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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唐蔚，沒事吧？我能進來嗎？”黃鼠狼很是擔憂，走到門前，對着門縫問道。

宋灏擇聽言，低着頭默默地繼續走遠。

“現在不方便。”唐蔚道。

聽到這句話，宋灏擇又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客廳，坐沙發前凝妖力吊墜。

黃鼠狼“唉”了一聲，竄到了沙發上，看宋灏擇凝妖力吊墜看了兩三分鐘，開始感嘆：“你這妖力渾厚的，可以啊。”

宋灏擇這次凝了個十二生肖，串成一串，整整齊齊擺放在茶幾上：“他總會不夠。”

聽到這話，黃鼠狼忽然想起唐蔚脖子上的水滴吊墜，心裏忽然冒出了那天他自己胡說八道時候說的話，采陽補陽。然後他不知又想到了什麽，臉上表情隐隐變得陰晴不定。

“哎，他哪裏是不夠，前段時間中毒了，根本鎖不住妖力了，一旦妖力散盡，估計以後我都吃不到這麽好吃的飯菜了，那道紅燒雞最好吃，你覺得呢？”

在宋灏擇聽來，黃鼠狼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宋灏擇又凝出了一只小鳥模樣的吊墜，握在手心：“我在這邊的時候，自然會保證他不斷妖力。”可要是回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來，如果一直不能來，就算他留下再多庫存，也總有耗盡的一天。

攝靈石已經被蛇妖帶到了這個世界，要是如凡睿淵所說，能來到唐蔚的世界，全靠攝靈石，要是這次回去了，下次就不知道能不能再過來了。

莫名其妙出現在了這裏，不想回去那是假的，可短短兩次，短短幾天，宋灏擇卻有點解釋不了的眷戀。

他從來沒有對誰舍不得過，到哪，去哪，都是随緣，只是這次，一想到兩個人竟然不屬于一個世界，就覺得想要找尋回去的路的心，沒那麽迫切。

黃鼠狼坐直了身體：“你總不會一直在這裏吧？”

宋灏擇搖頭，接着又問：“你們妖盟會，一年之內能研制出解藥嗎？”

黃鼠狼想了想：“一年大概是可以的。”

宋灏擇道：“我已經凝夠了一年份的妖力，夠他用的了。”

能短時間內凝夠一年分量的妖力的，放眼整個妖界，一個都沒有。

唐蔚的武力值在這個世界算是頂尖的那一撥，但妖力不足是他公認的短板，至于他黃鼠狼，現今的妖盟會會長，拼死也凝不出一個月的，凝完還得表演個當場去世，這位能凝一年的本身已經是個超級BUG的存在。

黃鼠狼做出了一幅驚掉下巴的動作：“你這……活體儲靈石，妖界瑰寶啊。實力這麽強，到底什麽來歷？”

聽到儲靈石的名字，宋灏擇停下摩挲小鳥吊墜的手，道：“天生的。”

黃鼠狼伸出前爪搖了搖：“不是，我是問你，你是做什麽的？”

他已經聯網查過整個妖界記錄在冊的妖的信息，确定沒有宋灏擇這號人，但雖說現在妖界對衆妖進行了規範化管理，那些千年萬年不出世的老妖們，說不定随便躲哪邊一修煉，就錯過了妖界的一個新政策，這位實力這麽雄厚，要是往資深不出世妖怪那方面想，似乎也說得過去。

宋灏擇想了想，正想回答些什麽的時候，唐蔚開門出來了。

“唐蔚。”黃鼠狼竄起來，“你怎麽樣？”

宋灏擇站起身，看向唐蔚，沒有說話。

“我得出門一趟。”唐蔚臉色蒼白，額角還挂着汗，匆匆撂下一句話，去往玄關處換鞋。

黃鼠狼趕緊跟上，就地一滾化成人形：“你這狀态不對，我和你一起出去。”

唐蔚沒有拒絕，算是默認。

宋灏擇知道可能出什麽事了，但他出不了這棟別墅，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兩個人走出門。

唐蔚本已經出了屋子，像是不放心什麽一樣又折回來，對宋灏擇說：“我有事要出去，要是耽誤了時間沒回來，家裏準備了很多食材，開袋即食的也有一堆，泡面也有，你自己在這裏一切當心。”說完轉身，又要走。

“唐蔚。”宋灏擇上前，一把抓住了唐蔚的手腕。

唐蔚的手腕偏瘦偏冷。

宋灏擇的手心全是汗。

唐蔚看向他，宋灏擇一愣，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稍微松了手上的力道，然後把剛剛凝的十二生肖一股腦兒繞在了唐蔚手腕上，配合着很小的水滴狀吊墜，繞了整整三圈。

“萬事小心。”宋灏擇低頭，沒有看唐蔚的眼睛。

唐蔚摁了一下宋灏擇的肩膀：“好。”然後轉身走了。

“現在能告訴我，你要去哪裏了嗎？是和宋灏擇有關嗎？”皇萌開着唐蔚的車，問副駕駛上的唐蔚。

唐蔚反問：“為什麽和宋灏擇有關系？”

皇萌連忙咽下剛才說的話，改口道：“這不是我倆之前讨論過宋灏擇這人的來歷麽，我沒查出來他的身份信息。”

唐蔚靠着副駕閉目養神，微微皺起的眉頭：“不記錄在冊的妖雖然不多，也不是沒有。我只是要去一趟宗景家，和他沒有關系。”

皇萌這才發現，唐蔚拿着那本半真半假的鳳凰古籍：“怎麽突然想起來這事？說起來我也要催催我那些手下了，辦事效率太低，這都是多少天了，愣是沒有任何進展。”

汽車在馬路上飛馳着，皇萌開了車窗，點了一根煙：“我們拿陸狄問話，什麽也沒有問出來，陸狄他們對宗景的毒哪來的完全不知情，鳳凰古籍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混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書當中，至于殺招，陸狄表示他教這麽狠的招式給孩子，是自己考慮不周。雖然有些地方比較牽強，但咱沒證據，傳訊也不能一直扣着人不放，就給放回去了。宗景投毒這事，你也知道，他未成年妖，擱人類世界那就是未滿十四歲的那一檔，而且沒有人員死亡，只能批評教育，他自己也一口咬定沒人唆使。”

唐蔚心不在焉，似乎對皇萌說的沒什麽興趣。

皇萌道：“我也一直派人盯着他，他最近似乎在以前生父母家那片，在各種妖醫館和父母舊識中打滾，我手下了解到，他在找‘祖傳解藥’，這樣看來批評教育是有用的，這小孩也不是無可救藥，至少知道找解藥補救，雖然是在做無用功。”

所謂做無用功，是因為，一來那毒并非宗景家祖傳的，就算找到了知道宗家祖傳毒藥的人，得到的解藥也不對症；二來，妖盟會掌握着最先進的技術，他們研制出的毒藥，除非民間有逆天高手存在，否則沒可能有人能造出解藥。

皇萌不知道宋灏擇給宗景下魂刑的事，但唐蔚之前已經從宋灏擇處得知，目前算是清楚得很。一時間，他不能斷定這小孩到底是皇萌所說的并非無可救藥，還是只是不想被魂刑強行“殺人償命”。

煙味随風飄散，但總也避免不了部分會跑進車內，唐蔚微微咳嗽，皇萌連忙摁滅煙頭，然後打通了手下費石濤的電話：“最近宗景有沒有新的動向？”

費石濤道：“沒有，就白天一直在他老家那片兒，晚上回養父母家。頭兒，我看他也找不到的樣子，能不能告訴那小孩讓他別找了？回去上學多好啊這大好年華的。”

皇萌眼睛一瞪，“呸”了一聲：“就你話多，閉嘴執行命令有那麽難？告訴他等着他發現咱們在監視他？萬一他背後有人唆使，還能讓咱們看到自己和這小孩接觸？”

“……哦哦哦，我明白了。”

覺得自己辦公室新招的都是廢物一代不如一代的皇萌氣緩不過來：“不要大意，有新進展随時彙報。”

“知道了頭兒。”

皇萌又問：“現在宗景在他養父母家吧？”

“在的在的，我看着他回家了。”

皇萌挂了電話，車子進入市區，車速也慢慢減了下來。

宗景以前的家早就不複存在，現在皇萌他們來的是宗景養父母的家。

宗景的養父陸狄是妖盟會職員，養母童楓亭則隸屬妖務所，擱人類社會算是雙國企夫婦，夫婦倆住在一個老小區的老式花園洋房裏，進入市區開個十分鐘，兩人到了小區前。

這小區夜晚不讓陌生車進，皇萌停好車，兩人在門衛處登記，步行進了小區。

陸狄和童楓亭都在家，陸狄開着電腦在做工作上的事，童楓亭則在敷面膜。

現任會長和前任會長突然造訪，陸狄有些意外，開門将人迎了進來。

“楓亭，你幫……”

童楓亭敷着面膜，冷哼一聲，回了房間。

陸狄哎了一聲，抱歉地沖着皇萌和唐蔚笑，自己去沏了一壺茶。

“兩位領導，這麽晚了，還有什麽要調查的嗎？”陸狄問。

陸狄的人形差不多三四十歲的樣子，和宗景生父母一樣，也是松鼠精，夫婦倆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當年領養了小松鼠宗景。

唐蔚道：“我想去看看那本古籍存放過的地方。”

陸狄有些為難地點頭：“在地下室，有點亂。”

“沒事。”

“那二位跟我來。”陸狄合上筆記本，帶着兩個人走到樓梯口，開了盞燈。

地下室非常陰冷，沿着樓梯下到一半，撲面而來的潮濕氣息，令人不适。

陸狄道：“最近下雨，地下室受潮，這味兒泛上來就總去不掉。”

皇萌嗅着空氣中的氣息，像是被臭到了，唐蔚則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難聞的氣味一般，神色如常往下走。

“那邊樓梯缺了點，小心。”陸狄說。

說話間，三人到了地下一層。

陸狄家的地下室分為三個部分。

一個雜物室，放了以前宗景小時候的各種玩具等等，目前門緊緊地關閉着。

一個修煉房，現今的各種妖們也是需要修煉的，有些妖還會專門辟出一點空間用以修煉，只是這環境實在是太糟糕，不過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唐蔚自己喜歡陽光充足的地方，不排除其他妖喜歡陰暗的小角落。

還有一間就是今天唐蔚來的目的所在，專門存放各種書籍的地方。

“宗景太皮了，他總愛把這邊的書籍翻得亂七八糟，上次妖盟會領導們過來調查後，這邊我就鎖了起來，雖然還是亂。”陸狄拿出鑰匙插入鑰匙孔，手一擰一推，吱呀一聲，門開了。

隐約間，年代久遠的書架，亂七八糟堆着的各種書籍映入眼簾，比門外更加陰冷的氣息鋪面而來，順着衣領往衣服裏頭鑽——門開的一瞬間，像是忽然驚醒了什麽沉睡的東西。

皇萌屏住了呼吸。

啪——

燈開了，燈光竟然不是想象中的昏黃色，而是熾白，照得面前兩排破舊書架更加破爛不堪。

“上次為了方便調查，新換的LED。”陸狄道，“那本古籍，之前放在這邊。”

“好的，謝謝。”循着陸狄指的方向，唐蔚上前一步，細細地查看起了書架上的書。

皇萌路上問過唐蔚過來的目的，唐蔚只說對半真半假的古籍存了疑惑，想來看看陸狄家其他古籍，具體什麽不肯細說了，皇萌知道這人不想說的怎麽問也不會開口，幹脆不多過問。

唐蔚翻看着書籍，皇萌背着手，随口問了一嘴：“宗景睡覺了？”

陸狄道：“沒有，他還沒回來。”