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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小狗坐在船頭,四只爪子抱着蘋果，吭哧吭哧啃得起勁。

帆船劈開海浪，水花四濺,落在它毛絨絨的尾巴尖，又被重新甩回海裏,在海面蕩起微小的漣漪。

一道陰影驀然閃過,雄鷹自雲層間掠出,雪白的雙翼展開,迅速飛落。速度過快，胸前的羽毛蹭在甲板,叽裏咕嚕地滑了小半米，腦袋撞在斯卡軟綿綿的爪墊上。

“嗷——”

它暈乎乎地晃了晃腦袋，一根翹起的羽毛呆兮兮地支棱在頭頂,随它的動作一同前後晃蕩。

斯卡哭笑不得地伸出爪子幫它把羽毛捋平：“沒事吧？怎麽飛得這麽快呀？”

埃比愣了下，這才想起自己的瞭望任務,連忙揮着翅膀指向遠方,着急道：“那裏，那裏有一片彩虹色的海！”

它的聲音很大,飄在海面上的多貝和木棚裏編織海草網的麥吉啵啵都聽到這話，撂下手頭的任務,驚奇地湊了過來。

“彩虹色的海？”麥吉啵啵眼睛發亮,腦海中浮現出雨過天晴後絢爛漂亮的彩虹，以及樹枝上擠擠挨挨的圓乎乎小鳥，“原來海水也像羽毛那樣擁有不同的顏色嗎！我打賭粉色的海水嘗起來像雞翅膀！”

“不是，我覺得不像是海水的顏色,更像是海底有五彩斑斓的光，”埃比伸出翅膀,很不客氣地糊了它滿臉，“還有，不許想雞翅膀！我們鳥類的翅膀雖然很漂亮但是絕對不好吃！”

斯卡忍不住想到酥脆焦香的炸雞翅。它甩了甩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清空，看向多貝：“你聽說過這種地方嗎？我們是不是應該駕船繞開這裏？”

“我也沒聽說過，”多貝苦惱地撓了撓耳朵，努力回想，“有些魚群的顏色很鮮豔，聚在一起游動的時候，看起來像是彩虹，但是它們也不會發光呀。”

它們互相看看，斯卡果斷拍爪：“我現在就去調整行駛方向，咱們繞過這片海域。”

飄蕩在波瀾壯闊的大海，總是要學會規避危險。不管彩虹色的海域聽起來有多神秘奇幻，它也不可能拿自己和小夥伴們的性命開玩笑。

萬一海底有只彩虹色觸手的大章魚，或者幾百米的閃電水母，它們怕不是要和天空號一起被這些可怕的深海生物當成抛接球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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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對此都沒意見。雪鷹振翅飛起，落在桅杆頂上，指揮着斯卡控制船只繞道。麥吉啵啵和多貝分別站在甲板兩側，警惕着随時可能出現的危險。

“再往左邊轉一點，”埃比大聲播報，目光掠過海面，忽然一頓，很疑惑地歪了下腦袋，“斯卡？海面上有兩個奇怪的東西。”

“什麽東西？”斯卡從船艙探出個腦袋，分外驚恐，“該不會是章魚觸手吧？”

雪鷹搖搖頭，自己也有點懵，一雙眼睛睜得溜圓，努力地盯着海面看：“不是，是兩條蟲子——呃，像是沒殼的蝸牛？一只是蘋果顏色，另一只是橘子顏色——哦，它們好像在跟我打招呼！”

話音未落，層疊的波浪拍打在船身，驀得将天空號往前推了十幾米，船首的木板上映出斑斓的彩虹光。斯卡慌忙松開扒着甲板的爪子，試圖駕駛船只離開這裏，還沒等沖到綠色琉璃瓶的位置，眼前驀然一黑。

它感覺自己似乎被誰拽着後爪扯進了海水中，海底沉重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傳來，卻奇跡般沒讓它感覺到呼吸困難，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啵”的一聲清鳴，四只爪子忽然落在了實處，遮蓋着雙眼的黑霧終于散開。

斯卡揉了揉眼睛，看到面前飄着一只氣成球的橙粉色軟體動物。

“什麽叫做沒殼的蝸牛，我是海兔！海兔！”這只軟體動物尖聲道，扁平的身體彎曲折起，觸角豎起來，對着斯卡和它身邊的埃比指指點點，“看看我光滑的皮膚，漂亮的顏色，還有可愛的小尾巴！跟海蝸牛那個醜家夥哪裏像了！”

斯卡下意識左右望了一圈，看到埃比、多貝和麥吉啵啵都站在自己身邊，松了口氣，擡起爪子，試圖安撫面前的動物：“我們說的不是海蝸牛，是陸地上的蝸牛，一種很受歡迎的軟體動物。還有，這裏是哪裏？是你把我們帶過來的嗎？”

海兔的觸角微微向後傾斜，豆豆眼眨了眨，有些心虛地“唔”了一聲。

“讓我來解釋吧。”房門打開，另一只亮紅色的海兔游了進來。

斯卡這才注意到，它們正處于一間精致的小屋內部，地板上鋪着一層嫩黃色的軟珊瑚草，房屋中間放了個圓潤的貝殼床，上面還有個小小的珍珠枕頭。

雪鷹埃比蹦了蹦，好奇地啄了啄軟珊瑚草，啄出個米粒大的小窟窿，心虛得羽毛都豎起來，迅速伸出爪子踩上去，悄咪咪蓋住地板。

“我們是被縮小了嗎？”多貝看着自己的爪子，比對了下自己跟海兔的大小，“我現在只比你大一點點。”

麥吉啵啵更關心另一個問題：“我們的船哪兒去了？”

亮紅色海兔清了清嗓子，柔軟的身體蠕動着，抱起一個透明如泡沫的球體，遞到它們面前。

“這裏面裝着你們被縮小的船，”它抱歉地說，“放心，我們沒有破壞它，只是把它縮小了。你們随時都能把船變回原本的大小。”

斯卡接過泡沫球，謹慎地看了一眼，确認泡沫球內部的迷你帆船跟天空號一模一樣，這才收起來，并沒放松警惕：“為什麽把我們帶過來？”

“因為你們是神眷生物，”海兔說，觸角晃蕩了下，補充，“而且你們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剛一個照面就被拖到對方地盤還縮小了的小動物們面面相觑，一時間不知道海兔是在誇獎它們還是在故意反諷。

橙粉色海兔飄過來：“它說的是真心話，你們比之前路過的那幾頭海豹要聰明多了。”

“沒錯，海豹又壞又笨，”海獺多貝‘咻’地豎起了天敵雷達，“而且它們還吃海獺！”

斯卡摸摸海獺腦袋。雖然海兔們說得很含糊，但它還是很快抓住了重點：“你們不是神眷生物嗎？那為什麽你們會擁有神眷能力？”

“我們不是神眷生物，獸神那個家夥才不會讓我們擁有神眷能力呢，”橙粉色海兔撇了撇嘴，“我們的能力是這片海域贈予我們的。就算我們邀請你們來到這裏，也不代表我們不讨厭神眷生物了。”

它話裏話外對獸神毫無尊重，這讓多貝和埃比十分氣憤。在陌生動物面前向來腼腆的多貝爪子叉腰，很不高興地開口：“獸神是偉大的神明！還有，你們根本沒有邀請我們，明明是強行把我們帶來的！”

橙粉色海兔的觸角彈起來，尾巴一翹，就準備跟多貝吵架。亮紅色海兔連忙攔住它。

對視一眼，看到亮紅色海兔那雙豆豆眼裏的警告，橙粉色海兔氣呼呼地閉上嘴巴。

“對不起，我們邀請你們的方式确實很過分，”亮紅色海兔低下頭，認真道歉，“你們當時似乎想要離開這片海域，我太過着急，沒有征求你們的意見。等到這件事結束，無論你們能不能解決我們的問題，我們都會給你們足夠的補償。”

“解決你們的問題？”斯卡疑惑道，“所以你們是想讓我們幫忙做什麽？”

“事實上，正是跟我們能力的來源有關，”亮紅色海兔苦笑一聲，轉身游向門外，觸角晃晃，示意斯卡它們跟上來，“這件事不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我想，你們應該更願意去親眼看看。”

它打開房門，跟太陽兔一前一後游了出去。

斯卡深吸口氣，對着小夥伴們點點頭，跟在海兔的身後，剛走出門，齊齊瞪大眼睛，震驚地拽住彼此的尾巴毛。

眼前是一片秩序井然的小鎮，形态各異的珊瑚在水中綻放，街道上鋪着一層潔白的貝殼，兩旁是顏色各異的珊瑚礁，珊瑚礁底部有着貝殼制成的小門，以及透明珊瑚所做的圓窗，顯然是居民們的房子。

熒光珊瑚和發光海藻散發出明亮的熒光，映在珊瑚表面，形成七彩的光暈，創造出流動的光影效果，讓小鎮看起來仿佛被夢幻的光環包圍。

幾只海兔在街道上游動，說說笑笑地游向道路的遠處。

而它們剛才所處的房間是一株珊瑚礁的二樓，柔軟的粉色珊瑚環繞門前，彎曲着通向地面，像是個漂亮拱形樓梯。

小狗的尾巴高高豎起，尾巴毛略微炸開，擡起爪子，謹慎地往前邁了一步，那觸感柔軟的珊瑚愉快地震動了下，仿佛是在跟它打着招呼。

“歡迎來到珊瑚小鎮，”亮紅色的海兔微笑着等待小動物們回過神，驕傲開口，“我是珊瑚小鎮的鎮長，你們可以叫我尾兔。”

橙粉色海兔游到它旁邊，觸角晃了晃：“而我叫太陽兔。雖然你們都是神眷生物，但看在你們把我當成了陸地上很受歡迎的蝸牛的份上，我就勉強把名字告訴你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