑一下,“我以為你會趁我睡着偷偷看。”
“如果你再晚
一點醒來,我可能會。”付汀梨替她擦了擦被汗浸濕的頸。
然後彎着眼睛笑了一下,“但既然已經征得了你的同意,我就沒必要做一些會給自己留下把柄的事。”
接着,她就點開了那個被她觊觎許久的相冊。
其實在這之前,她有思考過這裏面到底有什麽——是被她删掉的那個相冊神奇地出現在孔黎鳶手機裏了?還是孔黎鳶過往的回憶?又或者是她不知道的孔黎鳶?
但都不是。
這個相冊裏只有一個很簡短的視頻——路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路燈昏黃地閃爍,單薄雪地裏有一串腳印,從拍攝視頻的定點延伸到這條舊巷的盡頭。
視頻開頭,是一雙黑靴,踩着這串腳印往前走。十幾秒後視頻結束,是穿着黑靴的人,往後再拍了一次疊在一起的兩道腳印。
雪夜晦暗,寂靜無人,只剩那兩道疊在一起的腳印,孤零零地立在空地。
付汀梨很敏銳地認出,這是那條她住的那條舊巷下的小徑,她每天來來回回地走,而孔黎鳶不止一次開車送她回來,将車停在巷口。
她往巷裏走的時候,孔黎鳶在做什麽呢?
也許這串腳印是她用那雙皺得發涼的帆布鞋留下的。文學城
剛想到這裏,孔黎鳶就已經回答了她,“是今年元旦節那天,你留下的腳印。”
付汀梨在第一時間想到——那天,是孔黎鳶看着她,一步一步地離開她,然後又一步一步地印着她留下的腳印走到她家樓下。
也許那一刻,這個強大而無往不利的女人,也像個稚嫩而渴望愛的孩童。
也許有一瞬間她只是希望她能走回來,看見她們的腳印疊在一起。
然而她沒有走回來。
而就算她沒有走回來,在這之後,她卻仍然送她一盞被點亮的感應燈,以及一場三分鐘的地面煙花。
這個女人對她從來都慷慨而寬容。
付汀梨把手機放在一邊,展開雙臂,努力将孔黎鳶再次抱緊。
然後聽到孔黎鳶有些疲累地問,“你不打算問我為什麽要拍這個視頻?”
她的下巴抵在孔黎鳶額上,能感受到孔黎鳶睫毛的扇動幅度。
“我知道你愛我。”她只這樣說,然後又強調,“就算不問也知道。”
關于愛不愛,什麽是愛這件事,在她們中間好像已經不需要任何解釋。
孔黎鳶卻停頓了很久,然後突然把她的手牽過去,按在自己最薄弱的腰背處,剛清醒的思維卻很跳躍,
“五年前我開始第一次洗這個紋身。”
濡濕溫熱的觸感湧進掌心脈絡。付汀梨的手指很輕很輕的撫過那上面的飛鳥殘痕,
“但是為什麽現在還沒有洗掉?”
孔黎鳶說,“洗紋身的人告訴我,這個面積的紋身,可能得洗五次才能洗掉。”
停頓了一秒,又補了一句,“所以我每一年都會去洗一次。”
“為什麽是每一年去洗一次?是只在夏天的時候去洗?”
孔黎鳶突然不說話了,沉默了幾秒之後,又将鼻尖埋得離她的骨骼縫隙更近。
在這之後,又很突然地提起另一件事,“你這樣抱着我會不會覺得累?”
“這樣?”付汀梨用力環住她,絲毫不介意她的跑題。
然後又搖頭,“不會。”
她們的骨骼貼得更緊,中間那兩層薄薄的皮膚好像在此時此刻消失。
“其實在遇見你之前,我沒有被這樣抱過。”孔黎鳶在講述自己時好像從來都是迷茫的。
“那太好了,只有我這樣抱過你。”付汀梨很痛快地承認自己的占有欲,并且一點也不為此感到害羞。
“那你呢?有沒有這樣抱過別人,又有沒有被別人這樣抱過?”
“我應該也都沒有,大概除了我媽?”
“我猜也是。”
“你為什麽這樣猜?”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孔黎鳶笑了一下,“可能是因為我不止一次想過,如果小時候我媽媽抱過我的話,應該會是用這種方式。”
付汀梨知道她為什麽會執着于這樣的擁抱。于是将她抱得更緊,“如果你想把我當成媽媽也不是不行。”
孔黎鳶果然被她逗笑,在她懷裏很細微地抖了起來。等笑完,又悠悠嘆一口氣,
“我覺得不行。”
付汀梨也覺得自己這樣說未免太過好笑,要是孔黎鳶的媽媽聽了估計會罵她。
于是笑着說,
“既然孔老師說不行,那就不行。”
“當老師就可以了?”
“孔老師說可以就可以。”她像是在說繞口令。
“如果孔老師說可以,那付老師應該說什麽呢?”孔黎鳶大概是病糊塗了,說起話來颠倒又奇怪。
付汀梨即便很心疼她,卻也突然開始珍惜此時此刻的孔黎鳶。
她相信一旦清醒,一旦到達終點,回到輿論緊逼的國內,孔黎鳶可能很少會有這樣說話颠倒到有些可愛的時刻。
這個女人從來都很難徹底放任自己。
畢竟在之前,孔黎鳶沒有一次是在她睡醒之後再醒來的,也沒有一次向她展露過熟睡之後毫無防備的模樣
她心疼她,同時也珍惜此時此刻的她。
于是她注視着這個女人昏沉而迷人的臉。在她濡濕額眼皮上印上一個吻,一對眼睛彎成月牙,用很輕很輕的氣音說,
“付老師說,她想要帶你去見媽媽。”
-
第三個晚上之後,她們的第二次加州一號公路旅途正式結束。
好奇怪,每一趟旅途,所有的一切都那麽剛剛好,都只是三天。
付汀梨腿上的石膏已經拆完,又理所當然地換到了駕駛位。
開往一個舊金山的地址,車上在放一首很老的粵語歌,音響的效果很好,比加州公路更開闊悠揚。
而孔黎鳶的燒剛退,戴一條新買的面巾,以一個病號的姿态被付汀梨裹上一層薄毯,很懶很萎靡地仰靠在副駕駛。
時不時看一眼手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們又在向前敞開的道路上了。
“你真的要跟我去見我媽?”付汀梨覺得她看起來很像是在找尋時機逃跑。
敞篷車裏的風刮得很大。孔黎鳶掀起眼皮望向她,在風裏很松弛地笑了一下,
“我是什麽很容易反悔的形象嗎?”
病剛剛好一點,那個說話颠倒到有些可愛的孔黎鳶就又藏起來了,不知道下次有什麽機會能再看到。
付汀梨覺得有些可惜。
她開始懷念,她們在那場三十八度的高燒裏談論從前和以後的模樣。
綿纏又幼稚,像兩個人同時默契地做回孩童,在那短暫的時間裏脫離世俗。
不會再有第三個人蹦出來,讓她們不要這麽天真。
孔黎鳶生病的時候會不那麽抗拒訴說自己。
她說了很多自己過去的事情,說五年前的那次夏至車禍,她的腰背受了很嚴重的創傷,雖然傷口不深,但讓她痛了很久。
她始終認定疼痛是最本能的一種記憶方式。後來她在每年夏至都會去洗一次紋身。
因為她每次躁期之後,對躁期發生的那些事情就會忘得很快。
所以她覺得用這種方式可以不那麽快地把那些事情忘掉,也可以将付汀梨的臉記得久一些。
除此之外,她再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延緩自己的記憶消退。
紋身一共洗了四次,該洗第五次的時候,付汀梨回來了。
于是她不用再洗第五次。
并且她打算再也不洗第五次,決心将飛鳥殘痕永遠留住。
聽了孔黎鳶把這些講給她聽,付汀梨說,“那回國之後,我把我雕好那只小鳥送給你,很漂亮的。”
房間昏暗,沒有開燈,也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到底是什麽時間,像地球在這一刻轉到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維度。
孔黎鳶在黑暗裏看着她,然後伸手來摸她的臉,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安心。
付汀梨主動湊上去,很突然地咬住孔黎鳶的手指。
孔黎鳶很溫順地配合她被咬住,然後又擡起另一只手,輕輕按了按她的後腦勺,說,
“為什麽要送給我?”
付汀梨的聲音有些黏糊,“從一開始就想送給你。”
“真的?”孔黎鳶按了按她的唇峰,手指很軟,有點潤潤的。
“真的。”付汀梨這次回答得很坦誠。
從來就不只是為了把漂亮的東西留住,而是有不那麽明朗的私心。
“我從重慶回來看完展回來,覺得那些展裏的東西不太滿意,于是就想起你這個紋身,然後就莫名其妙開始雕這只小鳥。”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們什麽時候能再遇見的話,絕對毫不猶豫,當場就拿出來送給你。”
“但你那個時候看到了我,為什麽沒有送,後來被我看到了也還要藏起來。”
“我記得在上海第一次見面,你騎在馬上,可能我當時确實很拿不出手?”付汀梨開着玩笑。
然後又有些可惜地說,
“其實是因為二十四歲的付汀梨,背叛了二十歲的付汀梨。”
孔黎鳶察覺到了她的低落,呼吸缱绻地拍在她的呼吸裏,像海浪重疊在一起。
然後伸手,安慰性質地拍了拍她的臉,
“背叛兩個字不是這麽用的。”
付汀梨不說話了。
孔黎鳶碰了碰她垂下來的睫毛,“因為二十五歲的付汀梨已經挽回了所有的一切。”
她被她傳染,也開始用第三人稱來稱呼她。
在這之後,她們覺得無聊,又随便吃了一些東西,打開旅館的電視機發現沒有信號。
于是又像在北疆那次一樣。
用窄小的手機看一場孔黎鳶的電影,這次是在異國他鄉的一個不起眼的旅館。
看的是《藍色書本》。
付汀梨看到張玉在電影裏戴着那條藍色圍巾到處行走,突發奇想地說,“這條圍巾真好看,我回國之後也要買一條戴上。”
“可現在是夏天。”孔黎鳶懶懶地笑她,“會熱的。”
“那就冬天再戴。”付汀梨說,然後又很跳躍地想起另一件事,
“不過《白日暴風雪》什麽時候能上映啊孔老師,我還等着看呢。”
“可能要等到明年春天了,但久一點的話,等到明年冬天也說不定,或者再久一點可能是後年、大後年,都有可能。”文學城
“那到時候……”付汀梨說到這裏有些猶豫。
她不知道回到國內,她們還
能不能像現在一般自由,孔黎鳶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麽多時間都和她一起浪費。
“到時候我們一起看。”孔黎鳶卻已經主動将這句話接上。
付汀梨彎着眼睛笑,“那我還能戴着張玉的藍色圍巾去看。”
孔黎鳶半垂着眼,困倦的樣子很像是一只風情的貓。
聽到她這樣說,潤潤的手指刮了刮她的耳廓。
“不僅是張玉的圍巾。”半眯着眼看她,雖然沒什麽表情,但過度緩慢的語氣卻莫名有一點可愛,
“你還可以直接帶着張玉去看。”
之後電影上演到張玉的女兒出場,付汀梨又說,“你女兒真可愛,還真的長得有點像你。”
孔黎鳶糾正她,“是張玉的女兒。”
然後又補充,“劇組選角的時候也會考慮這一點的。”
“考慮你們兩個演員像不像?那豈不是很難找?”
“對,她和我小時候長得像,算是難找的。”
“原來是這樣。”付汀梨點頭,仔細觀察了一會,很認真地說,
“那我還是覺得小時候的你比較可愛。”
回國後她也有翻到《人生》中關于孔黎鳶的剪輯cut看過,盡管只有五分鐘不到的戲份,但那個鮮活生動的孩童,還是在當時許多影迷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某種程度上,孔黎鳶的确是一個頗具靈性的演員。
電影還沒看到一半,孔黎鳶頭往下一倒,好像是睡了過去,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付汀梨的耳朵旁,像拍打碎石的潮汐。
付汀梨看一眼電影畫面——窄仄小巷潮濕得很不好走,有個配角得知了新的消息,看到戴藍色圍巾的張玉在擁擠人群一晃而過,于是一邊追在後面,一邊急切而小聲地喊,
“阿玉阿玉,你再不快點來,那人就跑掉啦!”
恰好在這時候,付汀梨犯困地打了個哈欠,但她不願意睡着,覺得自己至少要把這部電影看完。
即便孔黎鳶看起來像是已經睡了。
于是她也很無聊地跟着電影的節奏,很不知分寸地玩着孔黎鳶的頭發。
用輕到不能再輕的氣音說,
“阿鳶阿鳶,你再不快點好起來,你追的那個人就要跑掉啦~”
孔黎鳶像是睡着了,鼻尖抵在她的下巴。
表情溫馴,卻很模糊地回她一句,“你不要跑掉。”
付汀梨突然很愧疚,她不應該讓孔黎鳶在生病的時候還睡不好覺。
電影轉場漏洩出空鏡光影,她湊近,将孔黎鳶抱得更緊。
輕輕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用這種話逗你。”
而在這句話之後,她聽到一聲極為輕的笑,像是電影裏的張玉在笑。
她下意識擡頭去看,發現電影劇情演到下一個重點部分,張玉正慘白着一張臉,哭得酣暢淋漓。
那剛剛是誰在笑?
付汀梨這麽想着,再迷糊地低頭。
便看到她懷裏的孔黎鳶将眼皮掀了一半,像是被她鬧醒。
很緩慢地将手往上擡,在黑暗裏摸了摸她的臉,細細指腹刮她的唇。
她越發愧疚,想再說一聲“對不起”。
結果又看到孔黎鳶很倦懶地蓋住眼皮,好像是說了一句很模糊的話。
但她沒聽太清,于是又湊近。
顴骨貼近孔黎鳶的鼻梁。聽到這人用氣聲笑了一下,和她說了一句話。
下一秒她就心裏泛酸到掉了眼淚。因為她說,
“小梨小梨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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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